56、第五六章
“……”賀準像是被震撼到了，“沒有,不要腦補些沒有的事。”
“我身爲失憶的當事人，有些事情只能連蒙帶猜。你樂得告訴我最好。”樓雲忱坦然道。
他在猜測這方面比過去誠懇,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也僅限於這件事上。
換做更爲嚴謹的事,他還是要三思後行,不能太隨心所欲。
“認真來說，我覺得高中時候會是我先對你下手。”樓雲忱不滿足於賀準吞吐得述說，加入胡編亂造。
賀準見他臉上的垂喪一掃而光，肉眼可見得亮閃閃，便微微收斂情緒，讓着他說。靜靜眼眸帶笑地注視着他。
“這不是我胡說八道，也不是哄你開心。”樓雲忱一本正經道,“畢竟從聯姻消息一出來,就是我在對你下手。現在的我尚且如此,那時少年的你絕對比現在更出彩，我這喜歡優秀人的特質不允許我放過你。”
賀準眼裏的笑不見了，優秀人？
樓雲忱敏銳察覺到對方情緒轉變，很是上道得補充了句：“最重要的是你像是按照我心意打磨出來的。”
有些話他本來打算是摻和在胡言亂語吐露而出,不想將場面變得太矯情。
誰知道有些時候人是受情緒支配,不受大腦掌控呢。
樓雲忱輕輕嘆了口氣,總覺得從他意識到賀準註定在生命裏留下獨特印記時，多數時候他都要因爲賀準身不由己。
喜歡一個人，自己就不再獨屬於本人。
就像身體裏受限腦子，但腦子裏被另一人佔據,做什麼事都會想到他。
這種東西很致命，是他不該有的。
現在卻有了。他似乎沒有更好解決辦法，再說他真挺喜歡賀準，那就順其自然吧。
他想了想，問：“賀準，你之前想過和我離婚嗎？”
賀準不知話題怎麼突然跳躍到這上面了：“沒想過。”
是真的沒想過，好不容易和他結婚，把人騙到身邊，怎麼會放任人遠離呢？
樓雲忱心曠神怡，這大概就是傳聞中被喜歡的人治癒的感覺。
挺神奇。
“我知道了。”他回答，再透過窗戶看向海面，他的內心有了新認知。
衝。
衝破一切枷鎖，揭開迷局。
他要弄清楚所有事情，將賀準清清楚楚留在身邊。
比起之前那種單純爲父母、爲自己、爲方時聞到墨倫科，這時他心裏轉變帶來的念頭更直白，更有衝勁。
賀準眼眸微轉，劃過窗外已然泛着紅光的深藍海面，又輾轉流落在樓雲忱被夕陽照耀同樣泛紅的側臉，暗自下了個決定。
抵達墨倫科很順利，沒有樓雲忱臆想中那些事，風平浪靜的像是有人早就打點好，靜候他們光臨。
出於謹慎，戰艦沒在第一時間入港，控制室的人請示樓雲忱時，他和賀準在研究墨倫科。
墨倫科與帝國及聯邦都不同，性質類似愛暱島，又不同一樣。
同樣是旅遊城市，墨倫科完全獨立，每年僅向聯邦納稅，遵守規矩，不聽從那邊的指令，想做什麼全看當地需求，說白了，有時市長都是個空架子，聽從民意罷了。
而如今在墨倫科，最受民衆喜歡的就是葉奚。
葉奚，葉正唯一的兒子，根正苗紅官二代，爲人和善低調，還懂得融入老百姓。
最關鍵是答應的事必做，從不食言。
這就很厲害了，沒人敢說自己言出必行，無論大小事。
遇見賣弄這種人設的人，樓雲忱只想送兩個字，裝杯。
樓雲忱印象中見過葉奚，斯文白淨，性情如何，因爲時間久遠已經記不太清楚。
葉奚離開首都是在他父母死亡之後，是被葉正強制送到墨倫科。
“知道了，派人出去探查，沒危險直接進。”樓雲忱對外吩咐一句，轉頭和賀準說話，“葉奚，這幾年受到什麼非人打擊嗎？”
賀準意外：“怎麼這麼問？”
“他要不是受刺激了，怎麼將自己打造得跟個大善人似的。這麼營造人設，他也不怕反噬的時候被人罵死。”
“改名換姓，重新生活。”
“享受慣了呼風喚雨，再回到平凡生活，這其中經歷過的心態波動不好調整。”
“他調整不過來，不還有葉正嗎？”
樓雲忱無言以對，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依照她目前知道的情況來看，葉奚不是個非常聽話的人，否則該是老實主動去墨倫科。賀準見他沉思，看了眼消息：“段溪安找到人了，人受傷，不致命，已經送回梅雪澗，讓梅映落那邊幫忙照料，也算是讓曹幼延發揮點作用，先試試梅映落狂吹的醫學設備。”
好一個實打實的工具人啊，這大概就是曹幼延在賀準心裏的價值。
“也行吧。”他說，“不枉曹幼延收我那麼多錢。”
賀準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很贊同的點頭，又給段溪安發了幾句叮囑對方務必全程觀看曹幼延被治療過程，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將來梅映落那方是要給樓雲忱治腦子，這件事必須有人打頭陣。
不得不說曹幼延這個機會卡的剛剛好，賀準對他敲詐樓雲忱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幾分鐘後，控制室又發來消息，墨倫科等待入港的停靠場很安全，隨時可以進。
樓雲忱看賀準。
賀準秒懂：“進。”
不過，他和樓雲忱就得想辦法從別的地方進去，戰艦留給權淼等人更合適。
樓雲忱讀到賀準未完之意，敲了敲耳釘：“找個不起眼地方停兩分鐘。”
控制室那邊的人顯然很瞭解自己領導，立即道：“好的，一分鐘時間準備。”
一分鐘後墨倫科向來沒人去的黑水港灣點有戰艦停靠，兩分鐘後墨倫科最受歡迎的美食街接入口，戰艦又停了兩分鐘，三分鐘後戰艦磨磨唧唧終於入港。
這時樓雲忱和賀準已經僞裝成普通人順着人潮混進墨倫科，在美食的世界任意暢遊。
從人頭攢動的街道來看，墨倫科這幾年人挺多，日子過得也不錯，人人臉上有笑容，與四面皆空的多倫洲形成鮮明對比，這裏人安居樂業，能爲地方創造流動經濟。
樓雲忱在這裏看見聯邦各大城市沒有的和諧太平，最主要人的精神面貌很不同。
“這裏真熱鬧。”他感嘆了一句。
賀準：“以前的墨倫科也很普通，是葉奚帶來的新面貌，他做了好事。”
“原來民心是這麼得來的。”樓雲忱道，“人只會記住危難時候伸以援手的恩人，永遠不會記住平淡生活裏增添趣味的人。”
“你想到了什麼？”賀準問。
樓雲忱幾不可見搖頭：“一時感慨。以葉奚的名義，想找到他應該不難吧？”
賀準：“不難，他的行程基本公開，任何人想和他見面都可以。但墨倫科的人很有秩序，不會無緣無故打擾。”
樓雲忱聽得怪怪的：“人生來好奇心橫加在身，像葉奚這種鼎鼎有名的人，公開自己在哪做什麼，就是給人提供堵他的機會，還有人能理性到不去打擾？”
“嗯。”賀準護着他走得很穩，又不容易被人碰上，“明面上沒人盯着，實則沒那麼容易接近，葉奚知道自己的價值，會安排人保護。他比誰都明白命有多重要。”
“我還沒問過你和葉奚間的糾紛呢。”樓雲忱當初查賀準的時候可謂真料一點沒有，假料遍地都是，現在人在他身邊，想知道什麼問問就是。
賀準被路人擠得往他面前一晃，在暖紅的夕陽照射下，這張俊臉靠近殺傷力過於強悍，他感覺自己的臉一瞬間就滾燙了起來，心跳蹦蹦個像小鹿。
“不想說嗎？”他微微偏開腦袋，大庭廣衆之下，他還不想表演。
賀準拉開了距離：“車禍前你兩被提過結婚的事。”
樓雲忱驚訝了：“不是，我高中對你有意思，肯定當時就下手了，得手後還不得珍貴寶貴着，哪能轉頭就答應和葉奚結婚啊。你不能仗着我失憶，編寫我沒有的事啊。”
“你爸媽拒絕了。”賀準接上一句，“他也不同意。”
“因爲他喜歡戈讓？”樓雲忱是聯想到現如今戈讓在葉奚那邊的存在有感而發。
圈子就那麼大，誰還能不認識誰麼。
戈讓資料被保護的那麼好，也不像是這兩年手筆，除開葉正，他想不到別的人。
人只要一沾上情，再聰明的人也要比平時反應遲鈍個兩秒。
樓雲忱真情實感得被感動了：“好兄弟，沒跑了。”
“你別腦補些沒的。”賀準壓低他腦袋，幫他進低屋檐的街道，這邊路不如前面寬闊，人還是很多，走的時候特別需要注意，不然很容易撞到頭。
樓雲忱在賀準手掌擁護下擡頭看了眼黑瓦連成片的小半邊天：“葉奚單相思？”
“他倆還沒到那種程度，關係好歸好，是不是真的兩情相悅，還不得而知。”賀準說。
在梳理感情這件事上，就不是賀準擅長的。
還涉及到戈讓及那個被他惦記好久的情敵，那就更沒好話，能解釋兩句都是看在樓雲忱想知道的份上。
香味飄滿街的空閒裏，樓雲忱在賀準身上準確無誤捕捉到熟悉的醋味，感到好笑。
“我也沒說在一起，單純好奇葉奚對戈讓的感情。你說，他要不喜歡戈讓，怎麼能讓你把人安插過去？”
賀準眼神不在他身上，四面八方在看：“我知道你什麼意思。”
“嗯？”樓雲忱歪頭裝疑惑。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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