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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作者:洪放
“资金挪用?”居思源转送问李远:“有這事?哪個县?”

  “确实有一点,桐山,挪了两百多万,给山核桃基地建了滴灌系统。”李远說着,拿眼看了看何组长。何组长倒是红着脖子在笑,居思源說:“是给山核桃基地了?這是好事嘛,不能算挪用的。现在我們的资金,当然是整体得跟着项目转。但是,有时候也得灵活一点。何组长,是吧?山核桃基地是桐山的重点项目,用国家资金建滴灌系统,是個相当好的做法。将最少的资金发挥了最大的效益。我看以后,何组长哪,对我們的桐山山核桃基地也還得多关注关注。是吧,何组长?”

  李远沒料到居思源会這么解释一通,何组长的脸色似乎更红并且往黑的方向发展了。何组长說:“水利资金是专款,就得专款专用。至于山核桃基地,那是江平的桐山县的产业,应该由当地财政来建设。”

  居思源沉着脸,李远赶紧道:“何组长和居市长說得都在理。只是一個坚持了国家资金专款专用的原则,一個坚持了优先发展当地主导产业的原则,可以并行不悖嘛!来,来,我敬何组长和检查组的各位领导一杯。来!”

  何组长端坐着,扭着头和边上的人說话,也不理会李远的提议。居思源先是身子往上伸了伸,接着又坐下了。坐了会儿才道:“何组长,来,大家喝了吧!李市长哪,何组长的批评要一字不拉地转给桐山县委县政府,让他们立即整改,并且及时将整改意见报到部裡,报给何组长。”

  李远马上道:“好的,好的!一定将何组长和居市长的意见贯彻落实下去。”

  居思源又看了眼何组长,說:“来,我們再干了這杯。下午請李远市长全程送检查组到机场。時間不允许啊,不然的话,应该好好請检查组到山区去看看。我們那裡也還有很多风景的嘛!而且都是纯自然的,就是天然的氧吧啊!”

  “市长客气,我敬市长!”何组长脸上挂着笑,要站未站的样子,居思源立即制止了,說:“喝了吧,以后江平的水利工作還得請何组长多多关照啊!”

  酒席散后,居思源直接回宿舍。路上,对马鸣道:“别看一個处长,下来了,就是代表着部长。项目在他们手上。我以前在厅裡也是。现在到了市裡,才知道底下的艰难哪!”

  马鸣說:“居市长以前在厅裡,就是很亲民的。不像這何……如果不是碰上了居市长您這么豁达,也许……”

  “能有什么也许?哈哈!”

  车快到宿舍时,居思源接到了赵茜从北京打来的电话,說最近在個公开场合碰到苏朗朗,“苏朗朗,你认识吧?”

  “认识。在省城一道吃過饭。”

  “啊啊,她是孙……好像跟江南的孙部长关系不错。上次我們见时他们正一道。”

  “是吧?”

  “她說将在江平搞巡回演出……”

  “……有這事。我让文化局他们在办。”

  “不简单哪!我听她的口气,对你居大市长印象很好呢!說你极品。”

  “你也瞎說。什么时候回江南哪,找他们一块坐坐。”

  “为什么非得找他们?下次我請你喝茶。”

  “這……也好。”

  “你保重啊!一個人在江平,千万少喝酒。不然,会有人心疼的……”

  居思源握着手机,停了沒說话。赵茜說:“那就再见了,记着,下次喝茶。”

  “再见!”

  车子已经停了,居思源进了房间,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赵茜的笑声就清晰地浮上来,如同一丛半开的茉莉,清香,而又遥远。

  一周后,江平市继去年迎来代市长居思源之后,又迎来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向铭清。

  向铭清正式到江平之前,给居思源特地打了电话,說自己很快就過去向思源市长报到。居思源說咱们還客套什么,江平這边工作一大堆,等着铭清市长過来。向铭清說也是,本来早就应该過去的,但是春节前后太忙,這边厅裡也走不开,因此就拖到现在。现在好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再不到江平,我怕思源市长要批评我啊!以后還請思源市长多关心多支持呢。居思源說是互相关心互相支持。来了就好,江平现在的发展势头不错,你从财政過来,有优势,相信铭清市长来了后,江平会更有发展。

  虽然這都是些官场上的客套话,但对于居思源来說,他的内心确实如此想。向铭清在财政厅干得怎样,居思源是清楚的。两個人从小在一块长大,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应该算是知根知底的。向铭清当年四处闯荡,害得他那文艺女兵出身的妈妈逢人就赔礼。倘若向铭清当年闯荡惹祸事的是那些一般人家,或许也沒大事。但他恰恰喜歡惹那些比自己老爸官职更高的人家的孩子,结果可想而知,连他老爸也在生气发怒之外跟着为儿子向人道歉。但印象中,向铭清似乎沒有跟居思源闹過,倒是有一次,不知怎么地跟居霜较上了劲。他大概不知道居霜這丫头比男孩還男孩,最后是向铭清落了個罚請电影的下场。居思源一般情况下不太和向铭清他们来往,偶尔有些走动,也是因为借书或者两家大人的走动而顺带参与的。向铭清后来到了财政厅,而且干到了副厅长,這让居思源,還有王河,以及刘浩然他们都觉得奇怪。但是,你不能不說,在当官這方面,向铭清有天赋,而且是大天赋。居思源還在省委宣传部时,向铭清就已是副厅调。外面都传着向铭清很快要下到市裡面,当市长;可是沒有,他当了副厅长。有人說是向铭清舍不得财政厅這個好位置,也有人說是最后关头省委的主要领导发了话:向铭清這人有些不太稳当。居思源觉得如果主要领导真說了這话,那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向铭清负责的。副厅长這几年任上,居思源听到過多传闻,說省纪委甚至中纪委在查向铭清。当然最后都沒有了声息。這次向铭清下到江平来,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最大的原因可能還是他自己想脱了财政厅的干系。他在财政呆得太久了,不說所有的事,只要一两件,查实了,那就是大事。向老爷子又离开了人世,他头顶上的黄伞沒了,他当然得收敛收敛。

  居思源的這些想法,在江平他只对叶秋红一個人說過。那次喝茶,叶秋红就說到即将到江平的向铭清,說同這人打過交道,不太好接触。居思源叹了声,說要是仅仅是不太好接触也就罢了,怕就怕……唉!

  叶秋红马上问怎么了?

  居思源便简单地說了。居思源說完,续了句道:我不是怕他個人有什么闪失,是怕他来把江平這整個的官场给搅浑了。

  春节,正月初一。居思源正在老爷子這边忙活。向铭清却過来了。

  小时候,向铭清沒少到居思源家這边大院来走动,但這已经有十几年沒来過了。向铭清带着夫人,這夫人姓蒋,父亲早年曾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一进门,向铭清就直奔居老爷子的书房,开口道:“居老,還记得我小清吧?”

  居老爷子正在拨弄他的仙人掌,抬起头,看了会,才道:“小清?是老向家的?”

  “就是,老爷子好记性。唉!要是我們家老头子還在,一定也得過来给老爷子拜年的。”向铭清說着,拉過夫人,說:“老爷子,這是小蒋,有印象吧?她父亲是蒋安之。”

  “蒋安之?”老爷子又想了下,毕竟是九十岁的人了,想了会道:“這人倒是有点熟悉,在纪委吧?”

  “就是!”小蒋喊了声:“居老!您老身体真的不错。我們家老爷子比您還小,可现在一直呆在医院裡,都三年了。”

  “三年了?怎么了?”

  “腰伤,整個身子不能动了。难受啊!哪像居老您!”

  “哈哈,我是心宽体健。除了這些花花草草的,我从来都不问。也不到处逛。更不随便說话。人一静默,身心自然就放松了。与天地和啊!哈哈!”居老爷子“哈哈”的声音竟然异常地响亮。

  居思源在边上道:“也别老是自夸了,前不久不還住了医院?”

  “你這……”居老爷子像個孩子般涨红了脸,大家哄堂一笑。向铭清拿出個随身带過来的盒子,打开,說:“這是我一個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高端仪器,对心血管有用。每天检查一次,保准无事。”

  居思源道:“這高科技啊!往往……”

  小蒋插话說:“居市长,你可不能說這话。你可曾是科技厅长呢。”

  “科技厅长更要有怀疑精神,這才是真正的科学精神。是吧?”居思源說:“既然铭清和小蒋過来了,中午這样,我喊王河他们一块,咱们喝一回。這沒在一块喝酒也好几年了吧?记得上次跟铭清在一块喝酒,還是我刚刚到科技厅的时候,那时,铭清是财政厅领导,去科技厅检查工作。”

  “思源這么說,是批评我了!”向铭清马上道:“我們說什么领导不领导,天下难得一個字‘缘’。酒也是缘嘛!好,我陪思源市长好好喝两杯。”說着,他向小蒋道:“今天這酒你不会不让喝吧?夫人!”

  “喝吧,我什么时候能管得了你?”小蒋和向铭清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走在一块的。两個人先都结過婚,后来不知怎的,又都离了婚。离了后,很快就到一块了。要是不知内情的人,還以为他们一开始就在一块。小蒋在省国投上班,据說主要時間是炒股。向铭清几次被纪委查时,那些来历不明的资金最后都归结到了小蒋的炒股上。小蒋炒股到底赚了多少,谁都搞不清。只是外界有人传言:向铭清在北京有套豪宅,他女儿前几年已经到美国去了,甚至传着在美国也已买房……

  向铭清向居思源笑笑,接着转過头问池静:“思源平时在家也像我一般优秀吧?”

  “都是贫嘴。”池静笑着和小蒋到一边說话去了。

  向铭清和居思源到客厅喝茶,向铭清问:“到江平基本适应了吧?”

  “還行。其实哪裡都一样。只是下面的工作,头绪要乱一些。不像厅裡,单纯。”居思源說着,就给王河打电话,让他通知刘浩然。王河說刘浩然出差了,不過他那儿有個女同学,大家应该都认识的。正好碰上,也一道,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你王大记者的人,我能介意。只是不要胡来就行。”居思源嘴上說着,心裡清楚,王河是個原则性极强的人,他不会胡来的,而且他也看不得别人胡来。

  放下电话,向铭清点了支烟道:“渭达同志這次应该……能解决了吧?不然你也……”

  “這個,组织上有安排吧。渭达同志在江平是很有威望的,我倒是希望他能在江平多呆几年,我的工作也好开展。不過這对他個人也不公平。江平虽然人不多,但情况复杂。特别是最近几年。我原来不清楚,去了后才知道:任何地方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啊!上次马喜的事,還有最近流水县长的死亡,都很让人……”居思源皱着眉头,继续道:“我倒是真的希望江平能安静。中央這些年坚持要发展首先要和平,一個地方也是如此啊!不安静,不平和,就不可能有大发展。”

  “思源說得甚是。”向铭清将烟灰弹到烟灰缸裡,然后抬起头,道:“江平的干部整体不错,有不少我都打過交道,像劳力,建设局的,是吧?還有流水的县委书记焦天焕,也很能干。关键是要用好這些人。這個,思源哪,我到了后,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好,好!”居思源转過脸,他不想让向铭清看到他皱得更紧的眉头。春节放假前,彭良凯告诉他:流水县黄松县长的案子有了转机,可能是流窜作案。居思源问何以见得?彭良凯說這是省厅透露的消息,但這些流窜作案人员显然在流水盯了黄松不是一天两天了,黄松县长办公室的抽屉有打开的迹象,而且裡面還残留着两张写着黄松名字的存折,每张都是十万元。据此判断,有可能黄松在办公室裡還放有大量的现金,那么,被流窜人员盯上就有可能。居思源說那怎么能证明是流窜人员所为?不能是本地人嗎?彭良凯說根据现场录像,這几個行凶人员至今沒有找到在流水县其它地方落脚的信息,而且经過比对,也沒有在公安机关的资料库裡找到相同和相似的痕迹。居思源說我還是不能相信。后来,他打电话问省厅,结果那边告诉他目前案件可以說是毫无头绪,他们怀疑一些重要物证在省厅到来之前已经被毁了。因此,考虑到案情,先透出了外地流窜作案這個饵,以期获得下一步案件侦破的新线索。

  如此看,流水县的情况就比居思源预料的還要复杂。而现在,向铭清一开口就提到了流水,提到了焦天焕,他不能不有些担心。其实,就在春节前居思源刚刚回到省城那天晚上,焦天焕也找到了他的家裡。一個县委书记来拜访,他不能不接待。但是,焦天焕并不是急着来汇报工作的,也不是来聊天的,他只是匆匆地說了几句话,就丢下一個大信封和一只不算太小的木箱子,鱼一般地滑走了。居思源想喊,但是這是家属楼,喊着有害无益。他只好打焦天焕电话,請他立即回来将东西拿走。焦天焕說既然丢了,就放那儿。如果居市长觉得碍事,就扔了吧。

  居思源气得脸色发白,池静劝他:何必呢?送来就送来了吧,大不了,再交给纪委。這事你不是经常做嗎?连他们看老爷子的东西都交了,還何必生气?

  你不知道。居思源說:這焦天焕跟别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看也差不多啊。放到我那显微镜下,不都是细胞?池静說着笑了。

  居思源也被池静這冷幽默给逗笑了,然后道:细胞都一样。可有些人的细胞被感染了,知道吧?

  這倒是。池静說你们当官的,最好也都学学显微镜技术,這样才好发现那些干部的本质。

  居思源叹了口气,說干部不是你所看到的细胞,他们比细胞复杂得多。又打开大盒子,原来裡面是一件瓷器——青花,一眼看去就不是平常之物。池静說平时都在电视上看到青花,說是无价之宝,现在可见着真的了。也不错,总算见了。居思源說這东西也只能是见见而已,就這一個家伙,就足以让我在裡面呆上一生。

  正月初四,居思源就让马鸣過来,将信封和青花大盒子一道运回了江平。信封交给了纪委,青花暂时放在博物馆裡。博物馆的毛馆长一见眼睛都直了,說:這么多年才见着這么一件,這可是国宝啊!

  毛馆长說得心动,居思源却听着心惊。

  因此,当向铭清提到焦天焕时,他心裡就本能地有些抗拒。池静和小蒋在院子裡聊天,向铭清突然问:“前不久我可是见到赵家那妹子了,你也见了吧?”

  居思源脸一热,赶紧道:“是吧,你见了?啊哈。她现在還好吧?”

  “還好,听說成上市公司的CEO了。不過,她說起你可還是面带桃花的,真的,思源。”

  “别再說了,让她们听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中午到饭店,王河果真带了個女孩子過来。說是女孩子,其实也不算小了,說是北京来的记者,现在长驻在江南省城。這女孩子說着话,就能觉出对王河那不是一般的崇拜,那种崇拜裡分明有一些爱着的意思了。酒后,居思源将王河拉到边上,說:“千万别陷进去了。日子過得好好的,再折腾有意思嗎?”

  王河委屈道:“我折腾什么?我真的沒折腾。要是折腾我還带她来见你们。我就是看着她像個小妹妹一般。”

  “這就更危险了。”居思源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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