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婚 第67节 作者:未知 要放在以前,她早挂电话了。 不,如果在以前,她连他打来的电话都不一定会接。 可是今天, 她反倒再三犹豫, 松开的手又握紧, 最后還是她先开口。 “還有事嗎?” 他那边很安静,姜邈不清楚他是在返程的车裡, 還是在落脚的酒店。 這人的行踪好像是個迷, 可能一個小时前還在北城, 一個小时后就已经坐上飞往世界各地的飞机。 刚结婚那段时间他倒是沒那么忙, 反倒是姜邈,处在事业上升期。 不管什么地方,对待女性都是残酷且残忍的。 你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机会太少,随时都有人将你取代。 更何况是娱乐圈。 姜邈那阵子经常好几個城市连轴转, 她的身体算不上多好,熬一次大夜就需要好几天的休息调理。 好比打游戏,伤害叠加, 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突然爆发。 那天姜邈晕倒在片场, 等她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旁边守着的不是经纪人也不是助理。 是周屹川。 他一身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细边的眼镜。 眼神因为疲劳而有些浑浊,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姜邈看见他了,愣了愣。 或许是高度紧绷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再细微的动作都能将他惊动。 周屹川摘了眼镜站起身,替她将被子盖好:“有哪裡不舒服嗎?” 姜邈好奇他的出现,问他:“你怎么在這儿?” 確認她沒事之后,周屹川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你的经纪人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就過来了。” 那杯水放在床头,他把病床摇高,又将枕头竖放,好让她靠着舒服一点。 姜邈和他道過谢:“我昏迷了很久嗎?” 周屹川摇头:“沒昏迷很久,中途醒過,后来睡着了,医生說劳累過度,太困。” 姜邈喝着水,听见他的话,第一次這么直观的感觉到自己的敬业。 她咬着杯口,笑道:“看来我還挺敬业。” 旁边放着药,是姜邈睡着的时候护士拿来的,让她醒了之后按照上面的标识服用。 周屹川单独分好,又接了一杯温水。 听到她的话,手上动作停下。 他转過身看她,医院的灯好像总是比其他地方的要亮一些。可能是因为這裡的一切都是白的,所以显得尤为刺眼。 姜邈看不清周屹川此刻的神情,大抵背光。 只能听见他說话的声音低下去几個度。 “姜邈,這沒什么好笑的。” 他少有這种时候,语气沉沉。 其实话說完姜邈就有点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在周屹川面前提敬业呢。 這点程度的,对這人来說只是小儿科。 她晕倒,无非是因为她从小娇生惯养,沒有受過任何的苦。 稍微累那么一点身体就承受不住。 可周屹川又凭什么用這种训小孩的语气和她說话。她不服气,想从床上下来,他稳了稳呼吸,让她躺好。一边又去观察输液管有沒有走针。 “我沒有教训你的意思。”他揉了揉眉心,语气耐心的和她解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姜邈头還晕着,刚才那点动作让她感到不适。她听话躺好,掌心开始冒冷汗。 离得近了,加上沒有眼镜的遮挡,她看见周屹川眼下有淡青色。 好难得,难得看他這么憔悴的时候,甚至长出了黑眼圈。 姜邈不說话了,老老实实地,罕见乖巧。 周屹川翻动输液袋,看了眼余量,又去将护士唤来,给她拔了针。 医生大致检查過,沒什么大碍,但立刻出院不建议,因为她的身体太虚。 为了预防又出现意外,還得留观两天。 周屹川谢過医生,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姜邈则躺在病床上,和护士聊天:“我可以吃点辣的嗎?肚子有点饿了。” 护士是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笑眼弯弯的告诉她:“不可以哦,這几天饮食要清淡。” 姜邈叹了口气,感觉人生无望。 小护士收走边上的医疗垃圾,善意的提醒一句:“這些天還是遵医嘱,這样才能早点好起来。你老公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一夜沒闭眼的守着你。你早点好起来,才能让他安心呀。” 她的话让姜邈有些愣怔。 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小护士离开后,沒多久周屹川也进来了。大约是医生又和他說了些注意事项,所以来的晚了些。 他问姜邈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她昏睡的這段时间裡,不吃不喝,全靠输葡萄糖。 這会肚子肯定饿了。 他拿出手机给家裡的阿姨打电话,姜邈却迟迟沒有回答。 他抬眸:“沒胃口?” 姜邈摇头,问他:“你不困嗎?” 两国时差加上连轴转,如果那個护士沒說错的话,照顾了她一晚上。 那就是两天两夜沒睡了。 似乎沒想到她会突然问這個,周屹川沉默了几秒,只說:“還好。” 姜邈手指捏着被子,她不想欠他的人情:“你工作那么忙,不必为了我大老远回国一趟。我沒什么事,而且我還有生活助理,她会负责我的日常起居。” 直到现在,姜邈都還记得周屹川当时那個眼神。 他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說,那双眼却异常深邃,或许他要說的话都在眼神裡了。 可姜邈看不懂。 她总是看不懂他,他太聪明,聪明到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情绪和喜怒哀乐。 姜邈一直不肯承认,她之所以在他面前摆出虚张声势的高姿态来,不過是为了掩饰自卑。 那個时候,因为她晕倒而不顾工作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照顾她的周屹川。 姜邈每次生病,都会反复想起這件事来。 即使是现在,在电话裡面对他的沉默,她也会以此来劝說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不要冲他发脾气。 她還不至于那么沒良心。 只是她难免不爽,這人的冷淡少言,让她有种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你就這么不想和我說话嗎?”几乎可以說是兴师问罪的质问了。 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姜邈才听见他开口,从容低缓的语气:“你不是不想听我說话嗎。” 她反驳:“我什么时候說過。” ...... 他沒說话。是姜邈自己想起来的。好吧,好像的确說過。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读高中那会她有一阵子迷上美剧,于是学裡面的人染头发。刺眼的酒红色,還试图去给锁骨穿個孔。 后来是周屹川将她从店裡拉出来的。 印象中,好像是他第一次冲她发脾气。他动怒起来,其实更好看,整個人都有温度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姜邈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听你說话,你真的很烦人。” 可话刚說完,她就开始哭。 不是因为周屹川凶她而哭。 她想了很久的旅行,想和爸妈一起去。可就在今天,她被告知父母买好机票,决定带着姜衡去新西兰。做为他今年的生日礼物。 妈妈說:“你是高中生了,应该以学业为重。這次就别去了。” 姜邈什么话都沒說,曲女士是個要求很严格的人,同样也是個性格强势的人。 姜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所以她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那天,周屹川给她买了她喜歡的冰淇凌,坐在她旁边,等她哭完。 “对不起。”他和她道歉,“我刚才语气有点重。” 姜邈一边吃一边哭:“我不想听你說话。” 好像的确是从那個时候起,周屹川真的减少了和她說话的频率。 偶尔几句,都是简单扼要的,沒有任何赘加词。 想到這裡,姜邈心虚的结束了和他的通话,虽然心裡并不指望他真的会绕两個多小时的远路去东郊给她买驴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