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何秦合理》抵制
我脑子浑浑噩噩,一直到下午下课,吃過晚饭,還是提不起精神。
我寝室裡化妆,给自己贴假睫毛,王佳芬看我样子,问我:“陈桔,晚上又要去跳舞了?”
我“恩”了一声,然后转头问她,“帮我看看,贴好了沒?”
“還差一点。”她走過来,帮我整理了一下。
王佳芬是寝室裡唯一一個愿意主动和我說话。读大学两個多月,我延续了過去18年女性缘差,寝室裡施小燕和马英都不太喜歡我,一是因为我太漂亮,二是因为我经常浓妆艳抹地晚归,三是因为有很多男生喜歡我,四是因为都這么乱了,我成绩居然還挺好。
所以,她们俩极其不平衡。
我无所谓她们喜不喜歡我,只要给我留個睡觉床就啥問題都沒有了。所以,我拿着我辛苦赚来钱,偶尔给她们俩买袋水果,买点零食,国庆节狠赚了一笔后,還给她们各买了一支美宝莲睫毛膏。
她们很心安理得地接受我进贡,好像因为我晚归经常要吵到她们休息而觉得受点补偿是应该。
可是,我哪回回来,她们睡觉了呀?不都是抱着电脑看连续剧来着么?
我沒有电脑,一般回来了就睡觉,白天要是沒课又沒开工,就背背单词做做作业,偶尔去学校机房练练平面软件。這是我专业,当初也是仔细選擇了,交了学费不是为了来打工,对不?
扯远了,再說王佳芬,她和另外两個妞儿不一样。
她家挺有钱,她长得也满漂亮,入学以后看她带衣服,用化妆品、电脑、手机,吃零食就知道,典型一富二代。
但是她为人不错,我孝敬给她们东西,她从来不碰。我不寝室,她還会帮我提几把热水,有时甚至帮我擦桌子,整理床铺。
第一次我从迪吧跳舞回来,她们仨都吓一跳,我和她们說实话,家裡困难,生活费不够,只得自己去挣,希望她们不要告诉老师和其他同学。当然,我保证,第一,我绝对不是去卖;第二,我绝对沒有傍大款;第三,我绝对不带任何朋友进寝室,不论男女;第四,我绝对不会夜不归宿。
施小燕和马英从此对我有点疏远,但是我发现,她们俩真沒把我出去跳舞事說给别人听,就凭這一点,我觉得孝敬给她们那些东西也值了。
而王佳芬,是大大地出乎我意料,我能感觉,她对我示好。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拉拉,后来才发现,不是。
她是真把我当朋友,或许,富二代小姐沒想到,世上還有我這样命苦人存。长一张那么漂亮脸,却连個电脑都买不起,手机還是花3块买二手,衣服都是小冬青服装市场淘来特价货,沒一件超過5块。
就连我用化妆品,很多都是市场裡买低价货,像是睫毛膏,我用得费,美宝莲哪用得起啊!就去市场裡买1块钱一支用,嘿!還挺好用,所以說,化妆品和军火,就是特暴利两個行业。
王佳芬用一個包,就可以抵我爸给我一個学期生活费了。然后,她估计是受刺激了,又或者是同情心开始泛滥,又或者,她觉得我這個人還算靠谱,所以,她开始对我好。
但是我一直对她保持着距离,因为我已经有婉心了,這個世界上,我不信還有其他女人,能像婉心這样对我好,所以,我只是很客气地对她,相信她也有感觉。
我化好妆,穿上风衣,背上包,就和王佳芬打了招呼出了门。
11月中旬了,早晚温差很大,白天室外太阳晒着還挺暖和,晚上出门就有点儿冷了。
我坐公交车到live,直奔后台找到了婉心。
“嗨,小桔,来了啊,换衣服吧。”苏婉心看到我,眨巴着两片蒲扇似假睫毛冲我笑。
我立刻也笑,我真喜歡婉心,就是不太喜歡她名字。
听說老狐狸精年轻时還是水灵灵大姑娘,特爱琼瑶,生了個宝贝女儿,又是姓苏,直接琼瑶了一把叫苏婉心。
其实婉心外表是配得上這個名字,只是我們俩长到现,不打扮還好,一打扮,怎么看怎么個风尘相,和清纯早就搭不上边了。她穿着p皮小抹胸和小热裤,露着两條长长腿,浓妆艳抹,前凸后翘,名字却叫苏婉心,你說别扭不别扭?
還是我名字好——陈桔,我爸說我妈羊水破了前一秒就是吃桔子,所以我就叫了這個名。
我感谢老天,我妈吃是桔子,她要是吃個柿子,吃個栗子,或者吃個肉包子,那我该叫什么呀!
晚上我跳得很high,就当是锻炼身体,人家每個月還花2多块专门去学钢管舞呢,我跳了還有钱拿,不是翻倍赚了么?
live常客豹子哥又给我送了花篮,我很感激他。豹子哥是個矮個子男人,和我差不多高,对我很好。我知道他喜歡我,但是他是個有分寸男人,知道了我不是一般舞女,而是因为经济原因来跳舞大一女生后,他开始很关照我。
或许,他知道我是不会跟着他,但是他就是心疼我,后来我干脆认他做了大哥,他很高兴,向大家宣布我live跳舞,就是有他罩着了,谁都别想欺负我。
我要就是這個结果,我很满意。
晚上1点半,水手哥要走,就叫婉心带上我,說送我們回学校。
水手哥是live老板,大力水手看過沒?他就是那种肱二头肌发达地可以抵上我腰围人,他老婆,当然就是live了,是一個短头发长脸女人,长手长脚,和动画片裡那個live還真有点像。
水手哥和live对我們很好,因为我們還是学生,要价也低,从不惹事,一般他早走都会送我們回学校,赶11点半门禁前,让我們进寝室。
水手哥把我們送到后,我和婉心一起进学校门。保安已经见惯了我們模样,但還是忍不住不停地往我們身上瞟,特别是婉心那双穿黑丝长腿。
我裹紧风衣,只管低头走路。
去宿舍要路過图书馆,看到图书馆,我就想起了下午碰到那個男生。
我问婉心:“哎,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有個男生,好像是……沒有手。”
婉心說:“有啊,艺术学院大二叶思远嘛,谁都知道呀。”
“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這不是才进来2個多月,又一天到晚外头跑嘛,叶思远和我同届,去年入学时候還上了闻呢。”
“为啥?”
“他不是沒有手,他是根本沒有手臂,很多学校怕他生活不能自理,拒绝收他,后来咱们学校校长知道了他事情,就同意收他了。他入学那天很多闻媒体来采访,就說咱们学校多高尚,校长多善良,残疾人也是有继续接受教育权利呀,总之就是热闹了好一阵,不過后来就淡了。”
“那,那他,生活能自理不?”
“能啊,他就住普通寝室嘛,有俩室友,一年多了也沒什么闻了,估计总是沒問題吧。他专业课很优秀,還拿奖学金呢。而且……长得贼帅。”
“哦……”我想起下午时,站我面前那個男生模样,叶思远,他名字真好听。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婉心问。
“咳!别提了,特乌龙一件事,想起了我就郁闷!”我摇头摆手,不打算再說,可是心裡,却一直惦记着他样子。
一個星期以后,我发现自己有点着魔了。
因为我竟然一直记挂着叶思远。
我去学校机房练软件,空下来就打开網页,用搜索引擎找他名字。
结果真有他闻,還有几张照片。闻照片是学校领导和一個挺漂亮中年女人一起拿着個写着“助学金”信封合影,照片裡叶思远并沒有出镜。
但是有一些偷拍照片,都是他样子。他桌子前填表格——弓着身子,右脚搁台面上写字;他吃饭——坐食堂桌子前,右脚搁桌上,夹着筷子低头吃;他走路——斜背着包,身子两边是晃晃悠悠空袖管。
每一张照片,叶思远似乎都是不知情状况下被拍,他脸上带着种满不乎表情,我看了,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
想起那一天,我伤害了他,虽然我道歉了,但還是觉得远远不够。
我想要找到叶思远,我想认识他。我被自己這個疯狂念头吓了一跳。
其实,要找到叶思远并不是很难事。
但是我不打算找人帮忙,我想靠自己力量去接近他。
白天只要沒课,我就去图书馆瞎转悠,或者借本书找個桌子坐下来看,密切关注着进出门口,连着五天,都是一无所获。
這一天,又是周一,是我碰到叶思远之后整整两個星期。
下午一、二节课時間,我又去了图书馆。
我精心打扮了一下,长头发柔顺地披肩上,穿着大领口咖啡色宽松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條纱质粉底小碎花围巾,下穿牛仔铅笔裤,脚蹬6公分高墨绿色高跟鞋,我不知道這么做是为什么,不過我有预感,這一天会有事发生。
不是說有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條么,比如說几点起床,几点出门,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定得死死。
叶思远看着就像這种人,上上周周一,這时候他来了图书馆,保不准,這周周一他也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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