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救城
田辰的三萬玉衡大軍已經抵達港口。
清晨十分，天邊剛有微微的青白色出現。田辰站在海港瞭望臺上望着一覽無盡的海面，滿心憂思。平靜的海面上沒有風，一片雲映着朝霞在緩慢的移動。
烈饈走到他身邊：“田將軍不用擔心，娘娘向來說到做到。”
田辰：“烈司監，我不是不相信娘娘，但是你看這海面哪裏像有船而來的樣子？”
烈饈望向大海：“娘娘從不會讓人失望。”
就在這時，海面忽而無風起浪。所有官兵的目光都轉向了海面。
突然，一股巨浪涌起，驚得海岸衆人不自覺地後退。而破浪而出的竟是一艘巨大的龍宮戰艦，堅韌的船身，寬闊的甲板，高聳的桅杆，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呼不已。
而不僅這一艘，之後海上巨浪滔天，一支又一支的龍宮戰艦從海底駛上海面，成排停在了茂城港。
田辰瞠目而視，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一種玉衡軍兵將更是大戶不可能，他們此生還未見過如此規模的船隊，一時間士氣大振，歡聲鼓舞。
就在這時，天邊兩條銀白水龍突然乘雲而來。馮潯帶着秦晚坐在龍頸之上，落於海港平灘之上。
田辰曾帶兵支援不庭山之戰，知道秦晚之能，超乎想象。可此時的玉衡軍除了除了部分參加過不庭山之戰地老將外，大多數將士都還年輕。雖然他們也曾聽過人族與妖族之戰的盛況，但這會兒首次見到襄貴妃娘娘乘真龍初夏，各個還是被嚇得目瞪口呆。
秦晚從龍身上跳下來。馮潯則駕着龍直接向曲城港飛去。
田辰和烈饈趕緊迎上去行禮。
秦晚見到烈饈，立即問道：“石四娘呢？”
烈饈：“她與剩餘的五萬玉衡軍在化州準備與西蜀大軍會師，他們會自北而南發動攻擊。”
“好的，我知道了。”秦晚點頭道，“田辰！快讓兵將們上船吧。”
“是！”田辰領命，迅速阻止大軍登船。
沐陽這時也抵達了茂城港，她飛身來到秦晚身邊：“秦妃姐姐，五十艘龍宮戰艦，保證夠用！”
秦晚上前給了沐陽一個大大的擁抱：“太感謝你了沐陽！”
“謝什麼，不過是船而已。”沐陽笑笑道，“我跟父王說是秦妃姐姐要借，父王二話沒說就批准了。他說您現在可是六界最惹不起的狠角色，一定全力相助。”
“龍王這麼說真是讓我無地自容。”秦晚尷尬笑笑，“走吧，我們一起登船。”
田辰大軍秩序井然地快速登船。
大船在無風無浪的大海上極速航行，速度快到讓秦晚站在船舷上感覺自己不是在軍艦上，而是如坐快艇般刺激。
她望着晴天，白雲成團懸浮於蔚藍海面，臉色堅毅。
沐陽在一邊問她：“昨日沒有來得及問，秦妃姐姐，你去救的那個人是你喜歡的那個人族皇帝嗎？”
“不是。”秦晚道。
沐陽：“秦妃姐姐，你終於有新的喜歡的人了？”
秦晚愣了一下，看向沐陽：“怎麼會？”
沐陽：“那你爲什麼這麼着急？”
秦晚：“只是救人，怎麼就能扯到喜歡。”
沐陽：“秦妃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人還不自知。我看你現在這般焦急的樣子，完全就像是在奔赴自己的人嘛。”
秦晚鄭重搖頭，努力否定道：“怎麼可能？我只會喜歡寧亦，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的，你知道這件事。”
沐陽兩手一攤道：“我聽河神大人說，那人族皇帝只剩一縷魂息被保存在東霞玉瓶中。可是人有三魂七魄，那一縷魂息恢復時間之久暫且不說，就算真的能復原，那新的魂魄真的還是那人族皇帝嗎？到那時就算你將他送入輪迴，並等他轉世重生，他也不再是原來的他了。秦妃姐姐，這麼多年，你該放下了。”
“沐陽，別說了！”秦晚打斷沐陽，她雙手抓着船舷，望着遠空，神色肅然。
沐陽忍不住還是多說一句：“秦妃姐姐，你心裏都知道，就是不想承認，對不對？”
秦晚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眺望着。
遠空之上，除了雲什麼都沒有。
……
龍宮軍艦飛馳在海上，一日時間就抵達了雷州半島南端的曲城港。
港口上到處都是被燒燬的船骸，整個海灘上堆屍如山，血色將整個海灘染成了深褐色，還有殘火燒灼，冒出黑煙。
而遠處地曲城城牆勉強維持着防禦的狀態，實則已經被攻打地殘破不堪。城牆上的守軍精疲力竭，卻誓死不降，殘破的軍旗在曲城城頭飛舞於風中，是儋州軍的氣節。
當秦晚看到這樣破敗的曲城，心再次被狠狠攥緊。
她忽然想起了應陽城。
當年她站在應陽城的城垣上苦苦等着寧亦來救她。
秦晚不知道，荀澈有沒有像她當年等寧亦時一樣等待着她來，還是恨她不告而別，再不對她抱着什麼希望。
秦晚在想，如果荀澈見到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是歡喜？
是欣慰？
還是不屑一顧，冷漠以對？
無所謂了，她現在想的只是要他活着。
他是那麼好的少年，不該死在這裏，不該死在她錯誤的安排之下。
他是不是寧亦又有什麼所謂……
她想他活在這世界上。
叛軍守軍佔領碼頭，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突然會有一支五十隻的龍宮戰艦衝鋒而來。
防禦的嚎叫在叛軍佔領的碼頭吹響，那號角聲充滿驚懼，正如海岸上叛軍此時的心情。
而此時馮潯駕着龍從雲中飛下，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曲城上空盤旋了兩圈，龍吼兩聲，就足以讓叛軍嚇得屁滾尿流，連搭箭射擊的手都在發抖。
五十艘龍宮戰艦整齊地挺進曲城港，田辰命弓箭手做好準備，一聲令下，無數箭羽射向海岸。
叛軍中箭的慘叫聲迴盪在海灘之上，茫茫海灘，避無可避，他們除了死，再無退路。
秦晚抽出龍鱗，縱身跳下船舷，落於戰艦上放下的用於登陸的小船之上。
田辰、烈饈也紛紛跟上，他們身後三萬玉衡軍開始登陸作戰。
侯璐叛軍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被如此突襲，潰不成軍。
玉衡軍之前在北部作戰，一直被叛軍壓制，沒有殺個痛快。
而此時他們本就氣勢大盛，也爲了發泄這段時間的怒意，各個奮勇衝鋒，不給侯璐叛軍任何生還的機會。
龍宮戰艦上戰鼓雷動，銀龍在天空中咆哮着，爲玉衡大軍鼓舞助威，將士們熱血沸騰，田字旗高高飄揚，向曲城城牆上揮舞着救援的信號。
秦晚手執龍鱗，在敵軍之中穿梭。
她許久沒有這般作戰，心裏的委屈和憤怒被喚醒，很快便殺紅了眼。
憤怒讓她手起劍落，收割着叛軍將士的性命，鮮血濺滿她全身而渾然不覺。
敵軍的血迸濺到她的眼中，她在一片血紅中揉了揉眼睛，擡頭再看曲城城池時，感覺自己看到了應陽城。
這一瞬間，秦晚感覺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靜默地佇立在原地。她霎時覺得自己救的不是曲城，而是：“應陽……”
這時有敵軍士兵向她攻來，秦晚龍鱗一閃，劃破了他們的脖頸，鮮血像煙花般在她面前迸裂，赤紅而絢爛。
秦晚站在敵軍的血泊裏，怔怔望着那殘破的城池。舊事像海面上噴薄而出的朝陽，刺眼的光輝讓她恍然驚醒：
眼前的這一座城池，就像是她腦海中所有的記憶。
真正被困住的是她自己，
需要被救贖的，其實也是她自己。
沐陽的話她並不是沒有聽進去。
可她不願想，不敢想。
有些事情如果想明白了，就再也無法自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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