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败
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拉着江秋月的手一直叨叨着說:“早就听双双還有红缨提起過你了,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一直帮忙照顾她们俩,我也早就想见见你了,好歹也对你說声谢谢,可惜這些年一直沒机会,這回总算是让我见着了。”
江秋月被姚满红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笑着說杨双双和陈红缨也帮過她,又提到姚满红有时候逢年過节也会给她寄东西的事情,让她千万别這么說。
姚满红還是拉着江秋月气了好几句,然后才一转方向看向了许斯颐,還给许斯颐包了好大一個红包,把许斯颐都给吓了一跳,最后還是杨双双作主让他收下了。
叶城靠海,就连空气中都稍稍带了点海风的味道。
许斯颐沒有来過這裡,对這個带着海风味道的城市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听到可以赶海抓海货后,眼睛都亮了。
美希虽然小时候长在這边,但对這裡已经沒太多的印象了,更沒有去赶海過,乘希和朝希更是沒回来過几次,如今正是胆子大又淘气的年纪,和许斯颐一样对于赶海也起了兴趣,表示想要去看看。
這個要求不過分,更能帮孩子们增长见识。
又难得来一回,還是這么好的天气,江秋月和杨双双也觉得要是不去参加一次赶海,吹吹海风也可惜了,便答应了下来。
姚满红闻言就說她也跟着一起去,免得江秋月她们几個年轻人带不住玩疯了的孩子,而且不管是江秋月還是杨双双和陈红缨对這边都不熟,别回头也不知道淌哪儿去了。
有個熟悉赶海的带着他们自然好,江秋月他们很高兴地答应了。
姚满红很熟悉這裡,早早就算好了赶海的時間,又给每個孩子单独准备的赶海的工具,才带着他们一行往海边走。
路上的时候,姚满红還不忘记和他们科普道:“虽說现在东西归集体,但這個规定也沒有那么的死,总有一些边边角角顾及不到的,加上有些海货要是不及时捡回家,留在沙滩上最终也是死,倒不如给大家伙添点口粮,所以有那么几個小滩口是开放的,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凡是能让大家伙去捡的地方都沒什么好东西,想要捡到多少的可能性不大。”
杨双双就說:“沒事,本来就是带着孩子们過来玩,顺便也让他们长长见识的。”
姚满红就道:“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到时候去了捡不到什么又觉得失望。”
夏日的午后在海边吹着海风漫步便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咸腥的海风能瞬间吹走人心中的一切,带来大海的辽阔。
沒有见過大海的几個孩子首次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时瞬间就定格在了当场,顷刻后,纷纷发出“哇”的惊叹声。
许斯颐忍不住牵住了江秋月的手,惊叹道:“妈妈,原来這就是大海嗎?真的好大呀,都看不清边界在哪儿了,全都是水。”
“還记得你们学的《浪淘沙·北戴河》嗎?”江秋月闭着眼睛深呼吸了海边的空气一下,才笑着看向许斯颐。
许斯颐点头,也学着江秋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說:“我记得,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我一开始都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才觉得一点也不夸张。”
乘希和朝希他们也是一样,几個孩子干脆還当场背起了北戴河這首诗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传的很远。
沒多会儿,他们就放下了心中的惊叹,学着其他的赶海人的样子开始在沙滩上到处哇哇哇和挖挖挖。
姚满红知道几個孩子不太认识海货,就在一边很耐心地教他们分辨以及如何抓不同的海货。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只有在几個孩子快要跑到海裡的时候出声将他们赶紧叫回来。
几個小孩儿在海滩上高高兴兴地玩了小半天,纷纷成了小脏孩,总共捡了三只大螃蟹,一些小螃蟹,還有几個基围虾以及一捧的蛤蜊。
這些东西不多,但几個孩子却对赶海上瘾了,回去的路上還表示說想多過来玩几天。
江秋月她们自然答应了,倒是姚满红笑着接了句說:“都說赶海特别容易上瘾,看来大人小孩都一样。”
到了家后,姚满红就让江秋月和杨双双赶紧带着孩子去洗澡,她则先把孩子们捡到的那些东西丢水裡开始吐泥沙。
等晚上的时候也沒叫江秋月她们帮忙,她则把螃蟹和虾放一起炒了一盘,蛤蜊和鸡放一起炖了一锅,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菜,還有一個早就放在水井裡冰镇后的大西瓜,给一屋子的人喂了個肚饱。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和杨双双依旧带着几個孩子去海边玩,顺便赶海捡点海货。
姚满红一开始還要跟着她们,但因为她本人還有工作,最后被杨双双和江秋月齐齐劝住了。
在海边疯玩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人都晒黑了。
尤其是美希在看见自己完全成了一個小黑妞后,整個人都傻愣住了。
陈红缨也对自己黑了好大一圈的样子有些崩溃,她开学后還要训练呢,要是让人看见她這個样子,她想想就头疼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只好安慰她们過段時間就能白回来了。
陈红缨和美希就分外的无语,也不是很明白,明明都在海边玩,怎么江秋月和杨双双瞧着沒什么变化,還是和以前一样。
江秋月她俩自然不能說她们有异能,自然要比她们好,就只好扯道:“大概可能我們晒不黑吧。”
陈红缨amp美希:“……”
這话听着就特别让人生气、嫉妒以及难過。
好一会儿后,美希才哭丧着脸說:“妈妈,为什么你晒不黑的皮肤沒有传给我。”
杨双双:“……大概,你随你爸?”
作为一個从小就爱美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都快要成为大姑娘的美希就更难過了。
乘希和朝希倒是对自己如今的样子沒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觉得自己更具有男子气概了,還拉着杨双双问道:
“妈妈,我們现在是不是和爸爸一样黑了?”
“和爸爸一样黑就能和爸爸一样厉害了对吧?”
杨双双看了看边上同样听见了這個問題并且更加崩溃的美希,默默望了望天。
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啊。
许斯颐也站在江秋月面前和她比了比两人露出来的胳膊上的肤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妈妈,我也黑了好多。”
不過许斯颐和乘希還有朝希一样,都不介意被晒黑這件事,并且還沒有在海边玩够。
但陈红缨和美希說什么也不愿意去了,就要留在家裡休养。
江秋月和杨双双只好又单独带着三個小子去玩了几天。
眼看着离开学也沒多久了,江秋月和杨双双已经开始盘算着离开的事情。
不過在她们走之前,江立业给江秋月递了一個消息。
那天,江立业把江秋月送到叶城后就转道回了部队。
他参军已经好几年了,中间還上過战场立過功,如今大小也是個连长了。
他先回部队交接了几天的工作,又被好些战友拉着闹腾了几天,本来都打算要去学校报道了,结果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部队忽然有人說要给他介绍对象。
江立业一個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要說不想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這些年家裡面时常闹事儿,也沒有谁有精力给他寻摸。而在部队的话,他的這個條件也不能算多突出,一般條件好的也看不上他這样的。
就算有人给他介绍了條件不错的对象,他也沒办法让人随军,最后還是两地分居,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還不如不结。
至于不好的,他也不太看得上。
這么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下来。
现如今他考上了军校,前途可以說一片光明,给他介绍对象的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早前的,他還能随口打哈哈拒绝了,但今天的這個是他们韩师长的媳妇开的口,還說对方以前是知青,如今也考上了大学,正好他们都是大学生,說不定能聊得来。
江立业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加上想到江秋月還在這边,便打算听一听她的意见。
江秋月這些年倒也不是沒考虑過江立业结婚的事。
但他们两個离的太远,她就算想给他介绍都找不到合适的,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听到江立业這么說后,江秋月就问道:“介绍人有和你說对方是什么條件嗎?”
江立业摇头,“沒說太清楚,我也沒好意思问。”
江秋月就說:“人都沒见到我能有什么意见,相亲见面很正常,你要是看中了,我到时候倒是可以给你出一份彩礼。”
江立业立马就不好意思起来,“姐!”
江秋月抬手,“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有想法就去见一见,要是沒那個念头,打算等你毕业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情,那就不见。”
江立业跟個大姑娘一样踌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說:“主要是我們俩都要读大学,听說她今年考到首都的电影学院,我留在這边,两地离得這么远,感觉挺不靠谱的。”
“那就不见了。”江秋月抬眉看向江立业。
江立业又挠了挠头皮,“可那是师长家的嫂子介绍的,不去见不好吧?”
江秋月:“……”
行吧。
江秋月就說:“那就先去看看,现在面都還沒见呢你就想這么多有什么用,說不定真见了面,什么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江立业“哦”了一下。
作为江立业的家长,江秋月還和他去了一趟部队,和那位给江立业介绍对象的韩师长的妻子搭上了话。
江秋月這才了解到這位给江立业介绍对象的韩师长妻子姓楼,叫楼秀芹。
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貌和善,倒是挺好說话的样子。
据這位楼秀芹嫂子所說,她给介绍的這位姑娘姓郑,叫郑乐云,是她弟弟单位同事的女儿,去年跟着大批量的知青一起回城,头一次高考因为時間太赶沒能考好,第二次高考考上了首都的电影学院。
還說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她也见過,想到正好前段時間听說江立业也考上了大学,觉得挺合适的,就兴起了当媒人的兴趣,這不就给两人牵线搭桥起来了。
江秋月其实在听江立业說起那位郑乐云姑娘考上了首都电影学院后就觉得這件事有点多少不靠谱。
她不是对這個学校或者考這個学校的人有意见或者偏见,毕竟陈红缨還在裡面读书呢,她只是多少觉得這個姑娘的情况听起来就和江立业之间的差别有点大。
不過她当时看江立业多少又有点想试一试,加上也不能面都沒见就凭借她的主观臆断揣测一個人,這才让江立业相亲看看。
借着楼秀芹在中间拉线,两家决定把江立业和那位郑乐云的相亲地点定在海边的国营饭店。
江秋月他们這边属于男方,就主动定了三楼的两间大包间,并且先到了场。
杨双双也跟着過来了。
相比较江秋月,杨双双更适合外联方面,顺便也能一起帮忙看看情况。但让江秋月和杨双双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回和江立业相亲的姑娘居然還是個熟人。
去年她们回家過年的时候在火车上碰见的那個长辫子,說话多少有点沒分寸的那個姑娘。
江秋月和杨双双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当作完全不记得那件事,跟着站了起来。
那姑娘也看见江秋月和杨双双了,瞬间脸色微变。
楼秀芹作为媒人,率先开口给双方做了介绍。
对面来的是郑乐云的妈妈和大嫂。
打完招呼后,双方又在楼秀芹的安排下坐了下来,开始說起男女双方的一些具体信息,两边的家长在边上时不时的补充,倒是见面的双方都低眉垂眼,一直沒有开口過。
稍微算是了解了情况后,楼秀芹又說:“要不然這样,咱们先出去,让他们俩单独聊聊,如今都是新时代了,也沒那么多老封建的规矩,毕竟日子将来是他们自己過的,得让俩孩子单独聊聊才能知道到底合不合适,我們大人說的可不准。”
江秋月就看向了对面郑乐云的母亲和嫂子,开口說:“看婶子她们的意思吧,我們尊重她们的意见。”
郑乐云的妈想了下就說:“那也行,让他们自己聊聊看。”
正好她也想和江秋月她们聊聊,摸摸她们的底。
一行人就這么站起来要往外走,江秋月還特意看了江立业一眼,可江立业一直半垂着脑袋,她现在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楼秀芹知道江秋月定了两個包厢的事,一边安排着郑乐云的母亲和大嫂往裡进,一边還不忘记和她们夸說江秋月她们办事妥帖,大方之类的。
郑乐云的母亲和大嫂倒也觉得多定一個包厢這件事办的挺和她们胃口的,就跟着附和了几句。
等到坐下后,楼秀芹又在中间帮着开始搭话,先是从男女双方的條件說起,又慢慢提到了两边的家庭,意图让她们多沟通。
楼秀芹的大嫂就问道:“江连长毕业以后会一直留在這边的海军舰队嗎?”
江秋月就說:“這我不太清楚,得看部队怎么安排。”
楼秀芹就跟着接茬道:“這個我知道,我們家那口子之前還和我說起来過,說人是他们部队送出去的,那等将来回来的时候肯定也得给他们還回来,不出意外的话,他毕业了以后肯定還得留在這儿。”
“那挺好的,”郑乐云的大嫂点头,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后才又說:“可我听說你们家是x省的,离這边還挺远的,他以后一直留在這边,那家裡的父母怎么办啊?”
“這孩子不在身边,父母多少要念叨着吧,”她還看向身边的婆婆笑了下說:“想当初我們家乐云下乡去当知青的时候,我妈就整日整夜都念叨着,有时候愁的都睡不着觉。”
這是变相在问将来的养老問題以及结婚后的家庭组成問題。
江秋月就实话实說道:“我家裡還有大哥大嫂,不出意外的话,父母将来肯定跟他们一起,我和小弟每年会多给一些赡养费。另外我妈前些年出了点意外,现在行动不便,只能依靠拐杖走路,不過生活上沒什么大的問題,偶尔也能帮我嫂子烧烧饭。”
对面的两位倏然愣了一下,郑乐云的嫂子脱口而出道:“那以后要是我們两家真成了,她這個当妈的岂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說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不由得冲江秋月他们讪讪一笑。
楼秀芹见状立马就从中打圆场說:“现在也不兴我們老一辈的這一套了,說起来,我家的儿子和儿媳妇還不愿意和我們一起住呢,觉得沒有他们自己单独分开住方便又自在。”
“再說這两边离的确实远,不過日后要真有什么要忙不過来的,我們家属院的這么多人都在呢,大家都是军嫂,那就是一家人,以后少不了他们還觉得我們烦呢。”
“要是再不济,他们俩现在都是大学生,将来都有工作有工资,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拿点钱請人也是可以的。”
对面的郑乐云的大嫂偷偷撇了一下嘴,心想花钱請人来照顾自己,回头每年還要给公婆倒贴不少钱,公婆還半点忙都帮不上自己,那有什么意思。
江秋月笑笑,也不多解释,只是說:“我們家的情况确实是這样。”
郑乐云的妈张巧芳倒是觉得不和婆婆住一起对女儿来說還是好事,就說:“其实這些倒也无所谓,将来他们要是有了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带,不费什么心思,只要两個孩子能把日子過好就好。”
郑乐云的大嫂闻言诧异了一瞬,舔了舔唇,不再开口了。
楼秀芹跟着点头,說:“這话說的实在,說实话我們老一辈的忙来忙去的一辈子为了什么,還不都是为了孩子,他们要是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了,比干什么都让我們舒心,都一样的。”
张巧芳就說:“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小江家裡那边能不能帮的上忙倒也沒什么,反正我們家就在這边,要是這俩孩子真能看对眼了,小江就是直接住在家裡都沒事,我跟孩子他爸還巴不得呢。”
楼秀云跟着心裡咯噔一下,总觉得這话有点偏向让江立业当上门女婿了,怕江秋月她们听了不开心,就赶紧看了江秋月一眼,开始打岔說:“那倒是,要不然怎么說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想当初我家……”
楼秀芹吧啦吧啦說了一通自己家的事儿后,這才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接下来倒是沒再聊太深太多,楼秀芹估摸着隔壁說不定也聊的差不多了,且服务员都来问他们什么时候上菜了,就說:“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边吃边說着。”
但实际上吃饭的时候并沒有說太多。
饭后,两家又稍稍气了几句,便分开了。
将郑乐云一家气气地送走后,楼秀芹就一把抓着江立业追着问,“你聊完了,感觉咋样啊,能成不?”
還不等江立业說话,楼秀芹又继续道:“說起来你们两個也都是大学生,這等级也一样,不存在哪個比哪個差一点,那個姑娘我也瞧见了,是個耐看的,人也自己有能耐,要不是下乡几年,說不定早就被人踏破门给娶走了,你咋想的啊?”
杨双双对郑乐云的感官并不好,刚刚的交流她虽然一直沒有开口過,但也沒觉得這家人有多好,此刻见楼秀芹比江秋月這個当亲人的還着急,甚至都有点要按头的样子了,就笑着上前将两人隔开了說:
“才刚见面呢,总得让人回家好好想想对吧。再說,這也不取决于我們一家啊,我瞧着那姑娘家庭條件按挺好的,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們家,您說是吧。”
楼秀芹想了下,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那倒也不是這么說,立业這都连长了,回头大学一毕业,那肯定蹭蹭往上升啊,咱们就算家庭差了点,但是咱的能力不差啊。”
“不過你說的也是,我回头再打听打听他们家那边怎么想的吧。”她又想起来之前郑乐云的妈张巧芳說的话,也不知道她就是随口一說還是真有找上门女婿的想法,觉得還是先打听清楚,不然回头真要是想把江立业弄回去当上门女婿,别說江秋月她们了,她自己就能呕死。
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对着杨双双解释了一句說:“我就是瞧着他们两個年纪也合适,学历也合适,长相也合适,這么多正好的條件碰到一起了,我這不想着万一要是错過了,那多可惜啊,你說是吧?”
杨双双就揽着楼秀芹的肩膀說:“是是是,等我們回去后就好好问问他,他虽然是個大小伙子,但到底面皮薄,說多了该不好意思了。”
楼秀芹就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這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過到底沒再催了。
等到把楼秀芹送走后,杨双双也离开了,给江秋月和江立业這姐弟俩腾出谈话的地方。
江秋月就问道:“我們走后,你和她說上话了嗎?”
江立业点头,“說了几句。”
江秋月也沒有问他们之间到底說了什么,而是道:“你觉得怎么样?有沒有想要继续接触的想法?”
江立业开始沉默了,過了一会儿后,他才說:“說不好。”
“說不好是什么意思?”江秋月又道:“有点想,但其实又不是太想是嗎?”
好一会儿后,江立业才勉强点头說:“差不多吧。”
那不就是沒看上嘛。
江秋月皱眉,“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觉得反正你年纪也到了,她看着也還行,凑活也能過?”
江立业抓了抓头皮,“啊”了一声。
“那就是沒看上啊。”江秋月眉心拧着,“你和她都說什么了,她的表面條件看着還可以啊?”
江立业也跟着皱了下眉,“也沒說啥,就說了一下基本情况,但我觉得她說话有点……沒谱。”
“具体說說。”江秋月就道。
江立业想了下才說:“她跟我打听部队的一些事,我說有保密條例,不能說,她就嘀咕我說小气,又打听你和双双姐的事情,我感觉她有时候說话有点让我想起江冬梅,太不顾别人了。”
“哎——”江立业叹了口气。
既然都這样了,江秋月实在不明白江立业有什么好纠结的,“那你为什么還有点想同意,就因为你该结婚生孩子了?”
江立业挠了挠头皮才說:“大家不都是這样的嗎?再說她的條件也确实還不错。”
江秋月皱眉道:“结婚生孩子不是你人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到了年纪就娶一個姑娘回家也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你首先要明白的是你结婚不是为了繁衍,不是因为别人都這样你也必须這样,而是你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自内心的觉得欢喜,你想要和她组成一個家庭,而不是勉强自己說我到了年纪我应该结婚了,就這样吧,她也還行,凑合吧,反正大家都這样過的。”
“你明明都不喜歡她,還非要勉强自己,就为了這么一個到了年纪该结婚了,你不觉得很好笑嗎?”
顿了顿,江秋月又觉得自己說出這样的观点不一定能让江立业理解,又解释道:“当然了,现在的很多人依旧是盲婚哑嫁,很多人都是凑合着過日子,因为我們祖祖辈辈都是這么過来的。但那是以前啊,现在是新时代了,而且你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能接触到更多的人,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她那样條件的,你在大学裡能找到不少,你明白嗎?”
“還有,什么叫做她的條件也不错,”江秋月這些年和江立业也处出感情了,实在不想他真的一拍脑袋因为觉得应该结婚了,就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回头一辈子后悔,又继续說:
“她确实长得不错,又是個准大学生,家裡的條件也可以,但你看人不能光看外在啊,你刚才也說了她說话的时候有点像江冬梅,你自己想想以后能不能接受每天和她在一起過日子吧。”
江立业愣了下,随即打了個冷颤。
他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想起来江冬梅在家裡闹腾的那些年,就赶紧說:“那還是算了吧。”
江秋月又怕他不是真心的,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嗎?”
江立业点头,“我想清楚了,還是算了吧,结婚的事還是等我什么时候大学毕业再說吧,我现在還是抓紧時間学习吧。”
江秋月点点头,“那我回头帮你回绝了。”
江立业连连点头,“好。”楼秀芹离开后又一直惦记着张巧芳之前說過的话,忍不住就過去打听了。
结果就听见张巧芳說:“這哪能算是上门女婿啊,将来生了孩子不還是跟着他们姓江嗎,我們只不過是因为离得近,帮着照顾一下而已。”
楼秀芹却觉得這话還不如沒說呢。
真要在你家時間待久了,有啥事儿你能不管?
管着管着,到最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這事儿可能成不了了,但是张巧芳又說了,“再說了,你想想他俩以后结婚了,要真是两边父母都不靠,那到时候多可怜啊,這不是正好赶上了我們家在這儿,那自然就是我們多费点心思了,总不能真的看着俩孩子可怜兮兮的也不伸把手,非得让他们受罪吧?”
“那就像你說的上门女婿了。”张巧芳头头是道,“再說你刚才也說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也沒那么多必须的讲究孩子结了婚一定要跟哪边住吧?我這不就是心疼孩子,才這样說的嘛!”
這话說的倒也在理,楼秀芹想了想說:“那你们家是怎么想的啊?觉得小江怎么样啊?”
张巧芳就又說了:“我倒是沒什么,這不才刚回来,還沒来得及问孩子呢,再让孩子想想吧,我总不能越過她直接作主。”
一個两個都這么說,楼秀芹就說:“那行,那你们好好想想。”
张巧芳不免又问道:“男方那边有沒有說怎么想的?”
楼秀芹就說:“也跟你们一样,我這不一结束,和他们說了两句话就赶紧来问你们刚才那事儿了,其他的都還沒来得及细问呢。”
张巧芳其实心裡对江立业還是挺满意的,但她刚刚已经问過郑乐云了,郑乐云不大乐意。
但她觉得江立业這人眼看着是個有個前途的,郑乐云真嫁给他不吃亏。
况且江立业家裡离得远,到时候干什么都還得依靠他们這個岳家,郑乐云又是個有小脾气的,以后有他们撑腰,也不能在江立业面前吃亏。
只是她也清楚郑乐云那脾气得好好劝劝,加上她们是女方,该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就說:“那就先這样吧,我們也得好好想想,就我們家乐云這個條件,我還真要好好给她挑一挑呢,一般的别說乐云了,就是我這一关就過不了。”
楼秀芹就跟着附和道:“能理解的,当父母的嘛,肯定都是为了孩子好。”
张巧芳就說:“可不呢嘛,我家就這一個姑娘,从小就养的娇,当初让她下乡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国家政策摆在那儿,我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现下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這心裡也跟着轻松了很多,可也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现在就盼着能给她找個好人家,那就更要往好了挑,我們家這條件也不怕找不到好的。”
楼秀芹就跟着說:“那倒也是。”
借着楼秀芹又陪着张巧芳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了。
张巧芳也进去去劝郑乐云去了。
反正大致的意思就是江立业這人有前途,家裡面也沒什么糟心的事儿,以后還能留在她们身边照应着這些话,倒是让一开始有些不情愿的郑乐云稍稍松缓了态度。
江秋月和江立业一起去了部队,原本是打算先找楼秀芹聊聊的,结果发现她不在,江秋月也不想跑第二趟,就干脆决定等等。
楼秀芹从外面回来后沒多久,江秋月就提着东西上门了。
楼秀芹当下就觉得有门,要不然江秋月也不能送东西過来,可還不等她的高兴多久,就被江秋月委婉的拒绝给砸懵了。
“为啥不同意啊?”楼秀芹就道:“他们家那個條件以及人姑娘的條件已经是顶顶好的了,错過了這回,下次可不一定能找到這么合适的了。”
江秋月笑笑說:“立业說他现在還是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暂时還是不考虑结婚的事了。”
楼秀芹就說:“读书也可以谈对象啊。”
江秋月也听出来之前郑乐云她妈的话裡多多少少有点想把江立业扒拉到自己家裡的意思,就笑着又补充了句:
“還有一個原因,他们一個在首都,一個在這边,离得太远,而且說实话我們家裡也沒办法给立业太多的支持,他這些年手上也沒攒下什么钱,他也不是那种要靠着家裡帮衬的人,总也不能让人家姑娘等他四年吧,我們就不耽误人家了。”
楼秀芹還是觉得可惜,又跟着劝了几句,但看江秋月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见江秋月要走,楼秀芹就赶紧把江秋月提過来的东西拿過来让她带走。意思是她事情也沒办成,怎么好拿江秋月的东西。
江秋月就說:“总不能让你白忙一场。”
然后两人拉扯了一番,最终以江秋月把东西放下走掉胜出。
等离开后,江秋月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這些人情来往,气来气去的,真是太累人了。
等江秋月回去后,天边的太阳都落山了,只留下大片火红色的云還悬挂着。
一群人一见她就忍不住开口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江立业的相亲到底成沒成功。
江秋月就照实說了。
一群小孩子见相亲沒成,觉得沒热闹可听了,纷纷失望地叹了口气,又叽叽喳喳地抛开去玩了。
倒是杨双双和江秋月說:“沒成也挺好,我倒是觉得那姑娘不合适,而且我听她家裡的意思,有点想让你弟当上门女婿,但也不明說,反正就這么個意思,办事情一点也不磊落。”
江秋月点头,“我也听出来了。”
這边,楼秀芹也跟着叹了口气。
转身进屋后,她一方面想着人家都拒绝了,也就算了吧,但另一方面還是觉得可惜,又忍不住想要劝。
但是她又不能随随便便往营区去,就等到她男人韩师长下班后开口让他明天喊江立业来一趟。
结果韩师长听到她說了今天的事情后就道:“什么就條件好了,江立业的條件就差了嗎?他现在也是大学生了,以后前途光明着呢,不比一個什么跳跳舞唱唱歌的好,你操什么心,着什么急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楼秀芹就說:“照你這么說,一個家庭條件好,自身條件也好的女大学生就很多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对象有多难,你有能耐别每年在我面前唧唧歪歪你们部队有多少老大难啊!”
“那江立业也用不着你操心,他那條件以后想找個什么样的都能找到,不缺那個啥云的,還想着让人当上门女婿,怎么不去做梦呢,梦裡什么都有!”韩师长說着又斜睇了她一眼,“你知道江立业他的這個姐姐是什么身份嗎?”
“啥身份啊?”楼秀芹被韩师长冷不丁一句话给问愣了,“我之前和她也聊過,她就說她也在读大学,男人也是当兵的,還能有啥?”
韩师长“呵”了一声,“這话倒也不假,但人家沒和你說全乎,什么家裡不能给支持就是借口,人家就是沒看上,就那位,是许老的儿媳妇,自己本事也大着呢,在上面都记着呢,人家缺给她弟弟结婚的那三瓜俩枣了?”
楼秀芹被砸懵了一瞬,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就那個上過报纸的那位老爷子?”
韩师长就說:“你以为呢。”
“我的個乖乖!”楼秀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了好一会儿的气,“這也沒看出来啊,以前也沒听你說過啊?”
韩师长就道:“我难道沒事儿的时候就往外宣传我們部队有個许老的儿媳妇的亲弟弟,那像什么话!”
“再說了,人家江立业沒考上大学之前也不算差,還立過功呢,我這要是到处给他一宣传,回头别人還不定以为他走后门呢,到时候就算說清楚了,那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韩师长就道:“所以你就别再想东想西的了,人家說不愿意就不愿意了,有啥继续劝的,我也沒瞧着那個啥云的有多好。”
楼秀芹哪還能劝的下去,第二天就给郑乐云一家传达了江秋月他们的想法,结果倒是让刚刚被她妈劝好了的郑乐云生了好大一场气,還在家摔了好几個碗碟。
张巧芳也气得要死,原本她都想好了到时候怎么拿乔了,结果居然收到這么一個消息。
她甚至恨不得能冲到江立业的面前问到底为什么,但为了面子,還事咽下了,另外還要求家裡人谁也不许把郑乐云相亲失败的這件事情往外面传。
不過江秋月她们也早把江立业相亲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已经打道回府,重新步入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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