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夢裏是他第一次見到祁衍的那天小小的孩子深黑色的眼睛,小肉手抓抓他,天真又好奇。
他們在狹小的黑屋相擁而眠。祁衍在冰冷的夜裏依舊願意給他暖身子。夏令營的時光青蘋果和蟬鳴,他追隨少年背影。學校,食堂夜幕的小喫街
少年越長越大,褪去了青澀變得越發俊美燦爛。
微笑溫柔親吻,陪伴偶爾的惡作劇。
車禍後躺在病牀上毫無生氣的樣子,以及消失後空蕩蕩的房子和壞掉的布丁。
程晟是在醫院的私人病房裏醒過來的。
房間很幽靜白熾燈光有點刺眼。他有些恍惚還沒緩過神來心臟就又開始雜序又紊亂的跳動血管跟着咚咚躁動。
強力的心跳無疑佐證了他還活着,可是
他有點絕望地苦笑可是你看這纔剛剛醒來這要把人逼瘋的心悸冷汗就如影隨形、又開始了。
護士走了進來:“還好嗎?”
程晟撐着身子坐起來,點點頭。
護士:“以後再難受的話一定要及時跟家人反應的。”
“送你來的那個男孩他是你弟弟吧?唉,你弟弟爲你的事都要急瘋了,可不要讓家人再擔心了哦?”
護士出去後沒幾秒鐘,祁衍就進來了。
心臟依舊在不受控制過速悸動,激得太陽穴都隱隱作痛。他努力保持鎮定,背後已經完全汗透。
要是小海獺能在這裏就好了能給他抱一下、緩一下。
“小衍,真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吧?你的會沒關係嗎?”
“會?”
“嗯。你不是,正在開一個重要會嗎。工作沒受影響吧?”
“”
“會不會害你被老闆罵?都是我,我”
“醫生說,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祁衍打斷他,黑瞳裏情緒複雜。
程晟愣了片刻。
點頭:“好,好,我去看。”
“大概率需要做心理治療,可能還要喫一些相關的藥物。”
“好。喫,我都喫。”
“”
“”
“小衍你別生氣,我真的不要緊,我”
他的後背貼到了牀頭冰涼的牆壁上。
程晟愣住,低下頭才呆呆地看到,祁衍的一隻手壓在了他的左胸上,正緊緊按着他那紊亂不已、劇烈跳動的心臟。
他恍惚、窒息了一瞬。
心臟被壓住之後當場瘋得更加厲害,像是急着脫籠的小兔又像是什麼即將爆炸的活物一般,在祁衍的手掌中完全不受控制地拼命掙扎。
但是,不行,這樣不行。
停下來,快停下來。
明明是自己的器官,卻爲什麼就是一點都不聽話?程晟急了,慢下來啊,趕快恢復正常!別再讓小衍繼續擔心了,快點慢下來!
沒有用。
“”
“爲什麼不告訴我。”祁衍的聲音,壓抑了好多情緒。
“你不舒服、你難受,都快死了,爲什麼一句的不肯告訴我?!”
胸口被壓得有點痛了,程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喉嚨乾澀。
“你說啊,爲什麼不告訴我?”
“”
“到底還打算要強裝沒事到什麼時候?程晟,還要一個人撐到什麼時候?爲什麼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不能跟我說實話?!”
“你說話,程晟,啊?你說啊!說話!”
程晟被嚇住了,眼眶一下變得血紅。看着可憐得要命。
祁衍卻難以壓抑聲音。此刻他的手掌下,隔着薄薄的衣服和肌膚那顆心臟依舊在沒命地在收縮。
眼前的人,天天都要被這麼折磨。卻差點死在家裏依舊一個字都不說!
“說話啊你。”
“不準哭,給我說話!告訴我你成天都在想什麼,程晟!你給我回答,只是要你說句話而已有那麼難嗎?你是聾子又不是啞巴,給我說話!”
程晟顫了一下。
他其實沒有哭,只是紅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祁衍苦笑了一聲,是不是覺得他很殘忍,竟口不擇言說他聾。
可是,到底誰殘忍?
要是他那天沒有提早買票回家,他回家要面對什麼?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他的全部青春歲月,他迄今爲止的所有努力和信仰,他爲將來做的那些溫馨美好的計劃,都他媽算什麼?!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哥哥生着病還跟他吵。
哥哥心臟不好受不得刺激。他也想把他好好抱進懷裏安慰,不想嚇他不想吼他。就像一直以來一樣溫柔有耐心。
可那有用嗎?
他一下子差點什麼都沒有了。
半晌。人間奇蹟,聾子開口說話了。
程晟讓他放開他。
祁衍又氣笑了,他當然不放。僵持着,程晟血紅的眼睛裏也終於露出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他咬牙反問他:“那你,又跟我說過什麼?”
“你又告訴過我什麼?我在家裏找到的那些藥,藥櫃第三格放着的那些又是什麼?”
藥?祁衍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之前抗抑鬱的那些藥。他開了三個月的,但是心態比較強吃了一個多月就好了,剩下的就放那放着了!
那又怎麼樣?!
“不過幾瓶藥而已,有病吃藥天經地義?你天天藥罐子一樣,我就不準偶爾有病喫點藥了?誰規定的?”
程晟:“但你本來不用喫!”
“如果、要是沒有遇到我,你本來可以很好,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你,又來是吧?”祁衍怒吼着打斷他,“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如果你媽從來沒生下你,反正都是你的錯,只要世界上沒你所有人都幸福了就世界和平了,是吧?”
“既然你這麼擅長歸納邏輯,怎麼不再繼續歸納一下,如果當初你媽能堅定一點,跟我爸直接結婚生個小負負得負一起禍害這個世界,沒有你也沒有我,纔是完美世界不是嗎!”
“哦不對,這還不夠完美。”
“如果你外婆、我奶奶好歹能有個先見之明,直接不生他倆,指不定我媽還能逃出火坑過上幸福的日子!”
“繼續,你還能再往上怪。”
“乾脆兩家的祖宗焚書坑儒的時候都該被一起活埋了。女媧不該造人、盤古不該開天地,宇宙不該有生命所有人清淨得很!”
“怎麼樣?聽着好玩嗎?有意思嗎?!”
“去他媽的如果!整天如果如果的,那麼不想存在那邊窗戶給你開好了,你去跳啊,現在就去!”
他氣得口不擇言,程晟還真打算去!
他還真打算去!祁衍咬牙一把抱住他。也是,哥哥現在這樣又怎麼可能受得了這些話,肯定難過死了。
但誰又受得了?誰他媽又受得了!
想要努力呵護的人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一潭死水一樣沒個人氣兒,怎麼努力都捂不熱!
祁衍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他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他們非得弄成這樣?
明明一切不是都在變好嗎?
他知道很難,知道哥哥委屈知道他不容易。可一切已經在努力一點點變好了。
他想要好好地、溫柔地對他,照顧他。想要一起經營、好好生活。
他還計劃了很多將來的事。
他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到底怎麼就不行了?到底他要怎麼辦?
窗子開着,陽光滿滿灑進來。祁衍黑瞳朝那明亮看了一眼,媽的太難過了,要是可以,他都恨不得能先一步跳下去。
祁衍緊緊抱着程晟。
一直緊緊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懷裏人的心跳終於一點點、一點點的緩和下來。
燈光照着程晟慘白的臉。
他依舊低垂的灰眸、殘留着猩紅的眼角毫無迴應。
祁衍無力苦笑了一聲,他真的永遠好像也不能明白程晟在想什麼了。
再說多少話、再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勞。
也許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不知道。
小風暴瓶是真的,曾經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或許太多的痛苦和磋磨,最終還是磨死了那個曾經總是溫柔看着他的人。
程晟已經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現在在他眼前的,只擁有着過去記憶的一個行屍走肉。
拿藥,出院。回家。
那麼好的家,溫馨佈置過的家。
他每天下班早早趕回來陪他,放假一起賴牀,教他鍛鍊身體,這一段看似平靜甜蜜的日子,他以爲一切在一點點變好。
如今回憶起來都像是個笑話。
他把保險櫃打開,把程晟的所有證件拿出來。
“都在這,還你。”他說。
程晟的背後的陽臺繼續陽光燦爛,各種鮮活的綠植。
逆着光,祁衍看不到他這一刻的表情。
他只聽到他輕輕嗯了一聲,文件袋被拿了起來。
他居然還真的拿了就要走。
那一刻世界安靜。十步,五步,兩步,一步。
心臟一秒一秒被撕扯蹂躪。
他看着程晟消瘦的背影,心想有些人真是厲害啊。
愛你的時候你是全世界,讓你看到最甜最好的,可他不再愛你的時候,就把你扔回黑暗
十步,五步,兩步,一步。
指尖握住冰涼的把手。
程晟閉上眼睛,他現在走出去,祁衍就自由了。
就徹底,自由了
卻就在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後狠狠裹他,趔趄中他被懟到牆上,祁衍俊美的臉扭曲到可怖。
“不準走。”
“你到底在想什麼?程晟,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
“咱們這麼長時間!這麼多年!多不容易付出多少才終於又能在一起!有什麼過不去的你一定要走?你到底要怎麼樣,你他媽怎麼能捨得說走就走?”
不是
我也,不捨得。
程晟胸口要被撕裂了一樣,他垂眸:“小衍你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祁衍如遭雷擊。他那一刻黑瞳沾着血絲,表情異常嚇人,一隻手突然就摸上了程晟的頸動脈。
“放過誰?”
“你再說一遍?誰放過誰?”
程晟移開眼睛,他以爲祁衍下一秒就要掐死他。
可是沒有,一聲悶響,祁衍的手狠狠砸在他耳側的牆壁上。登時牆壁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程晟灰瞳緊縮。他愣住了,眼裏只有猩紅的顏色。
“手”
他喃喃。文件袋掉了,裏面證件散落一地。
祁衍又一聲悶響砸上去,血跡瞬間擴大。程晟急了,喉嚨裏發出一聲不成調的聲音,一把抱住祁衍的手腕。
但沒用。
一下又一下。他發不出聲音,急得不行又用力去抱祁衍的腰,突然祁衍的身子晃了一下,像是驟然支撐不住。
他放開程晟,搖搖晃晃沿着牆壁滑了下去。
“隨便你吧,要走就走。”
程晟卻不走了,他跪下來,聲音顫抖:“小衍,手給我看!”
“你流血了,拿出來給我看好不好小衍你聽話!”
祁衍卻不理他,還看什麼呢?他想,都不要我了,而且其實也沒有那麼疼。
已經麻木了,不會疼。
還沒有他讓他“放過”他來得刺心。
等了那麼多年,他就等來了這樣兩個字。放過。
程晟沒有辦法,咬牙起身,先去取了藥箱過來。
他一路很急,黑框眼鏡都滑到了鼻樑,有點可笑地掛着,在祁衍眼前手足無措地開箱子,拿紗布、拿酒精。
灰眸裏分明有慌亂,心疼和無措。
你看這個人啊祁衍無力地想。一邊說不要我了,一邊又這樣。
紗布剪好了,棉籤浸了酒精。
程晟:“手!”
他也急了:“手拿出來,給快點!”
祁衍就不拿。
被逼急了,他也吼他:“你剛纔不是還要走呢嗎?你走啊!”
“在牆上砸兩下死不了!別耽誤了你的行程!走啊,不是要走的嗎?”
程晟那邊臉色慘白。
他忍了忍,放輕聲音:“小衍你別這樣,別說這種話。手,手先給我”
“”
“拜託你,流了好多血,先把手給我好不好?小衍,你別跟我賭氣。我們好好說話,好不好?”
祁衍:“是誰先不好好說話的?”
程晟是真的急了,他乾脆就扔下紗布,紅着眼咬牙去搶他的手臂。
搶的時候自己也感覺到了荒謬祁衍以前說,說他表裏不一。說他看着一本正經,逼急了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是,確實是。
他們之間,出格的一直以來其實都是他。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祁衍怎麼能忍他到現在。
終於,他抓到了祁衍的手。
可那隻手血肉模糊。不止破了皮,肉也裂開了,中指骨節處露出森然白骨。
“啊”
他無助地捧着那隻手,心臟要炸開一樣。
酒精沒用了,怎麼辦,必須要縫針才能處理。但是要先止血
小衍又受傷了,又因爲他而受傷了。
那麼多年來他永遠只能給他帶來傷害和痛苦。
他真的必須走,必須走。
他一天不離開,祁衍永遠不可能真的有機會得到幸福。
“小衍你聽我說”
“現在的你,配得上任何人,你可以找到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別生氣,你聽我說完,拜託你聽我說完。”
“到時候,你試着跟真正值得人在一起,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和一個從來沒有傷害過你的人一起生活,你們在一起的回憶會全部都是快樂、幸福。”
“不會有舊傷,不會心裏永遠藏着一根刺,不必在他面前佯裝堅強,也不需要憋着一切難過和委屈最後把自己到要吃藥、要去死。”
“你能明白我意思嗎?”
“”
日影西移,他們兩個人本來在牆壁陰影中,而此刻明亮的陽光照過來,刺痛得要命。
他擡起不成樣子的臉,聲音沙啞。
“小衍,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我也捨不得你。”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能重新投一次胎、換一個人生,好好給你一份沒有瑕疵的感情。”
“可是,不可能了,你說的對,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我們兩個再怎麼維持表面的幸福,最後也就只會記得那些陳年舊怨、互相折磨,可小衍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還有很長很好的日子。”
“所以真的我們分開吧,你也放過你自己。”
“我真誠祝願你能找到一個好人,開開心心地生活。”
他說完了。
祁衍也安安靜靜聽完了。
所以,他聽進去了是嗎?
程晟一邊心裏替祁衍高興,一邊又暗地裏痛得生不如死。他努力去忽略那種被碾成齏粉的感覺,小衍的幸福最重要。
他已經決定了,他會好好的。他們分開以後,他也不會去死,不會讓祁衍擔心內疚。
他會看起來過得不錯,去上學,去工作。
也許將來偶爾還能一起喫喫飯,遠遠多看着他幾眼。
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啊
祁衍伸出手。
“我知道了,那,最後給我抱一下?”
程晟乖乖地過去,像一隻灰貓一樣埋頭抱住祁衍的腰,他其實好喜歡這個溫暖的懷抱,一點點都不想放手。
祁衍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緊緊摟住他。
“哥哥,我問你,你恨我嗎?”
程晟不明白,他搖頭。
“真的?我離開的那三年,你真的一點都不怨我?”
繼續搖頭。
“特別難的時候呢?不委屈?”
程晟:“不委屈,一點都沒有,沒有騙你,真的沒有。”
“嗯。那你想啊,感情都是相互的。你不委屈我也不委屈。”
“”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的覺得委屈,都委屈到要去吃藥了。你還不好好呵護我,還天天氣我。你說你像話嗎?”
“”
程晟有點恍惚。
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控制不住地抽噎。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有一絲醍醐灌頂般的明光。
可又差一點,就差一點,抓不到。
人類真的是一種很沒救的生物。一旦燃起一線希望,就又滿心奇形怪狀的妄想。
“那爲什麼”
“小衍你那個時候,爲什麼”
陽光落在後背上滾燙的溫度。
他在那一刻終於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問了一個從來不敢問的問題。
祁衍都幾乎忘了,他當年跟祁勝斌“同歸於盡”那一茬。
年輕人的一時上頭。結果沒成功坑死他爸還差點搭上自己,這事實在不提也罷。
祁衍從來沒想過,整個故事在程晟眼裏會是怎麼樣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劇情。
程晟以爲他有意想死。
一直一直,這麼多年都這麼以爲。
他以爲他們明明在一起、有很多小甜蜜,可那些都是表象。其實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真正安慰他的心。
他無法讓祁衍真的得到幸福。無法填補他這些年所受的怨恨、傷害、他的千瘡百孔。
不僅如此,每次祁衍看着他,都還會被提醒到那些傷痛,會被提醒到他失去的那些人。
越溫柔,這樣的日子只會越來越累。所以最後他
祁衍:“不是那樣的!”
“你可以罵我蠢,罵我衝動!但我真的沒想要弄死自己!”
程晟不信。
祁衍也要瘋了:“艹,你問我啊!你爲什麼當時不問我?”
程晟聲音斷斷續續:“我問?問什麼?反正你也不會承認。”
“你現在、現在也、不承認”
祁衍:“不是不承認,是真沒有!我那麼積極向上一個人,騙你我是小狗行不行?”
他也是好氣好笑又蒼涼又心疼,又他媽堵心,又終於豁然開朗。
當年程晟突然就無情地放開他的手,回到了孟鑫瀾身邊,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
就像現在程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也不肯說半句心裏話,他也一樣又氣又急不明白。
就好像總是有扣不上的一環。
缺掉的一環,他終於找到了。
程晟說他不信,但應該只是委屈壞了。
祁衍抱緊他,心疼地哄了他好久。
雖然是個誤會,但卻哥哥貨真價實地因爲它鑽了那麼多年的牛角尖、所了那麼多的痛苦委屈無助和絕望。
萬萬沒想到,好心沒好報。
程晟哭一半想起他的手了,抹了眼淚趕緊拽他去樓下診所縫針。
卻不幸遇着個話巨多的老醫生,一邊縫一邊叨個不停什麼年輕人不要衝動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云云,縫得慢還巨疼!
而程晟戴個黑框遮着紅紅的眼睛站旁邊,樣子跟個紅眼兔子似的都快不能看了,還特麼附和!
“醫生說的又沒錯,你要好好聽。”
祁衍:“”
行!怪他自己!他就該更堅定一點、自信一點明明都看過暴風瓶了,也知道程晟一直就是個邏輯清奇的傻子。他那時候情緒到底是怎麼被帶偏的?
真的想要哥哥心疼,砸一兩下做做樣子就好了,真的沒必要真情實感氣到爆炸。
這下好了,一隻手裹成糉子了。
他現在在公司里名義上是個hiefelgyffier也就是首席技術官,聽着高大上,人家見面喊一句祁總,實際上就是個打工的大程序員。天天改全公司的bug。
現在大程序員起碼兩週右手不能敲鍵盤了,這可如何是好?
祁衍認真想想,其實他的人生中真的少見幾次衝動。好像也就第一次衝動鐵鏟掀他爸,第二次衝動翻車躺溝底,第三次衝動手砸成糉子。僅此而已。
無奈還是給人留下了衝動的刻板印象。
等回家,他這手是沒法做飯了。程晟給他做喫的,一邊切菜一邊對他進行了一場嚴肅認真的說教。
嗯,說教。
才被安排了去看心理醫生的牛角尖之神,長本事了。
於是祁衍馬上跟他反過來認真探討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與交流問題不鑽牛角尖,以及把每一句話說清楚的重要性。
於是就吵架了,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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