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难分难舍 作者:宋御 谢玖心裡有事,一\夜睡的不甚安稳。是以在高洪书压低了声音,小声叫起的时候她便醒了,反而是顾宜芳宿醉未醒,大梦正酣。 她醒了醒神,从他怀裡坐起身,轻轻推了推他。 “陛下,该早朝了。”她柔声道。 顾宜芳梦裡正抱着他的瑾芳仪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颠颠地骑着马,才想着要在马上来一回试试,就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推,他顺势就跌下马来。大草原沒了,马沒了,连他怀裡娇媚万分的瑾芳仪也沒了,他立时火就冒了起来,眉毛几乎拧成一团。 “啧。”他不悦地睁开了眼,不待他张口开骂,便听得耳边低低柔柔的声音,仿佛仲夏裡清凉的湖水,一下子缓解了他内心的焦躁。 “陛下,该起了,高总管已经叫了几回。” 顾宜芳眯起眼,盯着谢玖的脸看上好一阵似乎才认出是她,脸色稍稍和缓了些,伸臂一勾将她揽在怀裡,“陪朕再睡一阵。”說完,又闭起了眼。 谢玖欲言又止,耳听着身边的呼吸渐渐绵长,似乎又要睡過去。 裡面的谢玖等得,外面的高洪书却等不得。 方才听到這瑾芳仪出声,他心裡還是一喜,想着佳人叫起皇帝总不会沉着一张脸骂人,倒省得他当那无辜的炮灰。谁知皇帝倒是沒骂人,搂着美人竟又睡了起来。這都几时几刻了?皇帝是不是上次免朝睡了個好觉,乐的忘乎所以,這次又想再来一次? 皇帝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快活一时,等那帮子大臣奏折纷纷砸過来的时候,就有得受了。 “陛下,该起了。”高洪书拔高了声音,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沒有流下的一汪子辛酸泪。 叫起吧,被皇帝骂;不叫起,又被大臣骂。 伴君如伴虎,当太监的不容易啊。他么的,下辈子宁可当個以色侍君的妃嫔,也不当這個沒根儿的夹心人。 他回過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大嘴巴。到底是井底之蛙,這辈子他算是折宫裡沒了出路了,下辈子還想往宫裡钻是脑子被门夹了多少遍啊。下辈子,哼哼,老子要去山裡打老虎!将山裡的老虎毛拔的一毛不剩,骨头熬汤,皮剥下来当外褂,头切下来当球踢! 不等他幻想下一辈子轰轰烈烈的虐老虎大计,便听裡面皇帝低沉的声音斥道: “你是舌头让门夹了?叫一声就沒了动静,要不要朕给你换個脑袋,省省神?!” 高洪书瞬间打了一個激灵,险些咬了舌头。“小的這便进去服侍陛下更衣。” 他挑帘子就要进去,只听瑾芳仪声音低低的不知說了什么,皇帝便冷声道:“你且在外候着,等朕叫你再进来。” 高洪书扫了眼身后一排端着洗漱及衣裳服饰等待了半個时辰的宫女,心道:裡面那二位最好别又沒羞沒臊沒时沒晌地鼓捣起来,這一大早上的观众太多,她们等得,大臣也等不得,保不齐哪個沒长心的言官如实写了皇帝与宫妃清早榻上大战,以致搁耽早朝,大家就都得不着好了。 “什么事這么神秘,還要和朕单独說?” 顾宜芳闭着眼睛,修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宿醉后的头似乎像要裂开一般,太阳穴时不时地抽痛。 他忍着难過,突然一双温温的小手抚上额际,在头上不轻不重地揉按了起来。后来,不知是這手法真的有效,還是时不时钻入鼻息的馨香拢了心神,他竟觉得头痛渐渐缓解了许多。 他脑海裡突然就想起昨晚她抚着他的脸对他說的那句有着些微哀怨的话。 “阿玖,朕很喜歡你,别让朕失望。”他轻声說。 谢玖微讶,看着仍紧闭双眸的顾宜芳,淡淡地笑了。 许久沒等到她的回话,他倏地睁开眼,眉眼微厉地望向谢玖,只见她嘴角浅浅勾起,那双望着他的美眸盈盈似有无尽的情意,欲语還休。他只觉心头一荡,双目一下子灼\热起来。 谢玖主动攀上了皇帝的脖子,一头偎进他的怀裡。 “臣妾绝不敢令陛下失望,也绝不敢想令陛下失望,臣妾会有多难過。” 顾宜芳心满意足地搂紧她的肩,心裡又想起了那個梦。 什么时候一定要在马上来一回…… “陛下,”谢玖知道再過片刻高洪书必定又要叫起,時間紧张,便想着如何开口将张妃的事既說的清楚。“柳妃娘娘和张妃娘娘——” 谁知她才开口,顾宜芳便打断了她。“昨夜朕不是說了,会给你個交待的。” “不只是這样。”谢玖凑近他的耳畔,小声将事情经過巨细靡遗地說了一遍。 听得顾宜芳整個目瞪口呆,柳妃身上那厉鬼先前他已经听過,和他预想的倒相差不多,只是修盈—— “修盈居然身上带了一窝子鬼?”而且那是要人命的鬼?! 虽则修盈因太后旨意入了宫,但在他心裡一直是那個小时候时常缠着他,又可爱又可怜的小妹妹。他不宠\幸她,绝不是不喜歡她,反而是……太喜歡那個做妹妹的她,让他拿她当個他的女人去疼爱,他一直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每当太后有意提起宠\幸修盈,他的心裡总是膈应的不行,似乎那样做就是乱\伦一样。 谢玖看出皇帝思绪烦乱,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陛下……”外面高洪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又一声高一声低地叫起:“陛下,该起了,陛下——” “知道了,别嚎了!”顾宜芳不耐烦地起身,“高洪书,還不给朕死进来!” 高洪书缩着脖子颠颠带着一帮子\宫女太监进了内室,见皇帝已经下了榻,沒和瑾芳仪腻歪在一起這才放下心,上前服侍皇帝更衣。 只是历来皇帝在瑾芳仪這儿,脸上都是笑的满脸开花,今日难得一见竟是一脸便秘样,高洪书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若无其事的瑾芳仪,不是瑾芳仪惹恼了皇帝……不会是他吧? 他觉得阴风在身边绕啊绕,手下加了几分小心,生怕用大力碰疼了皇帝,皇帝一气之下便将他的手给剁了。 因着皇帝阴沉着一张脸,梳洗在一片死寂中结束。 “陛下,可要在這儿用了早膳?”谢玖這才下了榻,柔声问。 顾宜芳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朕走后你再睡会儿,眼下都青了。” 谢玖仰脸在他手中蹭了蹭,“那陛下下了朝,一定要别忘了吃些东西,可别饿坏了身子。” 顾宜芳叹了口气,真想把這瑾芳仪揣袖子裡到哪儿都带着。 “你也是,好生养着身体。旁的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朕呢。” 在一旁的高洪书听的直翻白眼,好悬酸倒一口大白牙,要不要這么难舍难分的?只不過是上個早朝,至于嗎,当這是十八相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