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童趣
春花坞這個名字,曾经贯穿了谢蓁整個童年。
她大部分喜怒哀乐,都是在這裡发生的。
那时候谢立青给她和谢荨建了這样的房子,她们两個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面度過。裡面有花藤秋千,小桥流水,還有她们养的两只小乌龟。
每次家裡来人,她们都会把小伙伴邀請到春花坞去。
后来渐渐长大了,虽然不再跟小时候一样闹腾,但她和谢荨還是常常去那裡,坐在各自的秋千上說悄悄话。再后来回到京城,春花坞裡的东西沒法搬過来,就只能作罢。
所以现在看到這三個字,第一反应是惊奇,然后才是惊喜。
她拾阶而上,把严裕扔到身后,迫不及待地走入院子裡。
入目還是一模一样的场景,院子正中央有一座紫藤花架,紫藤花都枯了,只剩下一些枯黄的枝條。旁边是一架秋千,左手边是一座小小的拱桥,桥下有流淌的溪水,她走到水边一看,裡面不止有十几條鲤鱼,還有一大一小两只乌龟。
她惊奇连连,走到桥上探着脑袋往下看,眼裡都是欢喜,“大千岁和小千岁!”
仔细一看,龟壳上的纹路還是有些不一样的,不過這已经够了。能看到這一幕,她已经十分心满意足。
从桥上下来,她脚步不停地来到秋千旁,坐上去前后荡了荡,握着秋千的绳索,笑容灿烂地看向严裕,“你怎么想起来建這個院子的?”
自从她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后,严裕便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从這裡跑到那裡,再从那裡跑到這裡,幼稚得要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高兴,他的心裡就像开花一样,一朵一朵开满胸腔。
他偏头,看向别处:“這個院子太偏僻,用不着,正好拿来给你建东西了。”
說罢,转头看谢蓁的反应。
谢蓁笑盈盈地坐在秋千上,眼裡盛载熠熠光芒,她歪着脑袋,绵绵软软地說:“可是我很喜歡啊。”
她笑时脸颊有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弯,好似月牙,又明又亮。
严裕耳朵通红,红晕逐渐蔓延到脸上,他站在太阳底下挣扎:“哦……”半响生涩地补上一句,“你喜歡就好。”
谢蓁是真的喜歡,如果能让谢荨也過来就好了。不過她很知足,他能有心为她建造一個這样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很感激。
谢蓁问他:“我以后能不能把阿荨带来?”
他点头,反正這個院子是她的,她想带谁来都行,“可以。”
她仰头看他,“哥哥呢?”
“可以。”
她又问:“阿爹阿娘呢?”
他不厌其烦:“也可以。”
她好像来劲儿了,一迭声吐出好多名字:“瑶安呢?凌香云呢?谢莹谢茵呢?”
他眼角抽了抽,“都可以。”
许久,她问道:“那你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抑制不住地冒出欣喜,但是却嘴硬:“我不喜歡這些小玩意儿。”說完,看到她眼裡闪過失望,登时后悔了,匆匆补上一句:“不過我可以陪你過来。”
可惜他說這话时,谢蓁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桐树后面露出一只花斑小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很有几分熟悉。谢蓁忙走過去,又惊又喜,“哎,你……你是不是明秋湖那只鹿?”
小鹿当然不会回答她,她转头又问严裕,严裕還沉浸在刚才的对话裡,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她到底听到他后面的话沒?
如果听到了,为什么沒有表示?如果沒听到,为什么這么快就释怀了?
谢蓁不知他的纠结,悄悄绕到小鹿后面,一把抓住它的尾巴:“你怎么会在這?谁把你带回来的?”
小鹿受到惊吓,挣脱她的手飞快地跑到严裕身后,好奇又畏惧地露出一对鹿角和一双眼睛。
谢蓁惊讶地看向严裕,“是你带回来的?”
他嗯一声,想把刚才的话再說一遍,“谢蓁,我……”
小鹿从他身后逃走,她匆忙追上去:“等等我呀!”
严裕:“……”
最后小鹿被追得走投无路,扑通跳进水池裡,谢蓁就在它后面,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身一脸的水。水下鲤鱼被惊动,慌张地四下逃去。
她脸上挂着水珠,呆呆地站在原地。
严裕走過来,哪裡料到才一会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弄成這样,错愕之余,拿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擦脸,一边擦一边气恼地问:“你不知道躲躲么?”
他不会控制力气,布料重重地摩擦她娇嫩的脸,她忍不住抗议:“疼……”
严裕瞪她,手上的力气却明显放轻很多。
他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水珠,语气不善:“鹿有這么好玩?”
她說:“我以前沒见過嘛。”
過了一会,袖子渐渐换成了手,他的手指在她眼睛上慢慢摩挲,不舍得离手。
谢蓁等了很久,忍不住问:“擦干净了么?”
他說沒有,在她脸上多摸了两下才放开。她的皮肤光洁无瑕,白豆腐一样,又滑又嫩。
他趁她走之前拉住她的手,咳嗽一声,“我刚才說的话你听到沒有?”
她疑惑:“什么话?”
瞧這模样,果真是沒听到。严裕剑眉一压,气急败坏地质问:“你沒听到就瞎跑什么?”
谢蓁往后一缩,眼裡闪過畏怯。
他好不容易才让她重新露出笑意,他一训斥,她又要缩回自己的壳子裡。严裕又心疼又懊恼,语气不由自主地放轻许多,他重复道:“日后只要你想来,我就带你来這裡。”
谢蓁点点头,却不再笑。
她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但那是情理之中。猛地看到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场景,能不欢喜嗎?
是不是因为她太放肆,所以他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谢蓁不再說话。
严裕心烦意乱地走在前面,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沉默。刚才不是還好好的,难道他对她凶一点,她就生气了?
他沉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走了一段路,沒有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谢蓁正提着裙子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他抿抿唇,大步折返,停到她跟前,弯腰不由分說地打横抱起她,一边走一边问:“为什么不說话?”
谢蓁一惊,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說什么?”
严裕问:“路不好走,你怎么不叫我等你?”
她莫名其妙,觉得這人简直反复无常,“我們不是吵架了么?”
他顿住,漆黑乌瞳直勾勾地盯着她,“谁說我們吵架了?”
他的眼睛像一泓深水,藏着无底的深渊,容易让人沉溺。谢蓁辩驳:“你之前答应過我,不能打我也不能对我大吼大叫。”
他一阵心虚。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话就是:“你刚才对我大吼大叫。”
严裕试图辩解:“那是……”
可惜他嘴拙,半天也說不清楚。
正好他们走出最艰难的那段路,谢蓁从他怀裡下来,前面不远便是正院,她可以自己走過去。
回到正院,两口站着两個丫鬟。
双鱼和晴霞把她迎入正室,双鱼转身去倒茶,晴霞却屡屡看向门外。
谢蓁注意她的视线,突然问道:“你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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