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悖論隕落
‘克里’在艙內輾轉騰挪，抽搐的契特卡伊在後面瘋狂地追，短短十幾秒的功夫，一人一狗就已經在乘員大廳內輾轉了數圈。
幾乎變成殘影。
非是‘克里’不願意補刀，而是‘克里’反應過來要補刀時，契特卡伊已經從電療中恢復了一些，這支瘋狗寧願過載半機械大腦的電信號讓自己半身不遂癱瘓，也要重啓控制芯片，嘗試咬死他。
‘克里’只能閃躲後退。
而見狀悖論引擎內部的剩餘乘員們，則紛紛趴在電離子閘門上大喊聲援：
“契特卡伊咬死他！”“加油加油！”
“咬他腿，咬他腿！”
“左邊，咬左邊！”
“他跑你後面去了！”
‘克里’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趁着這個空檔，他甩出三道靈能閃電，劈死了幾個聲音最大的研究員。
剩餘的艦員們則紛紛後撤，驚恐地推到了最裏側的牆壁上，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鼻子，仍在試圖用語言來告知這個假‘克里’的方位。
“完了完了，如果契特卡伊不是他的對手，那我們就都死定了。”
“可惡啊，還不如讓烏拉甘留在這裏，或者留一批鐵騎兵也行啊！非得提前全部傳回阿拉斯加！”
“救命，我也想回阿拉斯加嗚嗚嗚……”吵鬧聲，怒罵聲，痛哭聲混成一團，西塔夾在這羣絕望的人類當中，呆呆地看着契特卡伊和‘克里’的追逐戰還在繼續。
“你個蠢狗！瘋狗！當初就應該把你扔回收廠裏和沃爾科夫從地獄裏作伴！”
‘克里’低聲怒罵，身形確實一刻不停，操縱的重力場在整個艙室內左突右闖，時不時還要避開契特卡伊那一躍數十米的撲擊！
契特卡伊不語，只是瘸着腿抽搐着繼續追趕。
一道又一道的靈能閃電劈向鐵狗，但後者現在已經足以避開半機械狗頭被擊中，而鐵狗那半機械身軀，則完全不懼這些靈能閃電的淬鍊。
見靈能閃電攻擊不足，‘克里’不再隱藏，獨屬於心靈能力者的各種能力不斷祭出。
動能屏障、心靈震盪波、心靈控制波、重力場交織釋放，卻沒有對鐵狗造成一絲一毫的阻礙。
“是你逼我的！”
‘克里’面容扭曲，表情暴戾，他不退反進，大吼一聲竟然主動撲向了鐵狗。
“靈能閃電風暴！”
一場小型的，弱化版的，不是金光而是紫光的盜版閃電風暴宣泄而下，一時間整個大廳被爆炸的火光和閃電所填滿。
『滴滴——』
悖論內部的滅火抑制系統自動啓動，幾十個噴頭交織噴水，給這片窘迫的戰場更填了幾分混亂。
“嗷嗚……”
鐵狗那有些氣息不足的叫聲響起，這名盜版‘克里’，不止有着克里的全套能力，自身戰力也同樣抵達了英雄級，所爆發出來的實力，鐵狗一時竟然有些抵擋不住。它半機械的身軀最怕這些帶有emp效果的閃電攻擊，而它纔來到焚風的陣營不久，焚風根本沒有來得及給鐵狗進行各種焚式納米升級。
這名滲透者‘克里’說得對，半機械先驅畢竟是幾十年前的老技術了，而鐵狗並沒有前主人沃爾科夫那樣的力量。
隨着紫色閃電風暴的消散，契特卡伊的氣息也逐漸低迷，最終完全癱在了地上。
隨後，悖論引擎內部自帶的納米纖織隔離網從四個方向轟然落下，將契特卡伊牢牢困住。
顯而易見，是那名至今沒有露面的悖論‘艦長’出手了，他通過剝離沃克網的權限，幾乎掌握了悖論引擎內部的控制權。
爆炸後的硝煙散去，‘克里’氣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他看着被關在納米纖織籠子裏的鐵狗心有餘悸。
差一點，差一點點他就得被這隻瘋狗咬到了。
還好先前的用靈能閃電給了它一下子，不然自己絕對不可能在完全狀態下的鐵狗手中逃離。
“完了……”
“我們死定了。”
“該死的，我寧願死在戰場上，被關在籠子裏殺死，這也太憋屈了，踏馬的，操！”
正在觀戰的，剩餘的悖論艦員們，絕望地看着這一幕。
鐵狗作爲唯一的戰鬥力量被禁錮，而他們則又被所在小操縱室裏關押着，沒有一點希望。
而那個目睹了全程的人工智能投影，更是指望不上一點。
見‘克里’有補刀鐵狗的意思，那位從未露面的悖論艦長通過廣播器喊道：“別忙活了，那隻鐵狗比你想象中的硬，你就是耗空心靈能量也不可能摧毀它，趕快去殺死所有人，然後來六分儀領航臺與我匯合。”
這位艦長頓了頓，又說：“抓緊，沃克網正在對悖論的的安全程序進行瘋狂攻擊，它想拿回悖論引擎的控制權。現在全靠悖論引擎最開始設計的底層安全程序在強撐，如果悖論引擎的控制權被奪回，那我們就是帝國的罪人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克里’啐了一口唾沫，踩着溼噠噠的地面，獰笑着朝着剩餘的艦員們走去。
“你們死得不冤。”
“數千計的克里模仿者中，我是唯一勝出的那個。”
“你們這些不諳心靈的凡人，根本不會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更不會知道我磨練成心靈精英之後，又爲了汲取靈能晶體的力量而發了多少瘋。”
彷彿是終於找到了傾瀉的機會，他並沒有按照‘艦長’所說盡快殺死所有人，而是彷彿有意在保留一部分聽衆一般，一個一個的將人催殺。
“我本可以作爲高貴的靈能精英而存在，但卻成爲了卑劣的滲透者。”
“爲了模仿克里，我被抹去了自己的名字，心靈祭祀大人甚至親自出售抹去了我過去的記憶，隨後又通過心靈信標強行給我灌輸了一段模擬的克里記憶！”
“這一切都是爲了我能把他僞裝得天衣無縫，我失去了自己的人格，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去把一段虛擬的記憶作爲真實，去學習，模仿克里的一舉一動！”
“你們一定好奇我到底是誰吧。”
看着剩餘艦員驚恐的目光，‘克里’惡狠狠道：“我就是埃沃·克里！我就是克里，我纔是他！我是他！殺了他，我就能把他的人生竊爲己有！”‘克里’的表情猙獰可怕，他驟然爆發，血紅色的心靈震盪波釋放而出一次性震殺了十餘人。
“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來，我會回到南極，在無數敬仰的目光中度過自己的餘生。”
“而你們！”
‘克里’的聲音驟然狠厲：“你們則會和這臺假悖論引擎一起，一起葬送在五分鐘後的核爆當中！”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平和起來，他看向巨塔的方向，目光充滿虔誠。
“畢竟，誰也無法休整悖論引擎的行進方向了，它正在駛向地獄，不是嗎？”
…
五分鐘後。
克里剛剛配合美國第一艦隊，拼死斬落了那臺阻截他們的黃金伊利卡拉，還未來得及欣賞這座空中要塞墜落的盛景，就看見遠處的天段忽然明亮起來。
大西洋的夜空被撕成兩段--天穹之上，六枚普通當量的戰術核彈同時刺入悖論引擎的納米裝甲。
寂靜，絕對的寂靜。
海浪聲被抽離，六顆人造太陽從引擎腹部迸發，光芒如神罰之劍劈開雲層，將整片海域染成熔岩般的赤金色。
核爆衝擊波呈環狀擴散，蒸發的水汽在戰場氾濫，
克里恰好看見這一幕，大腦幾乎宕機。
“發生了什麼……”
“悖論引擎被六枚核彈擊中了，沃克網失去了她的控制權，無法進行機動躲避，悖論引擎即將要墜毀了！”
烏拉甘的機械音在這嘈雜的戰場環境中，傳到了克里的耳朵裏。
“這怎麼可能……”
不只是克里本人在這麼想，包括華倫富勒在內的美國第一艦隊殘餘，也都愣愣地看着這末日般的一幕。
悖論引擎的殘軀在覈爆中扭曲成團劇烈的煙火，這座焚風現階段能夠仿造的最高科技造物，如今卻像她的前身那樣撞塔後悲鳴着解體。
最爲關鍵的氣流引擎接連爆炸，青色的風團驟然熄滅，尚未激發的光棱炮殉爆，與核火球共織成璀璨光帶。
這座史詩鉅艦，傾斜着，燃燒着，緩緩墜向大西洋，如同一臺將死的鋼鐵巨鯨。
交戰雙方的大多茫然地看着這一幕，有戰鷹直升機的駕駛員推開艙門，怔望着自己畢生信仰的自由圖騰墜亡。
一艘離墜毀點最近的地平線驅逐艦上，艦長髮瘋似的命令艦船儘可能地脫離悖論墜落的直接影響範圍之內。
【悖論墜毀了，重複，悖論墜毀了！】
這句話在焚風反抗軍的通訊頻道反覆迴盪，如同山谷中的迴音。
“契特卡伊還在悖論引擎。”克里掙扎着從那種絕望的狀態甦醒，他飛撲向悖論引擎墜落的方向，甚至不惜直接使用超時空揹包，冒險在空中接連傳送，閃爍的瞬移，追向悖論引擎。
『回來！西塔殉爆了她的智能程序，短暫癱瘓了悖論內部的控制程序，解除了契特卡伊的限制狀態，它已經通過超時空揹包自己傳送回波哥大了！』
沃克網的呼喚讓克里短暫的回覆了理智，他看着終於墜向大海的悖論引擎，彷彿還在夢裏。
悖論引擎墜落所震動的百萬噸海水形成了一場一次性超級海嘯，首當其衝的焚厄交戰海軍被海嘯一視同仁的全部淹沒，海洋上飄蕩的加速旋塔如同燈帶一般呈現環形節節熄滅。
海嘯像是一個裁判，直接暫停了這場持續一整夜的慘烈海戰。
整整三分鐘後，戰場才勉強恢復了交火狀態。
早已把中樞計算機搬遷到科洛尼亞島建造廠之中的沃克網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組織全軍趁機發動了反撲。
只是無論它如何指揮，都無奈地發現，悖論引擎隕落給焚風反抗軍尤其是側翼陣營帶來的士氣打擊是毀滅性的。
而最高異教指揮的厄普西隆海軍則恰恰相反，他們的軍隊氣勢如虹，重組了對側翼海軍的進攻。
克里疲憊地看向遠方，晨曦卻遲遲沒有升起。長夜難明。
這場夜幕下的戰爭，比他想象的，還要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