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喜歡你
柑橘芬芳仿佛渗进了美酒醇香,搅动了一池春水。
唐青殊沒敢往后仰。
他喜歡了蒋顺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他還记得当年蒋顺坐在他对面给他讲题时的样子,他根本沒听题,光看着蒋顺的嘴巴一张一合,唐青殊想了很多次想扑過去亲他一口就跑。
是的,想亲蒋顺的念头从十几年前就有過。
两人重逢后,唐青殊也不是沒想過,甚至還悄悄地做過。
但他从来沒想過有一天蒋顺会主动吻他,他刚才问蒋顺要不要尝尝的时候,還以为就算蒋顺沒有拒绝,至少也得他主动凑過去的,现在弄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蒋顺只是略倾身,双手撑在唐青殊身侧,并沒有强势攻入。
他的吻,温柔又克制。
他发现唐青殊在紧张,都沒有张嘴。
蒋顺犹豫两秒,還是伸手轻托住了唐青殊的后脑勺,试图让他张嘴,外面的门铃声突然想起。
叮咚——叮咚——
唐青殊吓得沒撑住直接往后摔在了沙发靠背上。
蒋顺一下沒抱住人,两人一起栽了下去。
接着外面有人說:“妈呀,是801吧,我們是不是按错门铃了?”
“我去,快走快走,還好這家沒人,不敢尴尬死了!”
裡面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沒事吧?”蒋顺问。
唐青殊摇头:“沒……”
這么被一打断,气氛似乎瞬间缺了点,唐青殊整個人有些发飘,觉得突然中断也许不是坏事,他有点……
有点不对劲。
蒋顺的手机有信息入,是他的实习生交报告给他看。
“那你回去看吧。”唐青殊道。
蒋顺有些无奈,应声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房门被关上了,整個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唐青殊依旧一动不动坐着,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又急又快,在胸膛裡疯狂乱撞。
周围的一切声音他都听不到了,风声、呼吸声,全都淹沒在了他剧烈的心跳声中。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试图深呼吸来缓和下,但都沒用,一段時間心跳快得唐青殊甚至有些头晕眼花。
心慌难受,這种心脏传达的异常直观的不舒服唐青殊已经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他又突然想到今天在静山湖时他有些不明原因的胸闷头晕,难道不是天气太热加上心情不好的缘故?
是他病了嗎?
唐青殊越想越心惊肉跳,好不容易凑够钱动了手术,好不容易和蒋顺重逢,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
他不能生病的,不可以的!
起码……起码得活個五六十吧!
唐青殊是真的有点怕,過去几年的大造作死眼下也来不及后悔了。
他失眠了整晚,早上去洗手间时還差点因为眩晕摔了。
蒋顺是早班,走得早,对面阳台上的玫瑰花已经换上了新鲜的,唐青殊突然笑不出来,他背身倚在厨台上,慌慌张张给苏樾打了电话。
电话打過去时,苏樾明显還在睡觉,但他来得很快,脸也沒洗牙也沒刷。
“怎么了?脸色怎么這么难看?”苏樾总担心唐青殊的身体,眼下更是一副“妈的還是出事了”的表情,“心脏不舒服?妈的,我就不应该同意让你加班!”
唐青殊沒来得及解释,苏樾架着人就下楼。
“挂蒋主任的号嗎?”苏樾把人塞进车裡,一面拿出手机问。
唐青殊摇头:“不挂他的号,挂心内科吴主任的……等下,你手机上挂不到当天的号,得直接去医院。”末了,他又想起什么,“今天吴主任可能不是门诊……”
“行了行了,你少說话。”苏樾翻遍了今天心内科门诊的所有医生,果然沒看见吴主任的名字,“他今天休息?那先去医院!”
苏樾踩着油门把车开走。
“别担心,我心脏不难受了。”唐青殊這個时候冷静了许多,倒是劝了苏樾两句,又道,“我有吴主任电话,我给他打电话。”
吴主任今天在住院部,接到唐青殊的电话就直接让他去办公室等他。
唐青殊顺便让吴主任暂时先别告诉罗诚。
“都什么时候了你還在替别人考虑?”苏樾见他收线,忍不住骂骂咧咧,“蒋主任也先别告诉?怕他担心?”
唐青殊实在头晕,无力闭上眼睛:“知道你還說。”
苏樾看见他的脸色骂不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动了手术就好了嗎?你他妈一直在哄我?”
本来還挺难受的,此刻听苏樾一句“哄他”,唐青殊嗤的笑了:“谁哄你了。”
“要是检查出来不好呢?你打算怎么办?”
唐青殊的手指往掌心勾了勾:“還沒想過。”
苏樾冷哼:“你不会想什么也不說和蒋主任分手吧?”
和蒋顺分手嗎?
唐青殊怔怔想了想,和蒋顺在一起之后,他想過很多次也许蒋顺会在将来的某天跟他說,他们不合适,還是算了。
唯独沒有想過他会跟蒋顺提出分手。
好不容易和蒋顺在一起了啊,就算是相亲重逢,就算蒋顺眼下的意思只是先试试,那他们也是在一起了。
所以只要他還沒死,這应该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唐青殊徐徐睁眼,淡笑道:“要真是坏事,我应该会想他给我二次手术。”
苏樾生气道:“還沒检查呢,你說這些干什么!”
“是啊,還沒检查呢,苏哥你生气什么?”
苏樾终于不再說话,默默加大了油门-
吴主任早早坐在办公室等他们。
苏樾扶人进门就噼裡啪啦說:“吴主任,他昨晚一整晚都心跳很快,胸口闷,早上還差点晕倒了,您快给他看看!”
吴主任一脸严肃让唐青殊进裡面躺下,让苏樾先让开:“现在心跳還很快嗎?”
唐青殊摇头:“沒有了。”
“现在怎么不舒服?”吴主任直接戴上听诊器给唐青殊听诊。
听头有点凉,贴上来时唐青殊的肌肉微微瑟缩了下。
他道:“头晕,沒什么力气。”
吴主任手裡的听头在唐青殊身上反复停留了几处,他又拧眉片刻,突然“咝”了一声。
苏樾犹如惊弓之鸟:“怎么样,吴主任?”
吴主任沒說话,手裡的听头又贴了上去。
苏樾急得不行:“您别咝啊咝,倒是說句话啊!光用這個检查行不行啊?不需要做心电图嗎?還是得拍片?我是不是得先给他去挂……”
吴主任终于受不了回头道:“你出去等。”
苏樾被轰了出去,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唐青殊的心跳渐渐加快,有点害怕。
吴主任终于开了口:“饿不饿?”
“什么?”唐青殊還以为自己听岔了。
吴主任收起听诊器:“我问你饿不饿?”
唐青殊愣了两秒,他有些茫然,好像饿,又好像不饿。
他只好道:“有点吧。”
吴主任又问:“昨晚是什么情况下心跳突然变快的?”
什么情况下……
他還清晰记得蒋顺轻软的嘴唇含住他唇瓣的滋味。
“小殊?”
“啊?”
唐青殊下意识推开了吴主任伸過去的手。
吴主任蹙眉:“我只是想扶你起来,你這么大反应干什么?”他将人拉起来,双手顺势插进白大褂的袋子裡,“头晕沒力气是低血糖犯了。”
唐青殊一阵猝不及防:“……啊?”
“心悸难受嘛……我沒听出什么异常。”吴主任有些谨慎,“要不我给你开個单子,去做個心电图看看。”-
苏樾拽着做心电图的单子吐槽個不停:“這吴主任到底行不行啊?我先說做心电图吧,還被他给轰出来了。结果搞最后,還不是给你开了個做心电图的单子?這叭叭的,我也能看病了。”
两人需要从住院部走去门诊,得有一段路。
从电梯出去,苏樾看唐青殊脸色不好,非让他坐着等他去借了轮椅来。
“苏哥,真不用……”
唐青殊话還沒說完,苏樾就跑了,不忘大声让他乖乖等着。
唐青殊叹了口气,脑子裡又不免想起吴主任的话,问他什么情况下心跳加快的。
当然是和蒋顺接吻之后。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有点急促。
唐青殊還沒反应過来就被人拉了起来,他诧异抬眸就对上了蒋顺的深邃的双瞳,唐青殊瞬间就呆住连话都說不出来了。
等唐青殊回過神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蒋顺拉进了最近的一個储物间。
储物间裡面并不宽敞,塞满了各种清洁工具,东倒西歪,看起来干這個活的阿姨不是個太讲究的人,中间還歪着停放了一辆清洁车,以至于两個人只能贴墙站着。
蒋顺接到吴主任电话时,他刚查完最后一個病房。
吴主任上来就說:“蒋主任,你男朋友在我這儿。”
“心悸胸闷,失眠难受整晚,你连一個电话都沒给我打?”蒋顺倾身往前,手臂撑在唐青殊的耳侧,墨色瞳眸低垂看向面前的人。
唐青殊被他的目光威压得往后退了退,脊背直接贴上硬冷墙壁,他心虚道:“刚才吴主任检查過了,說、說沒什么异常。”
“是嗎?”蒋顺的眉眼压了压,“那我怎么听你的呼吸声有点急?”
唐青殊心說,废话,两個人近得几乎快要鼻尖相抵了,他能不紧张嗎?
他已然退无可退,奈何蒋顺沒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我們要不先换個地方,万一有人进来误会就不好了。”唐青殊努力稳着情绪建议。
蒋顺沒搭话,整個人又往唐青殊那边靠近了些。
“蒋顺……”唐青殊连后脑勺都贴在了墙上。
“为什么不挂我的号?”
“你、你今天不是门诊。”
“哦,我记得吴主任也不是。”
唐青殊:“……”
“唐青殊,我是你男朋友嗎?”
唐青殊的心头一跳:“是的。”
“原来還是……”蒋顺喃喃,“我還以为一觉醒来被分手了。”
唐青殊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他怎么会,怎么敢跟這么好的蒋顺提分手呢?
“我不……”
唐青殊刚开口,蒋顺的身体略微矮了些,俯身便径直吻了過来。
和昨天的吻一样,不缓不急,温柔克制,却令人沉醉。
唐青殊沒料到他会在医院,会在這裡吻他,一時間呆滞了片刻。
蒋顺的掌心贴上他的胸口,感受着唐青殊骤急的心跳,他的唇忽地离了唐青殊的唇,与他鼻尖相触:“是這样嗎?昨晚心跳难受的感觉?”
唐青殊有点呆,明显沒回過神来。
“不清楚?那再想想。”蒋顺便又覆上他的唇。
他的掌心下,那颗心剧烈又疯狂地跳动着。
咚咚咚——
“想起来了嗎?”蒋顺浅睨着唐青殊,“是這样的嗎?”
骤急的心跳令唐青殊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差点快要喘不過气来。
但——
是的,是這样的感觉。
他的脸色苍白:“我、我真的又病了?”
蒋顺的目光温柔,他贴着唐青殊的耳垂,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几分缱绻:“你沒病,只是喜歡我。”
蒋顺一直都知道唐青殊的感情含蓄又敏感,连牵他的手都会让他紧张,他沒想到吻他会让他紧张到失眠,竟然還傻傻地以为是自己病了。
唐青殊怎么能认真得這么可爱啊。
蒋顺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他空了一手轻轻揽住唐青殊的腰,试图将人拉近些。他轻含住唐青殊有点凉的薄唇便见面前的人一时沒站稳,蒋顺眼疾手快将人抱住:“唐青殊!”
唐青殊的额角装在蒋顺胸口,他难受得闭了眼:“我头晕,吴主任說是低血糖犯了。”
蒋顺狠狠皱眉,吴主任怎么连這事都忘了和他說!
“沒吃早饭?”
唐青殊老实道:“昨晚也沒吃晚饭。”后来蒋顺走后,他整個人就有些不对劲了,又以为自己病了,越想越害怕,连晚饭都忘到脑后了-
苏樾推了轮椅回来就找不到唐青殊了,他正急得摸出手机要打电话,就见蒋顺不知道从哪裡抱着唐青殊冲了出来。
“卧槽!卧槽!”苏樾冲過去,此刻也来不及问蒋顺怎么在這裡,“他怎么了?蒋主任……”
蒋顺径直道:“苏老板,麻烦帮忙按下电梯。”
“哦哦。”
苏樾跟着进了电梯,又急急跟出去:“现在要进抢救室嗎?那是不是要找家属签字?我是不是得马上给青殊他大姨打电话?哦,不对,罗主任在医院,要不然我直接找他?”
其实唐青殊沒這么严重,蒋顺执意要抱他,弄得他尴尬得只想捂自己的脸。此刻听苏樾叽裡呱啦一大堆,唐青殊本来想告诉他沒事,不必大惊小怪。
结果他刚要回头,一個护士跑来:“蒋主任,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好几個护士看蒋顺抱了個人過去,都吓了一跳。
唐青殊又默默地把脸转向蒋顺胸口。
蒋顺沒回头,径直往前走,一面道:“麻烦帮我去楼下买点吃的来,豆浆牛奶都可以,包子除了豆沙的,别的都可以。”
护士忙应声:“哦,好的好的。”
苏樾提心吊胆一路,结果看着蒋顺把人给抱回了……值班办公室?
蒋顺把人放在自己裡面的值班时睡的床上,就见唐青殊捂住了自己的脸:“我都說用不着抱,也太丢脸了。”
“沒人看见你的脸。”蒋顺好笑坐下来,“你要是不好意思,一会我再抱你出去。”
唐青殊捂着脸沒說话。
苏樾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是……什么情况啊现在?青殊你沒事?”
蒋顺道:“有事,他低血糖犯了,得吃了东西休息好再走。”
苏樾有点懵:“那心电图呢,什么时候下去做?”
蒋顺道:“那個不必做了。”
苏樾顿时认真起来:“怎么就不做了?他說昨晚心脏不舒服。”
蒋顺的目光落在唐青殊身上,轻笑道:“多适应适应就好了。”
苏樾张大嘴巴:“心脏病還能适应适应好了?”
“嗯。”蒋顺笑起来。
“不是……”苏樾惊悚道,“怎么就适应适应能好?你给我表演個?”
唐青殊捂着脸的手更不敢放了,怕蒋顺真的当面表演一個。
苏樾身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之前打過电话去二店,让二店的人今天有事都找他,结果光他去推轮椅的時間裡加上一店那边就接到四個电话了。
說来也奇怪,平时都沒什么事,碰到两個老板同时不在店裡,事就出奇地多起来。
最后苏樾无奈,只能先回去。
苏樾一走,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蒋顺坐在床前看着唐青殊,谁也沒有先說话。
后来,护士在外面敲门,蒋顺過去接了早餐。
“蒋主任,谁呀?”护士试图往裡看。
蒋顺挡了门,笑弯了眉眼:“不许看。”
唐青殊干脆直接躲进了被子裡。
他听到蒋顺回来坐下,听着塑料袋被弄得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听蒋顺道:“你可真行,我让你早点休息,你還真就直接睡了,连晚饭都不吃?還闷着干什么?”
蒋顺的言语裡带着笑。
唐青殊露出一双眼睛:“你不生气了?”
蒋顺拧开豆浆盖子,一面将人扶起来:“先吃东西。”
之前吴主任问唐青殊饿不饿的时候,他其实饿得沒多大感觉了,现下闻到了包子豆浆的香味,他才意识到是真的饿,低头喝了两口甜豆浆才感觉人活了過来。
蒋顺很有耐心等他吃完早餐,收拾完垃圾丢垃圾桶,又等唐青殊靠坐片刻,看他脸上有了些血色才开始跟他算账:“你要真病了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会告诉你的。”唐青殊眼下头不晕了,說话也从容了些,“检查结果不管好坏都会告诉你的。”
蒋顺有些意外:“那为什么不一开始给我打电话?”
唐青殊认真道:“因为,如果结果不好,我得想想怎么组织语言告诉你,好让你能更好地接受。”
蒋顺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更好的接受你会死嗎?”
唐青殊嗤的笑:“我還想你给我做手术呢。”
蒋顺怔忡住:“你真敢让我做手术?”
“嗯。”若是蒋顺主刀,唐青殊想不管多坏的境地,他都沒有任何遗憾。
外面又有护士来敲门:“蒋主任,12床請您過去看一下。”
“马上来。”蒋顺起身的同时,又回头道,“我回来之前你不许走。”-
蒋顺走了沒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来人沒有犹豫,直接开门进来。
唐青殊一阵惊悚,在对上来人的脸时,诧异道:“哥?”
罗诚手裡還夹着一叠资料,走得风风火火:“刚碰到蒋主任,說你在医院。”
唐青殊:“……”特意嘱咐了吴主任别說的,结果還是被罗诚知道了。
“我沒事,我就是……来看蒋顺的。”
“编,给我继续编。”罗诚沒有坐,“行了,我也沒空在這裡跟你对质,沒事就好。得亏把蒋主任介绍给你,现在知道有個医生男朋友多方便了吧?”
唐青殊脱口道:“我也沒挂蒋主任的号。”
罗诚笑道:“但我拜托让蒋主任照顾你了。我不和你废话了,就是過来看你一眼,我事還多着,以后多注意点身体,今天的事我就不告诉你大姨了。”
唐青殊见他要走,忙叫住他:“你怎么跟蒋主任說的?”
走到门口的罗诚回头道:“什么怎么說的?他說你俩想在一起试试,我說就算是试试也得把我弟照顾好了。”-
罗诚离开很久了。
蒋顺对他這么好,是因为罗诚的关系嗎?
毕竟他们在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将来這事要是沒成,蒋顺和罗诚還是要继续当同事的。
唐青殊仰面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之前在储物室时蒋顺的话。
——你沒病,只是喜歡我。
唐青殊的手掌落在胸口,掌心下的撞击愈渐剧烈。
是的,他喜歡蒋顺,非常喜歡。
现在蒋顺知道了。
那蒋顺什么时候能喜歡他呢?
唐青殊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
迟点喜歡他也沒关系,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在交往了。
但千万不要一直不喜歡他。
毕竟于蒋顺来說,他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他是独一无二对他知根知底的人。
這么一想,唐青殊就坦然了。
他放松闭上眼睛,昨晚失眠了一夜,這会很快就睡着了。
唐青殊后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睁眼坐起来,发现是蒋顺放在桌上的手机。
电话是陈徊打来的。
唐青殊盯着一直看到电话挂断也沒接。
陈徊又打了一通。
這次唐青殊有些犹豫,本来想接的,但陈徊挂了。
他又躺了回去,陈徊为什么给蒋顺打电话?
会不会他临时有事要先回去,来道别的?
外面传来蒋顺和别人說话的声音,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怎么還躺着?”蒋顺快步上前。
唐青殊利落坐了起来:“陈教授给你打了电话。”
“他打我电话干什么?”蒋顺问的时候拿起了手机,屏幕亮了,蒋顺拧眉,“你沒接?”
唐青殊微愣,为什么蒋顺這话說得自然地觉得他理所当然应该帮他接电话?
他觉得私人手机应该是很私密的,他還怕他私自接了蒋顺会生气。
蒋顺直接回拨過去:“打我电话什么事?你中午要過来一起吃饭?”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唐青殊闷哼了声。
蒋顺回头见唐青殊撞到了桌角,他的脸色微变,伸手扶人坐下,“头還晕?”不然怎么還能撞到桌角。
“沒有,不小心。”唐青殊瞥了眼“通话中”的屏幕,他的头早不晕了,他就是故意的。就在刚才得知陈徊中午想過来医院和蒋顺一起吃饭的时候,唐青殊猛然反应過来,蒋顺說要补给陈徊的那顿饭,他们并不一定会带上他。
蒋顺想和好久不见的朋友一起吃饭,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但唐青殊說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他们单独在一起吃饭。
“你那有病人?”离得近,陈徊的声音很清楚,“那我一会再打给你。”
“不用,不是病人,我男朋友。”蒋顺很自然地拒绝了,“中午不行,我一会還要送他回店裡。等晚上我下班吧,我找個地儿,請你喝一杯。”
喝酒?
唐青殊额角的青筋一跳,那怎么行!
他還沒开口,那头陈徊道:“那也别找什么地方了,你不是买了房子了嗎?去你家吧,我還沒参观過你家呢。”
蒋顺抿唇道:“行,先挂了。”
他收线便半蹲下来,“撞哪了?”
唐青殊捂着侧腰沒松手:“你晚上請陈教授去家裡吃饭?”
蒋顺笑:“不是都听到了嗎”
唐青殊一下有些說不出话来。
他都沒去過蒋顺家!
蒋顺又问:“今晚可以不加班嗎,唐老板?”
“什么?”
“我下班去接你。”
“好啊。”
刚才阴霾的心情突然又放晴了,连撞到的腰都不疼了。
其实唐青殊的车昨天就沒开走,此刻還停在二店门口,蒋顺下了班沒必要去二店接他的。
但他提都沒提這茬-
唐青殊去二店时,店的人還在吃午饭。
徐彦朝见他进去,立马放下碗跑来:“师父你怎么沒回家休息?”
小山等人也都站了起来。
唐青殊示意大家继续吃,径直走进办公室。
徐彦朝跟进去。
唐青殊看他一脸愧疚,只好說:“我真沒事。”末了,他蹙眉看向徐彦朝,“你不会想退赛吧?”
徐彦朝道:“苏哥沒让,他刚才打了一圈电话跟客人沟通,把一些活给揽在他自己身上去了,苏哥才刚走。而且同事们也都說愿意帮我分担一些。”
唐青殊笑:“那不是好事嗎?”
徐彦朝脸上還是沒笑:“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唐青殊无奈至极:“我真的沒事。”
后来唐青殊才知道苏樾一到二店就添油加醋,就差沒說唐青殊得做心脏移植了。
唐青殊给苏樾打电话。
苏樾严肃道:“我還不是为了让群小子别有事沒事就找你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沒事。”唐青殊推开二楼休息室的门,开了灯,“阿朝說你把我下午的客人都往后排了?”
“你都這样了我還能让你干活?”
唐青殊失笑:“我怎么样啊?”
“卧槽,你是沒看见你之前的脸色!”
“低血糖而已。”
“而已?!诶不是……你怎么還去店裡?蒋主任怎么回事?他都不拦着你??”
“這不证明我沒事嗎?”
苏樾:“……”
唐青殊将手机开了免提,找了刀過来削铅笔。
苏樾几年前也改用平板画图了,但唐青殊還是喜歡這种原始画图方式,他喜歡铅笔摩擦纸张时发出的沙沙声,特别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今年想好去哪裡采风了嗎?”唐青殊问。
他和苏樾每年都会找個风景绝佳的地方采风拍照,他们很多作品的灵感都是這么来的,大约每次都出去三五天的样子。
苏樾哼笑:“哦,我以为今年你不去了。”
“为什么?”
“這不是谈恋爱了么。”
唐青殊嗤笑:“你沒离婚之前我們不也每年出去嗎?”
“呵,所以我离婚了。”
“……”服气。
“你出去那么多天,人家蒋主任沒意见?”
“這是我的工作,他不是也会出差么?”
“說的也是,果然還是男人大方嗎?”
“那你也找個男的试试?”
“呵,我要是喜歡男的,還有蒋主任什么事?”
“你還挺自信啊,苏哥。”
“那是。”
两人這么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会儿,后来苏樾那边来客人了才挂。
唐青殊便沉下心来把上次的草图精修了一遍。
蒋顺五点就给他发来信息,說晚上会晚点。
唐青殊沒多问,调色时突然想起来。
晚上蒋顺還得给陈徊做菜嗎?
蒋顺都還沒给他表演颠锅。
唐青殊想了想,觉得一会晚上還是他抢着做饭好些。
蒋顺来接他时已经過六点了,唐青殊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蒋顺开口說晚饭他来做,结果车子刚停下,他就见蒋顺从后备箱拎了一大袋子火锅菜出来,還有一口新买的鸳鸯锅。
陈徊正好過来看到,他皱眉调侃:“我還想尝尝顺哥的厨艺呢,结果你让我自己烧?”
蒋顺道:“吃火锅啊。”
陈徊:“吃火锅可不就是自己给自己烧么?”
唐青殊下意识笑了笑。
蒋顺道:“怎么那么多废话?我下班都多晚了,哪裡有時間做一大桌来招待你?吃不吃?不吃滚蛋。”
“吃吃吃。”陈徊很快就怂了,“你怎么每次都這样霸道?”
霸道嗎?
唐青殊认真想了想,好像蒋顺和他在一起时永远都是温柔的,别說重话,就连不正经的话都沒听他讲過。
从电梯出去,陈徊伸手要帮忙去拎东西。
蒋顺躲开了:“你早不帮。”
陈徊笑:“這不是看你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不好开门嗎?来,给我。”
“用不着。”蒋顺朝唐青殊道,“唐老板帮忙开個门。”
“嗯。”唐青殊熟练按下密碼。
进门玄关处,整整齐齐摆着两双男式拖鞋。
都是深灰色的,只是尺码不同。
唐青殊愣了下,陈徊已经进门脱了鞋子,一只脚套进了其中一只拖鞋裡。
他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唐青殊:“我是不是穿了唐老板的拖鞋?”
蒋顺跟进来:“知道還穿?”
陈徊“啧”了声,又踩在了自己的球鞋上:“我的拖鞋呢,顺哥?”
蒋顺道:“我哪有那么多拖鞋?你右手边有鞋套,自己套上。”
陈徊利落套了鞋套就往裡走。
“唐青殊。”蒋顺叫他,“愣着干什么?”
“哦。”
唐青殊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拖鞋,是他的码数,正正好。沒想到蒋顺会给他准备拖鞋,他以前租的房子除了罗家的人偶尔会去外,苏樾、徐彦朝都去過,所以他就准备了一堆拖鞋。
這次搬家也都拿了過来,他都沒有特意为蒋顺准备一双。
“想什么?”
“沒。”
唐青殊跟着蒋顺进厨房。
陈徊问:“顺哥,我能参观下你家嗎?”
“我忙着,你自便。”
“那唐老板带我参观参观吧。”
唐青殊其实也想看看蒋顺家是什么样的。
不同于他租的那個少女心满满的装修风格,蒋顺這套的整個色调偏冷,橱柜都是……深蓝?烟蓝?
他扭头问蒋顺。
陈徊便抢着答:“這是战舰灰吧?顺哥上学时超级喜歡科幻电影裡的银河战舰来的。当时好像是在艺术节上听一個美术生說這是战舰灰,顺哥就特别喜歡。”他想起什么,“唐老板不是画画的嗎,怎么還分不清颜色?”
唐青殊有点尴尬:“我不是科班出身,画画也是半路学的,沒那么专业。”
陈徊笑了下。
主卧带了個很大的飘窗台,蒋顺在上面置了羊毛毯,還摆了张原木矮桌。
陈徊在飘窗上坐了坐,回头看向唐青殊:“唐老板好像对顺哥家裡也不太熟悉啊。”
被戳中心事的唐青殊手指下意识往掌心勾了勾。
陈徊又道:“听說你们是相亲认识的。”
“不是。”唐青殊被问得有点不高兴,“我們高中就认识了。”
陈徊又笑:“我沒别的意思,就顺口问问,唐老板别不高兴。”
唐青殊微微挺直了脊背:“我看陈教授不像是顺口问问。”
“不然我還能是什么意思?”陈徊从飘窗台上下来,脸上依旧有笑。
唐青殊沒說话,直接转身出去。
陈徊跟出来道:“书房就不看了,顺哥不喜歡别人进他书房。”
哦。
唐青殊沒理他,赌气似的直接推门进去。
陈徊果真沒跟进来。
书房很简洁,一套式的书桌書架,書架上林林总总全是蒋顺的专业书,桌面上有本翻开的《心脏外科学》,上面很多批注划线。蒋顺的字迹很潦草,唐青殊看了几眼都沒认出几個字,至于桌上其他几本书,關於主动脉学、心理病理学……他更看不懂。
唐青殊有点后悔进来了,這裡的每一本书似乎都在宣告他和蒋顺之间的巨大差距。
转身出去,意外发现陈徊沒有走,抱胸倚在对墙上望着他笑。
“放心吧,唐老板,我不会告诉顺哥的。”陈徊站直了身体。
唐青殊不喜歡陈徊一副对蒋顺很了解的样子。
蒋顺在厨房洗菜,唐青殊径直走到他背后說:“我刚进你书房了。”
“嗯。”蒋顺应了一声。
唐青殊继续道:“陈教授說你不喜歡别人进你的书房。”
“是不喜歡。”蒋顺将洗好的菜放在沥水篮沥水,回头冲唐青殊一笑,“但我男朋友又不是别人。”
唐青殊在原地愣住了。
蒋顺继续洗别的菜,唐青殊内心的喜悦油然滋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几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陈徊。
陈徊笑着走過来:“顺哥对唐老板還真是不一样。”
他脸上挂着笑,丝毫看不出异常。
弄得唐青殊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毕竟细细一想,从头到尾陈徊也沒有真的說過什么。意识到這点后,唐青殊内心有些翻江倒海,陈徊是蒋顺一個远道而来的朋友,他非但沒有打心底裡高兴帮着蒋顺好好招待他,還把他看成了假想敌。
唐青殊,你究竟在干什么?
陈徊抽了支烟出来:“顺哥,什么时候能吃上啊?”
“快了。”蒋顺转身瞥见陈徊手裡的烟,制止他道,“别在這裡抽。”
陈徊愣了下:“为什么不能抽?你自己不也抽烟嗎?”
“去阳台。”
陈徊耸耸肩:“那好吧。”
唐青殊帮忙把洗好的菜端去餐桌上。
他看了眼阳台上的陈徊,有些過意不去:“你朋友难得来,就在家裡吃個火锅,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蒋顺笑:“他对吃的其实不讲究,随意点沒事。要是我做菜,怕你和我朋友沒话聊冷场。”他扭头望着唐青殊笑,“再說,我還沒给我男朋友做過菜呢。”
唐青殊的后颈发烫,原来蒋顺說過的话,他都记得。
蒋顺很快切完菜,让唐青殊去叫陈徊进来吃火锅。
唐青殊推开阳台门时,陈徊正在夹着烟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在顺哥這儿啊,当然见到他男朋友了。我和你们說,他一点看不出比我們大五岁,长的是真好看,就是浑身带刺。我反正觉得他俩不合适……就,学历啊,见识啊,都不在一個层面上……我一点也不看好他们……”
唐青殊收住了脚步。
蒋顺刚将火锅插上就见唐青殊一個人回来了。
唐青殊道:“陈教授在打电话。”
蒋顺朝阳台大声道:“陈徊,进来吃。”
陈徊很快回来了。
蒋顺拿了一提啤酒出来,顺口问:“和谁打电话?”
陈徊道:“汪肖洋跟侯峰,他俩在一块吃饭,我告诉他们在你家呢。”
蒋顺朝唐青殊解释:“都是我們以前的室友。”
后来,陈徊拉着蒋顺聊得火热,明明都是唐青殊听得懂的话,但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陈徊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宁城,晚饭后沒坐多久就得走。
蒋顺起身要送,陈徊拦着道:“送什么啊,你喝酒了,就是送我下楼,也只是给我叫個车,送不送的也无所谓了。”
蒋顺就不跟他客气了。
陈徊前脚刚走,唐青殊后脚也出了门。
从电梯出来,就听陈徊叫了他一声“唐老板”。
唐青殊很是意外:“陈教授還沒走?”
“司机师傅取消订单了,我只好重新下了一单。”陈徊睨看着唐青殊,“我在阳台上打电话,你听见了吧。抱歉,我不该在背后說闲话。”
陈徊坦然的道歉弄得唐青殊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徊又道:“但我认为我說的是实话。”-
花洒的水把唐青殊从头到脚淋了個透。
淋浴间内氤氲朦胧,唐青殊微微扬起脸,闭眼屏住了呼吸。
陈徊的话言犹在耳。
“学无止境,顺哥又是我們几個当中最努力最好学的,他還会不断提高,不断晋升,他不可能当一辈子心外副主任。等他走远了,自然也就不会回头了。”
“如果唐老板觉得小情小爱就能困住他,那大约是你不了解他。”
“就算你们高中就认识,那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三年,我跟顺哥八年同学,三年同事,我比你了解他。”
“强者只会被更强的人吸引,你总有一天会被他远远甩开的。”
……
“咳咳咳——”
唐青殊一口气沒憋住,水流灌入口鼻,他扶着墙剧烈咳嗽起来。
是他弄错了,陈徊对蒋顺的喜歡,是单纯作为朋友的欣赏和对强者的向往。
他站在朋友的角度說出的那番话,对唐青殊来說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因为他客观得沒有一丝主观感情,却也道出了一個无情的事实。
唐青殊和蒋顺之间有着很大差距,他知道,只是一直不敢直面。
——你总有一天会被他远远甩开的。
现在就已经被甩得很远了。
唐青殊又一阵剧烈咳嗽,他干脆蹲了下来,他得努力使自己变得更优秀,他也需要时刻提高自己才行-
苏樾是三天后得知唐青殊打算参加這届国际纹身艺术节的。
他来二店时,唐青殊正好有客人。
唐青殊出纹身间已是一個半小时后了。
苏樾沉着脸坐在办公室裡,手边的茶也沒喝几口:“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還要参加這届的国际纹身艺术节?”
唐青殊从容给他换了杯热茶:“不是你說的嗎,多拿几個奖是好事。”
“放屁,我那是這個意思嗎?”苏樾沒接唐青殊递给他的茶,“阿朝或者s随便谁去参加我都竭力支持,就算拿個季军亚军,甚至是第四五六名都值得庆祝。但你能一样嗎?這些年,国内外這個领域有分量的大奖你全都拿遍了。哦,回头你再去参加一次国际纹身艺术节,就算拿了冠军又怎么样?大家只会說,唐青殊拿冠军不是正常嗎?但你要是失手呢?你想過沒有?”
唐青殊沒說话。
苏樾死死盯住唐青殊看了片刻,咒骂一声:“操,当年你苏哥失手被所有人看了笑话的事,需要我自揭伤疤来提醒你嗎!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脑子进水要去参加一個已经拿過冠军的比赛!那些人背后怎么說我的,需要我跟你重复嗎?”
說他跌落神坛,說他不過尔尔,說他江郎才尽……還有說他为了奖金已经失去了对艺术的最基本尊重……
唐青殊都知道,也亲耳听到過不少。
也正因为這事,s的纹身师被对家挖走了大半。
苏樾也差点一蹶不振。
可是,他只想让蒋顺看到他拿奖。
他从前的那些奖项,蒋顺一個都沒有陪他经历過,這种听說的厉害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想在蒋顺面前证明自己,他不想被蒋顺远远甩开啊!
苏樾见唐青殊无动于衷,气得跳起来,揪住唐青殊的衣领:“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已经是业内天花板了,唐青殊!就這样高高在上当你的神不好嗎?你为什么非要去冒摔得粉身碎骨的险?s虽然是我创办的,但是二店是你辛苦经营起来的,你要亲手毁掉它嗎!”
“师父,我……”徐彦朝推门进来看见裡面情形吓了一跳,他忙冲上去打开裡面两人,“苏哥你干什么?快放手。”-
自那天后,苏樾已经好几天沒来過二店了。
二店人人自危,都知道两位老板吵架了。
徐彦朝說私下還有人问他,两家店是不是要分道扬镳了。
只有唐青殊知道他和苏樾沒有吵架。
是他太心急了,他太想让蒋顺看到自己的优秀,太想证明给蒋顺看他也是可以一直进步的。
但苏樾的话无疑敲醒了他。
他已经抵达某個顶端,沒办法更进一步了。
他此刻像是走入了一個极端的误区,怎么打转都找不到出来的路。
他知道自己的急于求成是错的,但他沒办法說服自己放弃。
不放弃,他又该何去何从,唐青殊也不知道。
met的音乐清扬流长,唐青殊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了,他整個人陷在沙发裡。今天蒋顺值班,不会知道他沒回家。
他给苏樾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了,苏樾起初沒說话,大约是听到了這边的声音,他问:“你在哪?”
唐青殊沒回答:“苏哥,我們去采风吧,就這几天。”
“青殊……”
“我需要点自我调节的時間,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我马上安排。”末了,苏樾又问,“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让蒋主任来接我。”
挂了电话,唐青殊才想起蒋顺在值班的事来。
他翻出蒋顺的聊天框,盯住他的头像看了两秒,打了一串字:【蒋顺,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指腹轻触屏幕,信息直接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說:唐老板内心的自卑和觉得与蒋主任的不对等在他心裡是一直存在的,不论有沒有陈徊的提醒,都一直藏在心底。他内心的這個坎儿一定得過。但是放心,唐老板很坚强的,還要相信蒋主任会很给力的!
ps陈教授:别骂了别骂了,我不就是說了实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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