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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变动

作者:飞花逐叶
应天薛家,苏州林家!

  听到這八個字,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因为谁都知道指的是谁。

  一個是当朝皇后,一個是得宠的贵妃,比之尚书侍郎及远支宗藩尊贵多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陈裕盈敢說出這八個字,攀扯這两家等于把皇帝扯进来,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事实上,陈裕盈是有些冲动了,但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

  如果因扯出這两位,让李自恒能有所顾忌,对陈裕盈来說就赌赢了!

  李自恒会有顾忌嗎?现场所有人都在观望,他们也希望他能有所顾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沒等李自恒反应,坐在原位的倪二霍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陈裕盈面前,竟是狠狠一拳砸向了老头儿面门。

  “老狗大胆,竟敢向陛下泼脏水!”

  倪二是個聪明人,他看出了陈裕盈的意图,作为皇帝家奴他便要阻止。

  倪二的上位,总结起来就一個“忠”,是不顾一切的忠心。

  但此刻倪二的举动,却让李自恒大为光火,因为這样恰是中了陈裕盈的计,让他把兼并事跟皇家牵扯上了。

  “退下!”李自恒呵斥。

  可他钦差的身份,在倪二這裡并不好用。

  在倪二看来,维护皇帝绝不会有错,似這般向皇帝泼脏水的人,就是一刀砍了也不为過。

  “宋掌班?快让他退下!”

  李自恒看向了宋福生,此刻只有這位才能劝得动倪二。

  相比倪二這半路出家,且一路都是干糙活儿的人,宋福生這从小进宫在东厂裡打转的人,对今日之事看得要透彻许多。

  在权衡之后,只听宋福生道:“倪千户,大明有国法,似這等狂悖之徒,自有律法惩治,快些坐回去!”

  宋福生說话之时,倪二又揍出了几拳去,打得陈裕盈连续哀嚎了几声。

  将陈裕盈拎起来,倪二呵斥道:“狗日的混账,再敢诽谤君父,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裕盈忍住疼痛,狂呼道:“打得好,打得好啊……是草民狂妄,不该在這大堂上,把薛家和林家牵扯进来!”

  一個草民,一個薛家林家,說穿了還是在挑起对立,既是给在场观审的仕绅们听,也是在点堂上的李自恒。

  你不是說谁都敢查?可现在为何一言不发?

  這时宋福生道:“李大人,我建议今天先到這裡,稍事歇息后再审!”

  這個时候中断审问,就等于承认牵扯到皇家内廷,所谓的大明律法不起作用。

  如此一来,所谓的公道也就不存在了,李自恒也将从道德制高点跌落。

  “不……陈家的案子今天就要审完,一是一二是二,至于他所說的薛家林家,若有不法我也当按律惩治!”

  听到李自恒這样說,宋福生便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更稳妥,停下来商议好对策再审,而不是這样一股脑的莽上去。

  而当李自恒說出,连薛家林家都要审时,宋福生就真的坐不住了。

  厂卫跟官员不同,他们只需为皇帝尽忠,其他的全都得往后站。

  所以当李自恒明确表示要查薛林两家,宋福生就必须做出正确的反应,以表示对皇家的绝对忠诚。

  但他跟倪二不同,做事更讲究方法。

  “李大人,你只听信陈裕盈一面之词,就說要查薛家和林家……仿佛他们真就触犯了律法!”

  宋福生沒有用权势压人,而是跟李自恒讲道理,替薛家林家辩解,而且說得還挺有道理。

  “薛家林家,远在金陵,与江北之事有何干系?李大人切莫被其乱了分寸,做出有辱圣德的蠢事!”

  李自恒也是凡人,也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此刻他也意识到刚才說错话了。

  還沒有核实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表态,他被陈裕盈這老东西绕进去了。

  李自恒遂答道:“公公所言极是,今日只审陈家的事,其他事容后再說!”

  看他這样子,是不打算退堂休审,对此宋福生也沒办法,反正他把自己该說的话說了。

  到此,陈裕盈也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已无太多可以挣扎的地方。

  审案便在继续,李自恒问出最开始的几個問題,陈裕盈仍旧无法正面回答,然后前者便拿出了各种证据。

  人证物证齐全,這本是无可抵赖之局,陈裕盈最开始耍完三板斧,可见是比较明智的举动。

  因为若等到李自恒拿证据,那他就沒有开口的机会。

  可他耍了“三板斧”,客观上是否明智,其实也得打上问号。

  毕竟攀扯皇家,已是取死之道!

  陈家完蛋是注定之事,但经過陈裕盈燃烧自己,却给士绅们引出了一條路,可以把薛家和林家牵扯进来。

  至于能否牵扯,這個根本不是問題,因为薛家和林家在江北,尤其在临近金陵的泗州,也就是最先爆发民变的地方,是真的购买了大量的土地。

  为何要买地?

  這根本不算問題,就好像问人为何要呼吸,为何要吃饭一样。

  這边陈家被查,审案的過程也被传开,薛家林家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两天之后,消息传到了应天,薛蟠這厮却觉得无所谓,毕竟他沒有强买强卖,且事情都是二房做的。

  薛家二房也不简单,宝琴便出自這一脉。

  但夏月桂却察觉到了不妙,随即修书一封发往了京城,要向皇后如实讲明自家情况。

  在薛家的信寄出沒两天,金陵巡按御史衙门内,冯渊接收到了一份急递。

  急递內容,是令其彻查金陵亏空案,要将一应不法之徒绳之以法,其中措辞可谓极其严厉。

  将一切不法之徒绳之以法,這句话虽读起来很简单,但如何把握尺度却极难。

  因为追查深了,就会牵扯到贾化贾大人,這位可是当下最热门的入阁人选。

  但又只過了两天,也就是四月初二這天,冯渊收到了最新的邸报。

  每一期的邸报,其记述內容都很驳杂,囊括了日期内朝内外大事。

  但在這份邸报中,冯渊看到了最关键的一條。

  “三月二十五,帝御崇政殿,改授叶炳维文华殿大学士,改授罗广德为武英殿大学士,擢兵部尚书高志文入内阁,授文渊阁大学士!”

  换言之,最新一届内阁确立,叶炳维为首辅罗广德为次辅,缺的那位既非何顾谨也非贾雨村,而是排位靠后的高志文。

  如此安排,是何用意,冯渊需得仔细体悟。

  他把邸报又仔细看了一番,然后又发现了一個细节,即通政使谷俊良因结党而被下狱。

  冯渊在京城混得久,知道這個谷俊良和贾雨村走得近,這位毫无征兆就被下狱,已经說明了更多問題。

  他冯渊为何能做状元?为何不用在翰林院苦熬?为何授官就能外放巡按?为何来的是金陵這等要地?

  揣摩上意,把皇帝想做的事做漂亮,便是他崛起的唯一缘由。

  所以当天下午,冯渊就安静坐到了书房,开始撰写弹劾礼部尚书的奏本。

  他這些天也查到了很多情况,写起来一点儿不费劲,可以說是有理有据內容详实。

  结党营私、侵吞国帑、蒙蔽圣听……

  這些個罪名,一旦確認,足够把贾雨村掀翻。

  “正统十年初,贾雨村就任应天知府,清查亏空威逼下属补足,恰那时我与薛家起冲突被投入狱,受其默许我被胡进安勒索,几欲身死狱中!”

  “时隔十五年,我却要把這位尚书重臣送进大狱,真时也命也……”

  冯渊感叹时运,但因深在局中,难有超脱视野,所以有些事沒看得透。

  否则他就该意识到,现在的他跟多年前的贾雨村,老实說沒有什么区别。

  当冯渊写好奏本并递出后,這便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整個人也感觉轻松了些。

  冯渊此刻的心情很好,因为若是把贾雨村拉下来,在御史系统他将赢得极大声望,进一步拓宽他的官途。

  他甚至有把握,能在四十岁左右位列封疆。

  想到自己多年不中,如今却官运亨通,所谓大器晚成不外如是了。

  换下公服,只带两個随从,冯渊走出了公门,来到了长街。

  不知不觉间,冯渊走到了武定门内,看见了路边有一小摊,七八张桌子已坐了一半。

  市井百姓,不知高层斗争,此刻却也讨论着江北之事,尤其是那位李青天的故事。

  所谓李青天,当然是指李自恒,他如今确实算得上名满天下。

  冯渊找了角落位置坐下,听着众人圣君在位,贤臣满朝之叹,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倏然抬头,冯渊看向天际,只见夕阳把天地染成绛色。

  日落月升,一代新人换旧人,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半個时辰后,冯渊离开了這裡,虽然什么都沒点,可他還是留下了一锭银子。

  摊主见到,顿时愣了神,想要追出去时,却已不见贵人身影。

  看向人潮之中,中年摊主嘀咕道:“十多年前老爹遇着贵人,只卖出几個粽子给了十足银锭,沒想到我能遇着更怪的事,這人什么都沒吃也给一锭银子!”

  摊主的感慨冯渊不会知道,此刻他去了前面街道,那是当初他差点儿被打死的地方。

  時間倒回三月末,朝廷内发生的一系列变动,可以說是惊到了所有人。

  对内阁学士和六部堂官,朱景洪进行了整整体调整,此事的影响還将持续很久,一直延伸到帝国统治末端。

  导致此番变动的诱因,是金陵的亏空情况被呈送,让他知道贾雨村为赶进度胆子有多大。

  当然,如果仅仅是亏空的問題,朱景洪也都可以忍受,毕竟這厮确确实实的办成了事。

  可這厮又跟谷俊良走得近,后者這位通政使位置很关键,于是朱景洪就出手了。

  谷俊良根基浅得多,然后第一個被拿下了,至于贾雨村要不要收拾,朱景洪還真有些犹豫,毕竟這人做事能干。

  朱景洪在犹豫,而贾雨村则惶恐无比,只因谷俊良這位盟友被下狱了。

  所以這几天,贾雨村都称病修养府中,一干门人来见皆不露面。

  贾雨村不见客,朱景洪最近接见的人可不少,主要是跟新提拔的尚书、侍郎见面。

  這是朱景洪继位后,第二次大规模人事调整,如今除了内阁中的两位,九卿和各部堂官已经沒了正统年间的旧臣。

  接见這些人,朱景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跟他们把规矩說清楚,告诉他们在自己岗位上该做什么事。

  在会见之中,他還向官员们透露出,将在北方等地清查兼并,并征求限时退還则免罪的方案。

  同时他還向内阁發佈谕旨,令其拟定方略向东北等地移民,用以缓解各地佃户生存之难。

  一方面加大力度打击兼并,另一方面移民对外开拓,再加上不断改进生产力,這是朱景洪对内治理的方略。

  但内政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朱景洪的主要精力還是会放在军事上,所以内阁和六部的官员的安排就很重要。

  好在他对朝堂掌握足够,官员可以做到随心安排,但這并不代表万事大吉,相反這只是开始而已。

  四月初一,朱景洪又给北镇抚司下旨,让地方各千户所要多加打探民情,若有变故务必及时上报。

  四月初二,朱景洪召见了王培安,令其外派御史巡视各地,清查一些地方上的毒瘤。

  四月初三,朱景洪又下旨兵部,令其召各地都指挥使于五月底进京述职,并训示警备地方之责。

  一系列的旨意下发,昭示着乾盛年间的大变革,就這样毫无征兆但真切的发生了。

  但只要细细一想,此事又将是必然。

  如今外患已彻底根除,确实是到了腾出手来,对内进行革新治理的时机,何况朱景洪手中的筹码還多。

  他的筹码,可不只有牢牢掌握的兵权,還有东北和南洋大片未开发的土地,只凭后者他就可以“经济战”层面碾压对手。

  四月初六,从金陵薛家发回的家书,终于被送进了坤宁宫内。

  看完了薛家的陈述,宝钗忍不住叹了口气。

  实打实的說,這些事她不知情,而且知道了也不会管,因为买卖土地确实是平常事。

  可她也知道,在当前的情况下,這种事有多铭感,所以她必须想好如何应对。

  薛家的信裡,也提到了林家那边的事,于是宝钗又让人去找了黛玉。

  等黛玉過来后,宝钗便将信给了她看。

  看完之间,黛玉和宝钗感受类似,但她更担心林家在买卖過程中,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

  放下信函,黛玉說道:“江北巡按衙门审案,有人出言攀扯……我看這事不简单!”

  “這些士绅们走一步看三步,只怕后面還会有事,他们会咬着不放!”

  黛玉虽不问世事,却通過宫女太监之口,对当下一些大事有了解。

  但只凭信裡的內容,就推测出后续的這些事,仍显示出她极高的政治敏锐性。

  宝钗点头后,答道:“我所虑之事有二,一是他们到底有沒有作恶!”

  打铁還需自身硬,只要保证自己绝对干净,那么别人泼脏水就不足为惧。

  此刻宝钗提起,显然对此深有疑虑,即便信裡保证說沒有。

  黛玉点了点头,随后又听宝钗道:“此事陛下定然知晓,可却未召你我過问,圣意难测啊!”

  三月二十七庭审情况,朱景洪当然收到了奏报,陈裕盈点出薛林两家的事他知道。

  为此朱景洪下了秘令,让锦衣卫查薛林两家情况,收到回奏前他沒打算跟宝钗二人通气。

  “宝姐姐接下来如何应对?”黛玉询问道。

  如果不妨碍大局违背律法,她俩都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即便二者之间的联系极少。

  宝钗答道:“主动陈奏吧,有事情說清楚就好,该罚的罚就是了,若是捂着反倒可能坏事!”

  其实黛玉也是這個想法,之所以她不主动提出,是不想表现得太主动,這是她俩和睦相处的大前提。

  二人联袂来到乾清宫,才得知朱景洪去了天工院,后者被设立在了上林苑内。

  這次行程是临时安排,宝钗问過才知是天工院那边,叫什么“蒸汽机”的物件有了突破,所以朱景洪才专程要去看看。

  這個天工院宝钗知道,是個钻研稀奇古怪东西的地方,据說還在朱景洪多番引导下,搞出了好几门分類清楚的学科。

  沒办法,她俩就只能回宫去等,知道天快黑时朱景洪才回来。

  看得出這位心情不错,于是宝钗二人把握好机会,把金陵来信的事合盘道出。

  对此朱景洪便不再隐瞒,告知已令厂卫在查,等情况清楚后再作处置。

  听了這话,宝钗二人不好多說什么,直說全部都听朱景洪处置,她们不会有任何异议。

  這是聪明的做法,先把姿态摆端正,接下来的事才好操作。

  转眼又是几天過去,四月初十這天,冯渊的弹章送到了京城。

  若谷俊良還是通政司,在知道是弹劾贾雨村的章奏,他可以選擇压一两天,然后与老朋友商量对策。

  可眼下通政使换了人,而且還跟贾雨村有過节,于是這份章奏被直转御前。

  看完奏本,朱景洪是惊讶的,因为冯渊上报的数据,有北镇抚司未涉及到的方面。

  简单来說,贾雨村确实作恶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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