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薛寶釵出閨成大禮

作者:Aaron
雖然薛姨媽不喜夏金桂,但她畢竟是薛府的正經奶奶,要杖斃個下人也並非什麼大事。香菱就算再好也畢竟是個奴婢的身份,薛姨媽也犯不着爲了她跟夏金桂衝突,況且寶釵的婚事在即,她也實在空不出心思來應付,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薛寶釵雖然心疼香菱,但她也是就要出閣的閨女了,對孃家的事情也說不上話,也只得這樣罷了。

  這一日,王夫人帶着賈寶玉與賈母說着過禮的事情,鴛鴦等人將一干物事擺在房內讓賈母省視。早些日迎春到婚事大操大辦,讓京城上下忽然想起賈府這個不受重視的大房來了。如今寶玉娶親,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睜着眼看着。王夫人心知必須要比迎春好上數倍方可,否則也顯不出寶玉二房嫡子的身份來。於是這過禮大部分都是王夫人從私房裏掏出來的,雖然有些舊,但也是珠光寶氣的。

  王夫人笑道:“這是按照寶丫頭往日帶着的項圈仿的,媳婦瞧着她只帶一個樣式也不像話。若是在家裏還可,但凡家裏來個親戚就不好了。”

  賈母點點頭,道:“你也是個心疼孩子的人,那寶丫頭是個好人,就是平日裏太素淨了。渾身上下就那麼一個金項圈,若是日後見客,怕會落人埋怨。”

  王夫人道:“老太太說的是,除了那些個項圈之外,這裏還備下了珠玉首飾八十件,各色綢緞一百二十件。另外媳婦還囑咐院子裏的針線上人,按照寶丫頭的身材做了四季衣服一百二十套。想來這些夠了,不曉得老太太還有什麼要增刪的麼?”

  賈母瞥了一眼,那些個珠寶首飾中還有幾件紅通通的寶石。賈母瞧那成色便知道是黛玉昔日帶來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情緒,只是面上不顯。賈母看完這些個過禮之後,道:“這些也還罷了,只是如今姨太太家扯着官司,只是這酒水該如何擺?”

  王夫人心裏也很糾結這件事,薛姨媽的意思是大操大辦,但是賈政卻囑咐:“如今蟠兒判例斬監候,雖然如今咱們正在求恩旨,只怕是今上也不見得會點頭。若是此刻咱們需薛家大張旗鼓的結親,怕是今上看在眼裏,少不得對咱們家留下埋怨。”

  王夫人雖然很想在邢夫人前漲麪皮,但她也曉得若是賈家在皇帝眼中不討喜的話,別說日後賢德妃還能不能得寵,只怕是賈府眼前的富貴也會成空。

  王夫人硬笑道:“我那妹子也說了,如今他們家不方便,這酒水便能省則省吧。日後待事情平息了,我們再做過一場便好了。”

  賈母點點頭,沒有說什麼。過了一會方道:“如今寶玉成婚,你少不得要受禮待客的。你如今還管這家,難免拘着了。這樣罷,你將管家的事情交給珠兒媳婦與璉兒媳婦吧,若是不放心,比也讓你們房裏的二夫人看着。你也挪出來那麼多銀子,也一併交給她們。你就好好地享清福罷。”

  王夫人一聽,心裏如剜了一刀般。如今賈府的日子早就不如以往,王夫人又不是個會持家的人,雖然靠着周瑞嘉的放貸喫例子錢能勉強度日,但是若要操辦婚事卻少不得要另外找錢。王夫人咬咬牙,從自己的私房裏拿出來二十萬兩銀子出來填補寶玉婚事的虧空。如今這銀子方拿出來,就被賈母一句話放到趙姨娘、李紈與王熙鳳手上,這讓王夫人如何能心甘情願。只是賈母說的也是正理,她只得咬咬牙應下來。

  “你們看這事我應下來還是不應下來?”趙姨娘聽到賈母的安排後,心下嘀咕了許久。急急地將探春與賈環找來問話。

  探春雖然心裏有話,但是她深知自己只是個姑娘家,有些事不方便出口。何況自己的婚事日後還要看王夫人臉色,便閉嘴不說。賈環想了想,道:“母親只管去,老太太如今擡出母親來只是怕大嫂子與璉二嫂子不好做事罷了。如今讓母親掛個名,便是讓母親去應付太太,好讓大嫂子與璉二嫂子辦事罷了。”

  趙姨娘雖然不是大門大戶出身,但畢竟也是世家出來的家生子,對這些內院鬥爭也算了如指掌。她想了想,道:“老太太是斷不會讓我管事的,如今指了我的名字,只怕也是想讓我去火上烤着,好讓太太對我生隙。若是我們這邊鬥個天翻地覆,她們那邊就反而好做事了。老太太真是好算計!明曉得太太看我不順眼,還非要將我放到她眼皮底下。罷了,我就稱病算了。”

  “母親不可。”賈環阻止道,“老太太今次這般做怕也是想試探下母親的心思。這府裏明看着有大太太與太太兩尊大神,但是真正管事的只有太太罷了。如今大太太雖然開始變得爽利來,但是她手上也就一個‘稱病’的璉二嫂子罷了。如今老太太將璉二嫂子擡出來,就斷不會再將大太太推出來。雖然老太太不滿太太許久,但也絕不會將大房擡舉出來。如此以來,這府裏身份與太太相襯的便只有母親了。母親雖然只是二房太太,但好歹也是有‘平妻’之名。老太太現在的心思就是要順順利利讓寶哥哥一家接管賈府,但又擔心太太隻手遮天。如今將母親擡舉出來,就是想看看母親的手段。母親自小就是在老太太眼前伺候過的,老太太一日還在賈府,母親就斷無危險。若是母親這次還不出手,日後老太太去了,又該如何自處?”

  探春、趙姨娘聽完賈環一席話均大喫一驚。探春驚的是自己這個糊塗弟弟居然如此開竅了,趙姨娘驚的是賈環的確看出來事情的本質。趙姨娘心知自己與周姨娘就是賈母安排在二房的釘子,但是周姨娘沒有生育便漸漸地失去了價值,但是自己有兒有女,與那王夫人還是能拼上一拼的。況且就算賈母知道自己爲賈環去爭什麼也不會多說什麼,就算賈寶玉再怎麼得寵,自己的賈環也是賈府的正經爺們。想到這,趙姨娘心裏也清楚了許多。自己的女兒委曲求全在別人的跟前承歡,自己的兒子費了許多心機方讓自己得了今天的地位,如今自己再不去爭些什麼的話,怕是日後也沒自己這一雙兒女的好日子。

  趙姨娘想明白了,便點頭道:“去就去罷,如今若是不爭上一爭,怕是我們娘仨都沒個好結果。”

  且不提賈府內部的這些磕磕碰碰,但說那定親王得知賈府與薛府聯姻之後,冷笑道:“這賈家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莫非真以爲本王不敢碰他們麼?”

  “王爺請息怒。”定親王身邊的幕僚曹先生忙勸解道,“如今看來陛下雖然不喜世家幹權,但是礙於賢德妃娘娘的面子也不好與賈府交惡。王爺又何必出這個頭呢?況且如今縣主殿下還在賈府裏住着,就算念及哲貴妃娘娘的面子與林家的體面也不該這時出手。”

  “那便讓他們這樣了?”定親王有些惱怒,“那薛蟠作惡多端,最後大理寺居然只判了一個斬監候,這不是給薛家機會麼?如今薛家四處託關係,想討下一張赦免的恩旨。若是哪日父皇心一軟,賜下旨意,那本王的心血不久白費了?”

  “王爺多慮了。”曹先生笑道,“大理寺乃陛下心腹所把持,若非陛下的心思,那大理寺又豈能只判一個‘斬監候’?不才但問王爺一句,若是此案按照王爺的心思辦,那薛蟠該如何?那薛家又該如何?”

  定親王想了想,笑道:“妙計!若是按照本王的心思來辦,只怕是最多一個斬立決罷了。那薛家不過就損失了一個薛蟠而已,還有其他人能繼承薛家衣鉢。至於其他與薛家有牽絆的人,更是一點都損傷不了。”

  “王爺看得明白。”曹先生道,“如今陛下這樣一壓一提,吊着薛家這一口氣,王爺就不妨看看薛家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而陛下又做了什麼。那薛家不是財大氣粗要賣家產麼?少府監立刻除了薛家的‘皇商’帽子。如今薛家與賈家聯姻,兩家託人不斷四處走動,這走得越多陛下就看得越明白。若是薛家與賈傢什麼都不做,只是上摺子求情的話,也許陛下還會心軟。但是如今四下走動串聯卻恰恰碰了陛下的‘逆鱗’,陛下最忌諱臣下結黨,如今薛家這樣的作爲不就是將所謂的‘薛黨’全部曝露了出來?陛下等的就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多謝先生指點。”定親王躬身道。

  雖說賈、薛兩家都打算低調處理婚事,但畢竟一個是嫡女出嫁,一個是嫡子娶親,無論如何也不等缺了禮數。賈母院子外早早地搭理喜棚,簇新的花轎也早立在一旁。

  雖說還沒到正日子,但是幾家與賈府交好的世家均派來子弟過來探視。衆人隨着那賈璉一同前往薛家“送妝”、“催妝”。這幾家子弟雖然無人在朝廷任職,但多是有爵位之人,禮服一穿,在大街上甚是惹人注意。那薛姨媽雖然惱賈府過於低調,但是見這幾個催妝人也是甚有體面的,心中的不快便去了不少。

  薛姨媽不好見外客,便囑了薛蝌出來迎客。巧的是,這幾家子弟有不少人與薛蝌乃是歡場舊識,少不得要打趣一番。衆人將賈府的妝面送到,薛家也將嫁妝備好,整整六十四擡。起頭的自然是八塊磚瓦、八塊土方,象徵女方有房有田。只是若是旁人乃是一塊磚瓦象徵一處房產,而一塊土方則代表一處莊子。如今薛家已經漸漸被掏空了底,薛姨媽只能咬牙湊上四個田莊並四個店面。好在那些個世家子弟也不是熟悉此路的,否則怕是男方的人便要在女方這裏翻臉。接在田莊房產之後的就是些頭面、衣服等物。好在這薛府乃是積年行商的,雖說田莊院子少了些,但是頭面衣服等物俱是無一不巧的上等物,倒也沒丟了臉面去。

  衆人在薛家喝了幾杯水酒,便簇擁這薛家的送妝隊伍往賈府走。回來的隊伍更加聲勢浩大,八十四擡到嫁妝雖然在京城不算最多,但也絕非一般人湊得出來的。少不得惹來路人圍觀。送妝、催妝的人都覺得面上有光,走起路來也是格外有風。

  這薛家的嫁妝送到,次日便是大婚之日。黛玉瞧着那紅紅的嫁妝與喜棚,嘆道:“寶姐姐最終還是嫁給了寶哥哥。”

  一旁伺候的紫鵑以爲黛玉舊情復燃,便勸解道:“姑娘莫要神傷了,明日且好生樂上一樂,日後自然有姑娘的嫁衣。”

  黛玉一聽,知道紫鵑誤會了,便笑道:“莫非你以爲我捨不得寶哥哥?人人都以爲這賈府是人間樂土,殊不知這裏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明日是寶姐姐的大婚之日,後日我們便該回來,那些個東西可收拾好了?”

  紫鵑道:“錦雯姐姐走就收拾好了,今日已經讓王嬤嬤帶着l琴將一些大物事送來回去。明日是賈府大喜的日子,我們不好將東西送出門,便在今日將東西送了回去。後日便只是些零碎東西,姑娘若是喜歡,我們便帶回去。若是不喜歡,或賜給這府裏的下人,或放在這裏也是可以的。”

  黛玉見她們都已經安排好了,便點點頭同意了。

  次日,黛玉醒來。瞧了瞧西洋鍾,已是辰時初刻。心下一驚,忙喚道:“紫鵑,可是有客至了?”

  紫鵑見黛玉醒來了,忙進來伺候黛玉起牀。道:“姑娘,這賈府裏娶親,咱們是客,不需要去後院那裏迎客。昨夜裏老太太特意差鴛鴦過來說,姑娘是貴客,不拘什麼時候去她院子裏恭喜一聲便可以了。”

  黛玉搖搖頭,“外祖母心疼我是外祖母的好意,但我斷不可自己失了禮數。雖說我們只是賓客,但畢竟與賈府乃是姻親,賈府又是我母族,我豈可託大?”

  這古時娶親,若是至親好友往往是上午便攜全家過來賀喜,方顯得熱鬧和對主家的尊敬。這林家一來與賈家乃是姻親,二來這黛玉之母賈敏又是賈家出來的大小姐。雖說黛玉身上現在有皇室宗親的身份,但若是真晚到了,怕是要被人說一聲“託大”。故這黛玉急急忙忙整理好,喝了幾口牛乳糯米羹便往賈母院子裏去了。

  這邊不提黛玉急衝衝地收拾好往院子裏走,那邊賈政帶着賈寶玉在前院給幾位至親見禮。平輩多是拱手,若見了長輩,那寶玉少不得還要打千問好。賈政雖然不喜寶玉,但是今日見寶玉如此懂禮,心裏也歡喜了不少。而在一旁還有賈璉、賈政帶着賈蓉、賈薔等人伺候着。賈環雖然對寶玉的婚事暗自生妒,但是管着這婚事的執事乃是自己母親,少不得按下心中的醋意,打起十二分心思。旁人看得乃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好場景。

  後院那趙姨娘忙了個腳不沾地,王熙鳳則陪着王夫人在後院陪着女眷。那李紈因爲那孀居之人,不便見客,便在廚房那管着一干做事的人。

  黛玉趕到賈母的院子的時候,正好碰上王熙鳳出來。黛玉忙笑着臉湊了過去,道:“二嫂子今日喜氣洋洋,怕是自己也有好事吧。”

  王熙鳳見黛玉打趣,便笑道:“是極,今兒個有個王爺託人來跟我說,明兒個要將縣主殿下娶回家去呢。”

  黛玉面上一紅,羞惱道:“二嫂子真是!——二嫂子,寶姐姐何時過來?”

  “今兒個你要改口喚寶嫂子了。”王熙鳳笑道,“花轎已經出去一陣功夫了,但是薛姨媽家少不得還有一番禮數,再着這花轎不走重路,估計要繞上一陣纔會回來。——你可吃了東西?這喜宴怕是要好陣子才能開席,不如你隨我去墊吧墊吧?”

  黛玉謝了王熙鳳的好意,便進來賈母的正房。這賈家下帖邀請的女眷中,便只有幾位太妃位份比黛玉高,但是今日這幾位太妃均只打發人送禮過來,人並未親至。於是這房裏坐着的人便都得起來與黛玉行禮,黛玉只得讓他們見禮。

  賈母知道黛玉不喜這些個俗禮,便道:“探丫頭,你且帶着縣主殿下去後房用茶,好生伺候着。”

  黛玉與探春都大喜,二人正巴不得找個地方說話。

  待到晚間,方見寶玉帶着花轎回來,喜宴方正式開始。黛玉因爲既是賈家至親,又是今日位份最高的女賓,便陪着賈母、王夫人等人坐了主席。酒席間觥籌交錯,前院的男賓喝了個不亦樂乎,後院的女賓也是歡天喜地。期間賈寶玉還特意進來給王夫人、賈母磕頭,弄得兩個紅了眼圈,虧得薛姨媽好生勸解一番才平復下去。

  酒席散了以後,黛玉在紫鵑錦雯等人的攙扶下往瀟湘館走去。黛玉在朦朧間憶起,原著中的黛玉本該在今晚去世。既然今天自己還活着,以後的故事該如何進行便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知曉範圍。也就是說,從今晚開始,她再也不是那個全知全曉的穿越者,她也只是這個《紅樓夢》中的一個角色而已。自己最後的命運會如何,已經不是可以知道的了。

  “姑娘可是酒上頭了?”錦雯見黛玉面色不好,便問了句。紫鵑則連忙吩咐雪雁趕緊回瀟湘館備下醒酒湯並熱水等物。

  黛玉搖搖頭,笑道:“不妨事,明日我們便該回去了。”黛玉擡起頭,一輪明月當空照,沁芳閘裏波光瀲灩,暗香浮來,一片祥和。

  “這便是今晚去的人?”皇帝看完名單之後,問棠棣道。

  棠棣點頭,“幾位王爺只差人送禮過去,人並未親至。”

  皇帝冷笑一聲,道:“他們倒有些驚醒。——大王子那邊的事情如何了?”

  棠棣躬身道:“這幾日定親王並未再來大理寺責問我等。”

  皇帝點點頭,“難得他開竅了。還有,前幾日吉日格勒上來摺子,我原本打算駁回的。但是今日想想,未嘗不是個理由。”

  棠棣問道:“陛下所指可是應了吉日格勒求親的摺子?”

  “朕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是他二人一個是個閒散王爺,一個是全無孃家扶持的便宜宗女。朕倒不擔心會惹出什麼事來。”

  棠棣想了想,道:“怕是風部的人會有些言語。”

  皇帝笑了笑,“他們有什麼好抱怨的?朕嫁過去的女兒還少了?況且朕的後宮還有不少他們風部的女子,真是……”

  棠棣見皇帝已經決定,便也不再去拂逆。他又撿了幾件要事與皇帝說了一番,皇帝想了想,也很快給了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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