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殃池魚賈氏遭變故

作者:Aaron
賈母見自己的子孫全在房間裏候着,便知道有大事發生。她嘆了口氣道:“說罷,可是娘娘那出了什麼事?”

  賈母話音一落,王夫人的眼淚便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原本邢夫人還想嘲笑一番,但想到賈家失去元春之後怕是大事不妙便也絕了爭寵的念頭。再看看自己丈夫的臉色,邢夫人便知道這次怕是大難臨頭了。

  賈政頓了頓,道:“娘娘薨了。”

  “什麼?”饒是賈母有了心裏準備,還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昏了過去。賈政忙命人去外面叫大夫進來,而賈赦也讓人給賈母灌蔘湯。一大家子忙了好一陣子,賈母方緩過勁來。雖說賈母病了好些日子,但是精神頭還是不錯,但這一次賈母的精神明顯差了。

  此時賈璉等人也趕了回來,這賈璉畢竟是在王府裏伺候的,消息略微比賈赦、賈政靈通。況且這次秋圍逆案他也在現場,回來便隱約跟賈赦賈政說了個明白。雖然當中有些關節他想不明白,但是賈赦、賈政想得太明白了。皇帝從來就沒有因爲賈府出賣秦可卿而看高過賈府,反而賈府因爲出賣秦可卿而埋下敗落的伏筆。衆人想通這個關節,便一起沉默。雖說這個出賣計劃是賈元春自己提出來的,但其中有怎麼能少了王夫人的推動?更何況這件事是榮國府上上下下都默許了的,皇帝現在還沒有動手絕對不是看在元春的面上,而是皇帝缺少一個藉口。好面子的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罷黜賈家,而一旦找到了理由,賈府絕對是萬劫不復。

  大家沉默了一會,只聽見診病的大夫出來,面色不好,隱晦地說道:“老太太脈息不好,需防着些。”賈璉會意,忙進去與邢夫人等說知。邢夫人心下大驚,但還是不露神色地使眼色叫鴛鴦過來。暗暗將事情說與鴛鴦,叫她把老太太的裝裹衣服預備出來。鴛鴦自去料理。

  賈母睜眼要茶喝,邢夫人便進了一杯蔘湯。賈母剛用嘴接着喝,便道:“不要這個,倒一鍾茶來我喝。”衆人不敢違拗,即忙送上來。一口喝了,還要,又喝一口,便說:“我要坐起來。”

  賈政等人此時也回到房裏伺候,忙道:“老太太要什麼,只管說,可以不必坐起來纔好。”

  賈母道:“我喝了口水,心裏好些兒,略靠着和你們說說話兒。”

  珍珠等用手輕輕的扶起,看見賈母這會子精神好了些。心下知道詳情的人都曉得此刻怕是賈母迴光返照了,於是也暗暗地吩咐人將各方的主子叫來。不管如何,也讓賈母最後見見賈府的姑娘、少爺。

  賈母坐起說道:“我到你們家已經六十多年了,從年輕的時候到老來,福也享盡了。自你們老爺起,兒子孫子也都算是好的了。只是早年裏咱們家做了件虧心的事兒,當初我也沒攔着,原以爲我後來多念念經就算過去了。後來才知道,這唸經不過是求個心安。世事因果輪迴,我最後也沒求了個心安。”

  賈赦、賈政、賈璉並王夫人都是知道內情的,此刻臉色都不好看。賈政勸道:“這些事是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沒有做好,反倒累及母親憂心。”

  賈母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雖說是你們做的,但終究是我許了的。如今聽到東府出了事,我便曉得咱們家怕也是跑不掉了。往年我叫你們好好待林丫頭,她身上的聖眷纔是實打實的。雖說林姑爺死在任上,但林家可還在京城裏扎着根呢。後宮裏有位貴妃娘娘,國子監有位司業大人,那翰林院上上下下多少跟林家有着關係?若是當初林丫頭能嫁入咱們家的話,好歹也能保住寶玉的。”說到那裏,拿眼滿地下瞅着,王夫人便推寶玉走到牀前。

  賈母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拉着寶玉,道:“我的兒,你要爭氣纔好!”

  王夫人此時才後悔不已,她眼看着黛玉從一個臣女變成上了玉牒的宗室女子,最後還得了個縣主的名分。此時她才曉得,對於黛玉來說,不是她高攀了賈府,而是賈府在高攀她。

  “鳳哥兒呢?”賈母放開寶玉的手,又問道。

  鳳姐本來站在賈母旁邊,趕忙走到跟前說:“在這裏呢。”

  賈母道:“我的兒,你是太聰明瞭,早先年爭強好勝的失了福氣,後來見你跟林丫頭交好之後倒改了脾性,如今你男人也進了王府,也算爲自己掙得一個好出身了。此番,我便豁出臉面求你一次罷。”

  鳳姐大驚,道:“老祖宗,你這是爲什麼啊!”

  賈母道:“我若去了,這闔府上下便只有你能跟縣主殿下說話了。你若覺着我老婆子對你素日算好,就替我向殿下求上一求,無論如何也不能斷了我賈府的根啊。”

  賈母說到這裏,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了,臉色也變得灰暗。賈政知是迴光返照要結束了,即忙進上蔘湯想吊上一口氣。不曾想那賈母的牙關已經緊了,合了一回眼,又睜着滿屋裏瞧了一瞧。王夫人、寶釵上去,輕輕扶着,邢夫人、鳳姐等便忙穿衣。地下婆子們已將牀安設停當,鋪了被褥。聽見賈母喉間略一響動,臉變笑容,竟是去了。享年八十三歲。衆婆子疾忙停牀。

  於是賈政等在外一邊跪着,邢夫人等在內一邊跪着,一齊舉起哀來。外面家人各樣預備齊全,只聽裏頭信兒一傳出來,從榮府大門起至內宅門,扇扇大開,一色淨白紙糊了;孝棚高起,大門前的牌樓立時豎起。上下人等登時成服。賈政報了丁憂,禮部奏聞忙遞了摺子上去。

  皇帝見了奏摺,冷笑一聲,“倒便宜了他們。”

  旁邊的棠棣不敢答話,只是躬身道:“陛下以‘孝’治天下,這也是應有之意。只是這賈老夫人系溫婉縣主殿下的外祖母,如此一來,欽天監定下的日子怕是要拖上一拖了。”

  皇帝點點頭,雖然他恨極了賈府但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賈政等人的晦氣。原本顧及賈家是元春的孃家,便暫時沒有下手,如今賈母死了,皇帝也只得暫時放下恩怨。皇帝略微沉思了會,道:“賞銀千兩,許各府致祭。”

  棠棣一聽,知道皇帝的火氣還沒消。按理說,賈府這樣的功勳世家過世,皇家應該會有表示纔對。就算不是皇子主祭,也該讓禮部出面下。如今皇帝只是允許賈府大肆操辦喪禮想來是打算賈家來個最後謝幕吧。那些知道聖意的人怕是沒幾個敢上門,唯一的憂心是林黛玉。棠棣知道自己的女徒弟素來重情重義,就算她在賈府過得不開心,但是這賈母除了是她的外祖母之外也是少數幾個真心疼她的人。

  棠棣開口道:“若是縣主殿下要去的話?”

  棠棣這個問題很關鍵,林黛玉去致奠算不上什麼,問題是黛玉身上還有着縣主的身份。若是她去了,整個喪儀就非同一般了。雖然林黛玉不算皇女,但是一個宗女上門也會讓旁人想入非非。

  皇帝沉思了一會,道:“若她想去便讓她去罷。那些嚼舌根的,你看着處理。”

  黛玉其實很快就接到了賈府報喪的消息了,黛玉起初還愣了一下,就算她知道賈母在書中必定是去世的,但是她還是有些難過。雖然在賈府這賈母疼自己有部分原因是想給賈家找個庇護,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賈母還是真心疼自己的。

  黛玉愣了好一會,隨後吩咐道:“換衣服,上賈府。”

  “姑娘!”王嬤嬤忙拉住了黛玉,“難道你忘記棠大人前幾天來說的話了麼?”

  是啊,黛玉停住了。她回到京城沒幾日,棠棣便上了門。她都快要忘記棠棣有多少日子沒上自己的家門了,她當然也不會天真地以爲棠棣是來敘舊情的。

  “如今賈府已經是岌岌可危,陛下對賈府已經容忍到了一個限度。原本陛下就想動手除掉賈府,只是當時時機不對。後來又發生一件事情,讓賈府徹底得罪了皇帝。這次發生在圍場上的事情,只是讓陛下找到了一個可以出氣的由頭。臣知道殿下與賈家交好,但是如今的賈家已經不是殿下能夠挽救了的。臣與殿下有師徒之情多年,今次前來便是好心提醒,希望殿下能好自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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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棣的語氣還算不錯,但是黛玉已經從裏面嗅出了危險的味道。雖然林黛玉不應該知道事情的緣由,但棠棣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黛玉身體裏有着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她恐怕比棠棣更知道其中的私隱。賈家當年站隊的時候就沒有站對方向,所以賈家出了兩個國公之後就立刻衰落,如今的賈政不過是個六品的京官而已。被打壓的賈家不僅沒有好好反省,反而跟逆黨糾纏不清,出錢出人地幫着逆黨造訪。這涉及謀逆,哪怕只是一些風聲也足夠讓人萬劫不復。何況這賈家還每月大筆的銀子給過去,真當皇帝的眼睛是瞎的麼?當初元春憑藉首告出位,但也讓皇帝的怒氣愈發不滿。皇帝再討厭安東郡王那也是皇家的私事,你一個賈家瞎摻和什麼?況且你賈家收留秦可卿在前,出賣秦可卿求榮在後,如此反覆小人,皇帝如何容得?在發生圍場逆案,種種的加在了一起,賈家想不被滿門抄斬都很難了。

  想到這,黛玉惟有嘆息一聲,道:“媽媽,你替我走一趟吧,就說我回來之後身子不爽,無法親至,還望舅舅舅母恕罪則個。”

  王嬤嬤見黛玉打消了念頭便也長出了口氣,她倒不介意備上厚厚一份奠儀,這本就該是外孫女應有之意。只要黛玉沒有親至,旁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何況自家姑娘不是一直“體弱”麼?病得都起不了牀,還如何親至?

  至於府裏其他丫鬟下人自然更沒有誰說什麼了,姑娘是林家的姑娘又不是賈家的姑娘與媳婦,不親至致奠本就是無妨,況且自家府裏姑娘從圍場回來就病了。讓個病怏怏的人去喪禮,這不忌諱麼?那紫鵑更是暗自慶幸,自從自家的契約轉到林家來之後,便對黛玉是越來越忠心。自己在賈府不過就是個二等丫鬟,而在這邊卻是一等的大丫鬟。自己父親母親也得了個田莊,成了一個林府的外管事。自己大哥也娶了妻,買了田地當上了地主;自己小弟因爲好讀書,姑娘立刻替他消了籍,讓他明年能順利科舉。想到這,紫鵑只盼着自家姑娘平平安安的,賈府那檔子破事就別摻和了。

  這邊林府爲黛玉的“英明”決定而慶幸不已,賈府卻上下愁眉不展。雖說賈府沒了什麼勢力,但一些關係還是有的,賈府已經知道寧國府是救不回來了,能去職留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至於榮國府這邊,賈政看到旨意就知道自家已經徹底失了聖眷。素日裏往來的人也沒什麼人敢上門致祭,今日看到林府只是派出幾個管家嬤嬤送來奠儀便曉得黛玉的心思了。

  賈政看着頗爲豐厚的奠儀,惟有嘆嘆氣進了內院。

  “什麼?她爲何不來?”王夫人不解黛玉不親至的緣由。

  “說是病了。”賈政知道這是託辭,但也還是回答了。

  “哪有這麼巧?”王夫人冷笑道,“虧得是咱們家出去的姑奶奶養的呢!”

  賈政見王夫人上了火,也冷笑道:“你也知道咱們家只是殿下外祖家啊?人家是林家的姑娘,爲何要來咱們家的喪禮上拋頭露面的?況且人家是上了玉牒的,沒有少府監的意思,人家敢上門麼?夫人莫非還以爲咱們家還是什麼皇親國戚麼?那位殿下才是!”

  王夫人張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也看出了世態炎涼,只有長嘆一口氣。

  賈政搖搖頭,出門往賈赦房裏走去。他並不笨,皇帝這番旨意哪裏只是想打壓打壓賈家?分明是要將賈家連根拔起,只是賈家“運氣好”,連死了兩個人,讓皇帝找不到由頭下手。但這也只是緩兵之計,怕過不了一年,皇帝就要痛下殺手了。爲今之計只有求了那位縣主,若是她肯出面保上一保的話,怕還是能留下個根。至於自己,賈政搖搖頭,無非就是充軍邊疆,就算不能再活着回來也沒什麼了。自己賈府造的孽已經夠多了,要自己去恕罪也沒什麼。

  這賈府裏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落在皇帝的案頭上,皇帝冷笑了一聲,在一旁的條陳上寫下,“賈府一門,非斷草除根不可。”

  寫完,皇帝露出一絲復仇的快感。如果不是這賈府兩面三刀,或許圍場上的一切都能挽回。皇帝不介意臣下做一些小動作,但前提是不能違背自己的意思。而賈府所做的一切無一不是與自己做對的,這樣的臣子如何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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