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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作者:宴时陈羡
傅忱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泪眼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了在他的梦裡出现過无数次。

  令他魂牵梦绕,忧思难忘的脸。

  梁怀乐真的沒有死

  她沒有死

  一旁的禁卫,柏清珩,包括怀乐,看着傅忱的那张俊美的脸,只看到了他猩红的眼,听到话裡的嚣张。

  全然不知道他的煎熬,和大起大落的心脏是有多疼,呼吸都疼。

  小公主竟然真的活着?!暗桩瞪大眼。

  他当时看到的,在街上互拥的男女,真的是她!

  暗桩迅速看向傅忱,只见他的手抖得厉害,颤得握不稳手裡的剑和捏不稳马鞍绳,他的脊背绷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稳坐在马上。

  冷情冷面的表相下隐藏着极深的波涛汹涌。

  从柏文温嘴裡逼问出梁怀乐的下落,他立刻就叫人关正城门,新岁改宵禁,不许人进出城门。

  傅忱這一生都沒有打過這么快的马,一路上,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失去梁怀乐的晚上。

  就是他不够快,才叫梁怀乐倒在雪地裡。

  這一次他不容许這样的事情发生,梁怀乐,他要见到她了。

  幸好,傅忱无比庆幸,這一次他赶上了,還好一切都来得及,她真的沒有死。

  他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梁怀乐,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

  還是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圆润的俏鼻,巴掌大的小脸蛋,微张的小嘴。

  這才是他的梁怀乐啊,一如既往,活灵活现。

  不是了无声息躺在雪地裡。

  傅忱几乎要笑着在哭出声来。

  他就知道,她不会死的,她不狠心,她才不会舍得丢下他。

  可是

  她真的沒有丢下嗎?她丢下了啊……她竟然在新岁裡,在她编织一场弥天大谎裡,在他心痛欲绝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裡,几欲随她而去的当夜跟着别的男人私奔。

  她叫那個男人什么?!

  柏大哥!

  她還记不记得多久沒叫過他了,他嫉妒得发狂,柏清珩是個什么人!她了解嗎?就敢跟着他跑。

  她要去哪?去哪!要不是今夜出现的变故,她以为能瞒天過海一辈子是不是!

  她将他折磨成這样,招惹了他,又无情的抛弃他,跟着别的男人一走了之,双宿双栖。

  汴梁新岁的夜很凉,耳边呼啸的风聲明明那么大,却在傅忱的一瞬间静止了。

  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他想质问,想发疯,她和柏清珩是什么关系?

  失而复得的狂喜,得知被欺骗后的勃然大怒,问不出口的晦涩,翻天覆地的醋意,笼统席卷着傅忱的大脑。

  他一直在生生硬扛,扛得好难,忍得头痛欲裂,胸腔剧烈翻涌,一口腥甜涌到嘴边,傅忱呕了一大口血。

  暗桩及身后的一堆禁卫连忙簇拥上来,喊着,“陛下!?”

  “陛下!”

  暗桩下马速奔至傅忱身旁,他刚要接傅忱下来,谁知道傅忱无动于衷,他的眼睛仿佛钉在对面死而复生的女子身上。

  而小公主只看了他一眼,她就沒再看他了。

  她只顾着柏清珩,看到柏清珩的被刃穿透拔下来的肩膀,流了血,她抱着柏清珩手臂,哭。

  哭得那样伤心,边哭边喊柏清珩的名字,“柏大哥呜呜”

  “柏大哥,你怎么样了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很疼了,柏大哥”

  哭得傅忱心都要碎了,脸上都是无尽的苦楚。

  他也吐血了,她竟然沒有转過头看他一眼,她眼裡只有那個男人。

  她竟然为别的男人流泪了,柏清珩碰她,傅忱可以用刃钻過他的肩膀,可是他从来沒有想過,是梁怀乐亲手去碰那個男人。

  她眼裡沒有他了?她還是梁怀乐嗎?

  他是傅忱啊,她从前都跟在他身后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

  他吐血了,柏清珩不過是皮肉伤,他伤得比柏清珩重啊,他浑身都要疼得碎掉了,她是看不见了嗎?她瞎了!

  她怎么可以抱着别的男人,为他掉眼泪。

  這样活着的梁怀乐比死了不要他更叫他害怕,看到她匆忙抱着柏清珩,哆嗦着手为他找药找帕子包扎,傅忱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她一定是瞎了,她是不是沒有认出来他?沒有认出来他是傅忱?

  他不信,傅忱不甘心,他松了捏马缰绳的那只手朝怀乐伸過去,带有恳求叫道。

  “梁怀乐”

  你看我一眼。

  你往這边看一眼,我是傅忱,你从前不会這样的。

  你的药都是给我的,帕子也只给我,才多久,你就变了。

  “梁怀乐”

  “梁怀乐”

  他叫了好多声,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连柏清珩都听见了。

  怀乐妹妹果然是皇室的人,中字行二若還是不足以让柏清珩确信,這個梁字就是最好的佐证。

  梁怀乐,她是小公主。

  “梁怀乐”

  一声声令人心碎的梁怀乐。

  唯独当事人听不见,短刃穿肩,骨肉连着疼,柏清珩脸色苍白,他看着怀乐哭得梨花带雨,心裡也难過。

  但想到傅忱一只叫她,她都沒有回头,他又觉得似乎這伤還是值的,他不知道這两人之间发生過什么,但這么一对比,她喜歡的姑娘似乎更喜歡她,他渴望的或许就要得到了。

  强撑起一丝精气神,柏清珩握紧她的手,替她擦掉眼泪,安抚她道。

  “怀乐妹妹我沒事”

  “柏大哥,都怪我”怀乐摇着头,金豆豆還是一直掉。

  怀裡的小兔子躲起来了。

  她好害怕,傅忱刚刚的模样太吓人了,和她梦裡的一模一样,她看第一眼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漂亮质子已经抓到了二哥哥,這么快就提着剑来找她了。

  他說過再也不想看到她,刚刚要不是她冒出头,柏大哥护着她,也不会受伤了。

  怀乐抽咽着,流這么多血,柏大哥会不会死掉,她既自责又愧疚,她不想柏清珩出事。

  “呜呜呜”

  血流得多,包了帕子也還在流,“柏大哥,对不起你千万不能出事”

  不要死,不要像十七,流血多了,人的温度会骤减,柏清珩身上手就有些凉了,怀乐握着她的手,求他不要出事。

  不要像十七那样冰凉,怎么叫都不应她。

  柏大哥這样好的人,要长命百岁。

  “我們去找郎中”

  柏大哥柏大哥柏大哥

  什么都是柏大哥。

  她眼裡還有他這個忱哥哥嗎?他的青衣都染成了红色。

  不好看了?還是她不喜歡了?

  不是,她都沒有看他,谈不上喜歡不喜歡了。

  傅忱两腿发软,他過不去了,离得远他听见梁怀乐为别的男人哭泣,再离近一些,听得更清楚,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会不会杀掉柏清珩,会不会再拉着她一起去死。

  他必须要遏制自己的想法。

  五脏六腑攥着疼,傅忱俯下身,眼泪混着嘴角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滴到马鬓毛上,他不想让梁怀乐看到這么沒出息的自己。

  看到她死后,他一点都不好過。

  看到她为别的男人哭成那样,他心如刀绞,他想要她回来,像从前一样,从前,他无比唾弃的从前。

  现在梁怀乐变了,他却追悔莫及。

  他竟然生出了那种念头,他想要求着梁怀乐,我們回到从前好不好,只要像从前一样,不管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跪下,什么都可以。

  不

  不能說出来,不能让她看到。

  她一定会很得意。

  他爱上梁怀乐了,在他意识到他爱上梁怀乐了,她突然不爱他了。

  她怎么能這样!

  傅忱痛苦地闭上眼,他抓着手裡的剑,满脑都是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手裡的剑柄都被他抓得变形,最终碎在他的掌心,断成两截哐当掉在地上。

  “”

  怀乐听到兵器砸到地上的声音,她浑身一僵,丝毫不敢动弹,哭得声音也小了一点。

  几乎是根深蒂固,她耳边响起了傅忱說過的,哭哭哭,你除了哭,還会做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除了哭,除了蹬鼻子上脸,什么都不会,梁怀乐你真沒用,你笑起来真丑,滚,滚出去!我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她出现了。

  漂亮质子是不是要杀掉她

  不,柏大哥是无辜的,怀乐毅然决然挡在柏清珩前面。

  忱忱哥哥不能叫梦裡就是叫了,傅忱立马就要杀掉她,怀乐及时止损,几乎要咬了舌头。

  不能叫

  傅

  她想叫傅忱的名字,又恍然想起来,他如今是皇帝了,這样是大不敬。

  所以她直接了当說道

  “不准你欺负柏大哥!”

  怀乐挡在柏清珩前面,两只手挡在柏清珩面前,一脸防备地看着傅忱。

  她就這样护着柏清珩,她也叫他,“柏大哥,不怕。”

  她的手臂依然细弱,当初她替他阻挡所有的灾难,和梁怀惔手下人对峙时,就是這样。

  多么熟悉的话眼,多么熟悉的场景。

  她眼裡维护人的坚决,话都說流畅了,她不磕绊了,她就這么喜歡柏清珩?比当时喜歡他還要更多

  两只细弱的腕子沒有多少肉,骨头或许就二两重,却给了人足够的安全感。

  傅忱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睁眼,为什么要让他看见。

  梁怀乐明晃晃的维护刺痛了他的眼,她怎么能拿如此冰冷诛心的眼神看着他。

  不应该這样的。

  這比要他的命還要难過。

  他恨不得梁怀乐给他两刀,他意识到他从前不应该那样对她說话,不该撵她走,不该那样抵制莫名的情绪,他不知道那就是爱。

  可他不知道啊……

  不知道在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裡,傅忱已经偷偷爱上了梁怀乐。

  且,這爱借着恨意遮掩,早已根深蒂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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