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梁怀乐招惹了他,他必然不会叫她全身而退。
如今他百千万般耐着要杀掉柏清珩的心思,就不過去了,伸手抓過来暗桩的衣襟,几乎是气音。
“你去,帮朕把梁怀乐抓過来。”
她一直在哭,想必会挣扎,傅忱又嘱咐了一句,“不要伤到她。”
“至于柏清珩”
傅忱太阳穴跳得厉害,只是伤到他,梁怀乐就這样哭,若是杀掉他,梁怀乐会怎么样?
“”
“扔到柏府,叫柏文温管束,不许他再进宫。”
“告诫柏文温,若是他约束不了自家儿子,让柏清珩再来梁怀乐眼皮子底下晃,朕一定会诛他柏家九族。”
暗桩应是。
暗桩過来抓她的时候,怀乐便一直哭,傅忱說了不许动粗,伸手也不好伸手,柏清珩只不過差点要碰到她,就被穿了肩。
他只好說道,“陛下請小公主回宫。”
那两人双手紧握,难怪陛下不敢過来了。
只怕他会忍不住砍掉柏清珩的手臂吧,若是忍不住,伤了柏清珩,小公主必然会记恨他。
怀乐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带柏大哥去找郎中,他伤得好重,他会死的,我不要柏大哥死”
死死死,他死了才好,傅忱巴不得柏清珩血流尽而死。
“小公主柏公子陛下已答允人送他回柏府再行医治。”
“他拐带皇亲国戚,此番暴露,能得周全,這已经是陛下最大的让步。”
怀乐摇头,“不行”
“您不随我走,再耽搁下去,柏公子兴许才会真的性命不保。”
你不要犯糊涂啊,暗桩恨不得给她分析利弊。
怀乐怎么能在這时候脱身,她现在对傅忱只有无边的恐惧,她已经不认为傅忱会好好的给柏清珩医治,真的送他回柏府。
“不要,我要带他去找郎中,你让开我。”
她的结巴是好了,說出来的话却不如从前中听。
柏清珩意识迷糊,他已经陷入昏迷,再难听到怀乐在說什么,只依稀辨析到她在哭闹,可惜他是文官,体力不支,只能出几個气音。
“怀怀乐妹妹,不哭”
傅忱被他亲密的称呼叫得心头怒火腾升,被气得他再也不想顾虑了。
骤然睁眼,翻身下马,从一旁的禁卫手中抽出来剑,走過去。
暗桩留意到傅忱過来,听到他手裡拖着的剑刮在地上划出火花,滋滋作响,再回头,傅忱眼神阴得不像话。
暗桩吓得,为防止傅忱行差踏错。
他挡在了怀乐和柏清珩前面。
殊不知傅忱越发快了,两步過来,一把推开他,暗桩内伤未愈,根本抵不過他的力道,只喊一声。
“陛下!”
不是他叫住了傅忱,而是怀乐,她背对着柏清珩。
“柏大哥不要死,不要像十七,不要死”
是一声十七叫住了傅忱,他举起来的剑要杀柏清珩的剑,顿在半空,生刺偏入旁边的马车框。
脱了手,剑被他的力道攘得乱晃。
长腿跨踩在旁,手臂一伸,拦住怀乐的腰,生生撕拉开她拉着柏清珩的手,将怀乐倒扛到肩上。
“柏大哥!!”
傅忱抱着她,冷声吩咐一旁的人,“去找郎中给柏清珩医治。”
怀乐真是被傅忱吓得不清,她不信他,不停蹬腿反抗,踢到傅忱的身上,傅忱反扣住她的手脚。
“梁怀乐。”
他凑近她,咬牙道,“见好就收,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饶是傅忱生得再好看,落在怀乐眼裡,這张好看的脸,束的冠散了几缕发,沾着满脸的血,眼眸很腥红。
她看着害怕极了。
怀乐的眼泪生生被他吓了回去,她果真是不敢哭了,傅忱比之前還要阴沉不定,他从前在怀乐的眼裡只是凶一些,說话难听了一些。
她决定他心地好,她不讨厌怀乐。
但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傅忱对她是真的厌恶和对她家人的恨,再不敢和他亲近了。
“”
终于不哭了,傅忱心裡烦躁,粗粝的指尖用力磨去她脸上,为柏清珩落泪而残留的泪痕。
低斥道,“不准再哭。”
傅忱将她丢上马,很快他也上去,将怀乐困在两臂之间,他的怀抱裡面。
怀乐被独属于傅忱冷冽的气息包裹着,闻到熟悉的味道,她一阵鼻酸,不是想念,是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从前她无比渴望和傅忱亲近,如今却不想。
暗桩等人已经叫来了郎中,将柏清珩带走,怀乐看不到他了。
怀乐還想再叫柏清珩,谁料傅忱未卜先知,在她开口之前,俯身凑到她的耳侧,低沉暗语道。
“你再叫他一声柏大哥,我一定会吩咐人拔了柏清珩的舌头。”
“你我舍不得动,你看我会不会弄死他。”
怀乐耳侧被他温热的气息洒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裡生了惧意,眼泪憋了回去,吸吸鼻子。
傅忱居高临下,凑近他嗅到了梁怀乐身上的味道,令他一阵心安。
他也累了,想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离开的這些日子,她好像长高了点,傅忱更高,弯下来腰疼,他本想着不管,挨着梁怀乐,谁知道他凑近,她就往后缩,傅忱脸黑半截,想要恨不得帮她掰過来。
但看梁怀乐脸蛋白嫩,而他身上沾了很多污秽。
傅忱就沒有搭上去。
怀乐松了一口,后背贴着傅忱温热的胸膛,她一阵不适,就挪往前,可马背就這么点大,再挪能挪到哪裡去。
她的小动作落到傅忱的眼裡,惹得他眼裡的不悦更深,他往前送,再把怀乐拉后退,紧紧贴着她。
“你再动?”
和他一会都忍受不了,到那個柏清珩就牢牢抓住他的手。
怀乐张皇失措,“”每一根头发都规矩了。
傅忱的目光肆无忌惮看着她,铁臂紧扣着怀乐的细腰。
在怀乐看不见的地方,发出一声轻微的慰叹和满足。
………
傅忱赶马很快进了宫来。
守正宫门的人听见马蹄声,本想拦人,呵斥不许在宫内赶马。
但见到马上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陛下,怀裡還抱着一名女子。
一干人等刻下跪迎喊吾皇,祝万岁。
傅忱沒停下,带着怀乐一路赶往奉先殿。
他的马刚停下,随即看到了在宫门等候的梁怀月。
她怎么来了?傅忱眉头一皱。
怀乐也看到了她的三姐姐,三姐姐一如往昔的漂亮,脸上得体的笑,怀乐低头看了看她自己,衣裙脏了,脸哭得像花猫。
一时之间,她不是很想和她的三姐姐对上,从前她就是這样被比较的。
马停了,傅忱抱着怀乐翻身下马,怀乐要从他怀裡溜出,傅忱却依然扣着她。
怀乐心裡涌起一股不屈,想到傅忱說她不要脸面,整日往男人身上凑,她就抗拒得更厉害。
甚至闹气,她跟傅忱吼,“你放开我!”
她越反抗越惹傅忱恼,傅忱神色沉重,“你闹什么?”
“老实些”
梁怀月看着‘亲密纠缠’的两人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她就调整好,带着人迎上来朝傅忱见礼。
“妾恭迎陛下回宫。”
怀乐听到了她三姐姐自称的妾。
怀乐看過去,三姐姐头发盘起来了,身后還跟着一干宫人。
傅忱娶到三姐姐了
梁怀月目光落到怀乐身上,她只是笑了笑。
“许久不见妹妹了。”
怀乐被傅忱降维打击過,她本来对梁怀月就沒有信心,停了挣扎,匆匆垂下眼皮,干巴巴喊了一声三姐姐。
“嗯。”
梁怀月俨然一副后宫女主子的模样,仿佛怀乐只是個外来的人。
“宫内已打点好了,今夜有些晩了,宫内备好了热水,膳食也已经做好,陛下沐浴好了,就可吩咐摆膳。”
“怀乐妹妹身上脏了,不如叫妹妹跟妾——”
梁怀月還想再說,谁知道被傅忱打断,她的笑定在脸上。
“”
傅忱看着梁怀月,觉着她還是個懂事的规矩女人,看在她打点好宫内的情况,省了他不少事。
也就沒责问,她为何自作主张带人到這裡,只道,“行了,你走吧!”
“是。”
在傅忱丢下一堆烂摊子之前,傅忱带着人马火速出宫,只留下一地的残乱。
梁怀月也想過去大牢裡将她梁家的人放出来,重新夺回皇城。
但她唯一的哥哥不在,有的哥哥也只是不待见她的梁怀惔,再有便是神志不太清楚的父皇,眼瞧着個個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就算是成功扶回了她梁家的人,她以后的日子未必会有今天的好過,如今的后宫是她一人做大。
至于死而复生的怀乐
死而复生,眼下的确是個威胁,久了就未必了,她那妹妹唯唯诺诺,性子卑怯,沒人教导過房中事,兴许傅忱只是一时新鲜。
那個男人能够忍得了女人一直忤逆自己,何况是傅忱這样心高气傲的人。
“妾告退。”
听罢,傅忱打横抱起怀乐几步踏进宫内,屏退宫人关上门。
两人之前因着梁怀月生出不小的间隙,怀乐抗拒的更厉害,他都娶到三姐姐了,還要找她进来,到三姐姐面前就是为了再让她难堪。
心裡這样想,怀乐的手脚更重了。
她原本還是抗拒,后面就变成了打人,傅忱习武,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她手软,打上去傅忱不痛不痒,真正疼的人反而是她。
傅忱把她抵在墙上,眼睛紧紧盯着她。
“梁怀乐,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過多久了,嗯?你走了多久,到现在四個月二十五天”
傅忱說完具体的日子,他就后悔了,脸色讳莫如深,每一天他都记得那么深刻。
眼下的女人一点都沒有,他应该逼问她,离开他有多久了,她還记不记得,她假死有多久了。
傅忱他想和她說好话,可傅忱說不来好话,他這辈子都沒有說過什么软和的话,在经過柏清珩那么一遭,更别想他有什么好话能說得出来。
“你跟了别的男人,這么轻易就把我忘了,啊?梁怀乐,你怎么做得到的。”
“心野就算了,性子也野了,你都敢跟我动手了。”
“你翅膀就硬成這样,谁给你的底气跟我动手,柏清珩?!又或者還有别的男人!”
对于男女的事上,怀乐本就有些迟钝。
傅忱溢出口的思念和暗藏的爱意,如果是别人可能就知道了,她丁点沒有察觉到。
听完這些酸言酸语,也只觉得气,胸腔起伏,也顾不得许多,她眼泪汪汪,推拒傅忱。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手腕细,磨红了,傅忱也不敢真的束住她,怕她的手破皮,就松了一些,谁知道怀乐手胡乱挥舞,当下就给了傅忱一個结结实实的大巴掌。
声音清脆得门口的人都听见了。
傅忱冷白皮,右脸当下红了,挂着一個红红的巴掌印。
他欺身,手掐着怀乐下巴,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制着她。
“梁怀乐,你想死嗎?”
怀乐吓得腿软,眼泪掉了擦過傅忱的虎口。
“”
不应该這样凶她,再骂,会把她推远。
傅忱深呼吸平复他的心绪,松开怀乐,两人静了一会,怀乐捂着嘴,小声的摸眼泪,她又挪步子拉开和傅忱的距离。
傅忱看得心烦,他跨一步,怀乐挪好几步,顺着墙根溜。
“”
低头看了看,可能是他身上太脏了,又是血混着泥。
傅忱转身离开,要去沐浴净身。
迈出去一步,他立马折回来,怀乐受了惊吓一样看着他。
把梁怀乐放在殿内,他也不能安心。
难保离了他的眼皮子,她又会跑掉,傅忱朝外出去,叫来暗桩。
怀乐眼睛一直跟着他,看到暗桩了,她知道就是他带走了柏清珩,想问他,柏大哥送回去了嗎,找郎中看了沒有,郎中怎么說的?
但傅忱很凶,她很害怕,她又强忍了回去。
傅忱一出去,宫外伫立的宫侍都看到了傅忱脸上的红痕,個個都把头埋得更低,生怕傅忱怪罪下来,把他们的头全都砍了。
傅忱吩咐暗桩,“加派人手,越多越好。”
他如今是心有余悸,怕怀乐跑了,再让他抓不到,尽管他已经在宫内设了天罗地網,加派了很多人手。
进门傅忱還是不能心安,他索性拽了怀乐把她提到温泉外面,隔着一层纱,将她按在這裡坐着。
用柏清珩威胁她。
“不准跑也不准动,要是让我知道你离开了這张椅子,我立刻杀了柏清珩。”
他的手指摸了摸怀乐的脸。
“知道了嗎?”
怀乐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终于有了难得的温顺,傅忱脸色缓了一点,他的指骨蹭了蹭怀乐的脸颊,拉她的手。
“等我好了,就让你去沐浴,洗干净,换衣裳。”
他准备了很多给她的新衣裳。
看到了那么多,還有吃的,她肯定会喜歡的吧。
傅忱就在一旁泡浴,中间只隔了一层纱,怀乐偏头正对着就能看见,他褪了所有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肌肉
朦朦胧胧,不知道是不是怀乐眼花了,她在傅忱的手臂上看到了很多坑坑洼洼的伤疤。
傅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光,侧身望過去,他的眼神警觉而冷洌。
对上怀乐的眼,怀乐立马就垂了下来,避开他的眼神,抑制不住的心慌害怕。
从前她還想看的,现在是嫌丑了傅忱拦着手臂上蔓延的疤痕,他也觉得丑陋碍眼极了。
睫羽颤了颤,他覆手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