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賈母籌銀大捷返朝

作者:蘇蘼蕪
燃文

  兒子賈璉和薛蟠稍有些來往,因此賈赦大致知曉薛家搬走的緣由,不過就是老太太看不起人家皇商的身份罷了。此番他提起薛家來,不過是想要給賈母添添堵,畢竟賈母可是從薛家那邊得了不少好處,滿心以爲自己能把人家掌在手裏……他不過這麼一說,誰想得到,賈母竟然真地認真考慮向薛家借銀子的事情來!

  “老二家的,娘娘省親的事情已經就在眼前了,咱們家可不能給娘娘掉份兒!”賈母和顏悅色地對着下手垂手而立的王夫人說道:“你是娘娘的親生母親,這事兒自然是得有你來安排的!”

  聞言,王夫人眼底滑過一絲光彩,攥起手,想着入宮已經十四年的女兒,心頭一酸,雖說因着被關在小佛堂的事情而怨恨賈母和賈政,但是對自己唯二的兩個孩子,王夫人卻始終疼愛如初。

  暗自咬咬牙,王夫人扯出一抹笑意:“媳婦是個沒能爲的,這等大事兒,自然還是該由老祖宗做主!”她並不敢接下賈母的話頭,在沒弄清楚這老虔婆打的是什麼主意前,王夫人是小心又謹慎。

  婆媳倆說了半天,賈母不耐煩了,直接道:“大致建園子就要至少二十萬兩,這還不算上那些精雕細琢的地方,花草山水一概是少不得的,再還有裏面擺設、看守灑掃的下人,粗粗算起來沒有個七八十萬打不住”,賈母將手中的賬簿遞給鴛鴦:“你且瞧瞧,咱們府裏如今能挪用出來的銀錢不過只夠建園子,便是我從體己裏面拿些出來,也只夠擺設古董那些的!”嘆了口氣,賈母覷着底下王夫人的臉色。

  王夫人從鴛鴦那裏接過賬簿,雖說王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看看賬管管家還是可以的,上下粗略地瀏覽一遍,她眉心一跳,詫異不已。若說起來,幾年前自己管家的時候,即便從裏面撈了不少油水,也沒到這樣子的境地啊!想不到榮國府竟虧空至此!

  “媳婦看了”,王夫人遲疑着開口:“這公中的銀錢——”

  賈母自然知曉她想說什麼,打斷她的話:“這幾年莊子上的出產都不大好,再則,政兒自打襲了爵位之後便調到兵部,他是個斯文人,和那起兵痞子哪裏能處得來?無奈之下,只能花些銀錢求人幫襯着;宮裏娘娘如今身處高位,要用人的地方多了去,還有後院那幾個姨娘——”說到這兒,她含糊地帶了過去:“那都是要花錢的!”

  那含含糊糊的話音落在王夫人耳中,她不由得冷笑一聲,哼!

  說起來,賈政這幾年來可是一改往日裏迂腐清高的作風,京中衆人提起榮國三品揚烈將軍,多是鄙夷之詞。只看後院的女人,盤點起來,除去有子有女的趙姨娘,王氏被禁足後納的楊姨娘,還有家生子出身的秀姨娘、曾是花樓清倌人的蓮姨娘,還有一個尤姨娘,便是東邊寧國府當家夫人尤氏的繼妹、喚作尤二姐的;更別說還有那些通房丫鬟了。

  “老太太的意思,莫非讓媳婦去向妹妹借銀子麼?!”王夫人錯愕地看着上座的賈母,怎麼也不明白賈母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起來,在王夫人眼中,薛家既有家財,薛寶釵又是自己親外甥女,對自己言聽計從,和寶玉也有情誼,正是結親最好的人選。然而賈母卻一直都想着要爲賈寶玉求娶一位名門貴女,那日薛王氏領着薛寶釵去小佛堂向王夫人道別提起這一樁事情,王夫人心中還惱怒了許久。

  被幾個丫鬟護送着回到闊別敘舊的主院,王夫人看着眼前已經有幾年不曾踏足的地方,只見裏面簾子一掀,走出一位容色俏麗的女子來,估摸着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梳着婦人髮髻。

  王夫人愣了愣神,便見那女子婷婷嫋嫋走上前來,福身行禮:“奴家尤氏,見過太太!”

  尤氏?是了,想來這便是東府大奶奶的繼妹了!王夫人打量着面前尚未起身的女子,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眼兒盈盈,溫柔標緻,確乎是個美人兒,賈政這廝倒真是老不修!

  “你出去吧!”王夫人冷着臉,雖然對着賈政已經沒有所謂的夫妻情分,但是瞧見這些狐媚子,她心中總歸還是不爽快的,便直接往屋內而去。

  尤姨娘瞅着王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輕柔而無奈地嘆了口氣,纖長素白的手掌撫在腹部,她的眉眼間愈發溫婉起來:“棠兒,咱們走吧!”

  已經入了冬,屋子裏炭盆什麼的都燃了起來,旁邊小丫鬟上來接過王夫人褪下的披風,悄無聲息地便出去了。

  坐在窗前暖炕上,王夫人看着屋子裏的擺設。

  大炕上鋪着猩紅洋氈,正面設着的仍是幾年前的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顏色瞧着像是新制的,想必那老太婆用得着自己,便好生拾掇了一番;兩邊設一對描金繪龍鳳洋漆小几,瞧着很是精緻閨中,左邊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邊几上汝窯美人觚聯珠瓶——聯珠瓶內空空,想來是忘了插花進去。往日的一溜四張椅子和高几不知何時被搬開了,只有當中鋪着大紅色牡丹繡紋的地毯,擺着一個象鼻三足泥鰍鎏金琺琅火盆,別無他物,顯得地下空蕩蕩的。

  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是生面孔,昔日身邊跟着伺候的幾個丫鬟,金釧兒,玉釧兒,綵鳳,繡鸞,繡鳳,還有底下的彩雲彩霞,或是放出去配了小子,或是因爲年紀尚小,被撥到底下做些粗使活計。再還有陪房周瑞一家,早也被賈母拿了個錯處盡數打發了出去。

  王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老虔婆把自己放出來了沒錯,可如今自己手底下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又能幹些什麼事情呢?

  ……

  “什麼?”薛王氏正和薛寶釵商議着新冬衣的花色,聽着外面小丫鬟進來說的話,不由得愣住,面面相覷。薛寶釵擡眼看向窗外,薄薄的雪已經在枝椏上積了一層,她皺了皺眉頭:“母親,不管別的,還是先迎姨媽進來吧!”

  薛王氏點點頭。

  王夫人被兩個丫鬟引着進了正室東邊的暖閣子,瞧見自己妹妹迎上前來,眉宇間盡是舒愜與適意,一時間心頭萬種滋味縈繞交纏。

  姨媽如今臉色瞧着竟是滄桑許多啊——薛寶釵仔細地打量着,又注意了一下她身後跟隨着的幾個丫鬟,其中一個她很是熟悉,乃是賈母身邊一個提拔上來、喚作鸚哥的;薛寶釵默默瞭然,想來此番必是老太太有事情……

  “姐姐,怎麼竟到我這兒來了也不先說一聲呢?”薛王氏卻沒想那麼多,瞧見自家姐妹面頰被寒風吹得通紅,忙招呼旁邊伺候着的鶯兒取溫熱的帕子和香膏來,另一邊已經有人送上了熱乎乎的薑茶和新鮮點心上來。

  捧着琺琅小手爐,王夫人坐在薛王氏對面,兩人拉拉雜雜說了些家常。

  薛寶釵見王夫人吞吞吐吐地遲疑了良久,忙道:“母親,姨媽,釵兒去瞧瞧廚房那邊燕窩燉好了沒有?”轉向王夫人,笑着:“天氣這樣乾燥,姨媽不妨也用上一盞,最是潤肺止咳的!”便領着鶯兒退了出去。

  待薛寶釵領着丫鬟們回來,裏面薛王氏和王夫人之間的談話已經告一段落,薛寶釵將茶盤中白瓷茶盅奉到王夫人面前,敏銳地察覺到自家姨母眼睛微微紅着,她手一頓,心中思量起來。

  用了燕窩後,已經到了午膳時分,眼瞅着天空黑雲沉沉,第二茬的雪珠子就要落下來,王夫人不顧薛王氏和薛寶釵再三挽留,頗有些不捨地回去了。

  此事一直沉甸甸地掛在心上,晚間,擁着被褥坐在牀榻上,薛寶釵忍不住問道:“母親,今日姨母究竟說了什麼?我瞧着,您今晚上心不在焉的!”

  這幾日,因着薛蟠出門去做生意,所以薛王氏都是和薛寶釵睡在一起,聞言,她嘆了口氣,執着銀質小剪將燈花剔去:“你那大姐姐元春如今在宮中侍奉,前兒不久才被加恩升了賢德妃——”

  薛寶釵接過薛王氏遞給她的一劑丸藥,就着牀頭新送來的十二分黃柏煎湯服下,漱了口後方才道:“我自是知曉的,前兒不久纔去榮國府賀喜,怎麼會忘了呢?可這有什麼干連?”

  “這原也是皇恩浩蕩,天家仁慈之心,顧念骨肉私情,爲此特下旨,准許妃嬪省親呢!”薛姨媽轉過身來,亦是有些發愁:“你姨母究竟怎麼被老太太禁足在那小佛堂中呆了三年多,我也不知道,可是再大的過錯,那也是寶玉和娘娘的生母,因此便藉着機會解了禁!”

  薛寶釵瞅着自己母親微有些躲閃的視線,心知此事還沒完,只聽薛姨媽繼續道:“我兒,你姨媽今日來,是想朝咱們家借些銀錢,你大姐姐省親要建園子,榮國府宮中銀錢有些不足哩,娘想着——”

  “哎——”薛寶釵無奈地苦笑着:“媽媽只顧念着姐妹情誼,可卻不想想咱們家如今哪裏能有閒錢多出來借與榮國府?哥哥出門時帶了大約有五萬兩的貨物銀票,還有咱家各處鋪子裏面,也是要週轉的。媽媽,你且算算看!”

  薛王氏有些苦惱:“母親也知道,此番必然有榮國府老太太在裏頭調弄,可你姨媽如今的日子本就不大好過,若是借不着,回去必定也會被老太太責難的!”她自打嫁入薛家來,雖說擔着個當家主母的名頭,可是先有夫君薛訊遮風擋雨,後有兒子是諢霸王樣人物,沒人願意惹,加上女兒在邊兒協助,日子過得算得上是順風順水,瞧着自家姐妹日子不順遂,心中難免不舒坦。

  母親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和了些!薛寶釵見薛王氏愁眉緊鎖的模樣,想了想,答道:“既如此,借一些也是可以的,只是咱們畢竟還得經營,這其中該有的可不能落下——明日女兒便去賬房那邊瞧瞧,看能湊出多少來!”

  薛王氏聽出女兒話音中一絲絲不情願,忙笑道:“這一次娘娘省親進園子,若是知曉其中亦有咱們家的功勞,想來也會高看咱們一眼,俗話說得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嘛!”

  抿着嘴微微笑着,薛寶釵搖搖頭:“我倒不是看重這些,只是親戚情分,若是淡了倒不好!媽媽,天也晚了,咱們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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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斜暉,一座低矮的帳子被周圍廣袤無垠的大漠襯着,顯得渺小如微塵;營帳旁邊隨意地戳着一根枯樹枝椏充作馬樁子,兩匹五花馬無精打采地站着,不時地發出一聲長嘶,在這一片空寂之中愈發地寥落而曠遠。

  “王子忍着點!”帳篷中傳來動靜,只聽得布料被撕裂的聲響和暗自隱忍的痛呼。

  “呼呼、呼——”帳篷裏面兩個男人一個蹲着,另一個半躺着,躺着的那人眉眼粗獷,面龐棱角分明:“成了,呼延,你背上的傷勢如何?”

  叫呼延的男子有些靦腆,聞言,搖搖頭:“並沒有什麼了,王子,不如我出去找些喫的來吧?”

  “不用,去把我馬上的那個皮袋子拿來,裏頭有些許水和乾糧!”隨手扯起旁邊地面上一根枯草,放在口中嚼了兩下,吐出渣滓,眼底劃過絲絲陰鷙的光芒,看着便叫人心頭一凜:“這地方能找着什麼喫的?沙鼠那種玩意兒還是算了吧!不管別的,先喫飽了,今晚養足力氣!”

  呼延想了想,忙應了下來出去了。

  “烏文,想要我赤那死在外頭,可沒那麼容易!”簾子外微光一閃即逝,男子緩緩閉上眼睛養神,聲音低沉卻帶着狼一般的血性。

  這帳中的男子正是此番匈奴軍隊的副統領,名喚赤那。他亦是單于烏文的弟弟,兩人年紀只差一歲,然而赤那乃是上一任單于大閼氏留下的兒子,烏文卻是漢女奴隸的兒子。

  烏文登上單于的位子,最最不服的便是赤那,與此同時,烏文對赤那也十分防備,兩人明裏暗裏爭鬥十分激烈。

  此番赤那之所以帶着一個隨從流落於此地,便是因爲烏文背後的算計。眼見着與宣朝這最後一戰必敗無疑,烏文索性直接派了人在後面埋伏,在匈奴兵士往回逃竄之際,趁亂朝赤那射了一箭。若非赤那這個忠心耿耿的隨從掙了命將他從亂兵中拖了出來,只怕赤那早就已經死在馬蹄之下了。

  呼延有些艱難地從馬背上扯下只皮口袋,打開一看,不由得皺着眉頭,一隻裝水的皮囊,另外有四五塊幹餅子,他直起腰來,四下裏環顧一週,眸中流露出一絲失望,將手中的皮口袋重新紮起來,進了帳。

  雖說有乾糧和少許的水,但是馬總歸要喫點東西,要去尋些冰草之類的;另外,眼瞧着天已經暗了下來,夜間大漠的寒冷,足以將人手指頭凍掉,取暖的乾柴枯草也要儘快找到纔行!呼延心中盤算着。

  因此,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呼延又鑽出了帳子,手中抓着一把閃着寒芒的短刀,身上有些破爛的衣角被撕了去,雖說短了一截顯得有些怪異,不過看着卻比方纔要乾淨精神不少。

  “王子,卑下去了!”

  ……

  且不談赤那和呼延兩人如何度過大漠寒夜,這廂燕雲大營的練武場上,一架篝火雄雄燃着,紅光映在每個將士的臉色,嗆口的燒刀子仰脖灌下去,直弄得心底*辣的。

  “也不知道這一茬咱們打了勝仗,皇上能給咱們什麼獎賞?”張把總酒勁兒上頭,暈暈乎乎地把碗裏殘酒潑在篝火上,火苗一下子躥得老高,打了個酒嗝,他坐在石頭上面:“說起來,小葉,你是京城來的,給咱們講講唄!天子腳下——嗝——咱也沒見過是啥樣子!嗝——”

  哭笑不得地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葉澤南迴憶着那個才離開不過幾個月的地方,或許是因爲某一個人,或許是因爲某件事情,他眸光柔和起來:“京城啊,大約就是繁華二字吧,雖然不像江南風光那般精緻玲瓏,卻端莊肅穆,大氣磅礴。不過我並不長在城裏,平日都在書院讀書,因此別的卻也不知道了!”

  葉澤南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最開始他還有些不適應燒刀子的沖人,然而這幾個月下來,卻習慣了,這北地粗獷不羈的性子在酒裏也體現得淋漓盡致。他擡頭看天,一場仗前前後後打了有三個月,眼瞧着就到過年的時候了……

  不遠處的主帳中,唐遂前捉着一隻小酒杯,瑩潤透亮的玉色質地,握在掌心有些薄涼,他瞧着練武場中衆人歡快的景狀,笑了笑,轉過頭來:“阿銘,你說這王子騰究竟該怎麼弄呢?”

  唐銘立在一邊,手中拎着把烏銀梅花自斟壺,將唐遂前手中酒盞滿上,聞言,搖搖頭:“將軍隨意便是了,想來公主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

  呵呵笑了兩聲,唐遂前面色一下子冷凝下來,若非自己先行佈置,再加上清微手底下暗衛的幫忙,軍營之中滴水不漏,只怕這手到擒來的一場勝仗就要成爲宣朝一場屈辱的失敗了!

  “國之蠹蟲,想來陛下也不會輕易放過去!”唐遂前冷冷地吐出一句話:“把王子騰收拾好了,直接帶上京去罷!他既然想要聲名權勢,便讓他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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