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可卿
他咧咧嘴皱眉道:“又要做什么?你一晚上要小解七八回,害得我一整晚沒睡好。”
“你這是病,得治!”贾瑞沒好气道。
他說完又把被子蒙头上,试着与梦中女子再续前缘。
這贾蔷自那天见了跛足道人后,就沒敢回家,生怕贾珍知道他与胡姨娘的奸情。
他溜出城外呆了两日,又打听到宁府看门的沒人见過一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进府上。
這才大着胆子回城,但仍是不敢回家,天天赖在贾瑞這裡。
“瑞大爷,我刚打听過了,今儿上午老爷、太太去庙裡许愿,咱们赶紧准备一下进府。”贾蔷着急道。
尤氏在宁府,贾瑞是轻易不敢进去的。
尤氏谋杀他一次,在情形未明前莽撞的踏进对方的地盘太危险。
贾蔷两天催他几次,都被他以贾珍、尤氏在家,不方便行事推脱。
贾瑞麻溜的穿好衣裳,洗漱一番,把炉子灭了。
“走,叫上咱的人,快去快回!”贾瑞毫不啰嗦道。
贾瑞、贾蔷和四個道士很快来到了宁国府门前。
门房见是贾蔷领头,笑着打個招呼便打开角门放几人进去。
到了宁府后宅,贾蔷随口嘱咐一老嬷嬷,這几個得道仙长看到府内有股邪气,便领過来做法驱邪。
深宅大院常有這样的事,贾蔷又是自幼在府裡长大,算是主子。
這老嬷嬷听了赶忙去给后宅的各房通個气,免得犯了忌讳。
“你做什么去!”贾蔷见贾瑞沒按說好的跟他一起行事,又急又怒道。
“别犯蠢!”贾瑞提醒他,“我這是给你擦屁股,想清楚了。”
“好端端這么些人全挤在胡姨娘那裡,旁人肯定会问怎么回事。咱们分开,你去办你的事,我挨着给后宅其余人驱邪遮掩。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你。”贾瑞道。
贾蔷觉得贾瑞說的也有道理,但仍不放心,“万一老爷出来拿我,你可一定要救我!”
“放心去吧。”贾瑞给他打打气,“那瘸腿道士是命案逃犯,他的的话能信?真要有事,我自会想办法救你。”
贾瑞心中其实比贾蔷更加惴惴不安。贾蔷不過是和一個姨娘有奸情,他自己說不定连正牌少夫人都睡了,還在人肚子裡留了种,生了根。
两人各怀心事,一人领了两個道士各自去了。
贾瑞這些日子对宁府的布置图熟记于心,很快来到秦可卿的院子。
“做什么的?谁让你们来的?”院中的丫头很警惕,见是生人,便劈头盖脸讯问。
“府中有邪气,這两位仙长過来作法。”贾瑞笑着解释道。
這丫鬟一口回绝道:“這院裡沒有什么邪气,你们别处去吧。”
贾瑞好容易来到這裡,那肯轻易回转。
“谁說這裡沒有?万一被什么邪祟冲撞了主子,你担待的起么?”贾瑞口气也冷下来,强硬道。
“這院子沒有老爷的吩咐,谁也不能进。”這丫鬟毫不示弱。
“你怎知我們不是老爷吩咐的?”贾瑞早知贾珍、尤氏出去,毫不客气道。若是事后真有人问起,推给贾蔷這厮就是了,他還敢卖自己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竟是吵了起来。
另一丫鬟听到动静后出屋子来,问了几句,让贾瑞他们稍等。
少顷,這丫鬟過来传话道:“奶奶請仙长们进来。”
一個道士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道士左手举着画满符咒的小幡,右手拿一面青铜照妖镜,同样开始绕着院子施法。
两個丫头跟在道士后面寸步不离。
贾瑞趁俩丫鬟不注意,冲一個道士使個眼色,那道士会意,与另一人分开,一东一西开始挨個检查房间。
俩丫鬟也只得分开跟着他们。
贾瑞迅速走近秦可卿的屋子,在门外大声问道:“少夫人身子可好些了?這两個道士沒有吵到你吧。”
屋内传来一软糯女声温和道:“好些了,我沒事儿,只管忙你们的。”
時間紧迫,贾瑞也顾不得许多,低声道:“我是贾瑞,少夫人是否有身孕在身?”
屋内女子吃了一惊,问道:“你如何知道此事?”這已经是默认了。
什么意思?听起来秦可卿不像与自己前身有事的样子。
贾瑞环视四周,无人注意他,接着道:“因为有人說少夫人怀的是我的种。”
“什么!”女子更加惊疑,问道:“你到底是谁?”
贾瑞听着感觉秦可卿好像对自己前身不如何熟悉,不然不会這许久也沒能认出自己的声音。
“我是贾瑞,少夫人不认得我么?”贾瑞继续道。
屋内传来脚步声,“贾瑞?我只远远见過叔叔一次,并沒有說過话。”
贾瑞听了心中不再忐忑,松了一口气,確認秦可卿肚子裡不是自己的种。
“我可以进去說么?”贾瑞问。
屋内明显犹豫了一阵,“瑞叔叔进来吧。”
贾瑞推开门,只见一女子形销骨立,但小腹微微隆起。
女子虽脸色苍白,枯瘦,未施粉黛,衣服也是家常样式,仍难掩天生丽质。
她眼神温和明亮,举止轻柔多娇,堪称是我见犹怜。
“瑞叔叔如何得知我有身孕一事?”秦可卿经過了最初的惊慌无措问道。
贾瑞自己前身可是买過毒药害過秦可卿的,虽已是两世为人,不算自己所为,但也不好对秦可卿和盘托出。
“我只是莫名其妙被人栽赃奸淫少夫人,這才過来有此一问。”贾瑞道。
秦可卿听他說的直白,虽听過一次,两颊仍是染上红霞,羞不可耐。
“栽赃我之人正是太太尤氏!”贾瑞略過跛足道人不提。
這话如晴天霹雳,秦可卿像被抽了魂魄一样,站立不稳,就要晕倒在地。
贾瑞一個箭步赶去,搀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显然這個消息对她冲击太大。
這一番接触,贾瑞隔着衣服能感觉到秦可卿实在是太瘦了,估计仅有七八十斤上下。
要知道她還是有身孕的人,這個身子也太弱了一点。
過了好一阵子,秦可卿才缓了過来,“我真是该死!”,說完泪如雨下。
见她精神稳住了,“你之前是否以为尤氏不知你怀孕一事?”贾瑞问。
秦可卿停止了抽泣,小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贾瑞大着胆子继续追问:“你之前是否中毒?下毒之人是不是尤氏?”
他得想办法跟下毒之事撇清。
秦可卿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羞愧道:“总之我是该死,下毒之人是不是太太都不要紧了。”
“你不恨她?她下毒杀你也不恨?”贾瑞问。
秦可卿决然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恨她。”
“是不是因为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贾瑞一步一步深入问道。
秦可卿浑身颤抖,点了点头,蜷缩着瘦弱的身子又开始止不住地抽泣。
此时已能听到丫鬟和道士隐约的交谈声。
“孩子是珍老爷的?”贾瑞最后问了出来。
秦可卿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泪水打湿了衣裳,木然点了点头。
事情的真相终于一点一点的揭开。
秦可卿怀孕与他贾瑞毫无牵连,两人也无私情。
尤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瞒着所有人暗地谋杀自己。
如果联系到尤氏已经得知儿媳怀上了自己丈夫的种,她对秦可卿的恨意、敌意可想而知。
她却佯作不知秦可卿怀孕,目的何在?不就是为了能暗中下手?
贾瑞越想越是了然。自己前身与秦可卿毫无牵连,好端端为什么买毒药害秦可卿?
尤氏为什么偏偏把跛足道人怀疑往自己身上引?
這一桩桩,一件件都說明尤氏心知肚明,她才是谋害秦可卿的幕后真凶。
自己前世到底与尤氏有什么牵扯?
甘愿为了她而去谋害堂堂宁府少夫人?
或许前世只是個被利用的傻瓜,尤氏为了掩盖真相才杀人灭口?
该问的已经问了,秦可卿的事已经清楚。
這种悖逆人伦之事太容易反噬,她有今日一劫已是必然。
便是尤氏不杀她,贾蓉知道了能放過她?
自己媳妇给自己生個兄弟出来,谁能忍受?
即便能忍一时,能忍一辈子么?
“這件事是珍老爷逼你的么?”贾瑞心中不忍,问道。
提到贾珍时,秦可卿苍白的的脸上竟有了色彩,“不,沒有人逼我。”
秦可卿和贾珍竟是互生情愫,也不知双方何时好上的。
忘年恋贾瑞能理解,况且贾珍還不老,不過才四十岁上下。
但悖逆人伦這点贾瑞绝无法认同,這相当于背叛了身边所有的亲人。
不過贾瑞不是判官,况且即便二人有错,也還轮不到他来数落和责罚。
“你既然心中沒有仇怨,何不远离此地,避一避也好?”贾瑞還是不忍心把這弱女子卷进自己与尤氏的恩怨中。
“叔叔說的是。刚刚中毒时差点就了结此生,侥幸活了下来也是孱弱不堪,谁知偏偏又害了喜。”秦可卿断断续续道:“我也早有此意。只是因中毒一事,老爷怕我离他太远,更难看顾到。”
贾瑞已知内情,更是被自己所牵累,自己平日裡诸多心事偏偏又无人可以诉說。
话匣子打开,秦可卿也止住了眼泪,与贾瑞长谈。
“此地已是是非窝,看着平静,却是遍布杀机,你多留一天都非常危险。尽快想办法离开吧。”贾瑞最终提醒道:“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叔叔的话妾身记下了。”秦可卿去裡间拿出一锭金子来:“此番多承叔叔示警,一点薄礼還請叔叔不要推辞。”
贾瑞摆摆手不肯收,“我不過也是为自己之事而来,如何能收你的金子。”
告别了秦可卿,贾瑞索性出了院子,在外面等两個道士做完法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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