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咸宁公主:竟……实在让人担心。 作者:林悦南兮 (求推薦求收藏) 宫苑,棠梨宫 轩峻奢丽的殿宇坐落在宫苑的西南角,宫殿的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虹光熠熠,而大殿四周绿植可见,正是夏日时节,殿外种植的几棵柳树和梧桐随风发出飒飒之声,不时吸吮着树汁的蝉,发出几声欢快、响亮的鸣声。 殿中,西暖阁,正在裡厢后躺着的少女翻了個身,轻轻睁开眼眸,擦了擦光洁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掀开身上的丝被,一张白腻小脸因为刚刚睡醒就红扑扑的,雪肌生晕,明媚一如桃李。 宋妍起得身来,穿上绣花鞋,定了定神,就觉得口渴袭之感袭来。 夏日午睡醒来之后,本身就觉得有些渴,来到靠窗的一方小几前,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见着热气腾腾,也不好喝着,而是唤人打算洗一把脸。 “来人啊。”少女的声音似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可惜唤了两声,殿外却沒有人应着。 宋妍粉腻的脸颊轻轻嘟了下,粉唇撇了撇,出了暖阁,见着空荡荡的寝殿,细秀双眉之下的明眸闪過一抹疑惑,喃喃說道:“人呢?” 這般喃喃說着,就向着宫殿的回廊而去,轻轻沿着一條回廊,一旁宫殿门扉窗栅之间稀疏而過的日光,间或照耀在少女身上,珠钗粉裙,冰肌雪肤,姝丽明媚的豆蔻少女似隐在一团梦幻光芒之中。 殿中静谧难言,唯有四方冰块儿融化的声音落在铜盆中,“滴答滴答”,为殿中愈添宁静。 但随着逐渐接近东暖阁,却听到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声响。 表姐? 宋妍思量着,循声而去,少女步伐轻盈,绣花鞋落地不见跫音,来到屏风之侧,驻足而望,只觉如遭雷殛,目光惊讶,分明是一眼瞧见那蟒服少年正在扶着咸宁公主。 表姐夫怎么在這儿? 少女疑惑着,忽而目光及下瞧见一幕,如被灼了眼眸,心神不由狂跳,而良好的家教和娇羞让少女下意识地连忙伸出两只小手捂住了眼眸,然后转過身来避着,顿觉一股莫名羞意涌满身心,娇躯酥麻。 這,表姐和珩大哥两人都沒有成亲,怎么就能睡在一张床上了?嗯,不是,好像還有婵月表姐,她瞧见三個人都躺在一個床上。 不說白日宣……就說還未完婚典礼,便如此恩爱缠绵,也太過于礼不合了。 不過,贾珩与咸宁公主和清河郡主两人终究是圣旨赐婚過的夫妻,按着君父口含天宪,从当初赐婚之时,三人就算是合法夫妻。 少女原就是端庄典雅,内秀聪敏的性子,心底害羞一阵,也不好多看,仅仅红着一张脸蛋儿,正要挪动步子打算悄无声息离开,但就在這时却听到两人的說话。 一時間心底生出好奇,两人在說着什么。 這会儿,贾珩俯瞰向咸宁公主的后颈,原本少女有意盘起贵妇人的雍美云髻已经披散下来,却遮掩不住雪肩,而柔顺乌青的秀发因汗黏成一卷儿一卷儿,目光及下,蚕丝鞣制的袜子早已撕成一個大窟窿,雪圆之上红印团团。 栉风沐雨砥砺行,春华秋实满庭芳。 贾珩心头忽而想起两句诗,面色顿了顿,连忙驱散着古怪的想法,說道:“咸宁,在宫裡還是别太胡闹了,让别人听见不是闹着玩儿呢。” 咸宁公主幽丽玉颜泛起玫红气晕,秀颈转眸而望,鼻翼中轻哼一声,语气略有几分嗔怒說道:“是先生太纵情了吧,方才倒是比平日還要多了几许…也不知那会儿想起了谁。” 方才明显感觉先生的异常,几乎可以确定无疑,先生就是存着非分之想! 而一旁的李婵月已将螓首埋进一旁的锦被中,心神又羞又惊。 表姐平日裡演着娘亲,她忍忍也就罢了,怎么又演着…… 虽然方才二人都将音量关到了最小,有些地方乃至耳语,但作为旁观者见着场景,仍是知道怎么回事儿。 贾珩也不好强辩,這会儿涌起的酒意随着汗水褪去许多,心神倒是清明许多。 少女想了想,蹙了蹙秀眉,那双似沁润着妩媚光波的清眸现出一抹诧异,问道:“母后先前寻先生做什么?” 贾珩面色思忖了下,轻轻拍了拍咸宁,旋即躺将下来,拉過一旁装死的婵月,拥至怀中,叹了一口气說道:“父母爱子者,则为计深远,娘娘为魏王的前途焦虑,就寻我說說话。” 咸宁公主幽丽的脸颊两侧玫红气晕团团,而琼鼻之下,红唇微起,细气吁吁,因是炎炎夏日,鬓发一缕秀发汗津津,柔声說道:“還是要看父皇的心思,不過先生能不参合进去就不要参合进去吧。” 李婵月這会儿躺将過来,轻声道:“小贾先生,你和表姐說的可是魏王兄的事儿?舅母她让先生帮着魏王兄?” 說着,也有些顾忌,言谈之间就有些掐头去尾。 贾珩目光温和地看向小郡主,說道:“是啊,其实就是婵月想的那些。” 說着,揽過少女的香肩,亲了一下少女粉腻柔嫩的脸蛋儿,感慨道:“婵月,你我三人能够成婚,也多赖皇后娘娘的成全,有时候我也沒有什么法子。” 可以說,如果沒有宋皇后的撮合,以及晋阳长公主的百般筹谋,以及他最终立的惊世之功,所谓蒙一公主一郡主下嫁,根本就不可能。 李婵月闻言,晶然眸子动了动,俏丽小脸见着凝重之色,压低了声音說道:“那小贾先生是怎么想的?” 她听到一些传言,父亲就是因为牵涉到夺嫡一事郁郁而逝的,小贾先生也不会要参与到夺嫡之事吧? 看向婉宁眉眼之间流露着害怕之色的李婵月,贾珩却宽慰道:“婵月放心好了,沒什么的,我有着分寸的。” 說着,看了一眼青丝飞扬的咸宁。 咸宁公主玉颜酡红,清澈眸光吮着一丝妩媚,而娇小玲珑的耳垂,那上下荡着秋千的耳环稍稍一停,低下身来,凑到耳畔說道:“先生,要不撮合你和妍儿表妹吧?” 贾珩:“???” “她和…长得像一些,也省的先生望梅止渴,眼馋肚饱的。”咸宁公主声音气喘微微,低声說着,說到最后,语气略有些嗔怒,低声道:“先生让我也提心吊胆的。” 刚才在棠梨宫裡听到先生在母后那裡,又是喝了酒,她真的有些害怕,担心出着什么事儿。 贾珩皱了皱眉,說道:“上次和你說過了,断无可能,你妍儿是宋家的宝贝,宋家不会让她做妾室的。” 真就菀菀类卿? 凡官宦人家的小姐,但凡有選擇都不会给人做妾室,藩王侧妃才算可解妾室 因为藩王侧妃比诰命夫人都尊贵,不管是子嗣可封着爵位,就连本人也要进天家宗人府的玉谍。 咸宁公主腻哼一声,语气讥诮道:“先生果然是存了心思,否则断不会连妾室都考虑到了。” 而正在暖阁外的帷幔后伫立怔望的宋妍,正自为炎热夏日而口干舌燥,此刻听着贾珩高了几度的声音提及自己,心头微惊,暗道:“這怎么還提着她?表姐這是将她和珩大哥撮合在一块儿?” 宋妍也不知想起什么,稚丽眉眼间蒙着一股羞意,靡颜腻理的脸颊早已滚烫如火,呼吸难免急促了几分。 而贾珩此刻正在暖阁内,身形一顿,心头不由生出一股狐疑,难道有人偷瞧着? 倒不是他拥有大宗师级别的精神力,可以做到百步方圆,落针可闻。 而是在咸宁的寝殿之中,他也有些担心一些在深宫中待久的女官,過来偷偷瞧着西洋镜,如果听到咸宁方才那些,堪称可选入北影教材的演技炸裂场面,只怕就是大祸临头。 心神留一分倾听着外间的声音,自然有所警惕。 究竟是谁在偷听呢? 咸宁公主明眸微动,看向走神的少年,讶异道:“怎么了,先生?” “沒什么。”贾珩眉头重新舒展开来,暂且压下心头的狐疑。 咸宁公主耳垂上的耳环轻轻画着圈儿,往日清冷的声音已带着几许酥媚和娇俏,道:“妍儿,母后原本還想将她许给梁王弟,但母后后来觉得两人年龄相差有些大,也不大合适,也就作罢了。” 其实就是宋皇后觉得不能给两個儿子带来助力,打算借着梁王的婚事为两兄弟多找一些臂助。 這会儿,宋妍原本想走,闻听咸宁公主提及自己的婚事,自是强忍着心底的一股羞意,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贾珩此刻也不确定有沒有人在外偷听,轻声道:“妍儿表妹還小吧,倒也不急着定下亲事。” 在咸宁、婵月還有宋妍三姐妹之中,咸宁年岁最大,已经十八九了,标准的老姑娘,婵月与他差不多同龄,虚岁十七了,而宋妍再等一二年才到及笄之龄,现在也就是豆蔻之龄。 李婵月插了一句话道:“小贾先生,亲事一般都定的很早儿的。” 方才小贾先生投桃报李,抽空也得住她伺候了半晌,這会儿浑身绵软,有些不得力。 不過小贾先生和表姐說的话,她也明白了,妍儿表妹是挺像着舅母的,难怪表姐怎么想的主意? 呀,她都在想什么呢,這也是亵渎,如是传至舅母的耳中,仍是要大祸临头。 咸宁公主柔声道:“先生說的不错,舅舅和舅妈就這么一個女儿,的确是心疼一些,如是旁人,怎么可能会给做妾?但先生還是不同的。” 宋家老三宋璟子嗣艰难,与沈氏成亲以后,就只有宋妍一個女儿,原本想着从宋家四郎宋暄那過继一個,但宋暄也只有一個独子。 有人說這是宋家出了一后一妃,气运用尽,富贵已极,所以差点儿丁口断绝。 如果当初不是贾珩拯救了宋暄,還真有可能会断了香火,某种程度上算是佐证了這种论断。 咸宁公主又轻声說道:“先生不是给林妹妹說過,等有了子嗣将来就過继给林家?” 贾珩凝了凝眉,低声道:“你這是从哪儿听的?” 他记得這些话只是和黛玉和林如海說過,咸宁应该对此不知晓才是。 咸宁公主轻笑了下,道:“婵月和林妹妹两個玩儿的好,前些时日,林妹妹說的,婵月妹妹和我說了一嘴,我想着倒也是個法子。” 先生对那位林妹妹倒是视如珍宝,连生了儿子都尚给林家,這不相当于入赘了林家嗎? 贾珩闻言,一时默然无语。 所以,他现在不仅是送子观音,而且還是专门为人延续香火的赘婿? “先生,等過些时日,我做個中人,让先生娶了妍儿表妹,舅舅和母后肯定会同意的。”咸宁公主想了想,笃定說道。 以母后的心思,肯定会同意這個提议。 暗中偷听的少女,闻听两人叙說着自己的亲事,已经将一张白腻小手捂住小嘴,那张雪腻脸颊彤红如霞,明眸瞪大,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如果表姐和父亲和姑姑說過,她从此要嫁给珩大哥? 姑母一個人就能给她赐婚,她拦不住的。 少女心神有些慌乱,也不知什么心思。 贾珩却說道:“行了,别胡乱安排了,真到那时候不是下场也是下场了。” 他觉得有些不靠谱,這是和宋家深度绑定,估计宋皇后会很乐意,但天子怎么看? 那时候他就成了卫青,魏王成为太子刘据? 他发现咸宁虽然明着不让他参与夺嫡一事,但那是担心自己陷入风波,其实相比齐楚两藩,心底還是倾向于魏王,因为齐楚两王如果登基,咸宁绝对沒有现在這般尊荣、自在。 那咸宁有沒有想過自家弟弟登位呢? 念及此处,贾珩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幽思,隐隐觉得倒也不无可能。 其实,在宫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咸宁,不仅对许多东西的确淡漠,而且对很多事儿心知肚明。 咸宁公主看向贾珩,轻声道:“先生,到时我和妍儿妹妹,婵月妹妹一同伺候你,不许再胡思乱想着了,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对了,還有個潇姐姐。 這么多人应该是能看住先生的。 贾珩担心为外间之人听出端倪,连忙开口打断道:“咸宁,我什么时候都沒有胡思乱想過,先别說了。” 他還真沒有别的主意,许多事儿,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在坤宁宫,他执礼甚恭,除了类似孟德瞥见何太后的一個眼神,可有丝毫失礼之处? 况且如无他内定民乱,外平虏患,再過三五年,陈汉天下不知几人称孤,几人道寡? 看一眼怎么了?又不掉块儿肉。 咸宁公主也明白贾珩的意思,就是宫殿之中耳目众多,不好继续說着。 心道,先生有着害怕就好,就怕无法无天的。 主要是以先生之自律、谨慎,竟……实在让人担心。 贾珩温声道:“好了,我等会儿還要出宫,咱们快点儿吧,天色都不早了。” 暖阁之外站着的宋妍,只觉周身裙裳为汗水湿透,小腿发软,也挪步而走,返回方才的西暖阁,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過了一会儿,少女白璧无瑕的脸蛋儿上红晕浮起,心头一团乱麻。 不由从怀中拿出手帕准备擦擦汗,忽地一愣,见着手帕一角上的珩字刺绣,更是如触电一样。 這……帕子好像還沒還给珩大哥。 不提宋妍心绪不定,另一边儿,贾珩与咸宁公主和婵月痴缠了一会儿。 及至傍晚时分,晚霞漫天,余晖西斜,照耀在殿前玉阶中,而寝殿之中,贾珩也在穿着蟒服,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少女,說道:“我先回去了。” 咸宁公主脸颊白裡透红,声音柔软酥糯道:“去罢,我就不送先生了。” 這会儿恍若从水裡捞出来的一样,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李婵月撑起胳膊凝睇而望,含羞带怯的目光倒有些恋恋不舍。 贾珩此刻酒意全消,渐渐出了宫苑,骑着马向着宁荣街行去。 宁国府,前院厅堂之中—— 贾珩从宫中出来,随着府中下人向裡禀告着“大爷回来了”,在一路相迎中进入厅堂,刚刚落座下来,拿起桌案上的一個瓷碗茶盅,喝了一口茶。 耳畔传来陈潇飞泉流玉的清澈声音:“回来了?怎么這么晚?” 少女說着,唤着丫鬟打着一盆冷水,将毛巾浸泡在水盆中,伴随着水声“哗啦啦”声响动,将毛巾递将而去。 “李齐两位大学士从北平府回来,宫裡设小宴相請。”贾珩轻声說道:“对了,让人知会锦衣府,将那高仲平的儿子高镛放了,等歇息一会儿,還得去趟虚许府。” 离大婚還有几日,之后想再這般闲暇就不容易。 陈潇“嗯”了一声,然后吩咐着一旁的李述派人前往锦衣府,道:“那放出消息的說,京城有一批人专门盯着,似乎想要压制着舆论,不让扩散出去。” 贾珩道:“此事先行做罢,這两天应该就会有处置结果,江南那边儿已经开始实行变法革新,朝廷接下来的时日,目光都会投在江南。” 陈潇柳眉挑了挑,道:“高仲平?” 贾珩洗了一把脸,接過晴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道:“他在四川推行的一條鞭法、考成法想要推行至两江,因在四川這些年已卓有成效,圣上颇为心动,问我之意,我倒不好阻止,就提出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以及废两铸元诸策,等会儿還要写一個條陈,递送上去。” 陈潇闻言,目光闪了闪,說道:“你要前往江南操持变法一事?” 贾珩擦過脸,又喝了一口茶,下次给婵月說說平常也少吃一点儿盐,說道:“难免的,不投入其中,就要为人所用,活沒少干,功劳也落不到身上。” 陈潇清眸闪了闪,看向那少年,道:“此事不会引得朝中文臣的攻讦和仇视?” 贾珩道:“内阁几位阁臣基本达成一致,剩下就是江南地方士绅,倒也无关紧要。” 陈潇闻言,抿了抿粉唇,心下稍松。 贾珩說着,道:“西北那边儿可有情报传来?” 陈潇道:“最近几天,也沒有最新情报。” 就在這时,晴雯道:“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好了,先不和你說了,我先去沐浴。”贾珩說着,看向那身形窈窕的少女。 陈潇“嗯”了一声,面上若有所思。 待贾珩沐浴而毕,换了一身衣裳,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贾珩唤着陈潇,转而向着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庐家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