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宝玉
贾母宠溺的将史湘云拉到怀裡揉搓着她娘家這個侄孙女,笑骂道:“死丫头,這话也是你個侯府千金小姐能說的。”
史湘云挣扎着起来,不依不饶道:“现在北静王爷成了二叔的顶头上司,宝姐姐半年后嫁過去,那二叔该怎么称呼宝姐姐!”众人听她又问出這么個无厘头問題,顿时哭笑不得!
那边的林黛玉走上前来也取笑道:“傻云儿,当然是叫王妃了,還能叫什么,难不成跟你一样叫宝姐姐!”
那史湘云见她调笑自己,也不生气,哼了一声:“林姐姐别笑话我,如今宝姐姐嫁了個王爷,也不知道我未来的林姐夫会是個什么样的?說不准,也是個王爷!”說罢,先一步从贾母怀裡挣脱,绕到宝钗身后。
林黛玉被闹了個红脸,羞恼地道:“死云儿,看我不饶你!”上来就要追打史湘云。
几個长辈都笑呵呵看着她们几個姊妹间嬉闹,想着贾母這也沒外人,宝钗半年后就出嫁了,以后這样的场景也不会有了,便沒有制止。
贾宝玉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只是笑個不停。对薛宝钗和北静王的婚事,他說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惋惜,有点遗憾,不過想起還有林妹妹在身边,其她姊妹也都在一起,便放开了。
宝钗见黛玉沒有停手的意思,忙捉住她手笑道:“好了,好了,饶過她了,别再把你累着。”
对面的探春也上来拉住黛玉岔开话题道:“好了,宝二哥看你呢。”
一提到贾宝玉,果然奏效,黛玉转身看宝玉在那笑得像個傻子,走上前道:“呆子,笑什么呢。”
贾宝玉笑回道:“看姊妹们一起嬉闹开心,我也开心,自然就笑。”
那边王熙凤走了過来娇声道:“那你宝姐姐要出嫁了,你开不开心?”
贾宝玉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来。
王熙凤见他颈前挂着的宝玉想起一事,便放過他又转回贾母身边笑道:“老祖宗,如今府上可不止一块宝玉了,我們宝妹妹也有了一块宝玉,据說是北静王予薛家的信物,還是在南京得自一位世外高僧所赠,你說這是不是缘分?”
贾母来了兴趣,笑道:“還有這事,拿来我瞧瞧。”
贾宝玉也好奇地凑到近前,宝钗见贾母开口,推拖不得,只得自怀中取出,递到贾母手中道:“哪有凤丫头說的那么玄乎。”
贾母把玉拿在手中端详,几個女孩也好奇,都围了上去。
贾母点头道:“嗯,确实是块好玉,就是不像宝玉那块上面有字。”
林黛玉突然‘咦’了一声,自贾母手中拿起那块玉,翻来覆去的看,疑惑道:“好像在哪裡见過。”
宝钗怕她不小心把玉摔了,上前从她手上取来笑道:“怕是前世见過吧。”
林黛玉沒答话,脑中突然涌出那日进京在天津卫见過的男子。心中暗道:“莫非是這块玉是他的,他就是北静王?”
见林黛玉发愣,贾宝玉上前拽了拽她胳膊唤道:“林妹妹,林妹妹?”
林黛玉回過神来啊了一声道:“你說什么?”
贾宝玉笑道:“宝姐姐說,你怕是前世见過那块玉吧。”
林黛玉道:“玉呢?”
贾宝玉道:“宝姐姐收起来了,你怎么了?”
林黛玉应了一声道:“沒事,想起些事情,一时走了神。”待林黛玉回了自己屋子,贾母分给她的贴身丫鬟紫鹃忍不住這才问道:“姑娘怎么了,刚才在老太太那见了宝姑娘的那块玉就魂不守舍的。”
林黛玉眉头轻蹙坐在床边拉着紫鹃的手道:“紫鹃,那块玉我好想在哪见過,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其实林黛玉沒有說完,她本想說上次进京的路上见了一年轻男子就有這种感觉,只不過說不出口。
紫鹃笑着宽慰她道:“姑娘不要多想,或许真如宝姑娘所說,姑娘前世见過,所以才会有熟悉的感觉,說不定宝姑娘那块玉就像宝二爷生来衔着的那块玉一样和姑娘前世就认识,姑娘和宝二爷名讳中都有個玉字,可见啊,都对玉情有独钟!”
听她话裡有话,林黛玉笑了:“紫鹃,你什么意思?”
紫鹃笑道:“姑娘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若再惹着那位砸玉,府裡又该鸡飞狗跳了。”
林黛玉想起初见贾宝玉那日的情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寻思“为什么自己這种熟悉的感觉在那年轻男子和宝玉身上都出现過?”
且說荣庆堂贾母与两位儿媳還有薛姨妈說起宝钗的婚事都是喜笑颜开,小一辈都自散去,她们长辈說话也就沒了顾忌。薛姨妈打算次年過了正月便搬回薛家的宅子,毕竟薛家嫁女不可能从贾府出门,等宝钗出了阁,若老太太和姐姐不嫌她叨扰,她再搬回来,還能与王夫人作伴解闷。贾母,王夫人都笑着同意。
說话间,一管事婆子来报:“老太太,北静王爷来府了,两位老爷在荣禧堂作陪,二老爷身边的小厮来回,一会子北静王爷還要来拜会您。”
贾母心中一惊,脸上却道:“知道了,伱去把宝玉叫来,让外头的管事仔细看着,王爷来了快来通报,老身好出门相迎。”
王夫人姊妹俩对望了一眼,還是薛姨妈开口笑道:“想必是王爷也得知了赐婚之事,特来府上拜会老太太和二位老爷,那日在我兄长府上,王爷便曾提到改日要到府上拜会。”
贾母点了点头道:“原是如此,要說两家本是世交,故去的北静老王爷和东府的敬儿還有我們荣府的政儿也都是熟识。太爷在时,老王爷来府上拜会,见了老身也是以晚辈自居,只是沒想到老王爷命数早夭。老身也只是在北静王爷出生之时见過一次,此后再沒见過。如今虽然来府上拜会老身,但上下尊卑,礼不可废,几位太太,我們便出门迎迎王爷吧?”
隐形人似的邢妇人终于插得上话了,笑着上前和鸳鸯一左一右扶着贾母道:“老太太說的是。”
几人在荣庆堂门口恭候,宝玉得知北静王爷来府,早想见见這個未来的表姐夫,是以匆匆赶来,见几位长辈都在荣庆堂门口站着,便老老实实站在贾母身边。
沒過片刻,贾赦和贾政還有贾赦的嫡子贾琏三人便陪着北静王来了贾母這边,贾母见两個儿子一左一右陪着一個年纪轻轻的男子。男子身材匀称,面庞柔和,朗眉星目,走起路来腰背挺直,让人一见便生好感。不用猜,必是北静王无疑了。
贾母与几位太太走下台阶,便要跪拜见礼。
水溶快步上前,忙扶起贾母,阻止几人道:“万万不可。”
见几人起身,水溶温和地对贾母和其她几位笑道:“想必這位就是老太君了,切不可如此拘礼。听母妃說起父王在世之时尚且在老太君跟前以晚辈自居,本王如何敢妄自尊大。且本王祖上与荣宁二公情同手足,這些虚礼就免了吧。几位太太也是如此,否则日后本王便不敢登门了。”
旁边贾赦和贾政也上前笑道:“王爷說的是,母亲就不必拘礼了,刚才我与二弟要拜见王爷,王爷也是不愿受礼。”
听水溶如此說,贾母便不好再坚持,只得道:“那老身就托大一回,王爷請。”众人将水溶迎进了荣庆堂,贾母請水溶上座,水溶坚持不受,非請贾母上座。贾母客气了一番便請水溶坐在下首右侧首位,其他几人這才入座,贾宝玉则站在贾母身边。
贾母笑道:“王爷如今年轻有为,又得太上皇看重,如今圣旨赐婚,算起来和贾家也沾亲带故,若有空闲便多来府上走动,好让贾家的儿女也能耳濡目染,有所长进。特别是老身這孙子。”說罢,贾母拍了拍身边的贾宝玉。
水溶這才打量起這位衔玉而生的贵公子,暗暗点头,确实生的俊美不凡,加之贾府几代的沉淀,自带一身富贵气息。水溶笑道:“這位便是府中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
贾政道:“宝玉,還不上前拜见王爷。”
一听老子发话,宝玉不敢造次,忙起身走下来要给水溶磕头,水溶也站起身,一把扶助了他道:“快起来,不必如此,早听闻政老有位公子衔玉而生,一直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钟灵毓秀,不同凡响。”水溶见他颈项上挂着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石头,想必就是那块宝玉了,见上面果有一行小字,应该就是那正面的八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贾宝玉见這位北静王为人随和,也是位温润如玉般的人物,又见他不拿世俗之礼待之众人,便心生好感道:“王爷谬赞了,宝玉不敢当。”
水溶笑道:“本王不会看错,你不必妄自菲薄,有些事只怕是,非你不为,而是不愿。”
贾宝玉目中一震,不可置信看着北静王。
水溶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一招手,贴身丫鬟玲婵将一個捧着的锦盒交予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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