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後的戰鬥 作者:破金庸 魏軍一直戒備了兩個時辰,直到卯時,待離天亮只有一個多時辰時,只聽林間忽然一陣箭雨射出,隨即喊殺聲震天而起,原本昏昏欲睡的魏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瞬間有點亂,西域軍趁機衝下山坡與魏軍戰成一團。“終於開始了!”看着西域軍與魏軍戰做一團,謝棄塵笑道:“他始終是這樣,就連這最後一戰也要以突然襲擊的方式開始,從不與我面對面的決戰。”隨即又問道:“你看到他了嗎?”她沒有回答,她也不會回答了,不過雖然沒有回答,但她那死氣沉沉的面容與認真的眼神已經告訴了謝棄塵答案,他真的到了。一直看了一刻鐘,她才木然的轉身離去,不知是他已經陣亡,還是不想看到他身首異處的樣子,亦或者怕聽到“我殺了多倫,我是將軍了”這樣的呼喊。謝棄塵瞥了她一眼也沒有阻攔,任其離去,今晚他已經給各處崗哨下了嚴令,沒有他的命令,決不允許一個陌生面孔的戰士離開戰場,只能進不能出,就算多倫真的喬裝成魏軍,也不可能混的出去。她一路走下塔樓,一直是那張木然的神色,李江和柱子見她下來,忙上前道:“你見到他了?”她木然的擡了擡頭,看着二人關切的神色,又隨即低了下去,繼續木然的朝下山的道路走去,從始至終未說一言,連柱子都沒有叫。“花弧!”柱子叫了一聲,她仍是未答,跟李江道別一聲連忙跟了過去。“花弧,你別這樣,你跟我說句話呀!”柱子一連說了許多句,她都沒有開口,二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漸漸地連柱子的聲音也漸漸聽不到,望着二人遠去,李江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往下觀看下面的戰局。一直到了半山腰,她眼色才亮了起來,四下看了一眼道:“柱子,馬上背上我,我讓你往哪走你就往哪走。”“啊!”這倒是讓柱子一陣驚訝,一時轉不過來頭腦。“我剛纔看到也術了,他跟幾個人擡了個擔架,我估計上面很有可能是多倫,你背上我,我要帶他出去。”柱子驚道:“花弧你瘋了,謝將軍佈置了這麼嚴密的封鎖,怎麼可能出的去,而且若是讓謝將軍知道,你就…”“我沒瘋,你也知道謝將軍的封鎖很嚴密,所以也術一定混不出去,只有我去才能把他領出去,而且是我把他帶到這裏來的,所以我一定要救他出去。”看柱子有些猶豫,她又催促道:“柱子,你到底聽不聽我的?”“好吧,我就陪你瘋一次!”柱子也不再猶豫,背起花木蘭就往山下跑去,花木蘭根據方纔的記憶一路指着道路,二人繞過交戰區一直到去盛樂方向的那個崗哨附近,才停了下來,只見前面一共四名魏軍,兩人擡着一個擔架,上面一個校尉打扮的人正閉着眼躺在那裏,腹部一片血跡,一人在一邊照看着,最前面一人對看門的士兵滿臉悲色祈求道:“這位大哥您就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我們長官真的不行了,求求您了。”那名士兵卻是毫不領情,厲聲道:“不行,謝將軍有令,所有士兵在戰鬥結束之前一律不得離開戰場,只能進不能出,這是軍令!”無論也術怎麼哀求,那名士兵都不領情,最後跪下也無用。花木蘭小聲道:“放我下來!”落地之後,花木蘭咳嗽兩聲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謝將軍下令所有人不得離開,還不快給我回去。”邊說邊走過去,直到確定躺在擔架上的就是多倫才放下心來。“花軍主!”看到來者頭盔飄着紅纓,再加上銅鎧,幾名士兵當即點頭行禮,鐵血軍一直由謝棄塵親領,如同多倫的狼營一般,儘管沒見過花弧,但是這身裝扮就在軍中就只有她一人了。“嗯!”她點了點頭道:“我奉謝將軍之命前來巡查戰場,防止有西域軍喬裝逃脫,你們一定要仔細檢查,可疑人等一律不得放走,明白了嗎?”“明白!”她隨即探了探呼吸搖頭道:“都這個樣子了,還能救得活嗎,擡回去吧,別再浪費口水了。”說完給也術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離去,也術也連忙讓這幾個人擡着擔架跟在後面。也術初始聽到花木蘭的聲音大驚失色,暗想難道她逼得多倫還不夠,還要親自過來了結他。一直暗中戒備,如果真的要來點破他,他就先殺了她。直到她沒有點破反而幫自己遮攔才心中稍定,跟着她沿原路返回。待到一處僻靜地,花木蘭問道:“他怎麼樣了?”也術冷聲道:“你做的好事,還能怎麼樣,殿下被你逼的都要自殺了,要不是鐸蘇風及時打暈了他,現在早就沒命了。”她往他身上望去,果然在脖頸有了一個止住血的傷口,顯然是利刃劃破所致,不由得心中一痛,但很快就緩了過來,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對柱子道:“柱子,把你的鋼盔給他換一換。”柱子聞言答應一聲,把自己的帽子跟多倫的交換了一下,讓他一轉身成了鐵血軍的尉官。說完四下看了一眼,對一名侍衛打扮的士兵道:“把你的刀給我!”不等他反應就一把奪了過來在自己的左臂用力劃了一刀,痛的她眉頭一皺,柱子見狀急道:“花弧,你做什麼?”也術見狀也是一驚,不知她意欲何爲。“馬上背上我,沿我們來的路返回!”隨即對也術道:“你們跟在我後面,一切有我來應付,你們不要開口。”看柱子和也術幾人還愣在那裏急道:“快走啊,一旦謝將軍沒有在戰場發現多倫就連我也出不去了,快走!”幾人答應一聲,連忙快步繞過戰場,超另一個谷口的崗哨走去。待到崗哨前,看到花木蘭胳膊上滲着血,還未等她開口,那名隊正就關切道:“花軍主,你怎麼了?”方纔她來的時候已經報了身份,加上鐵血軍只有這一位軍主,又是謝棄塵親領,自然會被軍中將士高看一眼。花木蘭滿臉痛色道:“剛纔在戰場被那些西域軍化妝成我軍的士兵偷襲了,跟我一起來的那個還受了很重的傷,我要立即帶他回營,讓我們過去。”“可是,謝將軍有令…”那名隊正顯得很是爲難。花木蘭慍色道:“難道我你們還信不過嗎,如果謝將軍問起來如實相告即可,不用幫我隱瞞,我自會向他說明。”“是!”那名隊正答應一聲,隨即擡手道:“放行!”鐵血軍的地位好比是西域軍中的狼營,恐怕在西域軍中,沒有人敢攔鐸蘇風的駕,無論多倫下的是怎樣的命令,在這裏亦是如此。有了花木蘭打頭陣,幾人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通過所有關卡,出了包圍圈。出來之後,也術道:“花木蘭,你把我們害這麼慘,爲什麼還要救我們?”“花弧沒有害你們…”柱子剛想辯解就被花木蘭打斷,“柱子,不要說了!”說完下來伸出左手摸了摸多倫的面頰,開口道:“你們走吧,路上小心一些!”也術卻是毫不領情,冷聲道:“花木蘭,我不會感激你的,我們西域軍全軍覆沒於此,都是你害的,今晚的血債,我們一定會討回來,以後戰場再見,就是多倫殿下殺了我,我也要先斬了你。”“你…”柱子聞言大怒,還未開口又被花木蘭打斷,“柱子,別說了,他說得對,是我害的他們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是啊,她救了他又如何,他的四萬兵馬,全都丟在了盛樂,加上他也只剩下四個人;他的戰友部下,全都在小盆山被絞殺,這一切,不都是因爲她嗎?也術一揮手道:“我們走!”說完在茫茫夜色中往北而去,背影是那麼的悽慘與蒼涼。在山谷內,繼盛樂之後,這裏又成了一個血腥的戰場,雖無盛樂至慘烈,卻悲壯無比。在這裏,所有的西域軍將士都知道他們走不了了,因此也沒人向外突圍,也沒人去想突圍,他們就抱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態,反而打的兵力比他們多七八倍的魏軍節節後退。是啊,他們知道走不了了,但魏軍不是,他們是來搶戰功與那萬兩黃金的,而不是來尋死的,望着那些兇狠的西域人,他們竟然發現原本綽手可得的將軍竟然這麼難取,甚至都不敢去取。地上又七零八落的躺滿了屍體,但魏軍明顯遠多於西域軍,只是靠着兵力與地形優勢才擋住了他們。看着絞殺在一起的西域軍與己方將士,儘管看不太清,但他明顯感覺己方將士被西域軍打得有些混亂。對身邊一名信號兵道:“告訴王休烈,讓他調派三千名弓箭手于山谷中列陣,待士兵退下來後把他們全部射殺!”一人拼命,十人難當,兩千多人拼命,又需要多少人才能擋得住,靠拼殺傷亡太大,那就只有靠弓箭了,儘管覺得有些不太光彩。說完之後他也轉身向下走去,想去看那個讓他欽佩的敵國統帥最後一眼,或者,還可以說兩句話。很快,隨着火光閃動,一隊隊弓箭手圍着戰場開始列隊,彎弓拉弦,等待射擊的軍令,在戰場中魏軍依舊和西域軍繼續拼殺着。待弓箭手整備完畢,謝棄塵也走了下來,對傳令兵道:“讓將士們撤出來!”很快,鐺鐺的鳴金聲響起,還活着的魏軍紛紛向後退去,站到己方弓箭手身後,待最後幾十名魏軍被斬殺完畢,殘存的一千多名西域軍已經被兩側的弓箭手完全包圍,望着火光下閃動的寒光,衆人也不由得心中一怯,站在原地停了下來。一些有盾牌的將士也連忙上前列陣,用行動告訴他們,縱然到了現在,他們依舊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