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社倫請罪 作者:破金庸 大檀可汗滿是惆悵的回到王帳,坐定之後,博文開口道:“王兄現在知道爲何西域軍如此善戰,多倫又爲何如此傷感了吧。你把他丟在盛樂不管,那是拿刀再扎他的心哪。”大檀可汗點點頭算是認可,道:“多倫當真不會出戰了嗎?”博文道:“王兄,多倫心傷太重,再出戰會出更大的問題,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已讓他拋開軍務,外出遊歷散心,你若願等,就等他歸來,若不願,就派別人領軍南下。”“好吧,本汗知道了,你去吧!”說完用手貯額,坐在汗位上不再言語,這一刻,他也覺得有點累了。酉時末,一座簡易的軍營扎於王庭之外,說是軍營,是因爲帳角齊整,懸有軍旗,說是簡易,是因爲既無壕溝,也無柵欄。此時,軍營內處處瀰漫着傷感淒涼之色,士兵各個滿臉悲慼,盛樂慘敗,四萬鐵騎只剩下他們這些殘兵,各部主官都已陣亡,着實是悽慘無比,人人抱着酒罈飲酒,沒有歡笑,沒有交談,只有深深地悲愴,軍營內處處瀰漫着傷感之色。多倫與社倫兩兄弟蹲坐在一起,二人都吃了敗仗,情緒低落,也是各自飲酒,一碗碗下肚,誰也不說話。不多時,也術站了起來,大聲道:“各位兄弟!”寧靜被打破,衆人都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他。也術漫步衆人之間,大聲道:“各位兄弟,盛樂之戰,我們是敗了,但是,我們敗得慘烈,敗得光榮,從大戰開始,到最後結束,我們與前後與十八萬魏軍交鋒,殺死殺傷他們近十萬人,我們無愧於西域軍這個光榮的稱號,我們依然是天下第一強軍,不要憂傷,不要喪氣,因爲該憂傷該喪氣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們的敵人,我們遲早有一天,還會殺回來的,爲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旋即自己舉起手高聲喝道:“殺回中原,報仇雪恥!”“殺回中原,報仇雪恥!”“殺回中原,報仇雪恥!”先是三三兩兩,隨即是所有軍士,響亮的呼號響徹軍營,吸引了衆多牧民到旁觀看,不知從誰開始,鼓起掌來,旋即,聚集在附近的數千牧民都把熱烈的掌聲贈予他們。死一般的寧靜被打破,將士眼上終於有了歡笑。多倫與社倫對視一眼,社倫道:“想不到也術,還有這樣的才能!”多倫沒有回答,道:“你到王庭來幹什麼?”社倫道:“我是來請罪的!”多倫沒有驚奇,笑道:“你也打敗仗了。”社倫嘆道:“是啊,我敗於沃野,堯裏瓦斯軍團十不存二!”隨即滿是兇色的瞪着多倫,道:“我打敗仗都是因爲你!”多倫道:“跟我有什麼關係?”社倫道:“若非你敗於盛樂,帥旗軍旗鎧甲都被魏軍繳獲,在關鍵的時候那些東西出現在戰場之上,導致軍心崩潰,要不然我也不會失敗!”多倫聞言默默不語,聽聞又因自己讓西域軍慘遭重創,不由得愧意更深。社倫見狀安慰道:“好了,你不是常說,天下間沒有常勝將軍,敗了也就敗了,下次贏回來便是,無需如此一蹶不振!”多倫不語,只是拿起酒囊飲酒,他心中愁苦,又有誰人知。社倫見狀一把奪過,怒道:“多倫,這麼多兄弟因你而死,還不能讓你清醒嗎,爲了那個魏國妖女,你究竟要搭上我們多少兄弟的性命!”他已經找也術問過了盛樂之戰的詳情,雖他沒說花木蘭,但他知道多倫放絲綢車進城肯定跟她脫不了干係。多倫沒有反應,繼續去抓社倫的酒囊,社倫一把把他拽起,一拳打到他臉上將他打倒,怒斥道:“站起來,跟我打!”他這一舉動震驚了所有人,萬萬沒想到,社倫敢以下犯上毆打多倫。看多倫倒地不起,社倫又把他拽起來打倒在地,怒道:“起來跟我打呀!”見也術跟烏恩要過來,社倫怒道:“都下去,沒你們的事!”看多倫還是沒有反應,他又把他拽起來,自己把臉湊過去,吼道:“打我呀,你個孬種!”“啊!”他大吼一聲,一拳打在社倫右臉頰,把他打翻,隨即猛地踢打起來,吼道:“你以爲我想他們死嗎,你知道我心的苦嗎,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之責我!”社倫被不斷踢打,不苦反喜,猛地把多倫撲倒,騎在他身上毆打起來,打了幾下又被多倫翻身起來,二人打成一團,看的衆人目瞪口呆,有幾個想去勸架,都被也術攔下了。他知道。此時的多倫,需要這樣發泄一下。二人不知打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竭,再也爬不起來,躺在地上,看着彼此浮腫、滿是鮮血的臉龐,對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也術猜的不錯,毆打發泄一番,確實讓多倫舒心許多。片刻之後,社倫道:“多倫,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鐸蘇風走了、恩森走了,那麼多老弟兄都不在了,而且,我明天也要走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多倫聞言一驚,喜色立消,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發生什麼事了?”社倫道:“我犯了幾條大罪,條條當誅,此次我來王庭就是前來請罪伏法的。”多倫見他不似開玩笑,忙道:“你犯什麼罪了?”社倫道:“我未經請示擅自出兵涼州河套,此爲一罪;違抗禁令,兵襲五鳳谷,此爲二罪;兵敗沃野,此爲三罪;方纔又以下犯上,此爲四罪!”多倫聞言亦是一驚,社倫說的不錯,以上三條,條條當誅,若是以律論處,社倫絕難活命。氣得站起來來回踱步,道:“你呀,你真是…”社倫道:“我死不足惜,只要我的血能讓你警醒,重新振作起來,我死而無憾。”說完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說什麼呢!”多倫斥他一句,忽然回過味來,止步滿是震驚道:“你出兵河套、兵襲五鳳谷,都是因爲我。”旋即越想越有道理,坐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是感動道:“好兄弟,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如此客套了,我明天會去向大汗請罪,今晚可能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喝酒了,來,我們一醉方休!”多倫知道此時急也無用,坐下來爽朗道:“來,一醉方休!”他雖如此說,可已下定決心,說什麼也不會讓社倫因此喪命。待亥時末,所有人都已醉倒,社倫也是爛醉如泥,唯有多倫依然頭腦清醒,他心中有事,自是不會放縱。看社倫已睡熟,他悄悄起身,直奔王庭汗帳而去。大檀可汗本已睡下,聽聞多倫有急事求見,連忙起身接見了他,看到他鼻青臉腫,慘不忍睹,顯然被人痛揍一頓,道:“多倫,你怎麼啦,誰把你打成這樣?”多倫道:“父汗,我的傷不打緊!”旋即跪下道:“兒臣懇請父汗饒恕社倫,所有罪責,他所有罪責,都是因兒臣所致,兒臣願一力承擔。”大檀可汗聞言不快道:“社倫,他犯什麼事了?”按理說社倫來王庭應該先來他這裏報道,可到現在都不見他人,在想起他之前之事,讓他頗爲不快。多倫道:“父汗,社倫此次是來請罪的!”旋即把社倫所犯罪責說了一遍,道:“他進襲五鳳谷、出兵河套,都是爲了兒臣,兵敗沃野,也是被兒臣所累,還請父汗明察,饒他一命。”大檀可汗沉思片刻,道:“多倫,你可願統軍出征,爲父汗踏平魏國?”多倫不想父親竟以出兵之事要挾,滿是詫異的看了父親一眼,臉上盡是失望,緩緩跪下,道:“若大汗能寬恕社倫,臣願意統軍南征,踏平魏國!”這一次,他沒有稱他爲父汗,而是大汗;不稱兒臣稱臣,顯然已經不再把他當做父親,因爲他的父親不會如此卑鄙。大檀可汗沒想到他這一問竟會引來如此大反應,走下去緩緩將他扶起,道:“孩子,起來吧,你是我兒子,你若不願,父親當然不會拿此事逼你出戰,父親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你出不出戰,父親都會答應你,寬恕社倫!”多倫聞言大爲感動,知道自己誤解了父親,眼圈一紅,道:“謝父汗!”大檀可汗隨即又道:“多倫,盛樂之戰,是父汗之錯,對不起你,你不要再怪父汗了好嗎?”多倫聽到父親給自己道歉,最後一絲怨念也化於無形,忙道:“父汗,盛樂之敗,是兒臣之責,若不是我放絲綢車進城,盛樂就不會丟,我從未怪過父汗,父汗你無須自責!”大檀可汗道:“好,你去吧,早點休息,統兵之事,你再想想,無論你願不願意,父汗都不怪你!”“兒臣會認真考慮,父汗你也早些休息!”多倫說完轉身向外走去,這一刻,他也再不斷問自己,多倫,你還能出戰嗎?第二日辰時,大檀可汗起身不久,一名衛隊兵士進來稟報道:“大汗,社倫將軍前來請罪!”大檀可汗聞言一笑,道:“讓他進來!”衛士方退,社倫闊步而來,半跪行一軍禮,道:“參見大汗!”大檀可汗沒有答話,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名多倫的愛將,在之前他拒絕自己的詔命,又擅自出兵,確實想將他斬殺,但此刻知曉他出兵緣由後,他已無殺意,見他也是一臉淤青,在想起昨晚多倫,已明其中緣由,卻故作不知,道:“你有何罪啊!”社倫道:“臣有四罪,一罪未經請示擅自出兵涼州河套;二罪違抗禁令兵襲五鳳谷;三罪,出師不利,兵敗沃野;四罪,以下犯上,毆打多倫殿下!”大檀可汗道:“那你該當何罪?”社倫道:“四罪之一,便是死罪,四罪齊犯,罪在不赦,按律,當斬!”若在以往,大檀可汗定會趁機將他處斬,不過昨晚剛答應多倫,眼下西域軍又元氣大傷,他心中有愧,不會再處罰西域軍將領,道:“你所犯之罪,本汗尚不知曉,待查明之後再做定奪,你先退下等候發落吧。”社倫聞言滿是詫異的看着大檀可汗,他通過王庭之人知道大檀可汗對他有所不滿,本以爲此刻會趁機將他斬首,不想竟會是如此結局。大檀可汗擺擺手道:“去吧,讓多倫來見我!”“臣告退!”社倫見狀也不再多留,緩步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