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力量
“沒有哭。”方雲岐偏過頭抹了抹眼睛，“只是眼睛有點痛。”
歸厭並不戳穿他，問：“是不是很害怕？”
生死關頭，承認自己害怕也不丟人，方雲岐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除了害怕還有點高興。”
“高興什麼？”歸厭好奇地問。
“當然是高興我能保護你。”方雲岐指了指對面被他用各種法陣捆起來的怪人，“說起來，你和他有仇嗎？”
怪人基本放棄了掙扎，但看見歸厭醒來，方雲岐用手指向他，還是反應很大，幾個法陣立刻有點支撐不住的意思。
歸厭反手扔出去一道束縛法陣，那人又老老實實不動了。
“我們從上面摔下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方雲岐覺得歸厭應當沒有意識，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落下來的時候，其實有意識，只是當時後背受了傷，一時間沒辦法動，被這東西偷襲了，所以才落到他的手裏。”歸厭道，“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你了。”
方雲岐聽到他說一時間沒辦法動的時候，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有些心疼，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着歸厭。
“一直盯着我幹什麼？”歸厭衝他笑了笑。
方雲岐自然是心疼的，但他卻說不出來這種情緒，他覺得自己心裏對一個問題有了答案，不過眼前大概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所以他躲了躲眼神，道：“沒什麼，等我們回去就告訴你。”
歸厭追問：“回青萊山的時候嗎？”
方雲岐附和着他的話點點頭：“對，回青萊山的時候。”
“現在不能說嗎？”歸厭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語氣裏掩藏不住的期待和雀躍。
“現在不能說。”方雲岐指了指對面的怪人，“還要先解決他。”
見他實在不想說，歸厭也沒繼續問下去，順着方雲岐的話題看向怪人，語出驚人：“我知道他是什麼東西。”
方雲岐一驚，看向他的眼睛：“你說什麼？”
“是風白真人的心魔。”歸厭道，“大概不算是人。”
“心魔？”方雲岐看向怪人，“你說，他是心魔？”
修真人士大都知道心魔是什麼，但這種東西大都存於修士識海，還沒見過這樣人模人樣的心魔，方雲岐有些喫驚，但也很快平靜下來，他想到歸厭先前和他說過的話，歸厭就是將風白真人的心魔剝離出來的人。
歸厭點點頭：“對，我將心魔剝離之後，其實有幸見過一次風白真人處理心魔的樣子，他封鎖了心魔的力量，不過我一直不知道他將這東西關到了哪裏，現在看來，大概這個神祕的洞穴就是爲了困住心魔的地方。”
方雲岐懂了，他點點頭道：“我還是不懂，爲什麼要留着這東西？”
“問一問就知道了。”歸厭說完飛身上前，腳尖輕踩法陣中心，散了陣法，趁怪人還沒反應過來，直直攻向怪人的咽喉處。
方雲岐不懂歸厭在做什麼，只是遠遠看着，等到歸厭重新封鎖了怪人行動，重新站到他身邊。
“你做了什麼？”方雲岐問。
“他全身似乎都有禁制，而且並不是不能說話，只是因爲禁制不能說話而已，我剛剛試了試能不能解開。”歸厭解釋完，接着道，“解開了。”
怪人身上的禁制肯定都是風白真人下的，歸厭怎麼說也是座下弟子，加上自己破過體內的禁制，多多少少有點了解，剛剛嘗試了一番，沒有動其他地方的禁制，將嗓子處的禁制破除了。
方雲岐欣喜道：“那就是可以說話了？”
歸厭點點頭：“可以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話。”
兩人探討完，一同看向那怪人。
方雲岐問了自己目前最好奇的一個問題：“爲什麼要殺歸厭？”
如果說眼前的怪人就是風白真人的心魔，被風白真人禁錮於此，讓他不得自由的是風白真人，爲什麼對歸厭敵意如此之大？
歸厭其實能猜到一二，試探着問：“是因爲我將你分離了出來？”
畢竟他是將心魔與風白真人剝離開的那個人，如果不是因爲這個，那心魔其實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不該對他有什麼敵意。
被解開了嗓音禁制的怪人兩人的話，但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話的他只能憑藉着本能發聲，嗓子裏發出不成調子的“啊啊”聲，完全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雲岐皺了皺眉頭看向歸厭：“真的能問出來？”
“心魔可不是凡人，等一等。”歸厭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似乎並不着急。
他所料不錯，心魔本就是人心所念，是人的執念所化，自然不是普通凡人可以比擬的。
只見那心魔似乎適應了一會兒，居然找到了音調，開始試着說話了，雖然依舊聽不太懂，但只是這麼一會兒，他好像依舊學會了說話，還是讓方雲岐驚訝不已。
方雲岐：“學得這麼快！”
歸厭：“我們多說幾句話，他或許能學得更快一些。”
“那我們說點什麼？”方雲岐看向歸厭。
歸厭玩笑心起：“說說你想回去再和我說的話是什麼？”
“不要。”方雲岐利索拒絕，“還是別說了。”
歸厭笑：“開玩笑的。”
方雲岐自然能聽出他玩笑的意思，但他也能聽出，雖然只是玩笑，但歸厭確實非常期待他說些什麼。
但做好了的決定，方雲岐就絕對不提前說出口，等回到青萊山，他打算同歸厭說清楚他內心的想法，如果歸厭還要和他在一起，他答應下來未嘗不可。
只是這麼想一想，方雲岐就忍不住要想自己要用什麼話來坦白心意，一時間居然有點走神。
歸厭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在想什麼？”
“沒什麼。”方雲岐微笑。
他們兩人避開剛剛的話題，聊起來方小小會不會想他們這件事，現在山上就剩下她一個，說不定會哭鼻子。
方雲岐一邊嫌棄，但語氣還是忍不住透出擔心，歸厭安慰了兩句，兩人又給山下傳了一封信，給玄遊真人報了個平安。
怪人已經能吐出清晰的單詞出來，他並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一時半會兒糾正不過來發音，兩人在一旁的談話或許真的給了他啓發，果然已經學會了。
方雲岐聽他吐出的那些無意義的詞語，還是覺得聽不懂，但他堅持又問一遍：“爲什麼要殺歸厭”
心魔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來，說出第一個回答來：“恨。”
方雲岐一頭霧水，但好歹是個答案，他順着延伸下去：“他把你分離出來，所以你恨他？”
“我……不想出現。”心魔的眼神看向歸厭。
方雲岐這下子懂了，心魔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歸厭將人分離出來，結果被主人關在這裏，生活條件這麼差，確實該恨，因爲人家根本就不想被分離出來。
雖然這事怪不到歸厭身上，但事情確實是歸厭做的，方雲岐不想解釋什麼，但也不想讓心魔的注意力一直在歸厭身上。
他道：“是風白真人利用他分離了你，你不恨風白真人？”
“……恨。”心魔依舊是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說明心魔還是分好歹的，既然兩個人一起恨，方雲岐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話，轉頭看向歸厭。
“看我做什麼？”歸厭不明所以。
方雲岐道：“他恨你，這事大概說不通。”
歸厭灑脫甩手：“這事不需要說通，不在乎。”
別人的心魔，他也管不着。
方雲岐嘆氣，想起來他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對了，你知道藏鋒山的情況嗎？”
心魔茫然搖頭。
歸厭幫着簡短說明情況：“藏鋒山上很多弟子都得了一種病，讓人虛弱流失靈力，風白真人來過這裏，所以我們來查真相。”
心魔見他說話又是一陣掙扎，把法陣撞得砰砰響，方雲岐立刻擋在歸厭身前，那心魔才慢慢平靜下來。
方雲岐感覺他比凡人的情緒單純許多，恨的人就是要仇視，不認識的人就可以好好回答問題，所以他不讓歸厭說話，又重新重複了一遍問題，讓他回答。
心魔依舊是搖頭：“不知……道。”
“那，他把你分離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方雲岐問了另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得到，力量。”心魔嘴裏蹦出來兩個詞。
方雲岐沒怎麼聽懂，重複道：“得到力量？”
“得到力量。”心魔又流暢地重複一遍，“得到我的，力量。”
方雲岐有些納悶：“可是你的靈力全都封鎖在你的身體裏，他根本沒有得到你的力量，反而將你關在這裏？”
這是方雲岐的疑問，如果保留心魔的目的最開始是將心魔的力量爲己所用，那爲什麼心魔活得好好的，還被關在這裏。歸厭說了，心魔的力量全都封鎖在他的體內。
方雲岐隱隱猜測，或許，是風白真人沒辦法得到心魔的力量。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心魔也磕磕絆絆回答：“因爲，我，強大，他，拿不走。”
如此就弄清楚了，最開始想要變強的風白真人用歸厭的力量分離心魔，卻不使其消失，而是大膽地將心魔分離出來，成爲眼前的怪人。
但他想要拿到怪人的力量時，卻發現自己沒辦法控制或者沒辦法拿到這股力量，所以放棄，將心魔關在這裏，封印了起來。
理清頭緒，方雲岐纔看向歸厭。
兩人一同想到，按照風白真人對力量的渴求，疫病的事情絕對和他脫不開關係，或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一種極端做法。而他的祕密是這個被關在這裏的心魔，那和心魔一同關起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洞穴四周的牆壁，說不定，這裏還藏着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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