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獻祭
幾乎是同時想到這一點的兩人，又把目光再次轉向那心魔。
方雲岐道：“風白真人，還在這裏還做過什麼？”
心魔看起來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沒有就是沒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方雲岐揪出他話裏的漏洞，“是他做了什麼，但是你看不懂？”
心魔點頭，他確實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說這裏還有其他的東西。
但這方小小的山洞，看着不過一間宅院的大小，一眼望過去空空蕩蕩，唯一的幾個活物就是他們和心魔三人，如果真的是藏了什麼東西，不應該發現不了。
方雲岐很快想到，他們或許是想錯了，這東西不是什麼實物，大概是看不見摸不着的。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踩着的幾塊石頭，突然想到了什麼，蹲下來將石頭挪開，漏出下面的地表來。
如他所想，石頭下面的地面看着整潔光滑，這石頭根本不是原本就有的，是有人在上面鋪了一層，目的大概就是爲了掩藏地表的東西。
但這地方的石頭有大有小，而且很厚實，他們根本沒辦法全部挪開。
挪石頭這個方法看起來沒辦法成功，他們又將目光落到一旁的心魔身上，或許，能從他身上發現點什麼，畢竟他是關在這裏的，把這裏的機關放在心魔身上看起來既安全又不容易被發現。
可這人看着和他們其實沒什麼區別，除了比一般人高一點之外，就是長得比一般人醜了一點，身上的衣服絲絲縷縷，勉強掛着，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從外表看，看不出什麼。
方雲岐小聲和歸厭商量：“他體內禁制，還能再解開嗎？”
歸厭搖頭：“能解，但不可以解。”
“爲什麼？”方雲岐皺了皺眉頭。
“傻了？”歸厭笑了一聲，“解開之後，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這可是他的心魔，實力如何，你大概也能猜到。”
方雲岐苦惱地搖了搖腦袋：“也是，我忘了這事。”
石頭搬不開，人看上去也沒問題，事情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兩人索性靠着牆休息一會兒。
從進來到現在，大概過了一天整，兩人緊繃的精神一直沒有鬆開過，這會兒難得安靜下來，歸厭靠坐在方雲岐身邊，兩人肩膀挨着肩膀，身體的溫度相互滲透給對方，讓人感覺十分安心。
歸厭瞌上眼皮，小憩了一會兒。
眼前的場景似乎給了他什麼啓發，他突然回憶起剛剛上山的一件事。
那時候，歸厭還沒有向現在這樣安靜，他整個人都是活潑的，加上風白真人面上溫柔，所以他也並不怕人，後山沒有什麼東西玩，他就到各種房間裏亂竄，摸摸這裏，摸摸那裏，一切都是新鮮的。
他是天魔，天生好奇心和膽子都很大，加上沒有任何記憶，也並不懂得人情世故，風白真人的房間他也去，第一次到風白真人房間的時候，就感覺出一點不一樣來。
風白真人是個極其喜歡書的人，這個房間進門就是一面書牆，往裏走，是兩個高高的書架子，交錯放着，讓人看不清裏面的佈局，歸厭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一張書案前。
他毫不客氣地坐下來，然後伸手去夠面前的一本書。
那本書一移開，歸厭身側的地面突然動了一下，然後慢慢打開一個密道。
歸厭把書放在案上，剛要往下看裏面是什麼，風白真人已經回來了。
事後，風白真人告訴他這屋子不能進，然後又問他，怎麼能找到他密道開關的？
歸厭道：“那本書，看着最特別，我就拿下來了。”
風白真人當時好像沒什麼反應，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嚴肅了起來，然後讓他走了。
……
歸厭睜開眼睛，從剛剛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看向一旁的方雲岐。
方雲岐後椅着石壁，眼睛雖然閉着，但眼皮不住地抖動，看起來是和他一樣，只是休息，沒有睡覺。
歸厭坐直身子，扶住方雲岐的腦袋，慢慢把人半抱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方雲岐沒睡，自然察覺到對方的動作，但他沒動，任憑他擺弄自己。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方雲岐就這麼默默靠着歸厭的肩膀休息了一會兒。
歸厭默默觀察着洞裏的情況，想等方雲岐休息一會兒之後給他說自己的發現。
按照風白真人的習慣，如果這裏真的還藏着東西，那機關大概就藏在這些石頭裏。
這裏根本沒有必要放這些石頭，他們第一反應是覺得石頭下面藏了東西，要用石頭掩蓋，但歸厭聯想到書房的機關，他覺得石頭是真正機關的障眼法，這裏一定有一塊石頭，是與衆不同的。
方雲岐醒來的時候，歸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然後看向面前各種各樣的碎石塊，有些頭疼，難道要一塊一塊去摸摸看？
這自然不是個辦法，好在兩個人都修爲不淺，用靈力去檢驗一下石頭有沒有異常大約是可以的。
方雲岐掌心彙集靈力，他將靈力波動範圍控制在身前一丈左右，如果這裏的石頭有什麼不一樣，他很快就能發現。
與此同時，歸厭也找了個一個地方，探查石頭的內部，方雲岐一點點移動自己的位置，專心查探，但是歸厭很快就喊了他一聲。
“雲歧，我找到了。”
方雲岐擡頭，見歸厭站在不遠處靠近石壁的地方，正是剛剛放人骨的角落。
“找到了？”方雲岐有些驚喜，“這麼快？”
歸厭突然笑了一下：“他好像一直都沒把我放在眼裏。”
方雲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說什麼？”
歸厭搖搖頭：“沒什麼。”
他只是想到，他進風白真人房間那時，他明明發現了那人的機關，還說出找到機關的原因是看到做機關的那本書最特別，可這人居然一點都沒聽進去。
風白真人沒有調整機關的地方，依舊把機關放在最特別的地方，角落裏的這幅白骨，是進來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東西。
時隔多年，歸厭再一次打開了風白真人的機關。
那塊特別的石頭被輕輕摁下去，山洞正中的石塊突然開始抖動，地上緩緩升起一個巨大圓盤，圓盤上的石頭被自動傾倒在一旁，漏出光潔的一面。
方雲岐率先走上前，手伸上去，剛觸摸到面前的石盤，石盤表面突然靈光閃過，顯出出一個血色陣法來。
歸厭一隻手把人扯回到自己懷裏：“別亂動。”
方雲岐掙了兩下沒掙脫，用食指戳了戳歸厭肩膀，小聲道：“沒事，你先鬆開。”
歸厭就是一時緊張，看到沒事就把人鬆開了，上前看了一眼法陣形狀，道：“看不懂，但是感覺不太好。”
“你也沒見過？”方雲岐同他一起站在石盤旁觀察。
他學的法陣少，沒見過很正常，但歸厭之前是主修法陣，他都沒見過的東西，大約是真的偏門。
歸厭點點頭：“不過能看出來一點頭目，大概，是與人有關係的。”
他話音落，兩人同時反應了過來。
石盤上的血色法陣彷彿是活過來的一般，每一道血線都絲絲縷縷交織在一起，血線的終點是石盤中心的陣眼，陣眼處放着一顆明珠，隨着血線的流淌正在閃着微光。
“獻祭。”
方雲岐忍不住離石盤遠了一步：“他在獻祭。”
犧牲他人，成就自我。
也就是這次疫病的真相，所有生病的人都是祭品。
歸厭面色還算冷靜，但眉頭皺着，顯然情緒不好。
“這個東西可以停下來嗎？”方雲岐看向歸厭。
“最好不要。”歸厭看向法陣，“如此重要的法陣，肯定不會讓我們這麼輕易毀掉，我們不能保證一次成功，還是先把消息帶出去再說。”
方雲岐點點頭，再看那法陣的時候，表情已經恢復如初：“好，我們先出去。”
兩人做好決定，將一切復位，然後看向心魔。
其他的都好處理，只是這心魔沒辦法處理，殺又殺不掉，帶出去也不好處理。
歸厭道：“不管他了，我們直接走。”
方雲岐：“可是……”這東西好像也沒做什麼事，怪可憐的。
“心魔一向是修真人士的大忌，既然是大忌，那就有他恐怖的地方。”歸厭看穿了他的想法，“我們沒辦法處理他，能處理他的人只有他的主人。”
方雲岐這才點點頭，兩人一起出洞。
來的時候這裏的機關暗道他們已經都踩了一遍，出去的時候就輕鬆了許多，起碼這一次沒有再中一次幻境。
方雲岐粗粗預估過他們在山洞裏的時間，到他們走出去，大約就是一天半的時間，他們進來的時候是深夜，出來的時候也是夜幕初臨，和他預估的差不多。
現在要做的，是把山洞裏的消息儘快傳出去，藏鋒山的弟子們都矇在鼓裏，還以掌門爲尊，所以他們的第一步就是把真相告訴藏鋒山的弟子們。
帶他們找到山洞的那個弟子就是突破口。
那個弟子不相信掌門，懷疑自己的病有問題，而且生病的弟子一直被忽視，心裏肯定會動搖，只要將這些真相添油加醋地從內部傳進去，這些弟子就一定會信。
兩人行動快速，找到了那弟子，將所有的一切說了出來，讓他不要聲張，但要想辦法把事情通知給所有生病的弟子。
那弟子自然義不容辭，覺得自己肩負着全部弟子的生命，非常謹慎地回了偏殿，把所有的事情都添油加醋地傳給了隔壁，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掌門的獻祭大陣這件事傳遍了整個偏殿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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