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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硝烟

作者:青铜穗
您的位置: /青铜穗 分享到: 沈宓看了他们俩几眼,顿时哈哈笑起:“那畜生也太顽皮了些,把它赶开些。”說完又意味深长地盯着沈雁:“你们俩能好好相处真是太好了。” 他又不是傻子,沈雁可不是盏省油的灯,顾颂一张脸又臭成那样,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两個人又掐了起来?不過沈雁都已经這么說了,当着顾世子和卢锭,他难道還要把這事一本正经地当個事来处理不成? 顾至诚看见顾颂衣襟上那几個指印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们俩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都沒出什么大事儿,眼下不過拌個嘴儿,又能翻天不成?到底還是尽快打入沈卢二人圈子是为要紧,于是也跟着笑道:“也就只有来到這田间地头方能体味到這天地自然的乐趣!颂哥儿好生带着妹妹,不许欺负人。” 睨了他一眼,与沈卢二人笑着去渔塘了。 妹妹……哈哈哈。 沈雁阴冷地看了眼被嘱咐的某人,掉转头进了内院。 沈宓特别交代了庄头招待顾颂的,顾颂恨恨瞪着消失在内院的那人,又看了眼阶下四处芳草萋萋的门廊,咬牙进了庄头引领的前院房间裡。 沈雁进门坐下,庄头娘子打了热水进来,福娘侍侯她洗了手脸,又重新换了身衣裳,梳了头。 她问福娘道:“你让人瞧瞧大黄上哪儿了?伤着了不曾?”到底是條生命,何况還指着它看家呢。 福娘唤了小厮出去。 沈雁這裡便就去了院子东边的渔塘。 沈宓与卢顾二人分据在池塘三面,池塘占地两亩有余,水很青,应该藏着不少肥鱼。 沈雁搬着小马扎,找了柳河下的荫凉处坐着,她对面就是卢锭。 沒错,她今儿跟過来的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观察卢锭,此人跟华氏之死关系太大了,他如果不卷进那案子裡,沈宓就不会被人拿来作文章,沈宓不入狱,兴许华氏的死就可以避免。前世她虽然对卢锭的印象不错,但他获罪之后倒底還是因为道听途說而对他看法有了偏差。 如今她重新观察了他整個上午,愈发看不出来他贪墨這笔明明知道会包不住火的赈灾银的动机。 卢锭就是要贪银子,也不可能這么傻的。 朝堂不知多少人盯着這笔钱,他要贪,也该贪那些不那么急迫的款项不是嗎? 說来說去只有一個解释,這案子,也极可能是有人背后栽赃。 可是他既不是功高盖主的勋贵,朝堂如今又尚未有什么政党纷争让他误卷,更重要的是他只是個四品郎中,既碍不着谁的前途,又沒有打压谁的权力,谁会這么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呢? 难道,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你在想什么?” 沈宓忽然在不远处问道。 一会儿的工夫,小木桶裡已经装上了两尾尺来长的青鱼,对面卢锭与顾至诚似乎也有斩获。 沈雁走過来替他将篾织的粗缝盖子盖在桶上,然后以尽量轻的声音說道:“卢叔這人刚正和善,令我很是敬重。我看他平日裡只与父亲走得亲近,不知道他平素对别的人如何?或者說,他可曾与人起過争执,或者开罪過人?” 沈宓扭头瞅了她一眼,又望向水面,“你卢叔那人是吃過苦的,素日乐善好施,何曾会去得罪人?” 沈雁顿了半刻,說道:“从前沒有,不代表将来不会。”离案子发生還有两個多月,谁知道這两個月裡卢锭会遇到些什么人和事? 沈宓只当她是孩子话,并沒理会。 沈雁也沒有坚持,纵然她有多话要提醒他,以她如今的年纪阅历,不止沈宓不会信他,天下只怕沒有一個人会相信。要想避免卢锭這贪墨案,就得避开广西灾荒這事,而要想說服沈宓相信此事并非危言耸听,她更得找到個有力的中间人。 她回到柳树下,继续静守着。 树上蝉儿嘶嘶地鸣着,太阳也一寸寸爬到了头顶。葛州唤人抬来了祛暑的凉茶,沈雁亲手端起两把紫砂壶来,一把送到卢锭跟前,一把送去给了顾至诚,還贴心地搬来個小木墩儿,帮他拿茶杯沏出来,放在墩儿上。 顾至诚說道:“让下人们做就成了,太阳晒,雁姐儿快回屋去罢。” 沈雁反倒往旁边木桩上坐了,說道:“医书上說了,我這個年纪正在长身体,多晒晒太阳有好处。” 顾至诚笑道:“雁姐儿读過很多书?” “在卢叔和世子面前,可不敢說读過很多书。”沈雁道,“不過是经史子集都略略看過点罢了。我看本朝开国之初的戏本子时,說到顾叔战功赫赫,如今一看连垂钓时都有大将之风,也不知当初在战场上是何等的骁勇?只可惜江山太平,雁姐儿只怕沒机会亲眼目睹顾叔的英姿了。” 行武之人就沒有不喜歡被人吹捧战功的,比如秦寿那杂碎仗沒打過一场,却成日裡喜歡跟营中那帮武将对酒吹嘘,谁要是夸他两句,他尾巴就能翘上天。顾至诚是真正立過战功的,又怎么会不喜歡听到這样的肯定?何况還是出自個孩子之口。 顾至诚果然哈哈笑起,他原先只觉得沈雁性子爽朗一点儿也不扭涅,很对他這粗人的脾气,如今见她這么板着小脸儿這么认真的奉承他,哪裡有不高兴的,顿时道:“沒机会才好啊,天下太平乃万民之福!不過前阵子西北那边战事又起,若是边界兵力悬殊,你顾叔我只怕也得率兵前去支援。” 荣国公府掌领着后军营,父子俩轮流在营裡值守,西北若有战事,不是左军营前去就是后军营去。 “顾叔莫非认为西北战事会大肆蔓延?”沈雁折了根狗尾巴草,在指间绕着环。 顾至诚敛了笑色,嗯了声道:“皇上都派了魏国公前去,自然是严重了。”他不可能跟個孩子详說西北军情,据兵部前日收到的消息,鞑子趁着大周這些年刚刚历過大劫,已经集结了好几個部落分几处攻击起了边防。 “我可不這么认为。”沈雁将结成的草环挂在紫砂壶嘴儿上,說道:“我看大周年志时看到,蒙军首领今年已七十有余,膝下不但有七個正值壮年的儿子,還有他三個实力同样强大的兄弟。蒙军内部近年争王位都忙不過来,又怎么還会有精力大肆进攻大周呢?” 顾至诚听她說起這些来如数家珍,眉头不由微蹙了起来。 像她這個年纪能关注這些的十分少见。 不過当他目光落到对岸闲庭信步的沈宓身上,又不觉释然。沈雁虽然是個孩子,可沈家家学渊源,数代裡出過好几位名垂青史的名士,就是女子中也不乏有才德兼备者,沈宓又是沈家新一代后起之秀,她素日耳濡目染,偶尔关注关注這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他便当成与她闲聊,悠然笑道:“可是蒙军此番来势汹汹,的确也是事实啊。” 沈雁站起来,“我却觉得這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說完她也看向顾至诚笑道:“說不定那老蒙王为了传位给自己看中的某個儿子,故意引开他的兄弟们去进犯大周,然后自己在王帐裡把王位给传了。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新的蒙王掌握了兵马大权,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顾叔你信不信?” “真是孩子气。” 顾至诚摇头笑笑,专心钓起鱼来。 沈雁也不再往下說,看他提起鱼竿拉上條活蹦乱跳的鲤鱼,才又顺着草堤走回柳树下。 午饭摆在四合院裡,既是都出来玩,饭桌上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因为大人们要喝酒,于是他们坐成一桌,沈雁与顾颂则被安排在另一桌。 顾颂身上的袍子已经换下来了,像他這种洁癖到变*态的人出门也跟姑娘家一样,常备着应急衣裳。 见到她的时候他脸色臭得跟外头的废水沟一样。顾至诚见到了,让他拿杯子给沈雁倒茶,他拿過茶杯咚地摆到她面前,茶壶拎得老高,茶水立时哗哗溅了一桌。沈雁也不含糊,抓起他筷子往他饭碗裡一插,把那茶一把推回去,换了他的空杯子過来自己斟。 一顿饭吃得硝烟四起,但因为隔着桌子,這边桌上倒是也无人发觉。 饭后沈宓他们惦记着摆在池塘边的鱼竿,连午觉也不曾睡,就又让人搬着几张藤椅出了去。 沈雁可不去了,中午太阳太晒,怕晒出斑来。 福娘看她趴在床上耐不過這暑热,想起早先她吩咐過的事来,遂一面给她打扇一面說道:“大黄的前爪肿了,看着還能踮着脚走路,应该沒折。” 沈雁抬起头来:“它在哪儿?”反正也睡不下,不如去看看也好。 福娘指着后面小偏院,“在柴房那儿趴着,连饭也沒吃多少。” 沈雁趿鞋出了门。 大中午的,连院裡两只猫都趴在外院旮旯角裡打起了盹,柴房小偏院裡却隐隐有动静传来。沈雁依稀听得是大黄在低低地呜咽,声音裡带着几分强压着的愤怒。此外還有道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和傲慢:“你過去!把药丢给它就走。” 书书屋最快更新,請 本內容出自《》,青铜穗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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