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想再當好朋友x20
深色窗簾遮光,屋內昏暗,張雪齊睜眼後的下一秒,偏頭去看左側那張陪護牀。
沒有人。
白被平整鋪開,椅子上的衣服和小揹包都不在。
他微皺眉,拿過牀頭小桌上的手機,剛想給蔣星撥電話,門咔嚓一聲,她滿身寒氣,拎着散發香氣的東西近他牀頭,小聲笑道:“大老闆的作息真規律。”
他的目光追隨她:“你去買早餐?”
“嗯!”
“外面很冷。”
“是呀,還下雨了。”蔣星面朝他,向他呈現羽絨服上潲到的雨水,“我本來想到外面買,但是路過食堂覺得好香,直接把我勾進去了。”
張雪齊無聲凝視她。
她膚色白,遇寒風雨雪天氣,臉頰和鼻尖都會凍紅,有一年新年禮物給她送過一個小雪人,圓滾滾的憨勁很像冬天時的她。
他記得那年,他們冷戰很久,擔心她餘氣未消,可能會拒收禮物,後來聽到那句“只要一下雪,我就會想到那你”,又覺得這個禮物選得好,送得對。
張雪齊掀開被子一角:“進來躺躺。”
“嗯?”
“幫你暖一下。”
蔣星猶豫半晌:“還得脫衣服……”眼睛卻盯着心之所向的地方、他懷裏的位置。
瞧出她的小心思,張雪齊輕輕彎脣:“你慢慢脫,不着急。”
她頓時笑了,動作絲毫不慢,一鼓作氣脫掉大衣毛衣,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裏。
兩人面對面相擁,縮在一張小牀上。
她的手在他胸口按着,一冰一熱。他摟緊她,脣舌帶出溼意,她在迷糊中感覺身上的寒氣被驅逐,前胸後背悶悶發燙。
他們對彼此的身體很熟悉,蔣星想耍耍嘴皮子,清晨逗他幾句,那隻圈在她腰上的手,比她心思更快,探下去。她驚地咬脣,紅着臉想扯開,奈何無用,聲音悶在他胸前:“這是醫院呀。”
張雪齊低嗯了聲:“這樣暖得快。”
“我已經暖了。”
“你數過沒有,幾天了?”他的呼吸綿延而沉重,“上一次,好像還是聚餐的那周。”
都不到十天。
“我不用。”蔣星再次反抗,聲調卻出賣她。
張雪齊偏頭,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角、臉頰,隱晦地笑:“這還不用呢?碰一下就不行。”
“你……”明明是他先有反應,“你怎麼不讓我摸?”
“好啊。”他啞聲笑,“這是報答你買早餐餵我,咱們輪着來。”
“不要。”
她的眼皮被熱氣薰着,愈來愈沉,周圍的聲音隔得很遠。
張雪齊斷斷續續地親吻她。
“會不會有人來?”
“不會。”
“張雪齊……”
“嗯?”
“你叫我星星。”
“感覺怎麼樣?蔣星星。”
“哎呀,你好煩。”
……
他的頭埋在她頸窩裏,低低地笑。
再轉醒,日上三竿。
蔣星被子捂臉,露出一雙怯而朦朧的眼。張雪齊坐在牀頭的椅子上翻書,見她醒了,視線停在她身上。女護士正在調慢點滴速度,換下一瓶。等到病房再剩他們二人時,她才探出頭,散着臉頰熱度。
“你幾點起來的?”陪護的家屬,霸佔病人的牀位,一覺睡到十一點,還被護士看見。想想也是很羞愧。
“八點半。”他合上書。
蔣星發現他看的是她裝在包裏的臺本。
“爲什麼不叫我?”她伸懶腰。
“你又不用上班,能睡就睡。”他說得自然,“況且你睡得久,也是有原因的。”
伸展的姿勢僵住,手臂緩緩收回被窩裏。她窘道:“我們又沒那個。”
張雪齊挑眉,眼神玩味:“我說的是你早起,你以爲是什麼?”
她的腳在被子裏踹了下,發泄不滿。他看在眼裏,不拆穿,又隨手打開筆記本電腦。蔣星見他工作狂附身,不悅地找茬:“我買的早餐,你是不是沒喫?”
他看着她,回:“吃了。”
“好喫嗎?”
“……還行。”
“最喜歡哪個口味?”她買了三種粥。
“蛋花。”
“芥菜的不好喫?”
“一般。”
“一般就是不怎麼喜歡。”她說,“你該不會把剩下的扔了吧?”
“沒有。”他稍頓,“都吃了。”
“那還差不多。”她嘟噥,“中午想喫什麼?我去幫你買。”
張雪齊嘆氣,明白她沒營養的搭話只是不願他對着電腦,自覺合上後放在一旁,注視她道:“我已經訂好餐了,十二點時會有阿姨送上來。”
還挺妥帖。
蔣星側躺姿勢不變,乖巧地點頭,心裏撲騰着瞄他,朝他伸出手。張雪齊洞察她意,含笑握住,拇指指腹摩挲她的手背,無聲牽着。
昨日,本嵐前腳剛進醫院,蔣星隨後發現張雪齊住院。向公司請假兩日的理由是陪護男友,少部分處在信息邊緣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同事,甚至以爲她和本嵐是一對,還有的誤會她和高富帥男友分手,轉而奔向本嵐的懷抱。
實在是……想象力豐富。
張雪齊午睡後,蔣星下到住院部12層探望本嵐。病房裏除了本嵐的哥哥徐總,還有一個年輕女孩。
她也不知自己的出現,是讓氛圍更尷尬,還是緩解他們僵持的局面。根據女人的第六感,這三人之間,一定有一段微妙的故事。
心理建設大半天,進去不足半小時。蔣星惦記一事,又打車去了趟濱海一路。一進門,便被那棵燦燦發光的聖誕樹吸住雙眼。
蝴蝶結、金鈴鐺,大大小小的方盒和紅包,綴滿樹枝。一週時間,他還能在繁重的工作之餘,替她準備禮物,裝飾這棵樹。他生病住院,也有她的“功勞”。
張雪齊不在身邊,她無心對禮物下手。視線環視一圈,摘下一個體積合適的紅包,拆開一瞧,有兩張紅色毛爺爺。
她抿脣笑,把手中的東西塞進紅包、封口,重又掛回樹枝。
在屋裏捯飭近兩個鐘頭,再看手機,發現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全部來自一個人。她回撥,那頭很快接起,淺淺的呼吸聲裏,他開口問:“你在哪裏?”
“回家了。”
“蘇阿姨和我媽說你不在。”
“是我們的家。”她解釋。
那頭沒了聲音。
蔣星知道他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索性先入爲主:“我去12樓看了闌尾炎入院的同事,想着你肯定沒醒,就打車過來拿點東西。”
“你一個人去看他?”
“當時病房裏還有他哥哥和一個女性朋友。”
“什麼東西忘拿了?”
他果真問到,她早已想好措辭:“感覺親戚要來了,回來收拾點要用的東西,多拿條褲子。”
兩廂安靜。
“你生氣啦?”她忐忑地問。
“沒有。”他慢慢地說。
“我馬上回來。”
“嗯。”
蔣星聽他語調,判斷着即便沒生氣,也是心中藏事。估摸應該是下午她去探望男同事的事,讓他不太暢快。
傍晚時分,綿綿細雨,夾在寒風中。
蔣星沿路買了枝白玫瑰,裹在自己的羽絨服裏。病房門虛掩,她悄悄推門探頭,無燈的屋內,和走廊上亮堂的光線形成反差。反手鎖門,坐在窗邊不知在看何處的男人,回頭望來。和她在饒海培訓,他過來找她那天一樣,靜候她的時候,他什麼也不做,像是在等待時間的長河,將她推到他面前。
“爲什麼不開燈?”蔣星往前走幾步,停在牀尾。
張雪齊看着她,說:“過來。”
她沒動,在猶豫是現在送花還是待會送。
他好似瞬間失去耐心,突然起身,繞過病牀朝她而來。
蔣星倒退兩步,瞪眼驚詫道:“你該不會要修理我吧?”
他停在半道,靜一會。緊接着,走到牀邊,掀起棉被,像在找什麼東西,手探進去摸到後,再抽出。
她急忙拽下拉鍊,雙手握着花枝,呈在他面前。
張雪齊的時間似乎靜止在這一秒。兩人對視,四下太黑,他覺得此刻只有她的眼睛是亮的。
她的手裏是一朵盛放的白玫瑰。
他的手裏是一袋熱乎的炒板栗,和一杯紅糖薑茶。
再一次目光相接,都明白彼此的情意。
以花換茶,以心換心。
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小聲問:“你把喫的東西放在被子裏幹嘛?”
“怕它冷了。”張雪齊走到她面前。
他反問:“你把花藏在衣服裏做什麼?”
她拿着花抱緊他,覺得這一刻無比幸福:“怕它被風吹掉了。”
……
張雪齊得到鮮花,蔣星得到美食。
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看一陣花,再垂眸看她,低聲問:“爲什麼送白玫瑰?”
她剝顆板栗喂到他嘴邊,想了想他好像不能喫,又送進自己嘴裏:“你是我的。”
“什麼?”
“它代表純潔的愛。”她記得花語,“你是聖潔的,你也是我的。”
他細品這句話,輕聲道:“那我覺得這朵花,更適合你。”
蔣星熱着臉,仰頭親他一口:“開心嗎?”
“開心。”張雪齊回吻她,察覺他呼吸漸促,她笑着偏頭躲開,繼續喫着:“那你不要生氣了。”
“我沒生氣。”他無奈道。見她就像隨口一提,他抿了抿脣角,沒繼續解釋。
午後的夢裏有她,醒來後卻不見人影。那一刻他以爲又回到從前,亦或是就在從前,不斷地尋找她、打電話,想聽到她的聲音,聽她說愛他。
蔣星不擔心他會生氣,一來她會哄他,二來自己是他心頭寶,有恃無恐。
她撫去手間、衣服上的細碎,插管喝紅糖薑茶,隨口問:“和覃力一起陪你來醫院的那個長腿美女是誰?”
張雪齊回:“秦瑜周,業務小組組長,覃力手下的人。”
“原來你們公司還有這樣一個大美女。”她陰陽怪氣地說,“我去過幾次都沒見到,藏得真好喲。”
他笑:“她喜歡覃力,你反擊的時候到了。”
“啊?”蔣星直起腰,不可置信,“大美女喜歡覃力?美女虧了!”
這是什麼話。
張雪齊曲指輕敲她額頭。
她不滿地瞅他,他微笑,掌心揉搓她的額頭,聽她悶悶不樂地問:“覃力可以擁抱大美女,你只能抱我,心裏會不會有落差?”
他不答。
蔣星瞄他神色,登時攏眉嚷道:“你猶豫了,果然男人就算有女朋友,也放不下其他美女。”
張雪齊傾身咬住她的脣,吮了兩下,好笑道:“是我身邊的美女多,還是覃力身邊的美女多?我沒辦法喜歡別人,眼裏只有你,早就認命了。”
“我纔不信你會喜歡別人。”她將心放平,當下已是嚴絲合縫貼在他胸前,又蹭着想挨他更近,“你再聰明,在感情裏也跟我一樣,一根筋,認準一個人,就會死心塌地。”
“說得對。”他滿目柔光,看着她輕輕地笑。
白玫瑰插在花瓶裏,擱在她斜後方的小桌上。獨獨一枝,如同這獨一無二的愛。
蔣星咬他下巴,不捨得用力,只留淺淺牙印。見他垂下眼眸,她討好地笑,密密親他幾下。
“蔣星星。”
“嗯?”她扒他衣領,親他脖子。
“你和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他藏起來的筆記本被她偷看到,他的祕密早在她心裏。
“還有你不知道的。”他說,“想聽嗎?”
蔣星默默看他一會,試探道:“你還有事瞞着我?”
“嗯。”他應聲。
“你說吧。”她突然不再直視他,身子一動不動,“我能承受得住。”
會得到一個什麼答案。
她屏氣凝神,等待着。
“你在我這裏,勝過所有人。”張雪齊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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