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租仓库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清水镇,大军早就等在供销社门口了。
“怎么样?仓库找好了嗎?”
“找好了,就在火车站对面的大院裡。”
“大院?”
“走走走,二道正在那裡等着咱们。”
李铁锤对火车站附近并不熟悉,等跟着大军到了地方后,才算是明白過来。
清水镇火车站对面有一個大杂院,院子裡都是老式的房屋,這在解放前属于清水镇的一個大地主所有。
大地主自然不会住在如此破烂的大杂院裡面,便稍加改造,租给了那些那些脚夫、力工们的临时居住。
解放后,地主和脚夫,力工们全都沒有了,大杂院被收为国有,因此就分给了清水镇火车站的铁道职工们。
只是這房子本来就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屋顶漏雨,地面污水横流是常有的事儿。
近些年,铁道那边给职工们建造了筒子楼,职工们纷纷搬出了大杂院,大杂院裡的房屋就空了下来。
大军把李铁锤想要租房子的事儿跟周二道谈了下,周二道就想起了這大杂院。
“大哥,這裡距离火车站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大门宽敞,能够进出人力车,是個好地方。”周二道站在大门口指着裡面介绍道。
李铁锤仔细一瞅,這大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了,看样子有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砰”他還沒来得及說话,周二道就拎起了砖头砸开了大铁锁。
李铁锤跟着周二道进到院子裡转了一圈,院子裡的房屋确实是够破的,不過要是作为仓库的话,只用把屋顶修缮一下就行了。
大杂院裡的房屋足有十几间,地方够大,确实是個好地方。
“就是這裡了,不過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得走正规的程序。”李铁锤给周二道递了根烟:“咱们得把這大杂院租下来。”
“租,那不是還得花钱?”周二道接過烟,神情惊讶。
好嘛,感情這货觉得只要砸开了门锁,這房屋就是自家的了?
“有些时候,钱能花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儿。”李铁锤知道周二道跟大军在街头上混久了,沾染了不少江湖习气,一時間难以改正。
“负责這房屋的是火车站的哪個部门,咱们去拜访一下。”
周二道见李铁锤不是开玩笑,這才认真起来。
“应该是房管科,走,我记得陈叔就是房管科的领导。”
周二道是铁道子弟,再加上這些年经常在火车站這边厮混,对這裡可谓是熟门熟路。
他带着李铁锤和大军来到火车站旁边的一個办公楼裡,在二楼尽头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
等听到裡面有回应之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戴着黑框眼镜的陈科长正在整理文件,见周二道带人进来,眉头隐晦的皱了皱,不過還是很热情的站起身。
“二道,今天怎么有空過来了?”陈科长沒有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长條椅子,示意几人坐下。
几人落了座,周二道笑着說道:“陈叔,今天啊,我有件事要求您帮個忙?”
“哎呀,看你這孩子客气了不是,当年你老爹那可是咱们清水站的先进個人,任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說吧。”
周二道当时就要开口,李铁锤站起身从兜裡摸出大中华递了過去。
陈科长诧异的看了看李铁锤:“這位是?”
周二道介绍道:“這是我朋友,打算租下咱们清水镇火车站对面那個破院子。”
听到這话,刚接過烟的陈科长神情有些为难:“二道,不是叔叔不帮你,而是那院子是公家的财产,要想处理,需要得到机务段的同意,需要在段委会上過一遍。”
他口中所谓的机务段,应该就是丰台机务段了。
大杂院出租這种小事,怎么可能惊动段领导....李铁锤眯了眯眼睛。
這帮铁道上的老同志看在周二道父亲的面子上,照顾他,這是人情。
而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天。
周二道也感觉到了陈科长的故意推脱之意,脸色当时难看了起来。
只是他這個时候也沒办法。
在火车站這边,所有的房屋都归房管科管理。
“陈叔.....”周二道還要說什么,李铁锤再次站起身给陈科长递了根烟:“陈叔,我经常听二道提起您,二道的父亲沒了之后,多亏了您,二道才能有口饭吃。您這么讲情谊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听到這话,陈科长的脸色好看一点:“小同志,你讲话水平不低啊,也是单位的?”
周二道趁机介绍:“這位是咱们清水镇供销社的李主任。”
“供销社主任?”陈科长有些惊讶。
他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供销社主任。
如果不是周二道這家伙虽然不正经混,却沒有吹牛的毛病,他還以为是忽悠他呢。
“是李主任啊,幸会,幸会。”陈科长的态度瞬间来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站起身亲自给三人倒了茶水。
他把搪瓷缸子递给李铁锤,笑着问道:“李主任,您要租房子,是私人用,還是公家用啊?”
“现在是私人,不過以后是不是公家就不好說了。”
听到這模棱两可的话,陈科长猛地一拍脑门子:“你看我,還真是糊涂了,现在不允许私人租房子,你這肯定是替供销社办事儿。”
“陈叔,你也别称呼我主任了,我叫李铁锤,你喊我一声铁锤就得了。”
李铁锤喝口茶,把准备租大杂院当仓库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也沒有多啰嗦,直接說道:“陈叔,目前我們准备收购一批板栗倒腾到南方去,收购的工作由大军和二道负责,相关手续我来办,火车站這边還缺個人手,我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您是個能办事的人。還希望你能在火车站這边帮我們一把。”
听到這话,周二道和大军都吓了一跳。
陈科长可是個老古板,李铁锤直接挑明了,陈科长岂能把仓库租给他们?
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陈科长并沒有站起身送客,反而狠狠的抽了几口烟。
其实听到仓库二字,陈科长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打算倒腾物资了。
现在见李铁锤竟然直白白的把這种不合规的事情讲了出来,是既惊讶,又有些心动。
他沉思片刻,迟疑道:
“铁锤,這,這不合适吧,我就是個房管科的科长,也就是租仓库的事儿能做主,别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他不想掺和,而是不愿意冒风险。
“陈叔,您這话就见外了。您管着房子,谁不卖您一些面子。”
這话倒是不假,别看陈科长只是火车站裡一個部门的小领导,但是能够手裡却掌控着分房子的权力。
况且,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房管科科长了,火车站上上下下都非常熟悉。
“過奖了....”陈科长听到這话,心中有点高兴。
李铁锤接着說道:“手续由我們供销社這边搞定,你也知道,我們有收购和销售物资的权力,您只需要负责铁路运输,這完全不违规嘛。”
陈科长仔细一想,還真是這样。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铁锤,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個干大事儿的人。”陈科长抬起手腕看看時間:“现在到饭点了,走走走,咱们到旁边的饭馆裡搓一顿,我請客。”
李铁锤原本打算前往刘庄收购那批板栗,现在见時間也晚了,便答应了下来。
几人来到饭馆裡,陈科长点了几個菜,要了两壶当地的散酒。
几杯酒下肚,双方关系瞬间融洽起来,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李铁锤三言两语就摸清楚了陈科长的底细,此人名叫陈乐年,是四十年代的中专毕业生,原本像他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能够分配到局裡面或者是部裡面工作。
只是陈乐年的出身不太好,是管公堂出身。
所谓的管公堂,就是解放前,管理祠堂、寺庙、义仓、学田的人员。
地主老财常借管公堂之手集中大量土地、财产,进行剥削。
管公堂出身也就仅仅比地主出身好一点。
所以,陈乐年被分配到了丰田机务段清水站這個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過,陈乐年也算是因祸得福,前些年起大风的时候,别的地方风很大,陈乐年却沒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一来,清水镇是個小地方,年轻人也少。
二来,铁道上的职员大部分是铁道兵出身,他们是纪律队伍,并沒有掺和到那些事情中。
要知道,就连风最大的那几年,国内的铁道還是保持着畅通。
陈乐年倒也不是個贪财的人,在喝了几杯酒之后,给李铁锤递了根烟:“铁锤,你是二道的朋友,要是二道跟着你,也算是走了正路。什么分成不分成的就别提了,我帮你们把事情办了就是了。”
“那不行.....”李铁锤沉吟片刻,点上烟說道:“這么着,分成的钱数不容易衡量,我每個月给你开三十五块钱的工资,你帮着盯着装车卸车,這也算是劳动报酬了。”
李铁锤清楚,只有利益的结合才是最稳固的。
三十五块钱已经是陈乐年大半個月的工资了,听到這個数目,他有些心动。
再者說,李铁锤要求的也不多,只需要在火车站裡有人盯着,避免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动手脚。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陈科长站起身拎着酒瓶子,倒了一杯酒递過来:“铁锤,我先在這裡谢谢你了。”
“您啊,太客气了。”李铁锤接過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是中午,下午還要办事儿,大家伙都沒多喝,四個人也就干掉了半瓶酒。
等回到清水站房管科,陈科长敲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小刘啊,咱们清水站对面的二号大杂院现在有谁在住着?”
小刘翻阅了资料后,汇报道:“职工们都搬出去了,空了两年了。”
“房子空着太可惜了,正好供销社的同志想租下来当仓库,你去拟定一份租房合同,拿過来。”
“租金怎么计算?”
“就那破房子,放在那裡一分不挣,供销社也是为了存放物资,是为清水镇做贡献,這么着吧,一個月二块钱的租金。”
听到這话,李铁锤连忙出来阻拦:“陈科长,二块钱太低了,那么大一座院子,我們供销社愿意出五块钱每個月。”
“看到了嗎,這就是供销社同志的思想觉悟。五块钱就五块钱吧。”
陈科长让小刘拟定了合同,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把合同交给小刘备案。
小刘离开后,李铁锤取出二十四块钱,交了一年的租金。
陈科长给他打了收條。
“陈叔,我這边還有個請求。”李铁锤說着话,再递出一根烟。
陈科长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說吧。”
旁边的周二道看到這情况,嘴角微微抽抽两下。
刚才来的时候,這陈科长可是冷脸相迎,這才半天功夫,就变成了自家人。
“是這样的,我看大杂院裡的房屋都比较破,仓库嘛,也不需要讲究那么多,但是毕竟不能漏雨,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拾掇一下,当然了,所需要的费用,由我們供销社来出。”李铁锤笑道。
“漏雨....”陈科长沉思片刻,点点头:“那确实是不像话,這么着吧,我們火车站這边正好有施工队伍,平日裡负责道轨的修理工作,還会盖房子,我让他们帮忙修缮屋子。”
說着话,他沉吟了片刻說道:“至于费用,我看就不必了,這房屋毕竟是我們火车站的,理所应当由我們来修缮。”
此话一出,周二道瞪大了眼。
就在刚才,他還觉得李铁锤每個月支付三十五块钱太多了。
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节省下来不少钱。
他這個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跟李铁锤的差距有多么远。
对于陈科长的好意,李铁锤也沒拒绝。
随后,陈科长拿起电话,摇了一阵后,对着电话說道:“是工程队的刘队长嗎,我啊,房管科的老陈,麻烦你過来一趟。”
片刻功夫之后。
一個身材高大,胡子拉碴的男人推开门进来了。
“陈科长,您有事儿找我?”
陈科长站起身,指了指李铁锤介绍道:“這位是供销社的李主任,他们供销社租了咱们的房子,那房子有些漏雨,你派人给修缮了吧。”
“這事儿好办,正好最近站裡面沒有什么工程,队裡的工人们都闲着。”刘队长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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