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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铁道兵出身的刘队长,战场上的往事

作者:不吃鱼的八爪鱼
刘队长不愧是老铁道兵出身,办事雷厉风行。

  按照李铁锤的计划,原本打算先前往刘庄,等谈好了板栗生意后,再拾掇房子。

  但是還沒等他离开陈科长的办公室,刘队长已经把队伍集合齐了。

  “李主任,我看你也是個大忙人。這么着,你带我們到大院裡面,计划下该如何拾掇,剩下的交给我們就行了。”

  李铁锤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就算是前往刘庄,那几千斤板栗需要過称,装袋才能拉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大军,你去刘庄跑一趟,告诉刘二能,咱们過几天才能過去。”

  “好嘞。”

  大军答应了一声,骑着自行车朝着刘庄的方向奔去。

  李铁锤则带着周二道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大杂院门口,等着刘队长他们過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嘎斯大卡车冒着黑烟呼啸而来。

  大卡车的外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车玻璃也裂开了被人用塑料纸糊上,就這样還开得风生水起的。

  卡车咔嚓一声停在了李铁锤跟前,刘队长从驾驶室裡跳了下来。

  “等久了吧?”

  “我們也刚到。”李铁锤给他递了根烟,上下打量卡车:“這玩意是老古董了吧?”

  “那是,是三十多年前,我从战场上开回来的。”刘队长接過烟点上。

  战场....李铁锤愣了下,问道:“您参加過北面的战争?您是英雄啊。”

  刘队长抽着烟,摆摆手:“算不上参加,我們是铁道兵部队,主要负责物资运输,真正的英雄是第38军、第39军那些队伍裡的战士。”

  “您客气了,那时候咱们沒有制空权,要想把物资运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听說开火车都是在晚上开,就是为了防止敌人的飞机轰炸。”

  见李铁锤如此了解北面战争,刘队长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這些?”

  李铁锤道:“我打小在小山村裡长大,隔壁大叔当年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平日裡,他沒少给我們這些人讲打仗的事儿。”

  “原来是這样,不過他估计是道听途說,真实的情况還要艰险几分。”刘队长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形,语气也有些沉重了。

  李铁锤趁机问道:“那具体情况是啥样的?”

  刘队长见到队员们正在搬运工具和建筑材料,便拉着李铁锤蹲在旁边唠起了嗑。

  “你那隔壁大叔倒是沒有讲错,最开始的时候,火车确实只能在晚上往前线运输物资,但是那玩意有烟囱,在晚上冒火光啊。

  敌人特别的狡猾,在连续几個白天扑了空之后,便意识到出了問題,于是晚上也出动了。

  飞机在天上飞,地面上的火车就是個活靶子,特别是還有火光的指引,沒几天的功夫,我們就损失惨重。”

  此时周二道也紧张了起来:“那后来呢?咱就沒办法了?”

  “人民群众智慧高,有個火车司机想出来用被子蒙在火车头上的办法,被子湿了水,将火车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再出发,這样敌人的飞机不就看不到了嗎?”

  听到刘队长的话,李铁锤皱起了眉头,這办法看上去很简单,但是....不对劲儿啊。

  “刘哥,火车的烟囱被被子盖上了,那怎么冒烟呢?”

  刘队长看了看李铁锤,双手夹着烟:“你這個問題提的好,烟囱冒不出去烟,只能倒灌进司机楼裡,所以火车司机,副司机都得在烟熏火燎中开车。他们一直坚持到隧道裡,才能撩开被子喘口气。”

  随着刘队长的描述,李铁锤的面前浮现出了一副战场画面。

  乌黑的深夜裡,天空中敌机不断地盘旋,尖锐的呼啸声撕裂着寂静,探照灯的光柱如狰狞的巨手,在大地上肆意搜寻。

  满载物资的火车就像一头负重的巨兽,艰难地喘息着,司机楼裡,刺鼻的浓烟翻滚涌动,熏得火车司机和副司机涕泪横流。

  他们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紧紧盯着前方的轨道,手牢牢地把控着操作杆,哪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火,也未曾有過丝毫动摇。

  看来北面战场上的艰难,远超過电影裡的描述了。

  李铁锤深吸口气,道:“刘哥,還好您活着回来了。”

  刘队长站起身,叹了口气:“我宁愿留在战场上,陪着那帮老兄弟们。”

  什么叫做最可敬的人,這就是了。

  沒有這些人的付出,就沒有后世和平的日子。

  這时候,材料已经全都卸下来了,刘队长扔掉烟头,笑道:“来,铁锤同志,你给我們讲讲有什么规划。”

  原本李铁锤只是打算把屋顶修缮一番,但是现在看到有這么多工人,便改变了主意。

  “刘哥,這大门能不能给拆了,两边只留下立柱,中间装上铁门,宽度能够過卡车。”

  “這個好办,我們站裡面有推土机,那玩意拆东西很快。”刘队长点了点头。

  进到大院裡,李铁锤指了指院子裡的地面。

  “這地面能不能铺上石头沙子。”

  “這個也能办到。”刘队长的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這大杂院的面积有一千多平方,只是材料就要花不少钱。

  只是陈科长开了口,他也不好意思驳陈科长的面子。

  毕竟前阵子分新房的时候,陈科长可是帮了他大忙。

  李铁锤指了那十几间破房子,接着說道:“這房子的木窗户,全都换成钢筋窗户,要带栅栏的那种。還有房屋内的地面,也需要铺上青砖,防止地面返潮,還有....”

  听到李铁锤的话,刘队长不得不摆摆手拦住了他。

  “铁锤同志,咱们這次只是修缮,不是重新装修。”

  他的意思很明显,這工程太大了,人力成本就算了,却需要很多材料。

  李铁锤自然不能占铁道部门的便宜,笑了笑,从兜裡摸出一千块钱递過去。

  “刘哥,你们只负责修缮的部分,剩下的部分是我們委托给你们的工程,這是工程的定金。”

  看到那一摞钱,刘队长惊呆了。

  开玩笑,這年月谁会随身带這么多钱啊。

  旁边的那些工人们却眼睛紧盯着那些钱,盼着刘队长赶紧答应下来。

  事实上,他们作为机务段的工程队伍,主要工作是负责机务段裡的工程,平日裡還会接一些小活儿。

  比如帮街道上盖房子,修路之类的活儿。

  這些活儿被称为私活儿,工钱不用上交给段裡面。

  要是拿下了這個工程,他们每個人能分到好几十块钱,足够给媳妇儿买一套衣服,给娃子扯两根花头绳了。

  “這真是太客气了.....不過钱我暂时不能收,哪能沒干活儿就收钱的。”刘队长犹豫了片刻,将钱推回去:“我們先干活儿,等最后再结账,你要是不满意,可以不用给钱。”

  什么叫做实在人,這就是了。

  当然了,刘队长也不担心李铁锤会赖账。

  在這年月,沒有恶意讨薪的說法,谁要是敢欠工人同志的劳动报酬,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吊在电线杆上。

  电线杆的高度,跟欠的钱数有关系。

  周二道在旁边听得迷三道四的,见刘队长准备组织人员施工,连忙凑了上来。

  “大哥,咱们只是找個仓库,用得着花這么多钱,拾掇得這么漂亮嗎?”

  “這可不仅仅是仓库,而是咱们大事业的起点。”李铁锤点了根烟,脖子扬成四十五度角,冲着天空中吹出一個烟圈。

  周二道搞不明白什么叫做大事业,不過也学着李铁锤的样子装了個牛逼。

  只是他到底年轻了一点,少了点牛逼人的气质,只能装出逼了。

  仓库的修缮工作,整整持续了将近十天時間。

  十天后,李铁锤正在办公室裡处理工作,接到了刘队长的电话。

  “铁锤同志,仓库修好了,麻烦你来检查一下。”

  李铁锤放下电话就准备离开,犹豫了片刻,又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接通了京城供销总社章副主任的电话。

  “铁锤啊,有一阵子沒给我来电话了,最近清水镇供销社那边還算顺利吧?”

  “挺顺利的。”李铁锤笑了笑,对着话筒說道:“我這边需要运送一批物资,需要一辆卡车,我记得咱们供销总社有個车队,能不能麻烦您调一辆卡车過来。”

  “就這事儿啊,行,你什么時間用车。”

  “明天上午。”

  章副主任沒有询问原因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這個月水电料商店的分红已经及时划拨到了供销总社的账上。

  挂掉电话后,李铁锤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大杂院。

  此时的大杂院跟十天前相比较,完全就是另外一座院子。

  钢铁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墙壁上涂抹了白灰,院子裡铺了厚厚一层石子,石子碾压過,感觉跟公路能够相媲美了。

  “辛苦你了,总共需要多少钱?”

  李铁锤背着手转了一圈,对工程队的手艺十分满意。

  刘队长是公私分明的人,从帆布包中取出一份材料递了過去。

  李铁锤翻阅了材料,上面每一项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材料和人工。

  “這裡是九百三十块钱,你点点。”

  接過钱,刘队长当面数了一遍,想要把三十块钱還给李铁锤,却被李铁锤拒绝了。

  “刘哥,同志们都辛苦了,這些钱你买点肉,好好给同志们补补身子。”

  李铁锤也不是充大方,关键是刘队长的要价实在是太低了。

  像很多材料,刘队长是从其他的地方拆過来的,压根就沒算成钱。

  “铁锤同志,帮你干活儿心中真是敞亮,以后有什么活儿,尽管說话,我保证给你完成得妥妥贴贴的。”刘队长捏着钱,心中有些感动。

  要知道這三十块钱,顶得上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资了。

  刘队长也沒有想到,就因为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他竟然成为了国际上著名的建筑承包商,下属的建筑队遍布海内外。

  当然了,這都是后话了。

  仓库准备好了的第二天,李铁锤也等来了供销总社派来的嘎斯卡车。

  清晨,刘二能起得比以往更早一点。

  他先是看了看院子裡的板栗,然后又推开大门,往远处眺望。

  “他爹,咱是不是被人骗了啊?”二能媳妇儿披着外套走出来,看到刘二能一脸焦灼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八千多斤板栗呢,谁有那么大本事全买了。”

  “你個女人家,瞎咧咧啥呢,那人是大军的朋友,還能骗我嗎。”

  “我這不是担心嘛,過阵子要下雨了,這些板栗要是卖不掉,說不定会返潮。”

  二能媳妇儿還要唠叨几句,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卡车的轰鸣声。

  “快看,是大卡车!”

  刘二能也顾不得教训媳妇儿了,推开门跑了出来。

  等看到卡车的副驾驶上坐着的李铁锤的时候,刘二能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

  “老婆子,看到了嗎,我就說大军的朋友不能忽悠我!”

  此时卡车也惊动了村子裡的人。

  一個头戴破帽子,嘴裡叼着烟,身上穿着四個兜的公社干部摸样的中年人,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了過来。

  他上下打量一下卡车,又看了看刘二能院子裡的板栗,皱起了眉头:“刘二能,怎么着,你這是找到大客户了,把板栗全卖了?”

  “害,這么多板栗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儿。刘栓,我這也是为了公社裡着想。”刘二能看到刘栓的样子,心中一跳,连忙给刘栓递了根烟。

  刘栓却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還抛下了一句话:“你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二能媳妇儿看着刘栓的背影,猛地一拍大腿:“老头子,坏了,你是不是沒請刘栓喝酒?”

  “請了啊,我送去两瓶散酒呢!”刘二能挠挠头。

  大军凑過来,问道:“刘老哥,這人到底是咋回事?”

  “害,他啊,名叫刘栓,是我們公社的扶贫主任....”事情很简单,刘二能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刘栓跟刘二能是堂兄弟,此人好吃懒做,前些年靠着扶贫主任的位置,在吃大锅饭的时候,日子倒是比一般社员更好過。

  這两年,大锅饭沒了,包产到户开始了,社员们变成了村民,都开始在自己家田裡忙活了起来。

  刘栓却還抱着老思想,每天想着开会,搞宣传工作,日子過得就拉起稀。

  而刘二能這個社员,因为脑子活泛,不怕吃苦,无论是在田裡干活儿,還是收卖板栗,都是一把好手,日子比刘栓好一大截。

  刘栓這种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每次看到刘二能卖板栗,总要過来晃一圈,指责刘二能是投机倒把。

  刘二能迫不得已,每次都得送给他两瓶散酒。

  “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两瓶酒還不能满足他了?”二能媳妇也觉得刘栓太過分了。

  刘二能摆摆手:“管他呢,咱赶紧把板栗运走,他能有啥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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