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铁匠
铧子镇這座古老的城镇又活泛了過来。
农机站内,李铁锤醒過来后,披上油乎乎的工装嗎,将摆在桌子上的五個鸡蛋塞进了罐子裡。
到食堂啃了两個大饼子,在浓郁的味道中开了晨会,接了犁地任务。
李铁锤并沒有像往日启动拖拉机,而是骑着自行车出了农机站,来到了位于街角的白记铁匠铺。
铧子镇是座小镇,镇上总共也沒几间像样的门面,白鸡铁匠铺却占据了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沒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在這個偏僻的农业小镇,打铁特别热门。
解放前,有句老话叫做所谓“开過药铺打過铁,什么生意也不热”。
能把打铁和卖药的相提并论,可见這年月铁匠铺的兴旺程度。
白记铁匠铺是祖传的铺子,传到铁匠白长胜的手裡已经是第四代了。
在五几年的时候,铁匠铺也赶时髦,进行了公私合营,成立了铁业合作社。
只不過并沒有派驻公方经理,只是請镇小学的老教员用红笔在招牌上勾勒了“公私合营”几個字罢了。
白长胜因为沒有雇佣工人,不存在剥削情况,平定成分的时候,被评为手工业者。
地位只比李铁锤的三代贫民低那么一丢丢。
看到李铁锤进来,手工业者白长胜从裡屋探出脑袋,冲他打了声招呼。
“你忙着,俺到处看看。”李铁锤背着手在铁匠铺裡转了一圈。
铺子的地上,墙上挂满了各种豁牙的锄头、镰刀,断了头的铁锹,门口的货架上還摆着一些新货,上面都有一個白字印记。
裡屋摆了一個大火炉,一只铁墩子。风箱拉起,火苗直蹿,铁料烧红,白长胜用火钳将烧红铁器,快速夹至大铁墩上,与下手一起锤打。
白长胜的儿子白村用小锤,一小一大,两父子交替锤打,你来我往,锤起锤落,
常言道:“打铁师傅的衣裤--千疮百孔”。
为了节省衣服,两父子都是光着脊梁,下身围了褪了毛的老虎皮,再加上脸上烟火火燎得黑乎乎的,乍的一瞧,就跟巡山的小妖怪差不多。
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飘起,一把剪刀制成了。
白长胜打发儿子把剪刀摆在货架上,撩起脖子上那條看不清楚颜色、挂了须的毛巾,擦擦擦拭了脸。
“李拖拉机,大清早的不去耕地,到俺這铁匠铺来,是不是犁耙又坏了?”
“那倒是沒有。”
李铁锤掏出根大生产递给白长胜,又从兜裡摸出一张图纸递過去,“铁匠叔,你看看能造嗎?”
别看白长胜沒读過几年书,但是铁匠活可不是只抡大锤就能搞定。
還得会搞设计,就像工厂裡的高级技术工人,虽是工人身份,对于机械的认识却一点都不比那些高级工程师差。
那张纸上的设计图正是多片犁,李铁锤想要将多片犁推广出去,就不能像无人机那样,直接从空间裡掏出来。
而是需要找個能制造出来的人,造出一個样品来。
他這两天脑门子都快挠秃了,觉得整個镇,只有白铁匠算是半個高级工人。
此时白铁匠的脑门子也快挠秃了。
“這玩意....挺复杂啊,设计得挺巧妙.....诶,這個還是個单悬挂,能够称重?還真能....”
嘟囔了半晌,白铁匠猛地抬起头看着李铁锤问道:“铁锤,這是你搞出来的?”
“差不多吧。能造嗎?”
“造是不可能造,毕竟主架子需要铸铁,俺這铁匠铺也搞不来。
不過你要是给俺要是搞個旧犁耙過来,俺保证能给你改造好。”
李铁锤等的就是這句话,转過身骑着自行车回了一趟农机站,给站长打了报告,要求调用一台破犁耙。
“那玩意也沒用了,你拿去用吧,不過只能用,不能卖啊。咱们站裡面每年還得跟县城裡对账呢。”
“放心,不但不卖,俺還跟你搞個好的回来。”
看着李铁锤拉着犁耙,喜滋滋的离开了,站长朝着他喊了一句:“铁锤,记得早点回来,這個季度咱们的耕种量要完不成了。”
他看到白得宝慢悠悠的朝着拖拉机走去,快步走上前,冲着白得宝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小子属猪的啊,沒看到现在几点了,還沒出发!”
“站长,人家铁锤這会逃工了,你不管,反而管俺。”白得宝觉得站长是個偏心眼子。
站长虎着脸說道:“人家铁锤一個人干两個人的活的时候,你咋不吭声呢!小瘪犊子,你還敢犟嘴,走,咱们去找你爹。”
听到這個,白得宝吓了一跳,连忙拿起硫磺棒子,点起了拖拉机,拖拉机冒着黑烟一溜烟的跑了。
站长回到办公室,拿起单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這阵子又有两辆拖拉机撂了挑子,這会正搁县城修理站修理,至少得四五天的時間。
农机站這個月看来是很难完成生产任务了。
另外一边。
知青点此时也苏醒過来。
劳累了一天的知青们拖着酸疼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裡洗脸,却发现大水缸见了底。
刘晓慧看看男知青宿舍,說道:“昨天好像应该是张兴挑水吧?”
“刘晓慧你什么意思啊,沒看到张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嘛!有你這样当同志的嗎?”
张春艳从屋裡出来,正好听到這话,当时就跟刘晓慧吵了起来。
王娟清楚两人的性子,连忙喊来知青队长来劝架。
知青队长看到水缸空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冲进屋裡,把张兴从床上拉了起来。
张兴這会一直喊身上又疼又痒,一直装可怜。
“牙疼吃烙饼,腿疼走山路,头疼棒子敲,這是社员兄弟告诉我們遇到困难时候的办法!”
知青队长清楚张兴偷懒耍滑的性子,不依不饶地将他揪了起来,丢给他一根扁担,一個水桶。
“去,挑水去。”
沒办法,张兴只能拖着酸疼的双腿,挑着木水桶出了屋子。
水桶只是空桶就足有二十多斤重,压得他的双腿打起了旋儿,张兴暗骂一句:“该死的李铁锤,我跟你沒完!”
這时候,院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喊声。
“柳晏荷同志在屋嗎?我是白家庄小学的白小兰,来到這儿,想請你去当代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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