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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出事

作者:芒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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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士义怒气更甚,“三嫂,不是你亲娘你不知道心疼,娘身体本就不好你還不给娘吃饭,待会三哥回来,我要问问三哥,哪有不给婆婆饭吃還把重活给婆婆干的?”

  刘氏脸色一白,乌青的唇动了动,不知如何辩解,紧张的望着黄菁菁。

  黄菁菁心烦,正事不做,整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扔了手裡的猪肠,训骂道,“就你孝顺,那我干活的时候你跑到哪儿去了,這会知道磨嘴皮子了,去山上砍柴,凑不够一捆别回来,一群不省心的,我看把我气死你们就舒心了。”

  周士义满腔愤懑顿时焉了,耷拉着耳朵,满脸无辜。

  黄菁菁又道,“真要我死,你们兄弟几人把我抬去河裡扔了算了,早死早生,看我下辈子能不能投個好人家,免得遇见你们一群讨债鬼。”還剩下一点肉沒灌,黄菁菁懒得灌了,招呼灶房裡的方艳道,“老四媳妇,還不把早饭端出来,是不是要饿死我才甘心啊。”

  三句话离不开死,周士义和方艳再气黄菁菁帮刘氏干活都不敢說什么,如果黄菁菁一时想不开死了,他们就惨了。

  周士义厚脸皮的笑了笑,“娘,我去山裡了啊。”

  黄菁菁沒抬头,去堂屋抬了根方板凳出来放在门槛前当桌子,自己坐在门槛上,不耐烦道,“赶紧走,免得在家裡碍人眼。”

  周士义摸摸鼻子,拿着砍刀和扁担去了山裡。

  而方艳留下来帮刘氏灌腊肠。

  饭后黄菁菁收拾好碗筷,出来时看刘氏把灌好的腊肠拿稻草编成的细绳一截一截隔断,而方艳不见人影,她朝西屋喊道,“老四媳妇,又偷奸耍滑是不是,背背篓去捡树叶回来当起火柴,赶紧的。”

  黄菁菁咽了咽口水,准备拔高嗓音,刘氏抬起头,弱弱解释,“四弟妹說去山裡帮四弟的忙了,我把這忙完了就去捡树叶。”

  黄菁菁沒個好气蹬她一眼,就沒见過像刘氏這么好欺负的,“就你能耐是不是。”

  說完,怒冲冲的回了屋。

  刘氏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低下头,盯着盆裡的腊肠不吭声。

  黄菁菁料到以刘氏的性格不把话嚼碎了說她听不明白,推开窗户边的木板,见刘氏落寞的站在原地,她气道,“還不赶紧把木盆洗出来和我一起去捡树叶。”

  她惩罚方艳自有她的用意,刘氏倒是懂得当老好人,想想黄菁菁就觉得心气不顺。

  东屋裡,范翠翠透過窗户将檐廊上的事看得一清二楚,黄菁菁說一碗水端平,哪是端平,分明是心偏到阴沟去了,黄菁菁帮刘氏干活,但轮到她时就不肯动,态度太明显了。

  晌午时,周士武挑着柴火回来,范翠翠迎了出去,借着递给他水的空档,說了早上的事儿。

  周士武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扁担,望着上房紧闭的门窗,压低声音道,“估计是被四弟妹气狠了,你别惹娘不开心,对了,猪肉匠来村裡杀猪,你问问娘要不要置办年礼。”

  依照村裡的风俗,沒有分家,给亲家的年礼要黄菁菁出,范翠翠去上房问黄菁菁要钱,黄菁菁爽快的给了四十文。

  村裡的风俗大同小异,给亲家备一條肉和一包糖就够了,贫困人家沒有這些礼数,周士武去买肉,范翠翠去村口买糖,提着三包糖回来时,遇到黄菁菁在竹林的石墩上蹲着,脚下踩着一块木板,左右手杵着竹竿当拐杖,范翠翠不明所以,慢慢走上前,“娘,您怎么出门了?”

  黄菁菁轻抬了下眼皮,面不改色道,“我不能出来?”

  “哪儿的话,娘在做什么呢?”

  黄菁菁如实道,“练平衡,我就不信下回仍然都不动路,东西买好了?”

  黄菁菁用力的撑着竹竿,末端深入雪中,脚底推着木板往前滑,一则可以练平衡感,二则能减肥,但木板寸步不动,她连续试了好几次,沒有滑起来。

  范翠翠看不明白,只当黄菁菁受了打击,立志要瘦身,她举起手裡的糖,试探道,“娘,要不要给大嫂娘家送礼?”

  刘慧梅娘家离镇上近,比周家富裕,范翠翠不喜歡刘慧梅,也不喜歡刘慧梅娘家人,她這般說自有她的用意,往年這时候刘慧梅早就回来了,今年却不见人影,她好奇出了什么事,刘慧梅和黄菁菁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不知道周士文会不会回来。

  经范翠翠提醒黄菁菁才想起還有這茬,思考许久,摇头道,“不了,下次赶集的时候派人给你大哥送個信,那边的年礼他们自己准备。”

  立马,范翠翠脸色就不好看了,周士文在镇上时不时会有贵人赏赐,运气好的话一個月二百文都不是問題,然而周士文每個月给家咯一百二十文,剩下的银子不是全让刘慧梅拿了?让刘慧梅给娘家准备年礼,不知道多丰盛呢。

  沒分家,所有的银钱都是周家的,哪能让刘慧梅拿回娘家?

  她左右瞄了两眼,见沒人后才凑到黄菁菁耳朵边,黄菁菁不适应的躲开了。

  “娘,相公赶集的时候遇到钱大婶,她說大嫂趁大哥不在家顿顿吃肉呢,她在隔壁都闻到肉香了,大哥辛辛苦苦挣的钱,全被大嫂乱花了,我记得大哥上個月沒往家裡送钱,您說会不会是被大嫂拿到娘家去了?”

  范翠翠越說越气愤,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似的,黄菁菁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她蹬鼻子上灰,骂道,“就你心眼多,你大哥是那样的人嗎,那位钱婶子是哪家的长舌妇,隔壁的事知道得這么清楚,等我有空了也问问她知道我周家的事情不,对了,老二去你大哥家了?”

  范翠翠心知說漏了嘴,周士武去镇上找刘慧梅是要钱的,谁知道刘慧梅躲在屋裡门都不给开,摆明了看不起人,周士武气不過才问邻裡打听的。

  她不敢告诉黄菁菁实情,笑盈盈道,“大哥最是孝顺,娘受伤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大哥一声,往后传到大哥耳朵裡,大哥一定会埋怨我們,我和相公觉得知会声大哥比较好。”

  黄菁菁上下打量范翠翠两眼,意味深长的移开了视线,“别以为我好糊弄,不知道你的心思,有些事我不說穿是给大家面子,真惹急了,看谁沒脸。”

  范翠翠心虚,不清楚黄菁菁是不是知道了卖栓子之事,胀红了脸,“娘說的是,儿媳不敢。”

  黄菁菁雪沒滑成,弄得腰酸背痛,不過经過几日的锻炼,她明显感觉自己体力好了很多,收起木板,准备明天继续试,一定要让自己滑起来。

  减肥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挣钱了。

  手裡的银钱越来越少,她得找個挣钱的路子,這些天去村裡转悠,了解了個大致。

  村裡沒有统一的挣钱的路子,靠种地维持生计,闲暇时,村裡的汉子会去镇上做帮工挣点零用,运气好的被东家看上能得到份稳定的工作,好比周士文,他能去做掌柜,除了他会算账识字,再者就是运气好。

  但她一把年纪不可能去做杂活,种地的话又是门外汉,钱不好挣啊。

  观察了几日,黄菁菁都沒找到挣钱的路子,只得专心锻炼。

  這日,天灰蒙蒙的,随时会下起雨来,两個儿子陪儿媳回娘家送年礼了,三儿继续去孙家帮忙,刘氏要带栓子和梨花回娘家,天冷,黄菁菁怕梨花受不住,开口把梨花留了下来。

  开始梨花有些怕她,她拿糖哄了一会,小女孩立即放松了戒备,抱着她大腿要她抱。

  梨花长得软糯糯的,甚是讨人喜歡,黄菁菁抱起梨花去灶房,给她做好吃的,黄菁菁烙了两张葱油饼,香味四溢,梨花直流口水,黄菁菁尝了口,不如记忆裡的好吃,但在這种地方,估计算得上山珍海味了。

  梨花胃口小,吃了半张就吃不下了,黄菁菁爱做饭但不爱吃,好身材是要严格控制的,所以她只尝了一口,剩下的饼放在自己屋裡。

  吃饱了,梨花昏昏欲睡,黄菁菁刚哄她睡下,梨花刚睡着门口就传来一道压抑的小男孩的声音,黄菁菁好奇,添了件袄子走了出去,一個半大的小男孩趴在门上,狐疑的望着院子,大声喊着姑父,小脸惨白,黄菁菁问了句,“找谁啊。”

  男孩惊恐地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奶奶,我找我姑父,他叫周士仁。”

  黄菁菁走了出去,天空飘着雨,小男孩的梢湿湿的,眼眶泛着泪,随时会哭出来似的,黄菁菁不由得放软了声儿,“你是刘家的人?”

  能叫周士仁姑父的,除了刘家的孩子還有谁?

  男孩眼神警惕,看黄菁菁走近,掉头就跑,避黄菁菁如洪水猛兽,黄菁菁脸色一黑,捏了捏自己又松又软的脸颊,她胖是胖,不至于叫人怕成這样子吧。

  男孩一溜烟不见了人,黄菁菁蹙了蹙眉,刘家离得不远,刘氏說好今晚回来,怎会让男孩回来找周士仁?

  许久,小男孩又慢慢的从门外探出個脑袋,眼睛红红的,身子不停颤抖着,“奶奶,我找姑父,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闻言,黄菁菁的脸又黑了两分,她看上去很恐怖?

  朝男孩招手,温声道,“你姑父出门干活了,告诉奶奶,生什么事了?”

  男孩缩着身子,声带有些哽咽,“爷爷要把大姑送到山裡,大姑不肯,爷爷打了大姑,小表弟一直哭......”

  黄菁菁眉头紧锁,“送到山裡去?”

  周士文抬起头,视线粗略的扫過门口,一瞬便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做事,提着鸡的脖子搁置在碗口,流出的血一滴不漏的滴入碗裡,他神色专注,沒搭理刘慧梅。

  刘慧梅咬着下唇,脸色乌青,双手勒着绳子,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黄菁菁想了想,几步走過去,伸手接她后背的背篓,谁知刘慧梅身形一僵,惊恐地往边上躲了躲,很害怕她似的。

  黄菁菁眼神微诧,刘氏說她们二人不分上下,谁都不肯服软,僵持了好几年,照理說见面不该是這样的情形才是,难道她在镇上打压住刘慧梅的气势,让她从此害怕自己了?

  不可能,黄菁菁不信原主有這個本事,不然也不会独身一人回来了。

  刘慧梅估计怕周士文,黄菁菁想。

  于是,她收回手,难得轻声细语道,“外边风大,你进屋歇会吧。

  刘慧梅浑身绷得紧紧的,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望着她,黄菁菁以为她不习惯自己忽然的转变,声儿强硬了些,“别生病了,赶紧进屋。”

  刘慧梅可以說是同手同脚的踏进院子,周士文头都沒抬一下,鸡的血流干了,他转身接過周士武手裡的鸡,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乍眼看去,力道粗鲁,不像是杀鸡,反而像在泄某种情绪,黄菁菁看刘慧梅的脸又白了几分,故作不知,催促道,“进屋吧。”

  刘慧梅愣了片刻,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周士文,终究一言不的进了屋。

  一家人齐了,本该欢欢喜喜的過年,但因着刘慧梅的归家,气氛有些诡异,饭桌上谁都不吭声,吧嗒吧嗒吃着碗裡的饭,黄菁菁不太适应,周士义话多,這几日有意讨好她和周士文,绞尽脑汁讲些笑话逗她开心,饭桌上就沒安静過。

  黄菁菁放慢动作,看向不怎么动筷的刘慧梅,思忖道,“你回来得晚,有件事不知道,我和老大他们商量過了,年后就分家。”

  刘慧梅满心盼着分家,年后就能如她的意了,周士文敦厚孝顺,重情重义,他们两口子能长长久久過日子比什么都好。

  谁知,刘慧梅脸上并沒达成夙愿的喜悦,相反有些愁闷,瞅了周士文一眼,小声嗯了声,低低道,“听娘的。”

  黄菁菁有些糊涂了,刘慧梅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和刘氏口中的形象也不符,哪儿出了岔子?

  周士义动作一顿,整個脊背垮了下来,他垂着眸子,语气沙哑的喊了声大嫂,“大嫂,我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劝劝娘别分家了,娘在村裡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忽然分家,村裡人肯定要說三道四,我混账不懂事,不想连累娘被人挖苦嘲笑。”

  但凡一條心過日子的人家谁会分家?村裡等着看黄菁菁笑话的人数不胜数,分家的消息传出去,可算给他们增添谈资了,黄菁菁的陈年旧事免不了又要被人翻来覆去說,他转眼把目光落在黄菁菁身上,恳切道,“娘,事情传开,您会再次饱受非议,我不孝,您打我骂我就好,别给马婆子嘲笑您的机会。”

  黄菁菁和马婆子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了,村裡三岁的小孩都知道,黄菁菁沉着片刻,翻冷眼道,“你這会知道我被人指指点点了?去外边喝酒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谁要說就說,分家,必须得分,不然气都被你气死了。”

  周士义悻悻然撇嘴,又看向周士文,再接再厉劝,“大哥,您总說娘养大我們受了很多委屈,外人污言秽语骂娘,娘为了我們都忍了,你就忍心她一把年纪還被人指着鼻子骂?”

  周士文脸色沉了沉,“你還记着当年的事啊,那你平日在家怎么做的?出去借钱买酒,夜不归宿,要娘在你背后擦屁股,一次又一次。”周士文声音有些冷,“娘說得对,不分家气都被你气死了。”

  刘慧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诧异不止。

  她处心积虑想分出去单過,他一直压着不肯点头,怎忽然转性了,难道生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黄菁菁,后者脸上无波无澜,风平浪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娘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只要你在一日娘就要操心,把你分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周士文声音低沉,夹着难掩的低落,“你自己分出去,是好是坏和娘无关,你的年纪早该醒事了。”

  一番话,屋裡人心思各异,周士武范翠翠明显松了口气,刘氏和周士仁傻傻的,而刘慧梅,脸上滑過激动和兴奋。

  虽不能完全分家,分一家出去少一家,她都会高兴。

  周士义呜呜大哭起来,若不是坐在凳子上,黄菁菁毫不怀疑他要在地上打滚。

  “我不干,大哥太偏心了,凭什么只把我分出去,我是娘的儿子,我要陪在娘身边孝顺她,谁都别想撵我走。”周士义语又急又快,“我不分,我死也要死在娘身边。”脖子胀得通红,滑着身子下地,痛哭流涕的奔向黄菁菁,又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還沒走到黄菁菁跟前就被一双手拦下,周士文冷着脸,“又抱着娘哭是不是,分家我做主,沒有转圜的余地,你最好老实些,否则就给我净身出户。”

  周士义准备抱黄菁菁,双手還悬在空中,闻言一动不敢动,连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

  忽然,他双眼通红,龇牙咧嘴的抓向周士文脖子,下手又猛又狠。

  “娘都沒說话,你凭什么做主,不要以为你拿钱回来就能高高在上,我忍你很久了,要把我分出去是吧,我不干,我就不干。”咬牙切齿的扑向周士文,周士文不觉察,身子后仰了下,撞到黄菁菁手臂,她差点摔了下去。

  “老四,你能耐了啊......”她正要破口大骂,扶着桌子稳住身形,却看周士文一個反手钳制住了疯的周士义,眼中满是阴寒,“谁给你的胆子,一言不合就动手,在娘跟前是不是也這样?”

  话是說给周士义听的,但他看着周士武和周士仁,两人连连摇头,“四弟不敢对娘动手。”

  周士文脸上并未放松,手一推,轻轻松松把周士义推到在地,不留一分情面道,“知道你是這么個性子,当年就该让娘卖了你。”

  周士义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和周士文抬杠,“卖了更好,說不准我是谁家的小少爷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看你们的脸色。”

  他心底明白,黄菁菁刀子嘴豆腐心许多话說說就過了,周士文不同,小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若不是黄菁菁护着他,自己不定被他打残了呢。

  念及此,刚才的气势瞬间沒了,双手一垂,双膝跪地,认错道,“大哥我错了,是我沒用,我仗着年纪小,从小贪玩偷懒,让娘操碎了心,我知道错了,正因为這样我才不想离开娘,她沒享過一天福,沒亲眼看到我改過自新,我要尽孝。”边說话,边磕头,整個人皆恍惚起来。

  “起来吃饭,分家的事沒什么好商量的,年后就請裡正来作证。”

  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周士义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殷切的仰头望着黄菁菁,求黄菁菁替他說句话,分出去,他会饿死的。谁知黄菁菁只是扭头,“别看我,听你大哥的。”

  唯一的希望沒了,周士义身子后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无人敢上前拉他,任由他又哭又闹。

  哭了一阵,周士义知道事情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翻身爬起来,重新上桌,目光有意无意瞄向置身事外的周士武,眨眨眼,大口大口吃饭。

  黄菁菁以为他沒死心,想拉周士武說情,心头叹气。

  周士义动手是她沒想到的,可能是惊慌失措时的本能反应,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反抗,然而皆不该想要周士文的命,周士文每個月都往家裡拿钱,从不藏私,要不是他撑着,家裡哪有现在轻松。

  知足常乐,周士义不知好,分出去是活该,留在家裡,哪天对她动手怎么办?

  她手无缚鸡之力,摔倒都爬不起来怎么可能是周士义的对手,這样来看,分家是最好不過的選擇,虽然离自己单過的目标有些远,起码脱离了累赘。

  万裡无云,金灿灿的太阳悬在东边,难得的好天气。

  饭后,刘氏洗碗,周士文挑着箩筐,肩头扛着锄头去了田裡,寒冬腊月,田地结冰,周士文回来后一直忙着给她起炕,但泥难挖,一天下来只能挖起一箩筐,她屋裡堆着的泥不够起一张炕,還差些,周士文坚持,非要赶在天沒暖和前把炕起好让她睡睡。

  周士仁跟着去了,周士武留在家,周士义哭肿了脸,拉着周士武在屋裡說话,“二哥,你帮我求求情吧,我的性格你知道,好吃懒惰惯了,哪是当家的料?”

  周士武为人圆滑,当即脸上布满了愁容,“家裡娘和大哥說了算,大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的话不管用。”

  周士义素来知道他二哥的性子,决定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把你和赵叔勾结卖栓子的事告诉娘。”

  别以为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些消息灵通得很,栓子可是心甘情愿被卖的,不止为了给他娘治病,更重要的是来自周士武的威胁。

  周士武眉峰紧蹙,眼神锋利的盯着周士义,周士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搂着周士武肩膀,“二哥,你就帮帮我嘛,只要你帮我說话,我保证当什么都不知道。”

  待对方出声,声音粗犷温润,有点陌生,又有点熟,她才恍然是大儿回来了,周士文。

  灰蒙蒙的天,周围的景色不甚清晰,大风不止,冷飕飕的铺在黄菁菁脸上,她弯手挡在额前,慢慢拾下台阶,脚刚贴着院子裡的雪,东屋边的门骤然拉开,跑出個单薄的身影,健步如飞的跑向院门,光溜溜的脚,连只鞋都沒有。

  黄菁菁定了定神,认出是周士武,他身上穿着件单衣,单裤,髻凌乱,脚踩着冰凉的雪,步伐踉跄了下,仍义无反顾的跑向门口,站定后,明显深呼了口气,拉开门,声音夹杂和喜悦,和丝丝颤抖,“大哥,你回来了,快进屋。”

  怕得不轻的样子。

  门打开,一個魁梧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黄菁菁垂下手,喉咙控制不住的泛酸,她咽下喉咙的不适,尽力扬起一抹笑来。

  天色模糊,黄菁菁只看到他大致的轮廓,周士文和她想的不一样,掌柜的看人脸色行事,多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笑面虎的面容,周士文不像個掌柜,更像庄稼汉子,一年四季在地裡刨土,长相粗犷,身材高大魁梧,往那一站,自有股浑然天成的力道感。

  周士文侧目打量周士武两眼,眉峰微蹙,幽幽道,“大冷的天怎么穿成這样子,不怕着凉啊。”

  周士武垂着头,脚底升起的冰凉蔓延至全身,他垫着脚,前脚和后脚轮着着地,听到周士文的话,他抬起头来,悻悻道,“以为四弟敲门,我躺着沒起,不知道是大哥回来了。”

  周士文四周往西屋瞧了眼,眉峰倏然凌厉,“四弟不在?”

  周士文老实点了点头,答话时,不忘瞄一眼黄菁菁,嗫喏道,“四弟昨天惹娘生气,跑出去還沒回呢。”

  周士文几不可察的哼了口气,“他是皮痒了,去王麻子家告诉他,今天不回来往后就别回了。”

  语气阴冷,周士武打了個哆嗦,转头欲走,周士文斜眼,语气渐缓,“回屋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說话间,调转视线,敛了周身的凌厉,神色轻松的落在黄菁菁身上,不重不轻的喊道,“娘,我回来了。”

  黄菁菁咧嘴笑了笑,“老大回来了,快进屋。”

  母子面对面站着,黄菁菁目光温柔,脸上笑得真心实意,這可能是原主最真实的情绪,黄菁菁放软了声,“别站着了,快进屋歇会吧,這么冷的天,怎不等天亮了回来?”

  周士文上前扶着她的手,打量着她娘,回道,“今年铺子生意好,忙到昨日才放假,老板宅心仁厚,今早租了辆牛车一一送我們回来,我不冷。”說完,他探了探黄菁菁手心的温度,黄菁菁不习惯的怔了下,只听周士文道,“娘的手怎么有点凉,不然還是在屋裡生张炕吧,您若觉得占地方,不大了弄张小的。”

  黄菁菁這才明白他摸自己的手是想看看自己冷不冷,她笑道,“我和老二說過了,明年春上就起炕。”

  “這会正冷,明年春上天都暖和了,哪会起炕沒啥用处,我和二弟說,明天就去地裡挖泥。”

  黄菁菁想說不用,但看他目光坚定,沒有再劝。

  家裡的人都起了,站在堂屋裡,局促不安的给周士文打招呼,周士文点头回应,扶着黄菁菁坐在桌前,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母子說了许久的话,黄菁菁弄清了一件事,她屋裡的炕之所以被拆是她爱慕虚荣引起的,村裡有户人家嫁女,男方是南边的人,不流行烧炕,便送了一张实木打造的床来,原主爱不释手,回家后嚷嚷着炕硬占地方不好看,硬要把炕拆了买床,周士文孝顺,花了四個月的月例买了一张床回来,自此以后,原主一年四季睡的都是床了。

  今日轮到刘氏做饭,饭端上桌的时候,外边周士武回了,身后躲着周士义,后者双手搭在周士武肩头,瑟缩着脖子,小心的探出半個脑袋,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黄菁菁沉着脸,不一言,屋裡谁都不敢出声,刘氏手裡還握着一把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略弯着腰,一动不动。

  周士武抖了抖肩膀,一大步甩开了周士义,“大哥,四弟回来了。”

  周士义见躲不過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侧着身子,双手拘禁的握在胸前,小步小步挪动,黄菁菁给刘氏递眼色,让她放下筷子,刘氏木讷的照做,刚轻轻松开手,只听周士文暴喝,“還知道回来了,真喜歡王家,不如给王家当儿子算了。”

  周士义闭着眼,齿贝打颤說不出话来。

  黄菁菁看周士文额头青筋暴起,气得不轻,而周士义怂着肩膀,歪着头,身子连连后退,害怕是真,心裡恐也沒当回事,這种人再打骂有什么用呢?

  周士文骂完,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慢慢站起身,周士义以为周士文要打他,大惊失色,拔腿就冲到了门口,谁知道周士文只是拿筷子,他把筷子递给黄菁菁,看刘氏给黄菁菁舀了碗粥,清汤寡水的,他蹙了蹙眉,“怎么给娘吃這個?”

  刘氏舀饭的手一僵,手裡的碗差点滑落,黄菁菁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喝的,看我胖成什么样子了,走路都在喘气,长此以往,怕只有躺在床上了。”

  吃了睡,睡了吃,和猪有什么区别,何况沒什么乐子,成天盯着帘帐呆思考人生?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生活,纵然不够轰轰烈烈,也不该躺在床上要人伺候,给人添麻烦。

  周士文怔了怔,眼底闪過诧异,“娘怎么這么說?”

  村裡人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谁敢奢求吃成胖子,黄菁菁年轻那会就羡慕胖的,认为那些人家境好,沒烦心事,她也想過那种生活,他们四兄弟成亲后,黄菁菁不管田地的活,吃得好,身材一天天福,她甚是引以为傲,难道镇上那些人的话,她听进去了?

  “娘,外人怎么說不要紧,您自己开心比什么都强,您要吃什么和我說就是了,我给您买。”

  這個大儿果真是孝顺的,黄菁菁心下叹气,感慨道,“我何时在意過别人的目光,日子也享受過了,以后吹牛我也有說的,我想瘦是为了我自己,我感受得到,自从我胖了后做什么都吃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走路都要人搀扶,知道的說我日子過得好,儿孙孝顺,不知道以为我得病了呢。”

  她說的是实话,像她這個年纪,胖了不是好事。

  周士文沉默一瞬,“可也用不着只喝粥,三弟妹,给娘煮三個荷包蛋来吧。”

  黄菁菁哭笑不得,“不用,我让老三媳妇给我去大夫那抓药来着,你孝顺娘知道,等娘瘦了,什么都吃。”

  黄菁菁好言好语說了许久周士文才沒让刘氏给她煮荷包蛋,大家坐下吃饭,周士义不敢上桌,低头玩着自己的手,多大的人了,跟個小孩似的,黄菁菁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侧目道,“老大,你媳妇怎么沒回来?”

  周士文在镇上租了房子,刘慧梅陪着他,两口子逢年過节都会回来,年都是在村裡過的,今天却只见周士文身影,黄菁菁心下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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