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歸鄉
白跑一趟，也是緣分。
村民們跟神女之間的誤會，解開了，在做着最後的告別。
三十年如一日的守護，即將結束，這段人與妖的故事，也會暫時畫上句號。
但任檀的麻煩，貌似一點進展都沒有……
“村長已經同意放魚歸河了，”小蛇妖安慰同伴道“往好處想，起碼你承諾‘事成之後，必分好處’的那些好處，不用給我們啦。”
“我倒是寧願給出這些好處……”
商行大小姐苦笑道。
“唔，一定得有寶物，才能抗衡你那些貪得無厭的兄長們嗎？”銀鸞問道“有沒有別的方式？要不我把鎮妖司的推薦信給你？”
“不必了，”任檀搖搖頭“奪回商行的話語權，最重要的是開闢新的商路。我本是想着，有了這件控制天氣的寶貝，就能走最短的航線距離，將市場搶過來，不過……”
不過仔細想想，靠着一件寶物維持的生意，真的穩定嗎？這件事從頭到尾，會不會只是大小姐的癡心妄想而已？
“你是自由的，”阿滿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你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選擇明天將要前往那裏，可以選擇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挑戰……這說明一切還有希望，不是麼？”
小鯉魚不再守護村莊，那麼阿滿還有她世世代代繼承而來的責任，也將不復存在。
這一切，也是因爲她們這些外人的到來。
“是啊，起碼我還是自由的……”
任檀仰着頭，表情變換，最終還是長舒了一口氣，換上了適合自己的笑容。
“罷了，大不了再想其它辦法。能見識到這麼多，從未接觸過的是奇聞異事，這一趟，也算是值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心痛了，”小蛇妖雙手抱胸道“要不我們跟小鯉魚談判一下，讓她傳一點力量給你？不然就用繩子把她釣着，在長河中來回翻騰，三過家門而入不了？”
“……”
在磨人這方面，小蛇蛇着實有着特殊的天賦。
任檀大小姐沒了得到寶物的執念，那麼送魚歸鄉，就變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放在之前，這不難搞定，找條支流讓小鯉魚自給兒慢慢遊回去就行。
可它現在這時不時翻肚皮的模樣，不要說游回去，能不被打到岸邊就不錯了。
更關鍵的是……
“她的氣息非常明顯，”小蘿提醒道“一旦離開守護村莊的結界，那些高手肯定能感知到。”
“可是她快死了誒，一條快死的魚，能有什麼作用……”
“這話請對慘死的土螻去說！”
妖不能以大小論價值，別看鯉魚還沒巴掌大，但她道行深啊，沒準比土螻那個神話妖，更加補人……
“不能把她的氣息隱藏起來嗎？”
小蛇妖又問道。
“理論上可以，”小蘿攤攤手“但我跟百合只是道行不足百年的小精怪，沒那種實力。”
她們跟神女魚妖的境界差距太大了，這事起碼得境界接近，或者更高的人來纔行。
很可惜，小蛇蛇也不會。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一種辦法了。
強闖。
“考慮到村子事後的安危，”任檀比她們想的更多“‘寶物’必須得露一面。”
外面的人奔着寶物而來，即使她們偷偷將寶物送走，這些人也不會放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把村子翻個底朝天，弄得雞犬不寧。
只有當着他們的面，將“寶物”放生，才能結束這場由誤會帶來的混亂。
既然如此，銀鸞等人也不用想着沿老路返回了，乾脆等結界開放，從正面走出去，給大夥兒瞧瞧。
這必將是場惡戰。
惡戰之前，不能太“餓”，作爲主要戰鬥力的小蛇蛇，對着村民們送來的雞鴨魚肉，大快朵頤。
“她不是說她不喫魚的嗎？”“這你也信？”
任檀和村中少女阿滿，鋪開地圖，研究着路線。
不是隨便將小鯉魚送入長河哪一段都行，它的情況極其虛弱，必須儘可能接近它出生的水域。
還得儘快。
“也就是說，我們得沿着距離最近的直線前進，”任檀分析道“有山有谷有河有平原……每一段路程，都可能遇到襲擊。”
如此險惡，如此危險，最理智的判斷，是讓小蛇妖一個人去送。
“沒問題啊，”銀鸞叼着條烤魚，含糊不清的道“反正我跑的最快嘛……”
說實話，讓她一個人行動，到時候魚兒是回到了家鄉，還是回到了肚皮裏，就不太確定了……
“我們也去吧，”小蘿跟百合商量了會兒，道“沿路都是深山老林，植物化成的精怪，多多少少是能發揮點作用的。”
小蘿因爲前幾天那頓飽餐，已經覺得不虛此行了，百合雖然性格有些滑頭，但這種時候，也願意助一臂之力。
現在自己幫助了小魚魚，沒準以後喝水的時候，也能碰到魚妖報恩呢？
“我也去，”任檀笑道“回去還要煩惱那些破事，就讓我最後開心一下吧。”
她這麼做，是對銀鸞的實力有信心。
什麼高手不高手的，邦邦兩拳給你搞定！
“帶上我，”出乎意料的是，阿滿也選擇一同前往“我覺得我有責任，護送神女大人回家。”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任檀問道。
“嗯……！”
兩人，一妖，兩精，外加一條小鯉魚。
喫飽喝足，村長送來了魚缸。
接過魚缸的時候，銀鸞能感覺到，老人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着。
“是在擔心沒了神女大人之後，無法應付外面的環境嗎？”
小蛇妖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但銀鸞看到，其它村民的眼神中，似乎也有類似的彷徨。
過去了這麼久，他們又要重新靠着自己，去接觸外面的世界了。
“如果害怕，”小蛇妖道“那就記住她好了。她會保護你們的……即使是回到了家鄉。”
“真的嗎？”
村長擡起頭，目光中充滿希冀。
“真的。”
銀鸞淡淡笑道。
籠罩着村落的無形力量，慢慢褪去，潛伏在山間的人、妖，各種生靈，陸續現身。
晴朗了多時的好天氣，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變得陰沉。
一場風雨，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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