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打出手【八百加更】
“老哥儿,你也不白辛苦,瞧你家几個儿子媳妇的多孝顺,若是在旁人家,這会儿指不定都开始打架分家了,你生养了几個好儿子!”老魏头奉承道。
“那是,不、不是我吹,我那几個儿子,個顶個的孝顺,两個闺女也都是模样出挑,炕上一把剪子、地下一把铲子,做啥像啥样子的,想、想当初我家大丫头十三、四的时候,十裡八村儿多少人来求亲,都快把门槛子踏平了……呃……”老祝头夸起来就沒個完,最后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酒嗝,才算是告一段落。
老魏头忙见缝插针地說:“祝大哥,当初咱老家活不下去,一起闯到這儿讨生活,這么多年的交情,你說咱俩家是不是都亲的跟一家似的?”
“那還用說……”老祝头大手一挥,差点儿沒坐稳仰倒在雪地裡。
祝老四在树后头有些藏不住了,刚想拔脚出去,被祝永鑫一把拉住小声道:“先听魏二叔打得什么主意。”
老魏头吧嗒了一口烟道:“這么多年的交情,你家几個娃儿也基本都是我那婆子接生的,說是叫二婶儿,跟娘也差不多亲,我家那二小子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我寻思着咱给儿女结亲還不是得选那知根知底儿的,而且你家大丫头嫁得山高水远,怕是几年都回不来一次,就剩梅子你舍得還往外嫁?不若咱两家亲上做亲,我跟我婆娘一直把梅子当亲闺女疼,那是沒得說,我家那二小子以后也肯定把你和嫂子当亲爹娘伺候,他要是敢犯驴对梅子不好,都用不着你动手,我就先打折他的腿。”
老祝头忍了半個多月沒喝酒,刚开始還能控制得住,怕回去被人发现不敢多喝,可后来被老魏头左一杯右一杯地劝,又加上着实馋酒了,几杯下肚就收不住了,這会儿已经喝得脑子不是太清明,听老魏头說得似乎句句在理,所以想都不想就要开口应承。
祝老四听到老魏头的打算以后,這回彻底按捺不住,跳出来嚷道:“爹,你在這儿干啥咧,全家到处找你!”
“……”老祝头听到儿子叫他,才想起自個儿本该在家装病的,结果被老魏头去探病时候约出来,喝得忘了时辰,如今被儿子抓了個正着,顿时不知道该說什么才好,刚才要应承的事儿也顿时抛诸脑后,踉踉跄跄地起身道,“我、我就是在家闷得慌出来逛逛,结果這不正好遇见你们二叔,就、就多說了几句话……”
“就是,老四,你爹总在家裡呆着闷得慌,你们也别只顾着尽孝就拘着他,這心裡憋闷病也不容易好呢!”老魏头也忙搭腔道。
“二叔,刚才你跟我爹說啥我們都听见了……”祝永鑫见大哥也不說句话,只好自個儿站出来道,“别的先不說啥了,如今天寒地冻的,天也黑透了,有啥话咱回家坐在炕上热乎地說多好。”
“是,是!”老魏头开始還应着,但是随即又发觉不对,忙收拾起自己带的酒菜道,“扶你爹回去歇着吧,我也回家了,不然你二婶子该担心了。”
看见老祝头醉醺醺地回来,杨氏只是微微皱眉,却沒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似乎不用人解說,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她沉着脸将手裡的药碗往地上一摔,回身去厨房裡把药吊子刷洗干净放回柜子裡,然后道:“都各回各屋去吧!”
祝老四却急着嚷嚷道:“娘,魏二叔想让梅子嫁给他家二小子,若不是我們撞见,爹早就应下了。”
梅子本在灶前做饭,听了這话锅铲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老祝头大着舌头道:“你魏二叔和你婶子一直对你恁好,他家老二有啥不好,我、我觉得就挺好……”
梅子脸涨的通红,冲老祝头嚷道:“你觉得好那你嫁给他!”說罢哭着跑进西屋,把门使劲儿摔上。
老祝头气得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說嫁不嫁的!”
梅子忽地从屋裡冲出来道:“他家老二天天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你要非把我嫁给他,我還不如投河死了算了!”
“老子生你养你,如今大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老祝头本来就喝得脑子有些不太清楚,這会儿被梅子几句话一顶,气得眼睛瞪得浑圆,顺手抄起门后的门闩就朝梅子当头打過去。祝永鑫眼看不好,冲上去把梅子搂在自己怀裡,却已经来不及躲开,只能用自個儿的后背接了一棍子,其余几個人這才想起来上去拉架,但是老祝头手裡的门闩挥得呼呼作响,根本沒人能到近前。
老祝头拎着门闩還想去打梅子,梅子在祝永鑫怀裡也使劲儿挣扎地哭道:“哥,你别管我,就让爹打死我算了,反正若是要我嫁给魏老二,我還不如死了干净。”
屋裡顿时乱做了一团,杨氏终于按捺不住,抄起案板上的菜刀,上前塞进老祝头的手裡道:“门闩用着不趁手,還是用菜刀吧,你先砍死梅子,再把我也砍死,我們娘们都死了你就清静了,以后你爱喝酒喝酒,爱干啥干啥,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祝老大扯着杨氏的衣角道:“娘,你這是干啥,這不是火上浇油嘛!”
杨氏一把甩开他,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气得直喘粗气,梅子伏在她的膝盖上大哭,她也开始抹眼泪道:“当初你从老家過来,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连一件儿像样的财礼都拿不出来,我当初为啥同意嫁给你,還不是因为看见你干活是個好把式,我寻思着只要你肯干我勤俭持家,咱们的日子肯定能红火起来。你脾气不好我忍了,你心裡除了自個儿不搁着旁人我也认了,就算我当初眼拙,但是我不能可着你祸害自己闺女。祝德明我告诉你,梅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嫁给谁我說了算,你若是敢在外面随便应承婚事,那你应了谁你自己收拾行李嫁過去!”
這是荷花第一次见到杨氏发火,心裡也不禁感慨,能把杨氏這样总是笑眯眯的老好人都惹恼了,可见這老祝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方氏上前劝道:“娘,爹這会儿是喝多了,就别跟他计较了,你跟梅子进屋歇会儿,我先给爹煮個醒酒汤,然后再做饭。”
“煮個屁,怎么不喝死他算了,你爹如今是越来越有本事了,還会撒谎装病了,看病抓药,咱家有几個钱经得起他這么祸祸?”杨氏說着想起老祝头装病害得家裡足花了四五吊钱,气得心窝子生疼,抬手按着胸口哭道,“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呦……”
方氏好不容易把杨氏和梅子劝进西屋,让李氏陪着劝解劝解,自個儿挽起袖子到灶间准备做饭。
芍药从外头进来道:“二婶儿,我娘說她今天一直沒胃口,中午就沒吃啥东西,這会儿就想吃你做的茄夹肉。”
荷花闻言抬眼瞥向芍药,见她手指头含在嘴裡,口水都快流到胸前的衣襟儿上,不禁心道,怎么不馋死她,自己又不是沒手沒脚,方氏怀着孩子還不是照样干活做饭,咋就她那么金贵,天天躺在炕上跟個老佛爷似的,吃什么還要方氏伺候着。
杨氏早就嘱咐過,說刘氏這么好几年才终于怀上,家裡就都紧着她点儿,想吃什么就给她做,就算亏着点儿大人也不能亏了孩子。
所以方氏闻言就点头道:“知道了,回去陪你娘吧,一会儿做好了婶子端過去。”
方氏把中午的剩饭添水冒粥,上面架了笼屉搁上卷子和饽饽,盖上锅盖,這才去外头仓房挂着的篮子裡掏了几個茄干,回来用水稍一冲洗泡发,剁了一小條肉,加了葱姜和盐末拌匀,又剁了少许菘菜叶子,把水分挤出去拌进肉馅儿内,這才把茄干从中间片开,将肉馅夹在其中,把西头灶上的大锅刷洗干净,先倒了少许的油炝锅,然后把夹了肉馅的茄子一條條码进锅裡,轻轻翻转,待几條茄子的表面都微微過了油,這才添水盖上锅盖。
两边都做好,方氏才直起身儿捶捶后腰,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荷花上前抬手帮她捶着腰道:“娘,咱也回家吃饭去。”
祝永鑫从东屋出来神情疲惫地說:“爹喝了醒酒汤总算是睡下了,老四在屋裡看着,用不着担心了。”看见荷花在给方氏捶背,上前摸摸女儿的头顶道,“咱家荷花懂事了,知道心疼你娘。”
方氏伸手去摸祝永鑫的后背,手刚一搭上去就见他呲牙咧嘴的,唬得忙抬了手问:“爹那一下子打得挺狠吧?”
“冬天衣裳厚实,沒啥。”祝永鑫不欲让方氏担心,就当做不在意地說,“我叫梅子出来看火,你這几日也累坏了。”
“算了,你沒听见還在屋裡哭呢?”方氏摇摇头,“你先领着荷花回家,我一会儿就回去。”
祝永鑫见状也不坚持,不過走前忽然低声对方氏道:“你放心,既然說好了要分家,不管爹咋闹我也不会改主意的。”
荷花虽然個子矮,但還是看见方氏那因为操劳而有些疲惫的眼睛,听到這话之后瞬间就闪亮了起来,抬手给祝永鑫紧紧帽子,脸上也露出笑容道:“只要你心裡知道疼我,那我什么苦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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