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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 第18节

作者:未知
小时候,胡妈妈常常用那個院子吓唬我,說我若是再淘气,就把我关进小院子裡,让鬼来吃了我,我和明雅都被她這样吓唬過,小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长大以后渐渐就知道了。 我和明雅知道,二房和三房的孩子想来也知道,所以他们過来,也从不到那個院子裡玩,吴丽珠经常住在府上,却从不会住到那個院子裡。” 明卉笑着摇摇头,大太太把她安置在那個小院子裡,是想让小叔的鬼魂来吓她? 明卉见明达依然一脸歉疚,笑着說道:“沒事,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我是小叔唯一的侄女,他舍不得吓我的。” 冬日的阳光下,女孩子的笑容明媚耀眼,明达有一刻的恍惚:“你救過我,我其实是感激的……” 明卉冲他挥挥手:“嗯,我知道了,回吧!” 明达怔怔,缓過神来时,只看到一角素色的裙裾消失在青灰砖墙的拐弯处。 明达有些悻悻,他甩着衣袖转身走出慧真观。 临来之前,他還想去看看慧真殿,不知道慧真仙君的神像让不让外男进去瞻仰,可是现在,他一点闲逛的心思也沒有了。 可是明达也不想回家,他心裡有些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這样,就是心堵,就是不想回去。 回城的路,明达走得很慢,直到天色全黑,他才来到城门外,见城门已经关了,明达忽然很高兴。 同来的阿旺忙道:“大少爷您别担心,小的去和守门的衙役說說去,這面子說不定能给的。” 保定府毕竟不是京城,城门口管得沒有那么严。明家虽然沒有人在朝为官了,但身为乡绅,這点面子還是有的。 可明达却一把拉住了阿旺,沒好气地說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城门关了,那就明早再进城便是,家裡见我們迟迟未归,想来也猜到是误了进城的时辰,不会担心的,你现在去找间客栈,我們借宿一晚。” 见明达這样說,阿旺只好作罢,想来是大少爷在家裡关得太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就不想回去了吧。 阿旺沒再提进城的事,主仆二人带着两驾骡车,掉头去寻客栈去了。 走了三四裡,路边便有一家小客栈,阿旺先进去,很快便有两個伙计出来,引着车把式牵着骡车去了后面,明达进了客栈,阿旺已经要了客房,明达却沒有急着上楼。 客栈大堂裡摆了七八张桌子,已经坐了几桌客人。 明达原本就是個爱热闹的,這两個月在家裡冷冷清清,看到大堂裡觥筹交错,他忽然就不想回房间去吃饭了。 “就在這裡吃吧,开两桌。”明达一边吩咐阿旺,一边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伙计拿了菜单過来,已出七七,不用茹素,明达点了几個菜,又要了一壶酒。 点了菜,要了酒,明达的心情却好多了。 阿旺要留下侍候,明达大手一挥:“你和他们去那桌吧,累了一天,就不用侍候我了。” 阿旺也饿了,沒有多說,谢過明达就去和两個车把式一起吃饭了。 饭菜端上来,虽是城外的小客栈,但是几道小菜炒得有滋有味,可能是在家裡被关得久了,许久沒有吃過外面的东西,明达觉得這一桌的酒菜,堪比佳酿佳肴,竟是他這些日子吃過得最美味最舒适的一顿。 他只顾自斟自饮,忽然感觉眼前一花,抬头一看,桌旁多了一個人。 明达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揉揉眼睛,觉得有些眼生,可看着并不讨厌。 “不拼桌……一边去……”明达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人三十多岁,气质儒雅,穿着藏蓝直裰,外面披了件浅蓝色的棉斗篷,像是一位读书人。 “不知這位公子,可是西城明家人?” 听到“西城明家”,明达清醒了几分,他沒有忘记,现在還是孝期,他可以小酌几杯,却不能在外面醉酒。 明达挺挺胸膛,道:“在下明达,先生高姓?” 读书人微笑:“在上姓闻,单名一個昌字,曾经与明大少爷在诗会上過一面之缘,明大少爷贵人事多,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诗会? 明达已经不记得自己参加過多少次诗会文会了,這個姓闻的在诗上见過他,也不足为奇。 “闻兄看着比我年长,想来是与杜五爷他们一起的吧,难怪我一时沒有认出来,不過我倒是常去杜二公子的诗会。” 杜家也是保定府的书香门第,杜家二老爷,如今是国子监祭酒,明达口中的杜五爷,但是杜祭酒的堂弟,杜二公子则是杜祭酒的侄子。 這两位身边各有一群读书人,围在杜五爷身边的,多是一些三四十岁屡试不第的秀才,而和杜二公子一起玩的,则是如明达這般年少多金的富家公子。 因此,明达看到闻先生的年纪,便猜到他是和杜五爷认识的。 闻昌哈哈大笑,道:“明大少爷年少聪颖,闻某本想卖個关子,沒想到却被你三言两语就识破了,来来,小二,把我的酒菜拿到這桌来,我与明大少爷痛饮几杯!” 沒想到這位闻先生還是個性情豁达之人,明达心裡原本的那点烦闷随着闻昌的笑声,也荡然无存。 闻昌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明达很快便折服了,一個三十多岁的读书人,一個十五六岁的少年,几杯酒下肚,便已经成了忘年之交。 “对了,明大少爷为何独自一人,在這裡饮酒,莫非也如闻某這般,是出城访友的?”闻昌问道。 “那倒不是,我尚在孝期,哪能如闻兄這般闲适,不瞒闻兄,我是送长辈出城,沒想到误了时辰,被拦在城门外面,只好在此借宿一晚。”明达說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闻昌想再问几句,可是明达却绝口不提他送那位长辈去了何处,這时阿旺走了過来,提醒道:“大少爷,时辰不早了,小的服侍您上楼歇息吧。” 闻昌笑着起身,对明达說道:“是啊,时辰不早,改日再聊吧。” 說着,叫過伙计,抢着付了帐。 明达跟着阿旺上楼,回到屋裡,关上门,阿旺埋怨道:“大少爷,小的看那位先生不像好人,他一直在套您的话呢。” 明达白他一眼,沒好气地說道:“我不是什么都沒說吧。” 楼下,闻昌看了看通向二楼的楼梯,和坐在另一桌的一個人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栈。 一辆马车停在官道旁,闻昌上了马车,另一人则和车马式坐在一起。 车厢裡,已经坐了一人。 闻昌一扫刚才的端方,斜靠在车壁上,說道:“這個明达,嘴巴還挺严的,我白白搭上一桌酒菜,却连一句有用的话也沒有套出来。” “他送他姑姑去慧真观,事关家中女眷,又是长辈,自是不会随随便便告诉你一個外男的。”那人冷冷地說道。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既然知道,为何還让我去找明达套话?”闻昌坐起身子,一脸的不满。 “那是你太笨而已”,那人声音裡沒有温度,“他带了两驾骡车,還他自己却是骑着马的,說明骡车裡要么坐的是女眷,要么就是他的长辈。 而明家還在守孝,上至明大老爷,下至明家的小孩子,现在都不会贸然出府,读书人最爱面子,孝期裡能够正大光明出门,又不怕被人指责,要么是去祭坟,要么就是去寺庙道观祈福做法事。 明老太爷是修道的,所以明家给他做法事,也只会是去道观。 明达一行显然是早晨出来的,保定城外当天就能来回的道观,只有慧真观。 明达带的两驾骡车中,其中一驾骡车裡熏過香,至今還残留着味道,說明那裡坐過女眷,而另一驾骡车却沒有车厢,只是堆着一些油布,說明這驾骡车上是用来放箱笼的。 若只是去上香,不用专门用一驾骡车来拉箱笼,既然带了這么多的行李,那就是要在道观裡住上一阵子了。 明达现在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說,他陪同前去的女眷,已经在慧真观裡住下来了。 而明家的女眷当中,能让明达陪同去道观的,除了明大太太和明达的妹妹以外。還有他的姑姑。 明大太太是当家主母,自是不能长居道观,那就只有明达的姑姑和他的妹妹了,這两人之中,前者的可能更大。” 第31章 安家 闻昌瞪起眼睛:“你既然全都知道,为何還要让我去问明达,白白搭上一桌酒菜。” 车厢裡沒有灯,那人坐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他的语气依然冰冷:“因为你的话太多了。” 话多? 所以要把他支开,免得他多嘴多舌坏了大事? 闻昌指着那人:“你這個沒良心的,早知如此,我才不会陪你一起进京。” “我本来也沒有让你陪着,如果不是为了就你,我何必要坐马车,骑马不是更快嗎?”那人說道。 闻昌更气,像個孩子似的赌气說道:“你竟還欺负我不会骑马?” “欺负了,怎么了?”那人反问。 闻昌不想和他争辩下去了,尤其是關於骑马的话题,他撩开车帘向外张望,见马车是向着遂城方向行驶,闻昌咦了一声,问道:“我們不去那什么慧真观嗎?” “去慧真观?你是女人嗎?”那人說道。 闻昌又被怼了,他大怒:“绕了一個大远要来保定府的是你,和明大小姐订亲的也是你,现在马上离城门只有几裡路,也查出明大小姐在慧真观了,你又要走了,既然如此,我們直接经清苑去遂城多好,何必再绕来這裡?你以为你是大禹,過门不入?” 黑暗中的人声音淡淡:“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为何還要去?再說,大禹治水過门不入的典故,用在這裡不合适。” “你你你,霍保住,你這头笨驴,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你的未婚妻住进道观裡了?她這是要出家,你脸皮再厚,也不能逼着道姑還俗和你成亲吧?”闻昌越說越来气,不小气扯到了自己的胡子,疼得他吱哇乱叫,骂道,“霍保住,你這狗屁的易容,這胡子粘在脸上越来越疼,扯一下更疼,是不是长在脸上,弄不下来了?” “用烧刀子擦一擦,就能弄下来了。”霍誉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闻昌是越来越呱噪了。 闻昌松了口气,嘟哝道:“你不早說,吓死我了,哎哟,真的好疼,早知道刚才我就从客栈裡买上一壶烧刀子了,你啊你,怎么不早說。” 闻昌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那粘上胡子的下巴,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埋怨道:“你說你吧,明明知道她去做道姑,還不拦着,我和你說,她是今天才去的,說不定還沒有行那什么出家的仪式呢,你這会儿過去,還能把人抢出来,好好的小姑娘,做什么道姑啊,虽說那慧真观不让外男进去,可是你会爬墙啊,我就不信那慧真观裡還有重兵把守?肯定沒有,你翻墙进去,看到明大小姐就把她打晕,从道观裡把人抢出来,凭你的功夫,保证神不知鬼不觉,那些老道姑小道姑一准儿不会发现。” 霍誉皱眉,沒好气地說道:“你這是些什么溲主意,我为何要把她抢出来?再說,我把她抢出来送回明家嗎?我前脚走,她后脚還会回去,我抢她出来又有何用?” 闻昌怔了怔,咽口唾沫:“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出家当道姑?” “你知道慧真观是什么地方嗎?她在慧真观裡远比在明家更安全。”霍誉說道。 “可是,可是现在明家摆明不想把姑娘嫁给你啊,否则那明大小姐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却要去当道姑?你啊,我沒见過比你更笨的,好事也让你办成坏事,就說上次那对母女,明明是你查到有人想趁机混进明家,你担心会害死明大小姐,私自带人追過去,把人抓了,明大小姐沒事了,你自己回去挨了三十军棍,好几天沒能下地,可明家领你的情嗎?如果领情就不会送明大小姐去当道姑了。” 闻昌說着說道,忽然眼睛亮了,冲着车把式喊道:“掉头掉头,去慧真观,快点,掉头!” 霍誉脸色一沉:“胡闹,继续前行!” 车把式应了一声,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闻昌气得直跺脚:“霍保住,你這個榆木脑袋,你现在去慧真观,哪怕不把明大小姐抢出来,把那对母女的事告诉她也行啊,你对她說,那根本不是什么钦犯,而是她外家……” “闭嘴!”霍誉声音凛冽,如同突袭寒夜的漫天冰雪,让人遍体生寒。 闻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嗯,他說错话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說了算,全都听你的,你想让明大小姐当道姑,那就当道姑,你想……你想怎样就怎样,這总行了吧?” 黑暗中沒有传来声音,只有马蹄踩在官道上发出的嗒嗒声…… 次日卯正,明卉与观中的坤道们一起早课。 她跟着道长们一起念:“仰启雷霆诸司将,符图法录众官兵,焱火律令观元帅,银牙猛吏辛天君,飞符传奏张使者,五方五气五雷神,庞刘苟毕神通大,马真温康显威灵……” 一直念到“……降鸾附体须臾至,摄亡逐魄显威灵,我今启請望来临,大赐雷威加拥护。” 从卯正念到辰正,开始用早膳,用過早膳,明卉便去与两位江老夫人一起,参拜天尊,又去给慧真仙君上香,之后便盘膝而坐,调息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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