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一路上他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帶到這兒,因爲錢……還是其他什麼?
是哪裏出了錯?爲什麼嚴正宏這個時候動手,而且手裏拿着主席批的搜查令。
這些年,他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事,可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會被人翻出來?
畢竟一件件,一樁樁,他都做的天衣無縫。
在車上,嚴正宏鐵面無私,一路坐着,話不多說一句,但也說了一句,“歐市長放心,只是希望您配合一下工作,如果你沒有問題,調查結束你就可以出去。”
他無話可說,嚴正宏說得對,只是配合調查。把他放到稽查隔離室,嚴正宏就出去了,這十分鐘,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麼?
難道真的是席廷北?
可是,席家有人,他也有人,有很多事情,席廷北拿不到證據,是不敢動手的,那麼,是誰?
是誰,直接讓主席動了搜查令?是誰,要在這樣的日子裏給他難堪?
正想着,鐵門被打開,歐尚民回頭就看見嚴正宏進來了,後面跟着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
歐尚民不解,怎麼來了個醫生?
嚴正宏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看出歐尚民的疑惑,張口道:“市長配合一下,做個身體檢查。”
歐尚民皺眉,“沒聽說接受調查要先體檢的。”
嚴正宏難得一笑,也不廢話,“畢竟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歐尚民眉頭鎖的更緊,特殊?是說他?
到了人家的地盤,沒道理得罪人家,反正不是什麼大事兒。
抽了血,又被醫生在眼睛上罩了個儀器搬弄了半天,提取了尿液之後,體檢纔算結束。
歐尚民洗了個手,坐下來,準備聽嚴正宏說點兒什麼,卻看到他正大步出去。
“嚴局長。”
嚴正宏回頭,眼睛看向歐尚民,“有事兒?”
果然是不好相處,歐尚民客氣地說:“局長沒什麼要問的嗎?”
嚴正宏一笑,語氣不冷不淡,“我只看證據,不想費口舌。”說着出了門。
歐尚民看嚴正宏出去,又一次皺眉,證據?什麼證據?
是夜,江熳瑤坐在大廳裏,手拖着臉,揉着太陽穴,玉兒倒了一杯水過來。
“夫人,您喝點兒水吧。”
江熳瑤揮了揮手,“放哪兒吧,都收拾好了?”
玉兒點頭,很是悲憤,“都收拾好了。這羣人弄得跟抄家了一樣。”
江熳瑤冷笑,抄家?
嚴正宏雷厲風行,恐怕那邊兒一行動,就派人來這邊兒了吧。
一羣男人,凶神惡煞的居多,雖然還算客氣,可該翻的一點兒也沒拉下。
不過再髒在亂,她都不在意,反正那些東西已經被他們帶走了,這就行了。
窗外,暗夜如墨,庭前的噴泉還在往上噴涌,只是過了今夜呢?
今夜啊。註定是一個不平之夜。
夜,隔離室裏,歐尚民拿着手裏單薄的兩張紙,明明冬日已經過去,可他整個人卻想置身在冰窖裏。
毒品?陽性?
歐尚民後退了兩步,手一抖,手裏的兩張紙如落葉般散落在地上。
來這兒的人,嚴正宏見多了,這樣的場面,他也見多了,某些人總以爲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總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
“市長?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可能,這不可能。”歐尚民精神渙然,搖着頭,低聲說着,這話似乎是回答了嚴正宏的話,也好像是自言自語。
嚴正宏又是冷笑,“歐市長先休息一晚上,等你什麼時候想說話了,儘管來找我。”
有了這個證據,人就算是在自己這兒住下了,什麼事兒,慢慢問。有哪些東西在,他不愁他不說話。
鐵門被關上,歐尚民一下子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毒品,毒品……
怪不得嚴正宏能拿到主席搜查令,但是……嚴正宏怎麼那麼肯定自己身體裏有毒品?
歐尚民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卻轉瞬消逝。
只是,毒品,怎麼會有毒品?
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是這個。身在政壇,他一向很注意,也知道一個官員跟毒品染上關係,是個什麼下場。
可是嚴正宏不可能拿一張假證明來詐他的,那這毒品是怎麼來的?
歐尚民癱在地上,一坐三個多小時,一言不發。凌晨兩點,透過隔離室的小窗,歐尚民能看到外面的燈光,他握了握拳,大喊,“我要見嚴正宏!”
嚴正宏沒想到歐尚民會那麼快就要見他,又一想有感覺在情理之中。
等他到隔離室的時候,就看歐尚民已然已經恢復了些理智,坐在椅子上,冷靜的很。
嚴正宏知道這一次談話也許會很長,就拉了椅子坐在他對面,開口,“市長是想說什麼,還是想問什麼?”
虎落平陽,歐尚民冷笑,“嚴局長似乎是勝券在握?不知道誰給的消息?”
嚴正宏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濃茶,“紀檢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歐市長既然做了,自然就有人知道。”
歐尚民聽他的話意就知道他不會說出是誰給他透露的消息,嚴正宏是個嚴謹的人,沒有證據的話他是不會相信的。
他這莫名其妙的吸毒,誰知道?或者說是誰,暗中安排?那讓嚴正宏信服得證據又是什麼?
歐尚民突然靈光一現……
是體檢報告?
體檢報告!
木頤?歐尚民心中大驚,憤怒一下子涌上心頭,是木頤,不,是席廷北!是席廷北!是席廷北算計他的!
嚴正宏看歐尚民得表情,想着他可能想到了什麼,就平淡地說道:“市長,體檢報告是我們的部長親自安排的人,你不用懷疑真假。接下來,我們來說說其他事兒。”
歐尚民慘淡一笑,他不懷疑真假,可是他想知道真相。只是嚴正宏是不想提這個事情了,那接下來還有什麼?
歐尚民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張體檢證明,他已經翻不了身了,他還怕什麼?“局長要說什麼?”
嚴正宏朝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小戴着絲眼鏡的人,拿着東西進來。
是一些文件。歐尚民本來垂着眼,可一擡眼看到這些東西的表面,他感覺心臟就要停了。
整個人失態地站起來,大吼,“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你哪兒來的?”
嚴正宏看他緊張,輕鬆一笑,“當然是在市長的家裏。”
家裏?歐尚民喫驚地瞪大眼睛,“這不可能!不可能!”
這些東西在他暗格的保險箱裏,沒有他的鑰匙是打不開的。嚴正宏就算是派人去他家,也是找不到這些東西的!
嚴正宏從部下手裏隨意拿出一個文件,翻着,不打算說話。他身邊笑着的成孟和一笑,說話依舊和氣:“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們只是去了市長的書房,很輕易就找到了這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歐尚民失了主心骨。看到毒品報告地時候,他是驚慌,可還沒有完全認慫。
因爲他在想,就算是他因爲這個所謂的毒品這個鐵證真的免了官,坐了牢,但是,他只要熬一熬,熬到餘翰上位……
他就解脫了。
一身的冤屈也就洗白了。
可是……這些文件,這些文件一出來,毀的就不只是他一個人了。
歐尚民心涼了半截,嚴正宏冷笑,頭從文件裏擡出來,冰冷而隨意地說:“歐市長,夜還長,我們慢慢聊,就從八年前的護城河改修開始吧。”
……
夜果然很長。
席廷北幾個兄弟從大書房出來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雖然都不是小年紀的人了,可殫精竭慮佈置了幾天,現在又熬了那麼久,幾個人出了書房卻都是神采奕奕。
席廷北兩手分別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囑咐,“案還沒有定,我們一點兒也不能鬆懈,這幾天你們也都該幹什麼幹什麼,不用刻意也不能隨意。”
席廷南大嗓門地說:“老哥就放心吧!我跟小西有分寸。”
席廷北點頭,幾個兄弟出院子得時候,席廷北想到了什麼輕聲說道:“家裏的人都不知道,就別說了,別讓他們擔心。”
席廷西跟席廷南對視了一眼,這次的事兒,他們老婆確實都不知道,爲了防止女人們瞎操心,兄弟倆點頭,齊聲說道:“好。”
席廷北給弟弟們分開,走到北苑就看門口的門頭燈亮着,黑夜裏,一點點光亮像陽光一樣炙熱,溫暖着人的心。
聽到不遠處的關門聲,席莫言涼暗夜裏一直睜着的眼睛,輕輕合上,抱着懷裏的人睡去。
第二天容止睜開眼睛,就看她對面的席莫言涼還睡着。都七點了,他很少這樣賴牀的,看他沒醒,容止就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過去的三月,京城情況很微妙,她家母上說,每次變天都少不得這樣。看他早出晚歸,人瘦了一圈兒,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能做的只是自己乖乖的,不讓他煩心。
昨天四月一日,新一個月得開始,她不傻,她知道,這一個月對席家來說至關重要。
可是一切那麼的平靜,似乎是真的如此平靜,又似乎是事情做的悄無聲息,不讓她們知道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