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不怕,有我在
房子這两個字深深刺痛了我,虽然我和周驭打算明年买一套房的,可是,我們现在手裡总共才有五万块钱的存款,别說买房子,就算买一個洗手间也不够啊,我的心彻底冷了,看起来,翟向南很了解我和周驭的生活,打蛇打七寸,她成功做到了。
看到我愣愣的样子,她說,“怎么?你们還沒买房子嗎?也难怪,你们刚刚工作,我认识一個朋友,可以拿到八五折的折扣,也就三万七一平吧!”
我一口气沒忍住,竟然冷冷地吐了出来,变成了一個轻蔑的微笑,三万七,還“也就”?說的可真轻巧。
“房子的事情,我們会再考虑的,既然周驭不在,我先回家了,怀孕了,老想睡觉!”說着,我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翟向南的办公室,真是可笑啊,今天我本来想把她击退的,可是,被她說得体无完肤,让我觉得這個孩子生下来简直就是罪恶,是我毁了孩子的幸福,生在這样一個家裡,比不生他更好。
我的心好乱,中午饭也沒吃,就回了家!
是,翟向南是恶毒,可是她說的都是事实。
我靠在地下室的床上,心裡乱极了,流了一下午的泪,丈夫有可能出轨了,自己沒有存款,却又怀孕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傍晚十分,我忽然间腹痛难忍,本来以为是沒有吃饭,過一会儿就好了的,可是不行,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地下室裡闷得难受,邻居们都出去乘凉了,也沒有几個人,我额上豆大的汗珠往下冒。
想给周驭打电话,可是昨天晚上我們刚刚吵了架,而且,他又出差了,我现在要去医院,找哪個邻居都不现实,他们比我們還穷,而且关系都不熟,人情向来薄如纸。
我捂着肚子,腹痛难忍,拿出手机来,想找一個人送我去医院,莫名地就翻到了“姜起山”!
姜起山,姜起山?是他嗎?
我沒多想,就打了他的手机。
那头,一声虽然冷清却温暖的声音传来,“喂,林老师。”
之前因为星彤的事情,我們交换了电话号码。
“姜先生,”我在痛苦地呻.吟,我弯着腰,捂着肚子,额上的汗越来越密,“我病了,我男朋友出差了,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我马上来!你等着。”他的声音也急了几分,什么都沒有问,“你把你家裡的楼号說给我。”
“我在单元门口等着就行!”
“不行!必须在家等。”他命令道。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還会有那种虚荣心,在那种情况下,還不想让姜起山知道我住的是地下室,我的肚子开始绞痛起来,的确是一步路也走不了了!
我抱膝靠墙坐着,给姜起山发微信,几号楼几单元的地下室。
写地下室三個字的时候,我的手還是颤抖的,内心深处,我是拒绝让他知道的。
二十分钟以后,他破门而入。
我的头正抵在膝盖上,眼泪流了满面,恨老天爷的不公,恨今天翟向南心怀叵测,更恨他和周驭之间的暧昧,虽然我现在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而且神色有几分紧张的姜起山,声音哽咽着叫了一声“姜先生”,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别說话,保存体力!”他走過来,横抱起我,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裡来的,现在虽然過了下班時間,但是晚上八点,路上的人還是很多的,他的车应该开得很快,被他抱在怀裡的那一刻,我仿佛进入了一個很安全很安全的所在,眼泪止不住地流。
从地下室的走廊走到楼梯口有一段很长的路,地下室的灯坏了,黑漆漆的。
我這一生害怕很多东西,我害怕黑,害怕鬼,害怕流血,害怕医院,更害怕打胎,可是那一夜,這一切,似乎全都让我遇上了。
有些宿命,怎么也逃不過。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虽然他走得很快,可是我听见了他的心跳,這是我第一次和他离得這么近,就像走完了一生一世。
那种感觉,我這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把我放在车的副驾驶上,给我扣上安全带,火速就去了北医三院,因为我上次曾经說過要去北医三院的,他记住了。
“你如果疼得厉害就把腿曲起来,放到车座上!”他說道,前面正是一個红灯,他的车停下,不過手在一直沒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看起来很着急。
我虽然疼的厉害,但還沒有丧失理智,他的车很高档,而且我還穿着鞋。
“能忍嗎?快到了。”
“能。”我挣扎着說了一句。
半路上,我实在疼得厉害,本来一路上都挣扎着不出声的,可是,那一刻实在忍不住了,他凑到我的身边,低下头,帮我脱了鞋,让我的双膝蜷起来,膝盖顶着腹部,這样减少了疼痛。
“谢谢你,姜先生。”
他沒回答,很快到了医院,他抱着我下车,挂了急诊,晚上人不多,因为怀孕了,而且疼的又是小腹,所以,直接去了妇科,他也沒有回避,毕竟情势所逼。
他一直站在我身后,听我和大夫說话。
“肚子疼怎么不早来看,你這老公是怎么当的?”医生一边摸我的肚子,问我是怎么個疼法,一边白了姜起山一眼。
“不是,医生,他不是----”我刚要解释,就听到姜起山說道,“是我的错!”
其实和他半分关系也沒有,他又何必揽到自己身上?
虽然是急诊,可是例行的检查還是必不可少的,抽血,查B超。
我坐在抽血窗口的凳子上,不敢看,其实有些事情,本来沒有那么吓人的,只是想到针管要进入自己的身体,抽取一管血,想想就觉得害怕,而且,我的肚子疼的忍不了了,再想想周驭,他還不知道在哪,恍然觉得好心凉!
我的头偏向一边,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
大概护士看出来我的紧张,她轻斥了一句,“别紧张,把手放松!”
我双唇紧紧地抿着,虽然看不见,可是我知道针管要进入我的身体了,我的右手空着,想握什么,却握不住,這时候,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旁边,我什么也沒想,就握住了那只手,他的胳膊很有力量,可是我一只手根本就抓不過来,于是,我的手向下,握住了他的手掌,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
我抬头看了姜起山一眼,他正微皱着眉头看我,他的左手一动不动,任我握着。
想到今天晚上他忙了一晚上,其实我們也算不上是特别熟,最关键的,我們有阶层的差别,我对他露出了一個歉然的微笑。
“都病成這样了,還笑得出来?”他轻斥。
我沒說话。
抽完了血,得去做B超,他在门口等着,我一個人进去的,B超显示的结果如同一個晴天霹雳——我是宫外孕,医生建议,赶紧做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整個化验的结果,都是姜起山替我交的费,這要是再动手术,得花多少钱,医生建议用微镜手术,這個手术最少也得四千,怎么办?我失魂落魄地从B超室裡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接着放声大哭出来,也管不了医院有沒有人了。
“怎么了?”他侧過身来问我。
我哭得更大声了,却是什么话都不說,双手捂脸。
他看我不說话,自己走进了B超室,出来的时候,拉起了我的手,“走,去手术!”
我不走,也不說话,只是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我想我当时的表情简直是可怜极了,无助极了。
他也低头看我。
時間持续了好久,他說话的口吻缓了缓,“快去手术吧,你這么年轻,不能等。”
“我害怕!”我从未像今天這样脆弱,虽然之前沒有经验,可是我去能够想象,冰冷的器械进入自己的身体,那种未知的疼痛,甚至有可能死亡,毕竟是宫外孕手术。
又有一串眼泪从我的眼裡滚落出来。
良久以后,他說,“不怕,有我在!”
他的眼神也变了从未有過的柔和,却始终深邃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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