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沧莫望着一桌的珍馐海味鲍参翅肚皱起了眉头“沒想到雪灾之下,竟還能吃到如此佳肴,刘大人可真是天高皇帝远,熟不知圣上为了望江的這场大雪都愁煞了头。”
刘贤同在坐的几位大人张了张嘴尬尴的笑了几声,站起来为沧莫斟满了酒杯“沧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這雪灾并不稀奇,北齐本就寒冷,望江又在這最北边,每年的一到這個季节雪都是這样下的,只不過今年下的時間有些长罢了,等来年开了春,树枝一发芽,定又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所以不必忧虑。”
沧莫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冷漠,一双冰冷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刘贤“那敢问刘大人,眼下又当如何?若真是等到了来年开春,恐怕望江的百姓也不剩几個了。”
刘贤知道沧莫的来意,本想着借這一桌的佳肴探探他的口风,若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固然是好,可若是不能他也不怕,毕竟敢這么做他自然是有人罩着的,捋了一把胡子,收起了之前的笑容,声音低沉道:“沧大人想說什么呢?”
“沧某想是刘大人弄错了,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圣上想知道——”沧莫顿了一下,眼珠快速扫過在座的几人“一千万两白银究竟去了哪裡?”
刘贤身子微微一顿,转头眯眼看想沧莫,丝毫沒有畏惧,反倒是露出一丝得意,慢慢悠悠的抿了口小酒,神色沒有丝毫的慌张“都說這一千万两白银在望江失踪,可刘某在此不得不說句实话,别說一千万两,就连一個铜板,刘某都沒有见過!”
“不瞒沧大人,为這粮款的事情京师派人来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你也看见了,谁又查出了什么来?”刘贤摊了了摊手又道:“沧大人還年轻,要知道這官场上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刘某几人既然敢在大家面前說這個话,也就不怕人来查。”
沧莫眉头紧锁,眼前的人不仅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而且這個狐狸背后還有一個更大的人物,他相信這一千万两不在刘贤的口袋裡,可這一千万两的失踪也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刘大人不怕查,可有些人却怕查,皇上为了這件事已经龙颜大怒,限太子三日之内就要找出原因,不然就要惩处太子,不知道刘大人想過沒有,這裡面也是一环扣一环的。”
沧莫丝毫不理会刘贤,提起桌上的佩剑起身道:“這鱼翅鲍鱼恕沧某难以下咽,還請各位大人好自为之吧,告辞。”
刘贤脸色煞白,瘫坐在椅子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必要的时候别說是抛下自己,就算是杀了自己也是绝对有可能的,這一千万两已经成了一個烫手的山芋,今天是秦江王的人,明天也许就是太子的人了,刘贤在這一刻才明白他已经将自己推到了一個进退两难的境地。
秦江王王府。
“启禀王爷,韩姑娘的坟头已经迁到封地裡,請的都是云德寺的高僧,风水大师也說了那個方位跟韩姑娘的八字最合,相信韩姑娘地下有知王爷的這份心意,也是欢喜的。”徐管家为了迁坟這事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一张老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好些。
霍允肆不愿再他人面前显露什么,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他的,一双眼睛似有神却又似无神,思绪早已飘远。
又過了片刻,徐管家還沒有离去,神色为难道:“還有件事,老奴一直想要跟王爷說。”
“什么事?”霍允肆显然還沒有从刚才的思绪中出来,声音明显一顿。
“前几日老奴去集市的时候,碰见了怜儿姑娘跟同济堂的于郎中,两個人有說有笑的,许久姑娘才离去,而于郎中的表情竟有些恋恋不舍。”徐管家见霍允肆眼默不作声,急忙又道:“也许是老奴看错了,怜儿姑娘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再說外头的男子哪能跟王爷比呢!”
霍允肆一生最恨人背叛,可光就凭管家的一两句话,她也是不能轻信的,毕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机,淡淡的呼了口气,转過身抬眼看向他,道:“這事只有你我知道嗎?”
徐管家心裡一抖,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了“王府跟宫裡相隔胜远,皇后娘娘岂会知道,再說老奴一直都是站在王爷這边儿的。”
霍允肆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认清主子是好事,也算是你沒白活這一把年纪的。”
“是,王爷說的是。”
“行了。”霍允肆挥了挥手“你就先退下去吧,還有记得在在她的坟前多种些梅花,韩儿生前最爱的就是梅。”說到這裡又是一阵心酸,只是脸上依旧冷着。
霍允肆已经好几日沒有来找過怜儿了,反倒是常出入李解忧的房裡,在外人看来正室是要拨乱反正了,王爷则是玩够收心了。
“呕——”一盘红烧鲤鱼刚上桌,李解忧就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惊的一旁的青芽赶忙跑了過去。
“沒事吧?”霍允肆放下了碗筷,這是那天不愉快之后,她们說的第一句话。
李解忧接過青芽手中的清茶,漱了漱口,捂着胸口微微摇头“妾身无碍。”
霍允肆微皱起眉头,看了眼李解忧面前的那盘鱼“来人,把這道菜撤了,再叫厨房去做道白灼菜心。”
“是,王爷。”
菜虽然已经撤了,但因为刚才那么干呕李解忧此刻已经沒有任何食欲了,勉强的喝了几口汤就已经饱了。
“怎么?還是不舒服嗎?”霍允肆见她還是吃不下去,难免也有些担心,這身子已经够单薄的了“等会儿去請個郎中過来看看吧。”
“不用了。”李解忧想也沒想的就拒绝了“妾身只是今日沒有什么胃口,再加上平日裡也很少吃鱼,所以才会這样,真的不要紧。”
霍允肆见她不想看郎中,也就不再强求,只是又吩咐厨房以后不要在做鱼了。
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霍允肆去了宫裡,李解忧则是回了房,胸口還是隐隐的泛着恶心。
李解忧干呕的事情可是让府裡的丫鬟小厮们都沸腾了起来。
“我看啊,王妃八成是有喜了,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干呕起来呢。”
“你可别乱說话,小心回头要挨打!”
“這有什么的呀!要我說啊,這是好事。”燕儿撇了撇嘴,朝着远处的厢房看去“王妃有了喜,王爷還能继续宠着怜儿啊,瞧她那個小人得意的样子我就来气,都是丫鬟出身,她有什么可厉害,不過就是通房丫鬟罢了,一天到晚整的自己跟正房夫人似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是啊,是啊,昨天還使唤我来着呢,這下看她還有什么可牛气的!”
石柱的后面牢牢的挡住了一個纤弱的身影,怜儿的手指紧紧地抠着柱子的边缘,整個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還是别的原因,竟有些微微颤抖,王妃有孕了?這对她来說是一個天大的噩耗!
一夜未眠,她必须要想出一個解决的办法,她不敢保证王爷会不会在有了孩子之后還是会一如既往的对她,毕竟自己无名无份,通房丫鬟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若是自己被抛弃了,那么就等于在郑公公那裡自己也失去了价值,她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這样的境地。
“李解忧既然你不肯放過我,那么我定不会对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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