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哟,稀客啊,我們這下人呆的地方可别折煞了您啊!”厨房裡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鬟怪声怪气的看着炉灶旁边的怜儿。
“哎哎,你又說什么呢!”年长一点的厨娘扯了扯她的衣裙。
“怎么了,难道我說的不对啊!”小丫鬟甩着自己的袖子“得了,我出去,跟這么金贵的人呆在起一我可受不起,你们慢慢受吧!”抬头又沒好气的冲怜儿翻了個白眼,端起灶台上的清粥就迅速的走了。
一旁的厨娘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对着怜儿道:“這丫头就是這样嘴上沒個把门的,你可不能放在心上啊。”
怜儿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沒有說,只是点了点头,這些個丫鬟小厮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着面說的背地裡骂的,要多难听又多难听,更何况现在大家都猜测王妃有了身孕,那么对自己這么一個通房丫鬟自然也就不用在避讳什么,毕竟自己什么都算不上。
“怜儿知道,不打紧的。”說完低头便从手裡的提篮裡拿出了些干红枣“听說袁姑姑喜歡平日裡喜歡吃些枣子,這不正好我這裡托人买了些干红枣,平日裡也吃不了多少,就想到了姑姑。”
袁姑姑看着提篮裡的干枣各個颗粒大而均匀难免动了动心,在北齐這干红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平日裡暖身补血可全靠它了“這干红枣可是稀罕物呢,现下又是這么個季节,得花不少银子吧。”說完還伸手接過几個尝了尝,真是甜的不得了。
“姑姑喜歡就好,其他的不打紧。”怜儿能看得出袁姑姑的小心思,于是又推波助澜道:“姑姑跟怜儿還需要這样分嗎?想当初怜儿刚到王府的时候,那一回吃饭不得姑姑照顾,如今一点点的干红枣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姑姑還见外,那可就真的是折煞怜儿了。”
袁姑姑本就想要這個东西,眼下又被怜儿這么一說,再往外推反倒显得自己矫情了,于是想也不想便大方的接過了提篮“那就多谢怜儿有心了,這人年纪大了,北齐又天寒地冻的,平日裡不吃点红枣還真是不行。”
怜儿附和着也笑了笑,随后却又垂下了头去,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這是?有什么事情跟姑姑說。”
怜儿被袁姑姑這么一问,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袁姑姑见状急忙将她拉到一边,伸手抹着眼泪“不哭不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外头那些丫鬟又說什么了?”
“不是的。”怜儿摇了摇头“說起来都怪怜儿,要不是得罪了王妃,现在也不会落到這般境地。”
怜儿一边抹着泪,一边說了那天她被李解忧掌了耳光的事情。
“唉,你這孩子真是糊涂啊。”袁姑姑听完也忍不住要责怪她几句。
“怜儿已经知道错了,现在王妃又有了身孕,若是真的容不下自己,那怜儿可怎么活啊。”话音還沒落,眼珠子又掉了下来“怜儿只想要個栖身之所,其余的再也不敢奢望了。”說完,余光瞟了瞟袁姑姑。
袁姑姑看着怜儿這梨花带雨的样子也不忍心了起来,若有所思道:“相比王妃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像王爷這样的大英雄身边怎么可能空着,我瞧着不如這样吧。”袁姑姑還沒說完话便转身掀开了一個蒸屉“這是南楚的千糕,說是王妃爱吃,等会儿你就把這個送去,正好给王妃赔個罪相信她也不会跟你太過计较的。”
怜儿的声音還带着哭腔,点了点头“嗯,有劳袁姑姑了。”
提着几块千糕迈着莲步匆匆的向主房走去,脸上的泪痕虽已消逝,但眼眶却還是红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是才哭過。
怜儿站在厢房的门前,低头看了看手裡的千糕,深呼了一口气,刚想敲门,就先听见裡面传出了人声,听着音儿,应该是青芽在說话。
“公主您好受些了嗎?”青芽让厨房做了些清粥端了過来,都已经一整天了,李解忧還是什么都吃不下。“您好歹也吃一点啊。”小丫头明显是急了,舌头在嘴巴裡都有些倒不過来。
“不用担心,本宫的胃口一向就不好,在南楚的时候也不是沒有過,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公,公主。”青芽绞着自己的衣带,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懦声道:“您,您该不是,不是有了吧?”
“什么有了?”李解忧沒理解她說的话,反倒是有些奇怪,這丫头平时风风火火的,今日怎么倒吞吐了起来。
“就是,就是那個啊!”青芽的舌头都快绑在一起了,两只手摸向肚子,眼睛還对着李解忧忽闪忽闪的。
言语加上肢体,李解忧再怎么不懂也明白過来了“你這丫头,胡說八道什么呢!”
“怎么是奴婢胡說呢,外头都传开了,大家都說您,您肯定是有了。”
李解忧瞧着青芽一副较真的摸样,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這大咧咧的性子,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青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還是不依不饶“奴婢瞧着還是請個郎中過来吧,万一要是有了,那不更好!這事可马虎不得!”
李解忧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本宫也沒有什么事好瞒你的,目前来看我是绝不可能有身孕。”
“为什么啊?”
“我跟王爷都還沒有圆房,身孕又从何說起呢。”
“什么!”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仅是青芽,更是门外的怜儿。原想着這身孕的事是*不离十了,沒想到竟還這么遥远,合着這么些天来她跟王爷什么都沒有。怜儿不禁在心裡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多了几分鄙夷,暗自想道,你是王妃又能怎么样,王爷還不是连碰都不碰你一下!真比起来我比你還强上好些!想到這裡,怜儿先前的担心害怕全都不见了,嘴角间還流露出一些笑容,从容的抬起了头,伸手扣了扣眼前這大红色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青芽拉开门见识怜儿,脸色立马就掉了下来。
“谁啊?”李解忧的声音从裡面传来。
青芽刚想禀报,怜儿就先了她一步“启禀王妃,是我,怜儿。”
李解忧沒想到她会来,可既然人来了倒也不能不见,便让青芽将人领进来。
“奴婢给王妃請安。”
“免礼。”
怜儿欠了欠身子,将手中的食盒拿了出来“听闻王妃今日身体有恙,不知可好一些了?奴婢从厨房裡做了些千糕,袁姑姑說王妃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喜歡吃。”
青芽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翻了翻眼睛“谁知道你在裡面下了什么东西,可别来祸害人了。”
怜儿手上一抖,低头看着食盒,顿时僵在那裡。
到是李解忧抬头瞧了一眼青芽,随后将食盒打开,果然是千糕,要是放在平日定是要吃上一些的,不過今日就算了吧,李解忧一闻到這股子甜腻的味道,一時間胸口又泛起了恶心。
“王妃,您沒事吧!”青芽见状立刻将食盒推到一边,恶狠狠地瞪向怜儿“你又想使什么坏!”
怜儿也是一脸惊吓“我,我沒有,這是刚从厨房裡拿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問題!”
“你——”
青芽還想再說什么,却被李解忧一把拦住“不关怜儿的事,是本宫自己的問題。”强压下胸口的恶心,转過头看向怜儿“今日這糕本宫怕是吃不了了,不過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本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照顾好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怜儿一脸感激看像王妃,眼眶又一次红了,不停的作着揖“多谢王妃大人大量。”
“糕我就收下了,這天也不早了,本宫也有些乏了,就不多留你了。”說罢又干呕了起来。
“依奴婢看着這样不行,都一天了還不见好,再拖下去可别严重了。”怜儿瞧着李解忧面色有些发白“同济堂裡的郎中各個都是诊脉的高手,若是王妃不嫌弃,明日奴婢就将人請過来。”說完又转头瞧了一眼青芽”王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不用那么费事,本宫還沒有那么精贵。”
不過這回轮到青芽不乐意了,怜儿沒說她還不觉得,怜儿這么一說,這公主的脸還真是有些泛白。
“王妃,您就别再要强了,這個主儿青芽做了,明日就跟怜儿一同去請郎中回来!”
李解忧也是难受得紧了,瞧着這两人都這么坚持,自己只好作罢,点了点头道:“也好。”
送走了怜儿,青芽急忙将李解忧扶到床上去,转头又将食盒裡的千糕给倒了,嘴裡還念念叨叨着,就算這糕沒問題,她也绝不会让公主吃的。
怜儿在厢房裡点了盏灯,手指不停地在桌上划着,她想到了一個人——于中。
“這么晚了怎么還点着灯?”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奴婢参见王爷。”
霍允肆刚从宫裡出来,整個人疲惫的不得了,一下就躺倒了床上“来给本王捏捏头,今日這半边脑袋不知怎么的泛起了疼来。”
“是,王爷。”乖巧如怜儿,先褪了霍允肆脚上的短靴,又去脱她的外袍,接着手又伸向腰间的腰带。
“做什么!”霍允肆猛地睁开眼睛,将腰间的小手摁住。
怜儿被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
霍允肆将怜儿的手拉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头上“就這么捏捏,本王头疼。”
“是。”怜儿的手渐渐的揉捏了起来,看着霍允肆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她便出声道:“今日奴婢去看了王妃。”
“你去看她了?”
“奴婢是想为上次的事情去赔罪的,而且王妃现在又有了身孕,若是闹的太僵——”
“身孕?!”沒等她說完霍允肆便皱起了眉头“谁說的?”
“大家說的,近日王妃胸口恶心,都一天了也不见好,這都是有身孕的女子才会有的症状。”
霍允肆一下便坐起了身来,拂去脸上的小手,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怜儿瞧着霍允肆這個样子,心中更加笃定她跟李解忧果然沒有圆房。
“奴婢想着明天去同济堂請于郎中過来瞧瞧,若真是有了身孕,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喜事?”霍允肆从鼻子裡发出一声不屑“那明天本王倒要看看,究竟能有多喜!”說罢,也不管床上的人,用力推开房门连关都不关就走了。
怜儿看着忿忿而去的霍允肆,心裡突生一种报复的快感,怪只能怪霍允肆只有一個,我既然不能输,那别人就必须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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