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后二十六
清晨，天气闷热，好在日头不高，暑气還未全出来。
李云坐在一顶九龙步辇之上，在数十名太监和侍卫簇拥下，向着太后寝宫而去。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珍儿提醒，他都不知道做皇帝還要按时向太后问安。
好在小姑娘对他這個皇帝言听计从，问啥答啥，也让他对這位太后有了足够的了解。
董太后，出身宣武道董氏，是灵帝的皇后，禧宗的嫡母。
按理說李云這個福王本身也不是灵帝之后，更是和董太后八竿子打不着，福王的亲生母亲也早就病死多年。
但做了皇帝之后，這位董太后就成了他的嫡母，成了他的太后。
民间正所谓铁打的太后，流水的皇帝，說的就是這位董太后。
而董太后之所以如此强势，除了她那個做宣武节度使的父亲董太公之外，同样和她的亲族在朝中大量任职有关。
不過想想也正常，自己倒是先入为主了，古代十四五岁成婚的在多数，估计董太后被封为皇后的时候也沒多大，然后灵帝就驾崩了。
“他自己不過是個泥胎木塑，提线人偶，却還不自知，实在是令人笑话，真以为是天下共主了？”
那些宫女太监的衣料，也都是绫罗锦缎，似乎這裡居住的才是皇城的主人。
這些太监侍卫看似护卫，其实都是恩海的人，更多的還是监视。而堂堂皇帝，在這皇宫之中，连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都无法信任。
从她身上的霞帔来看，也是一名嫔妃。
当下也有些心头火起，面无表情地說道：
“床笫之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
“皇帝已至舞象之年，也该考虑子嗣之事，皇家血脉，是天大的事，断不可疏忽。”
“你能心系社稷，哀家也就放心了……”
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說道：
他之所以出言驳斥董太后，本来就是为了展现一下自己的态度，好另外某個好处，此时听到董太后的话，立刻故作悲愤之色，咬咬牙說道：
“朕失言了……既然是为了国家社稷，那全凭太后安排……”
李云从龙辇上下来，迈步走进康宁宫，一阵香气袭来，就见眼前的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比他這個皇帝的寝宫要奢华许多。
甚至就连恩海這個权势熏天的九千岁，也不愿直接和后党撕破脸，仅仅是保持威慑。
“住口！”董太后斥道，“武朝李氏民心尚在，只要天下人還算认那把龙椅，那就得有人坐在上面！再說了，他毕竟是你的夫君，成何体统？”
“皇帝已经十六岁，有自己的心思也正常，我倒是怕他太過锋芒，引得恩海提前动手，那我們又要被那阉党所制了……”
甚至灵帝驾崩之后，各路宗室也隐隐以董太后马首是瞻。
“你要尽快怀上皇子，到那個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母仪天下！”
說着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又仔细朝眼前的皇帝看了一眼。
李云面无表情地起身行礼道：
董太后看向李云，一双凤眼目光灼灼，虽然年轻，却俨然有了一宫之主的隆威，淡淡說道：
“皇帝有心了，且坐。”
大殿之中沉默得可怕，一旁的宫女太监全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允妃则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李云。
是所谓后党。
之前听珍儿說董太后曾经号称“风华绝代”，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要求沒有丝毫問題，而且看上去還是受了屈辱之后的服从。
在他想象中，太后怎么也得是五六十开外七老八十了，沒想到董太后竟然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正所谓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董太后赫然也是個绝色美人。
這宫廷之内，实在是沒有人味儿，只有权力的臭味儿。
說着，董太后坐正了身子，现出玲珑身段，面色肃然地說道：
說着转身离去。
一個面容俏丽的女人正有些慵懒地倚靠在一张金榻之上，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绣金龙凤红素罗，外罩一件珍珠霞帔，自有一番威严。
正想着，龙辇已经进了康宁宫。
董太后說道：
“允妃入宫一年有余，却還未诞下子嗣，也实在是有些不争气，不過這孩子心思玲珑，又最是善良，皇帝也该多和她亲近亲近。”
“有劳太后费心，朕回宫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当做种马一样安排，连和谁生孩子都要被人指定，李云不由对前身的处境又多了几分感受。
如果李云有了儿子，到时候哪怕他被废了，也有儿子名正言顺地接班继续做傀儡皇帝。
說话间，就见翠玉屏风之后走出一個芊芊身影，衣袂飘飘，环佩叮当，赫然是一個十六七岁的宫装少女，容貌俏丽，和董太后竟然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更加清纯。
看到太后的瞬间，李云不由微微一怔。
說不上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皇帝和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像個皇帝了？
李云眉毛一挑，明白对方這是拿珍儿威胁他。
对于董太后来說，一個婴儿自然更容易掌控，而且名正言顺，起码可以稳固十几年。
這少女走出来之后，就一直微微低着头，低眉顺目，向李云道：
“妾身见過皇上，给皇上问安。”
嘴角微扬，将這些许念头抛开，董太后缓缓对李云說道：
“皇帝今日来的正巧，哀家正有件事要和你商议……”
“允儿，出来吧。”
李云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董太后的如意算盘。
听到這话，董太后瞳孔一缩，猛地坐直了身子，绣眉微微上扬，一双美目望着李云，似乎要将他看穿。
“皇帝，真的长大了……当初你刚从民间入宫的时候，還是個孩子，在民间野惯了，许多礼数也不周全，到了寝宫還怕黑……本来伱原本的那几個仆役不堪用，都该逐出皇城，哀家想着也该留点福王府的念想，就留下了你那個丫鬟珍儿……”
“皇上驾到！”
這也是李云今天来见太后的主要目的。
随后又說道：
“不過朕在民间流落许久，身体有些虚弱，哪怕想要子嗣，也要调养一番，我要一個太医。”
太医院在后党手中，炼丹不是那么容易，有了药材也需要一個医师帮助辨别加工。
董太后叹息一声，說道：
随后又缓和面容，对允妃說道：
“允儿，我們董氏在朝中的威隆能否更上一步，就看你能否诞下李家皇子了……我知道你一向不愿亲近皇帝，入宫一年多還是处子，以前我也懒得過问這些，就随你去了，不過以后就不行了。”
李云看向周围的一众太监和侍卫，又想想關於董太后的這些传言，不由微微摇头。
对方這個太后虽然還算稳固，但皇帝人选一直都操纵在恩海的手中，就显得被动很多。
她显然還不知道恩海准备三月之后废帝另立，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空。
李云当下面无表情，淡然道：
想到這裡，李云上前恭敬行礼，面色淡然地說道：
“给太后請安，愿太后凤体康健。”
這皇帝，今天怎么如此反逆？
過了几個呼吸的功夫，董太后突然一笑，如玉珠泄地，打破了殿中的死寂：
竟然仅仅是略微躬身，并未行跪礼，言语间也并无半点恭敬。
董太后点头满意道：
“全凭太后定夺。”
等到李云走远了，允妃這才向董太后說道：
董太后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朱唇轻启道：
允妃楚楚可怜地看看自己的姑姑，随后低头咬着嘴唇应允道：
“是。”
“這是自然，哀家让赵太医为陛下好好调养。”
哪怕守了十年活寡当了十年太后，也不到三十岁。
這就是董太后？
听到這话，李云心中明镜一样，瞬间明白了董太后的意思。
生孩子，而且必须和這個允妃生！
“姑姑，這皇帝……陛下，今天怎么和往日有些不同？竟敢反驳您的话？”
允妃冷哼一声，說道：
随后又向董太后行礼，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与此同时，李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御书房之中。
太医很快就会過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朕要开炉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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