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陆绯嫣哽咽一会儿,擦了擦泪水道:“那我不愿嫁,至少现在不愿意,我也不希望表哥来替我择婿,那样太伤人。”
严辞回道:“那本就是姨母与你的事,你们愿意来寻求我的意见,我会說出我的看法,你们不愿意,我也无权干涉。”
“多谢表哥。”陆绯嫣正了神色,看着他道:“表哥今日道明了心意,我也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为此事来叨扰表哥。還望表哥不要往心裡去,别厌烦我這個表妹。”
严辞温声道:“自然,我沒有妹妹,你便算是我嫡亲的妹妹。”
……
因为听了聂蓉的话,冯妈妈觉得有道理,于是自行云阁回来后便常出去走动,打听一圈后得知老夫人和陆姨妈果然是沒再商议表小姐的婚事了,不知是直接回拒了邹家還是怎么样,竟像沒這事了一样。
這让她心焦不已,怕严辞真被那表小姐那么一哭,哭出了怜爱,又起什么事端,于是赶紧催聂蓉再去找严辞,将关系缓和下来。
聂蓉连续两次鼓起勇气后铩羽而归,已经有些绝望,加上撞见陆绯嫣向严辞诉衷肠,心裡差不多就断定他们两人是谈好了,更是难提起那口气。最后被冯妈妈天天念叨,终于又有了点想法,却又一时琢磨不到除了送吃食之外其他的办法。
正在房中商讨对策时,外面传来声音,却是橘儿,急急忙忙往裡面跑,人還沒走近,就开心道:“姑娘你看,谁来了!”
聂蓉微愣,在她印象裡,這整個侯府都沒有一個人能让橘儿這么开心的。
她疑惑地到外间去,就看见弟弟聂长博站在院中,见了她,朝她笑道:“姐姐。”
站在他旁边的還有严皓,沒等她說话,严皓就到她面前得意道:“嫂嫂,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谁,亏你還和我哥一起一次二次偷我的桑葚。”
聂蓉不好意思道:“那個……不是我让人摘的……”
“我知道,当然是我哥,可他又不爱吃這個,不是给你吃了嗎,那也算嫂嫂你摘的。”严皓立刻道。
聂蓉一时說不出话来,关键第二次她可一点都沒吃……
說话间,她让两人进了屋,连忙给人上茶上点心,看着弟弟眼也不愿挪一下。
去墨阳书院几日,弟弟人倒沒瘦,但好像精神了一些,人也明朗了一下,不再像之前郁郁寡欢的样子。
聂蓉正暗自开心,就听聂长博犹豫道:“姐姐,我到了侯府,是不是要去亲自感谢一下侯爷?”
弟弟這样一說,聂蓉觉得确实有必要,就算她感谢過,也還是要弟弟本人亲自感谢为好,只是现在她惹烦了严辞,不知道他還愿不愿意见自己弟弟……
就在她迟疑时,严皓随口道:“那還不简单,你就在這儿多留一会儿,等我哥回来向他道几句谢不就行了?其实也无所谓,你是他小舅子,他這点小忙都不帮算什么姐夫!”
聂长博不敢乱议论严辞,沉默着不說话,聂蓉则尴尬又心虚,半天才挤出個勉强的笑容来。
隔一会儿她才朝聂长博道:“侯爷這几天忙,回府后都会在行云阁书房内待一会儿,等下他回来,我便带你去见他。”
聂长博正乖巧地点头,旁边严皓就翘着二郎腿說:“费那神做什么,等下长博去我那裡喝酒,我再让人把我哥叫上不就行了。”
說完看向聂蓉:“要不然嫂嫂也一起去吧,我在天香楼订了冰杨梅酒,再让厨房烤点牛羊肉,嫂嫂试一试,正好和长博多待一会儿。“
還沒等聂蓉同意,一旁的冯妈妈便使劲拉她衣服,急得恨不得代她答应。
聂蓉柔声道:“那就多谢二爷了。”
想到可以和弟弟一同吃顿饭,她确实心喜,又想到還有机会见到严辞……也心喜,但更多的却是紧张。
等一下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向他道歉。
說完严皓便已经等不及,马上就邀請了聂蓉和聂长博去他所在的晓风楼。
侯府只有严辞严皓两兄弟,在住处上并沒有明显的嫡庶之别,晓风楼也很别致,院中的秋千,屋角的兔笼,還有水塘裡养着的十多條锦鲤,倒還比严辞的行云阁多了几分生机和少年气息。
太阳已经西落,初夏的傍晚升起几分凉意,小厨房裡飘来肉香,天香楼的酒也送到了,严皓正命人准备着,下人来传侯爷来了。
严皓马上道:“嘿,我要让他還我桑葚!”說着就出了门。
聂蓉与聂长博随后,到了院中,就见严辞已经进院,一身绯色官服,负手而立,整個人不言语,却自有一股慑人气势,聂蓉又开始紧张,连忙就垂下头去,低声行礼道:“侯爷。”
严皓竟也不复刚才的神气,提都沒提桑葚的事儿,只是乖乖低头道:“哥,酒已经送到了,菜马上就好,就等你了。”
严辞扫一眼聂蓉,随后看向严皓:“一下学就等不及喝酒吃肉,书院就沒给你布置些什么温书任务?”
严皓连忙回答:“当然布置了,那夫子能放過我們嗎?這不是刚回来,放松一下嘛。再說,也是为了长博,他现在进了墨阳书院,要亲自感谢你的引荐。”
严皓故意转移话题,聂长博立刻上前道:“见過侯爷,进书院之事,多亏侯爷费心引荐,长博必定用心念书,不负侯爷恩情。”
“恩情谈不上,陈夫人的确看中了你的文章。”严辞淡声回道。
他回得随意,聂长博却得到了莫大的嘉奖,心中更激动,连忙說道:“不管怎样,长博对侯爷感激不尽。”
严辞沒說话,径直上前,往院内而去,坐在了东南角竹丛旁的凉亭内。
那裡是风口,晚风轻送,吹得凉亭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旁边挂着的鸟笼内一只红嘴相思鸟也上蹿下跳,“啾啾”叫個不停。
严辞起身看向那只相思鸟,严皓在一旁得意道:“怎么样,好看吧,我上次去陈家花园看到,让他们捉给我的。”
“陈家花园?”严辞回道:“他们的鸟是在林子裡覆網散养的?难怪這鸟看着不太愿待在你這裡。”
严皓无奈叹声:“是啊,這都十几天了,還不死心,天天扑腾着想飞出去,不過沒关系,我有的是時間,就這么关着它,看它能和我耗到什么时候。”
聂蓉看着那在笼中飞来蹿去的鸟,又悄悄看一眼严辞,低声道:“你這裡环境也清幽,比陈家花园好得多,她只是初来乍到不习惯,慢慢的就好了。”
這时严辞冷声一笑:“不過一只鸟儿罢了,由得它這么多脾气?”說着,一推鸟笼门,将相思鸟放了出去。
“别——”严皓要阻止,已然来不及,看着鸟儿飞远,抓着空鸟笼哀嚎起来:“我辛辛苦苦养的鸟啊,它从小被人养着,哪有那本事找吃的,這下怕是要死在外面了。”
严辞淡然坐回了石凳,不屑道:“死了便死了,外面乖巧温驯的鸟儿多得是。你再這样不务正业,便从墨阳书院退学吧。”
“沒,哥,我沒這意思。”严皓连忙保证,也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其实這鸟也就這样,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還不消停,它要爱那陈家花园看它有本事自己飞回去吧。”
聂蓉站在一旁,脸上先是煞白一片,又是涨得通红,最后埋下头去死死绞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找個地洞钻进去。
严皓或许是无意,但她和严辞却是清楚的,她在向他求和,而他也给了她回应。
“不過一只鸟儿罢了……”
“死了便死了,外面乖巧温驯的鸟儿多得是……”
這就是他的态度。
不错,她不過就是长得好看点,他一时兴起,就对她好了几天,后来见她不讨喜,就懒得答理了。不处置她,也就是她不值得他费這個心思,就像严皓,他可以喜歡一只相思鸟带回来养几天,也可以再养养别的鸟儿,但归根结底,這些鸟儿都不值得他花太多心思,学业前途才是他该费心的。
“哥,你别以为我沒专心学业,和你說最近我和长博一起在练颜体字,我觉得我练得比他好,不信我给你看看。”說着严皓就拉着严辞去看字,以证明自己确实在用功。
听說能得严辞点评字,聂长博连忙也从石凳上起身,跟着两人而去。
聂蓉沒跟去,她在亭子裡站了片刻,自觉再也无法自如面对严辞,便到院中小六身前,开口道:“我突觉有些头疼,就不在這裡吃饭,先回去休息了,稍侯你和二爷說一声。”
小六连忙应下,她便一刻也等不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晓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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