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他立刻就迎了上去,意外道:“侯爷不是去了二爷那边么?怎么這么快就回来了?”
严辞沒出声,缓步往书房走去。
小陶便自己猜到:“我就說侯爷吃過了,去了肯定是吃不下的,要不是刚才小六……”
“闭嘴。”严辞语气中带着些微愠怒,似是嫌他聒噪,脸色也不太好看。
小陶连忙闭了嘴,跑上前去替他将书房门打开。
他进了书房,坐于桌后,小陶已经备好砚台要替他研墨,却见他只是静坐在椅子上,并不翻看书桌上的公文书信,也不說话。
小陶现在非常确定侯爷心情不佳,却怎么也想不出去一趟二爷那裡为什么会不高兴,但他不敢多问,只默默出去打水。
隔一会儿,水打来了,只见严辞仍然坐在椅子上,姿势一动未动,连目光都還是定定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将水倒了些在砚台裡,开始轻轻研磨,且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来。
這时严辞突然开口:“陈家花园养鸟,裡面应该有熟识鸟性的养鸟人吧?”
小陶愣了,反应半天才回:“应该……有吧。”
显然严辞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很快就吩咐:“你现在去陈家花园,找到他们的养鸟师傅,让他帮忙去找一只相思鸟,大概就在侯府附近。”
“陈家花园,找相思鸟,侯府附近……”小陶掰着手指琢磨,却還是有些莫名其妙,问他:“那相思鸟很重要?是养着的,飞走了嗎?這侯府附近的鸟儿得有很多吧,小的觉得恐怕不太好……”
“找”字沒說出口,他看到严辞的眼神,及时闭嘴,保证道:“小的现在就去,肯定找到那只鸟!”說着转身就出书房。
“务必找到,若找到,重赏。”严辞在后面交待。
小陶一边应着,一边匆匆出院子去,看着天色就在心裡哀嚎: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落山了,等他赶到陈家花园天都黑了,可他家侯爷竟然要去找一只鸟儿!
侯府附近得有多少棵树,多少只鸟儿?那鸟在天上飞,人在地上走,又不是老鹰,怎么能捉得住鸟?
疯了,這二爷什么时候长了這么大本事,能让侯爷去一趟就变了?以前也沒這样啊!
饶是擅养鸟的陈家花园的养鸟师傅,听到任务也面露难色,但這是侯府的差事,小陶又是一番狐假虎威的威逼利诱,让两位养鸟师傅一齐出动,在安阳侯府附近转了好几圈,直到半夜,终于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捉到了一只长相好看的红嘴相思鸟。
养鸟师傅却還认得這只鸟,叹声道:“原来是严二爷带走的那只啊,可别再飞了,得亏侯府還愿意找你!”
折腾半夜,小陶几乎要喜极而泣,急忙就提着鸟笼回府,到行云阁去复命,沒想到严辞還在书房沒去睡。
“侯爷,找到了!”小陶将鸟笼呈上。
严辞看着果然是严皓那只相思鸟,唇角微扬,吩咐小陶道:“拿去严皓那裡,让他好生照顾,不能再让鸟飞走了,若有闪失,唯他是问。”
“把鸟送去二爷那裡去?现在?”小陶心裡冒起重重疑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却有前车之鉴,二话不敢话,立刻就提了鸟笼前往晓风楼。
所以他们折腾半夜,费了這么大劲,就为了替二爷捉一只飞走的鸟儿?
二爷的鸟儿,关侯爷什么事!
他還特地问了那养鸟师傅相思鸟的价格,不過几两银子,也不贵。
不明白,非常不明白,但他這就去叫醒二爷,向他一字不漏复述侯爷的话。
终于有第二個人和他一样被折腾到半夜不能睡了,不過,二爷应该知道前因后果,不会和他一样觉得侯爷可能发了疯吧?
一刻之后,被叫醒的严皓在小陶离开后還沒回過神来,愣了半天才打着哈欠问身旁小厮:“你說我哥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
隔天,小陶去海棠院還洗干净的那只装枇杷露的瓷罐,并顺口說起相思鸟的事,笑道:“夫人昨天也在晓风楼,应该知道二爷跑了一只鸟儿的事吧?你說神奇不神奇,侯爷夜裡回房休息,正好在树上看见它,就让小的给它送回晓风楼了,二爷高兴坏了,给了小的不少赏钱呢!”
一边說完,一這微抬眼,细看聂蓉脸上的神色。
他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要让他特地過来编這套话說给夫人听,但他得看清夫人听到這话后的反应。
聂蓉脸上沒什么反应,只是在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开口道:“劳烦你跑這一趟,冯妈妈,替小陶拿些钱吧。”
小陶脸色一变,心想自己可不是這個意思,可還沒想好怎么圆,冯妈妈就将钱拿出来了,和气地递到他手中。
待他抬头,聂蓉已经回裡间去了。
待小陶离开,青梅忍不住问:“姑娘,這小陶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起那只鸟的事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提起来,但我不想提起。”聂蓉說着,紧紧咬唇,眼圈都红了起来。
昨天的事青梅也在场,知道前因后果,也知道聂蓉伤了心,所以立刻闭嘴不再提這事。
這时冯妈妈进屋来,欣喜道:“我刚刚问小陶侯爷喝了那枇杷露沒,小陶說喝了,還說侯爷看着挺喜歡,要不然姑娘再给做点送過去?趁现在枇杷多。”
聂蓉沒回话,冯妈妈又說:“姑娘是沒休息好嗎?刚刚怎么沒留小陶在這儿多說几句话?他是侯爷身边的人,多听听他的消息,或是和他结交些关系,总是大有益处的。”
“妈妈……”聂蓉抬眼看着她,语气轻柔,却是一脸决绝:“以后我們就安分守己,规矩行事,有关如何讨好侯爷的事,再不要提了。”
冯妈妈微怔,再看青梅神色,便知道姑娘說這话是非常认真的。
她多少能猜到姑娘昨日在晓风楼大概受了冷遇,只是今日小陶突然過来,說了那些话,态度又极为亲善,她想這肯定是侯爷的意思,事情兴许是有了转机,只要姑娘再去送些东西,或是嘘寒问暖一下,再进一步就成了,哪想到……
唉,沒想到老爷那么個玲珑剔透的人,却有姑娘這么個倔强的女儿。
傍晚,小陶将去海棠院的事說给严辞听。
严辞问:“關於那只鸟的事,她一句沒问?”
小陶点头:“沒问。”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有用心办事,又复述一遍聂蓉唯一說過的话。
严辞默然不语,小陶想了想,将身上那十個铜板拿了出来,并保证道:“小的绝无私藏,夫人确实赏的這么多。”
十文钱,是他這样身份的小厮出门办事得到的最低额度赏赐,一般是随口带句话,或是对方主子完全不需要巴结侯爷的,也就意思意思而已。
从5两到十文,小陶也有点接受不了這個落差,总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太受侯爷器重了,所以被人瞧不起。
严辞看了眼那十個铜板,脸色慢慢暗下去,看着心情比他還难受。
小陶垂下头,不想揣摩這其中意思了,就……得過且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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