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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 章

作者:苏幕幕
老夫人怔住了,她沒想到聂蓉竟沒吓得哭求她饶恕,而直接求休书。

  她家不過是個无祖业无根基的六品官,嫁到這侯府当是三生有幸,竟然……

  若可以,老夫人当然想直接将她休了了事,可她若真能作得了儿子的主,当初又怎么会让他去聂家提亲?

  现在聂蓉求离,倒让她难办了,一口气上不来,竟半天沒回音。

  聂蓉仍跪拜在地,只等她点头的样子,她只好厉声道:“你先回去,等辞儿回来我就与他說,让他写休书!”

  “谢母亲。”聂蓉再次拜了一拜:“若儿媳能归家,母亲恩德,儿媳沒齿难忘。”

  老夫人一下一下喘着长气沒回话,聂蓉平静地起身,低头退下。

  御史台内,经小吏通传,严辞从公署出来,到门外角落,就见到了小陶。

  小陶悄声道:“侯爷,夫人一早去奉茶,被老夫人留下了,听說发很大的火。”

  严辞便朝门口小吏支应一声,骑了马,同小陶一起回府。

  走到半路,却碰到了小陶手下的江安,江安在马下急着禀告道:“好像沒事了,夫人回房了,老夫人那边也平静了。”

  小陶看向严辞:“那侯爷……”

  严辞问江安:“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江安回道:“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但好像是沒动家法,只是看周妈妈那個意思,好像還是說了些什么。”

  严辞默然一下,回头朝小陶道:“你回去让周妈妈出来一趟,我在侯府对面的茗香茶馆找她问话。”

  小陶连忙应声骑马回去,严辞则朝同样方向,去了侯府侧对面的茶馆。

  自上次之后,他让周妈妈有事找他這边通传一声,這几天外面风言风语,他算到母亲心裡有气,今天果然是憋不住了,却不知道又在聂蓉面前发了怎样的脾气。

  但他若是马上赶回去,母亲怕是会猜到他在她那裡安插了人,在外面问问情况更稳妥一些。

  他到茶馆沒多久,周妈妈就過来了,到了雅间,低头朝他回话道:“侯爷。”

  严辞還有公务,很快就问:“慧音斋那裡都說了什么?”

  周妈妈面露难色,讪讪回话道:“老夫人沒砸杯子,但话到最后,說得有些严重……”

  她将裡面說的话差不多按原意思复述出来,也许前面還有些记不清,但到后面說到休书這种事时却是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几乎将两人原话复述出来:“儿媳心中自有所求,从来就无心高攀侯府……”

  說到這裡,周妈妈已经有些不敢說了,侯爷既然专程交待她有像上次一样的事就悄悄找人通传,那自然是在意這夫人的,却沒想到夫人竟真的另有他属,完全不想待在侯府……加上外面那些传言,可想而知夫人的心思是怎样的,果然与那沈公子郎情妾意,侯爷却是那個棒打鸳鸯的人。

  断断续续地,她将聂蓉的话复述完了,也将老夫人的应对說了出来。

  所以最后就是老夫人要在侯爷回府后让他写休书休妻,夫人也等着侯爷的休书。

  她說完,茶室内就一派宁静,她低垂着头,沒敢去看严辞的脸色。

  好半天,严辞的声音传来:“行了,你回去吧。”

  周妈妈道声“是”,退出雅间,带上门时悄悄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见严辞静静坐着,一动不动虚看着前方不知名处,面色仍然平静,只是隐隐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愤然与痛楚,還有几分颓败无奈。

  ……

  坐在床头,聂蓉觉得事已至此,她這休书也许是拿定了。

  老夫人不喜歡她,也不容许自己失去威仪,只等严辞回府,必然要押他写休书。

  严辞本就因這几日的事忍着怒火,只是尚未发作而已,回来知道她敢自請离开,以他的威严与骄矜,必然会恼羞成怒,說不定真会休书一封。

  而她,在侯府的声威哪裡盖得住這两人,只能听候他们发落,任他们处置。

  這样的日子,不過也罢。

  可是,怎么也沒想到,严辞下午却沒回来。

  到日落时,小陶回来收拾东西,說侯爷要去京郊办案,過两日才能回来。

  聂蓉提了半天的心落了一半,却又不能完全落下,只好长叹一口气,自行用饭休息。

  第二天她仍去了慧音斋請安,也沒有多的话,只当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老夫人见她神色平静淡然,似乎真是下定决心要走,也沒多說什么。

  谁知到了下午,聂家派人来传消息,說她母亲温氏病重,让她赶紧回去。

  病得這样急,又专程派人来請她,聂蓉吓丢了魂,衣服也沒收拾几件就向侯府报备一声乘车回去,到家中,直奔母亲房间。

  弟弟聂长博早已守在母亲床边,母亲则躺在床上,额上盖着巾帕,一副无力动弹的样子。见她這样,聂蓉急得哭了起来,连忙到床边问:“娘怎么了?是什么病,請大夫了嗎?怎么突然就病了?”

  温氏开口让丫鬟退下,等房门关上,聂长博說道:“姐,娘沒事,她的病是装的。”

  “装……的?”聂蓉吃了一惊,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這时温氏拿了额头上帕子撑起身道:“是你弟弟的意思,娘知道外面那些传言,想着你這几日在侯府定是受尽冷眼,過得艰难,有心看看你,却又是這样低微的娘家,在他们侯府也說不上话,一着急還病了……

  “正好长博回来,见娘這样,便出主意說不如让娘将病装重一些,让你回来探病,這样就趁机在娘家待几天,也好和娘說說委屈。”

  听见娘亲的话,聂蓉一下沒忍住,泪水奔涌而出。

  原以为无所依靠,却沒想到自己還有娘亲和弟弟记挂,這种时候,旁人要么在议论她闲话,要么在怪她辱沒了门风,也只有娘亲和弟弟還关心她日子难過,心裡委屈。

  她一哭,温氏就忍不住哭起来,聂长博在一旁小声道:“爹不知道這事,姐姐别露了马脚。”

  聂蓉连忙点头,擦了泪水欣慰地看着弟弟:“长博长大了,竟能想到這样的主意,只是娘就真的要躺在床上装病嗎?”

  温氏拉住她:“這算什么,我本就有些不舒服,大夫也让在房中休息,能见见你,和你說說话,哪怕要我躺一年我也愿意。”

  聂蓉心中难受,连忙扶母亲靠坐在床头。

  她之前在老夫人面前跪求休书,其实就是被逼得沒办法,为自己争口气,倒并沒有真的铁了心离开侯府,但现在见到家人,又想到在侯府小心翼翼的日子,只觉得要真是能拿到休书就好了。

  只是……她爹怕是不会让她如愿,严辞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想到严辞,她只觉又悲又痛,如梗在喉。

  這时温氏问:“侯府那边,有为难你嗎?”

  聂蓉点点头:“老夫人不太高兴,找我问话了,侯爷正好去了京郊,這几日不在府上,若是可以,我便先在家中住着,暂且待两天再說。”

  關於有可能被休的事,她瞒着沒說。

  娘的确想她在娘家躲几天,但要听說会被休,只怕会承受不住。

  她只能暂时将這事放着,等真到那天再說。

  “那沈家,也不知怎么的,竟把你扯了进来,還有那国公府的二姑娘,都当别人和她一样么,那么无所顾忌,人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咱们淹死……”温氏說着又哭了起来。

  聂长博在旁边劝道:“娘你别這样哭了,反倒要姐姐来安慰你。”

  温氏一听這话,连忙抹眼泪止了哭声。

  聂长博這时问聂蓉:“姐姐,侯府内,主要還是侯爷当家是不是?老夫人不高兴,那侯爷呢?他是什么态度?”

  聂蓉知道弟弟确实是长大了,问的是关键問題,只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她无奈回答。

  她缓缓說:“那日长公主府马球赛他也在,宋明钰找我后我們就一起回来了,這之后他也沒說起這事,但能看出他是不高兴的。”

  “可這事算下来和姐姐完全沒关系,侯爷就這样迁怒姐姐嗎?”聂长博立刻问。

  聂蓉仔细想了想,揣摩严辞的想法,最后說道:“大概這就是他不高兴,但也不說什么的原因吧,他不喜歡外面的传言,也在意沈公子這個人的存在,可他知道這事确实和我沒关系,所以他不高兴,但又沒理由来怪我,只能冷落我。”

  温氏欣慰道:“那侯爷倒是個明理之人,你就在家裡待两天再回去,再在侯爷面前好好解释几句,若是他在他母亲面前替你說句话,那就好了。”

  听這话,聂蓉“嗯”了一声,略带着勉强和敷衍。

  一切還等老夫人见過他再說吧,他们母子二人還不知会商讨出怎样的结果呢……

  但暂时,她却是什么都不用想的,先過好這最后两天的舒心时光吧。

  然而谁也沒想到,仅仅在第二天就出了意外。

  正午的时候聂蓉端药到床边给温氏服药,温氏身旁林妈妈匆匆自外面进来,着急道:“夫人,大事不好,现在外面都在传姑娘被侯府休弃了,這才回娘家的!”

  温氏一听就吓白了脸,药也不及喝,连忙问:“哪裡在传,谁說的?”

  林妈妈立刻回:“隔壁姚尚书家的张婆子来打探,我這才知道上午就有好几人问過家裡人了,外面都這样在传,所以马上就来告诉夫人。”

  温氏這时看向聂蓉,情急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回来有同你婆婆說嗎,她是怎么說的?脸色好么?”

  看娘亲這样子,聂蓉更加不敢說自己和老夫人還嘴的事了,只安慰道:“老夫人沒怎么說,這事……兴许就是别人见我回来,扑风捉影瞎說。”

  温氏索性放下了药碗,左思右想,随后道:“要不然你這就回去,省得别人在外面瞎传。”

  聂蓉又接不了话了,她现在又如何回得去?

  先前朝老夫人那般說话,就是为了争這最后一点脸面,若是现在立刻火急火燎赶回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老夫人不只要让严辞休她,還要讽刺她,不是說要休书么,现在不是着急忙慌就觍着脸回来了?

  那她這来来回回是为什么,在侯府又如何度日?

  见她不說话,温氏急道:“你快去收拾呀!”

  聂蓉试探性地问:“娘,如果……這话是老夫人传出来的,怎么办?侯爷不在,我怕她真有這想法。”

  温氏沒等她說完就吓得哭起来,连忙问:“你别吓我,总该不会你婆婆真和你說過什么吧?那侯爷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昨日說他当家,那他会听他娘的么?”

  聂蓉无从回答,她又急道:“不管怎样,你還是得赶紧回去,這样等侯爷回来,你才能马上去找他說些好话,若是侯爷回来了,你却不在,他真起了那個心,你不就完了?”

  “娘……”

  温氏不等她說话就将她往外推:“你别再磨蹭了,快去收拾,今日就回去!”

  聂蓉无奈,离了母亲房间回自己的厢房。

  终究是她太冲动了嗎,說了那样的话,现在還得马上赶回去?

  可是她做不到,母亲面前又无法启齿,现在该如何是好?若等晚上爹回来了,那更是难以招架……

  就在她看着自己那些简单的衣物行李发怔时,外面传来声响,她唤青梅来问,才知道是薛大夫過来给母亲瞧病了。

  薛大夫是京中医术了得的女大夫,与她家中相熟,這次母亲装病便是拜托的她,但母亲的风寒也的确久咳不止,她心中牵挂,便起身又回正房去,想听听大夫怎样說母亲的病。

  到了正房,却只觉房中气氛诡异,母亲和薛大夫都沒說话,倒是薛大夫身旁的药童,从她一进房就看着自己,待她抬眼,才知那分明不是什么药童,竟是沈知仪!

  在這儿看见他,聂蓉吓了一跳,久久不能言语,倒是沈知仪将头上缀着罩纱的笠帽一摘,朝她道:“蓉……”话到一半,改口朝她见礼:“夫人。”

  聂蓉看看薛大夫,又看看母亲,不知這是怎么回事,薛大夫叹了声气,去了前面隔间,娘亲苍白着脸不說话,沈知仪看着她道:“是我拜托薛大夫带我過来的,今日我只說几句话就走。”

  聂蓉看着他,便听他恳切道:“蓉蓉,我向你发誓,若我在宋明钰面前提了你半個字,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你怎么……”听他竟发此毒誓,聂蓉吓了一跳,却還不及說什么,就听他继续道:“你被严辞娶进侯府,我猜也能猜到你日子過得艰难,明知如此,我怎么会在他人面前随意提起你,平白让你受人非议?那严辞狠厉冷傲,他怎会容得下你有闲言闲语在身?我不知宋明钰怎么找上了你,但在她面前,我只說過身体有疾,不想成婚,从不曾提起你、提起聂家,也不曾表现得是因为留恋過往才拒婚,蓉蓉,我說這些,你相信我嗎?”

  聂蓉心中激动,眼眸微湿,她柔柔一笑,肯定道:“我自然相信。”

  沈知仪松了口气,随后看着她,满目怜惜道:“今日還要說的是,外面的传言我也知道,我要說,若他侯府真的休了你,我第二日便来你府上提亲!”

  听到這话,聂蓉彻底怔住,后面床上的温氏却已经听不下去,连忙道:“沈公子,蓉蓉如今還是侯府夫人,你如何能說這话……今日你来家中,要是被人知道,那蓉蓉她……”

  沈知仪转過身朝温氏躬身道:“婶娘,今日多有得罪,我這便离开。”說着又施一礼,再回過头看一眼聂蓉,眼角微红,沉声道:“今日我說的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是我无能,沒能守住你。”說完,他戴上笠帽,出了房间。

  聂蓉站在屋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无言。

  直到林妈妈送走薛大夫和沈知仪,床上的温氏急着叫住聂蓉问:“蓉蓉,你不会也动了這心思吧?這休书的事哪是能随便說說的?侯府是什么态度,沈家老爷夫人又怎么想,這些你可全不知道,可千万不能任凭一时情切,毁了终身!”

  “娘,我知道的。”聂蓉不愿久待,连忙回答,“我让人過来照顾你。”交待一声,她便急步离开。

  原本她的确沒想過這些,根本沒空去想是不是沈知仪說给宋明钰听的,也沒打算好真拿到休书怎么办,可现在,沈知仪冒险来见她,向她這样发誓诉衷肠,甚至說要等她被休后来提亲……

  她的心乱了,似一叶扁舟落入了湍流裡,浪头奔腾着急冲而来,让她完全失去了方向。

  侯府内,严辞被老夫人派人急召回来,官服還沒脱就进了慧音斋。

  看着安稳坐在榻上的老夫人,严辞问:“不是家裡出事了么?出的什么事?”

  老夫人又怒又急,喘了几口气才說道:“当然不是我出事,是你那個自作主张娶回家的女人,败干净了我侯府的门风,给你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严辞一动不动看着她,脸上慢慢沉静下来,问:“母亲为何這样說?”

  老夫人怒声道:“那女人,前天和我說心裡有别人,早就不想待在這侯府,让我替她作主放她回娘家去!昨天果真就說什么探病,跑回娘家了,你猜今天怎么着,她以前那個男人,那個姓沈的,就去她娘家两人幽会去了!”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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