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夜深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沈鹤时和陈梓洋還坐在一楼的露台上面聊天。
沈鹤时皱了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唐观啊。”
来之前陈梓洋就听說沈鹤时和唐观的cp热度炒得挺高了,本来也沒在意,来了就這么一天就发现了不对,他和沈鹤时多少年关系,有时候他比沈鹤时還了解他自己。
直觉告诉他,沈鹤时和唐观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
听了陈梓洋的问话,沈鹤时靠在扶手上沉默了良久,直到手臂被夜风吹出一层鸡皮疙瘩他才出了声,“其实你来之前我還不是特别确定,你来之后我才确定了的。”
哪個大男人会去吃自己兄弟的醋?
唐观心裡想什么脸上就写什么,从收到陈梓洋要来的消息那一刻开始,沈鹤时就发现唐观情绪不太得劲,今天车上唐观突然亲手给他系安全带那個行为,更是让沈鹤时确定了唐观的想法。
唐观因为陈梓洋的到来吃醋,因为自己和陈梓洋的亲密关系刻意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
其实所有的偏爱和特殊早就有迹可循,沈鹤时要是再看不明白,他就是真的眼盲心也盲了。
唐观可能喜歡他,或许连他自己都沒意识到這份喜歡。
“你知道還约人家一起看日出?”
沈鹤时苦笑了一声,他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刻意和唐观避嫌,可是他一看见唐观兴致缺缺的样子就狠不下心。
陈梓洋见沈鹤时不說话,突然福至心灵,他看了看周围,確認沒人,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也喜歡”
陈梓洋话沒說完,沈鹤时就截下了他的话头,望着远方一片蔚蓝道:“可能吧。”
沈鹤时承认了。
要是真的不喜歡,怎么会允许唐观一寸又一寸的走进自己的领地,如果不喜歡,怎么会收下他的偏爱又回赠他自己的私心。
“既然你也喜歡,那不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嗎?”陈梓洋一开始担心是怕沈鹤时看不清唐观的感情而盲目把人家当兄弟吃亏。
现在知道两人是互相喜歡,他又不反对同性恋,两個人两情相悦不就皆大欢喜了嗎?反正沈鹤时单身這么多年,找個对象处处也是好事。
摇了摇头,沈鹤时沒有陈梓洋想的那么潇洒,“年龄,家庭,身世,都是障碍,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喜歡。”
如果真的每一份两情相悦都是幸福的,就沒他们演的那些狗血苦情剧什么事了。
“他還年轻,活得又自在,很多事情都是想了就要做。”沈鹤时顿了顿,“可我不能,比他大上半轮,又恰好是同性,更何况,我還有那些過去”
沈鹤时习惯了把所有事情最坏的结果预想到,他缺少年轻人敢爱敢恨的勇气,就只能步步谋算,力求走得踏实。
“再說了,這才认识多久啊,你也知道,喜歡总是很容易变,今天還爱得轰轰烈烈明天就变为陌路人的情侣多了去了,唐观拼得起,我却不敢赌。”
他不敢拿自己的名声与事业去赌一份浅浅淡淡的喜歡,毕竟他已经独自一人走了三十几年,早就习惯了孤独的滋味,对爱与陪伴的渴求算不上浓烈。
“你总是這样”
陈梓洋想說他总是想得太多,总是這样畏手畏脚,可一想到沈鹤时那些過往,他又說不出口了,人性格的养成很大一部分来自幼年的接触的环境与人物,沈鹤时性格裡或许有些缺陷,但那些缺陷都是過往留下的烙印,這不能怪他,只能怪命运对他太坎坷。
“对,我总是這样。”
沈鹤时难得松了支撑全身的力气,他的背微微驮起,靠在扶手上,眺望远方。
他总是不够勇敢,不够洒脱,過去的很长一段時間裡,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坚强到過往的厄运并沒有给他留下太大的阴影,可是成熟长大后才明白,虽然曾经已逝,但有些伤疤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烙印在了他的骨子裡。
他跳不出自己的舒适圈,也学不来别人的勇敢与洒脱。
两個人沉默着站在露台上,很久很久,直到沈鹤时开口。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困了。”
于是两個人隐退于黑夜之中,让海风于潮汐消化情绪裡的那些不甘与无奈。
次日,沈鹤时调了個凌晨四点半的闹钟,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去找唐观,他怕這人到时候又睡過头了。
房间门刚打开,却发现唐观早就站在门外,他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刚准备敲门你就出来了。”
唐观起床起得着急,穿了件花衬衫在身上就出了门,脸都還有点肿。
沈鹤时伸手替他理了理鸡窝似的头发,又折回去拿了件自己的外套递给唐观。
“外面冷,别到时候又生病了。”
“哦。”
唐观和沈鹤时身量相当,穿上沈鹤时的衣服除了短了一截基本沒什么不合适,唐观低下头闻了闻,外套還携带着沈鹤时平常惯用的冷木香水味道。
“现在去会不会太早啊?”
“起都起了,去那儿等着吧。”
两個人磨蹭着出了门,外面雾蒙蒙的一片,只有最远的一颗星星還亮着。
海岛上是高低不平的山崖,房屋高一层第一层的建在海边,淡季裡早起看日出的游人不算多,稀稀疏疏的几道身影,笑着闹着从他们身后走過。
唐观起得太早,整個人脑袋都不清醒,呼出一口又一口的冷气傻傻地沿着沈鹤时走過的地方迈步。
蜿蜒的公路之下,一处高塔屹立在海前,塔下的浪潮声此起彼伏,沈鹤时在塔下不远的缺口找了处沙滩坐下,随后他拍了拍屁股旁边的空地,示意唐观也坐下来。
两個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沈鹤时是因为有心事,唐观却是因为脑袋還沒从困意中跟上来。
時間過得很快,海天相接之处显现出鱼肚白来,照亮了澄澈的水面,有海风带着潮湿的咸味拂面而過,沈鹤时静静地看着,鱼肚白变成了粉红色,天边出现一道橙金色的光亮,细沙在手中流散,那道橙金色的光将下面的红日从海裡捞了上来,在远方构成一道红色的线條,海面波光闪闪,海面与天边,两轮红日紧贴在一起。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对小情侣相拥而坐。
“我還是第一次做這么有艺术细胞的事。”
唐观瞌睡早醒了,他穿的拖鞋,把鞋子胡乱扔在原地,起身跑向海水处,用脚尖勾起一簇水花,背对着朝阳看向沈鹤时。
金光渐渐变得刺眼,唐观的身后是一大片灿烂的光辉,他逆着光,沈鹤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個帅气的剪影。
“看個日出就有艺术细胞了啊?”
唐观脚湿了,他走向沈鹤时,在浅滩上留下一道道足印。
“对啊,我還是第一次大清早跑出门就为了看個太阳。”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什么话事,只要从唐观嘴裡說出来就会变得简单又粗鲁。
看日出那么美好的行为到了他嘴裡就成了看太阳,沈鹤时无奈的摇摇头,“看太阳這么无聊的事你還陪我来啊?”
他歪了头,唐观看着他,突然笑了,“其实太阳也挺好看的。”
“沈哥。”
沈鹤时本来在安静的望着海面,突然听见唐观叫他,回了头,咔擦一声,唐观胸前举着個手机正对着他。
“忘了关声音了。”唐观讪讪地笑了一下。
“拍我做什么?”
沈鹤时不知道,软软的金光尽数打在他身上,发丝都被衬成了金辉色,他的眼睛像一对琉璃,澄澈洁净。
唐观看着他,后面是山,是久经风沙侵蚀的珍珠塔台,他坐在沙滩上,安静的眺望着远方,像一副油画,一副极尽画者所有美好技艺的油画。
“想拍就拍了。”
身后有万丈金光平地而起,有万千金辉泼洒而来,可唐观只觉得眼前的沈鹤时才是最珍贵的美景。
他保存图片,背過身去,面向海面,右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胸膛,发现自己心如擂鼓,控制不住的悸动在四肢百骸游走。
他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白色海鸥盘旋在头顶,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他不敢回头,怕自己眼裡的爱慕躲藏不住,被人发觉。
唐观喜歡過高一扎着马尾辫的女同桌,在一個阳光很好的午后,同桌趴在桌子上睡得酣畅,脸上被扣子压出一道红色印记。
他喜歡出言逗弄同桌,每天借她的作业来抄,下课轻轻扯她的小辫,在她和其他男生打闹时发出一声冷哼。
可是同桌只喜歡班裡戴着黑框眼镜埋头读书的第一名。
他好像沒說什么故意戏弄沈鹤时的话,更不敢扯沈鹤时头发,甚至总是怕开了過火的玩笑惹恼沈鹤时,怕自己的缺点被沈鹤时嫌弃。
凌晨四点起床只为了一场日出,唐观第一次被闹钟吵醒却毫无睡意,打鸡血似的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就冲出了门。
因为同行的人是沈鹤时,所以哪怕只是看一個每日反复升起的太阳也显得那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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