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枷/他猶嫌不足,還在薄辭雪蒼白的腳腕上繫了一枚金鈴

作者:Eclosion
抱抱我吧……就像很多年前在後山的曇花園裏,放課後的我飛撲着跑向你時,你永遠會朝我不設防地張開手,從來不擔心我會不會收不住力氣。

  ……求求你了。

  薄辭雪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暈了過去。裴言脫掉外袍上了牀,將人抱進懷裏,擡起他纖細的手臂,虛虛地環住自己。

  他們貼得很近,心口都偎在一起,呼吸輕輕地纏繞着彼此。裴言耐心地等着,聽見寒風反覆地拍打着窗戶,發出冬天特有的號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懷中人慢慢將手搭上他的肩背,力度近乎於沒有。微熱的身體碰觸着他的胸腔,脊椎微微下壓,構成了一個溫柔到叫人想死在這裏的擁抱。裴言的眼睛幾乎一下子就溼潤了,不敢相信薄辭雪真的還願意抱一下自己。

  溼軟的花脣還顫巍巍地壓在他的大腿上,裴言硬得要命,但一點狎暱的心思都沒有了。他戰慄着感受着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擁抱,忽然擡起手,用力將薄辭雪壓緊在自己懷裏。

  薄辭雪鼻尖上帶着哭過的潮紅,眼睫上沾滿了未散的水汽。他被壓得有些不舒服,但並沒吭聲,靜靜地任由裴言抱着,眼神空洞,像兩枚無機質的玻璃球。

  日子過得很快,不久來到了年底。年底很忙,而裴言前往弭蟬居的次數只增不減。薄辭雪大多數時候都靠在羅漢榻上讀書,看見裴言來了就將書放下,像只犯困的貓一樣任憑對方抱來抱去。

  他看的那些書大多用一種古怪的文字寫成,像一羣跳舞的蟲豸,時而如癲如狂,時而靜默如屍。裴言曾拓下那些書籍的名字拿去讓一羣老學究辨認,但無人識得它們的含義。其中最老的那個戰戰兢兢地說,將軍,這可能是巫覡們使用的文字,您不如去問問太卜大人吧。

  裴言當然知道這些是巫覡的文字,還知道這些書都是太卜一本一本送給薄辭雪的,送了十幾年,鬼知道是什麼居心。但這種事情薄辭雪不說,他也不好問,以免顯得他好像在嫉妒什麼似的。

  他心情不怎麼樣地將那些書推到一邊,撩開薄辭雪及膝的烏髮,熟門熟路地湊上去,嗅聞着他頸間清淡的香氣。有很多次裴言都在想,要不要直接在這裏把薄辭雪肏了算了,但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和緩下來,再說吧。

  薄辭雪身體漸好,慢慢可以下地了。但裴言不許他到處跑,只允許他在皇宮範圍內活動,更不許他和宮外的人接觸。即便這樣他也猶嫌不足,還在薄辭雪細瘦蒼白的腳腕上繫了一條紅繩,紅繩上綴着一枚金色的鈴鐺。

  薄辭雪平日太過安靜,如同一隻在皇宮裏遊蕩的鬼魂,在繫上鈴鐺後也沒有任何改變。只有他被裴言握着小腿舔穴的時候,鈴鐺纔會隨着他的顫抖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樣也造成了很多負面影響,比如裴言一聽見鈴鐺的聲音就有股射精的衝動。

  薄辭雪卻出乎所料地一直戴着那枚鈴鐺。裴言當時給薄辭雪繫上的時候本以爲對方過後就會摘下來扔掉,不想薄辭雪卻好好戴了下去,幾乎又讓他生出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時候的薄辭雪也是這樣。不管他送什麼雞零狗碎都會好好留着,就連一隻死蝴蝶都會很寶貝地密封起來,以免它的美麗在時間的沖刷下褪色。

  當年他被裴父送來當質子的時候其實是很恐懼的,畢竟他從小在北地長大,從未近距離地觀摩過無上的皇權與天家的富貴。爲了掩飾內心的自卑,他表現得很兇,像只見人就咬的野狗,很多皇室子弟都看不慣他。只有薄辭雪從一開始就對他很溫柔,所以裴言也很快親近起了這個很好說話的漂亮哥哥,有什麼東西都想第一個拿過去給他。

  後來裴言才明白,原來那滔天的權力與富貴遠比他想象得殘忍,但他也無可奈何。他知道他的陛下殘暴,冷酷,狠毒,虛僞,目空一切,唯愛權力,但只要對方願意抱一抱自己,自己還是隨時會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臘月三十日是歷年舉行年終大典的日子,朝內有頭有臉的人都要前往雲京城外的紫薇神廟行祀禮。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次的大典因爲有求於天,更顯莊重。身披黑袍的卜官們在神廟前瘋狂地鳴金起舞,六十四名侍衛將繪有星象圖的旗幟揮得獵獵作響。裴言站在大殿前方,將彙集了百牲頸血的青銅盞供奉在神像前,轉身看見一個穿着大斗蓬的人從卜官身後走出來,剎那間舞樂愈見昂揚。

  這就是太卜。太卜掌三兆之法、三易之法、三夢之法,但又極少與外界接觸。他們是天命所在,能夠脫離王權存續,被民間看作是羣星在地面上行走時的化身。

  裴言對此嗤之以鼻。他承認巫奚確實有點本事,但神明化身之類的說辭就太可笑了。凡六道活物,有誰掙脫得了七情六慾、生死疲勞呢。

  巫奚走到祭壇一側,緩緩站定。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取出龜甲,放在祭壇上灼燒。離奇的是,他從寬大的雙袖中取出了大把大把的蓍草,盡數投入了火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火焰沖天而起,將乾燥的蓍草焚爲了灰燼,焦黑的碎屑被寒風吹得到處都是,洋洋灑灑地落在了神廟前的空地上。裴言之前也聽說過用蓍草占卜的方法,但那種方法耗時耗神,絕不是像這樣瀟灑地往祭壇上一扔,將占卜工具燒成灰燼。

  他頓時想掀掉巫奚的斗篷問他是不是沒睡醒,礙於太卜的地位生生忍住了。巫奚用他那雙據說能預見未來的紫眼睛漠然地看着驚愕的衆人,什麼也沒解釋,像個幽靈一樣來了又走了。倒是他身邊隨侍的卜官在努力打圓場,解釋這可能是“天機難測,事在人爲”的意思。

  聲勢浩大的年終大典最終以一種滑稽的方式收尾,卜官和侍衛們不得不花了半個時辰去清理那些飄得到處都是的灰燼。最後將飛灰收攏在一起的時候,灰堆竟有一人之高,也不知道巫奚那兩隻空蕩蕩的袖管裏到底是如何塞下如此之多的蓍草的。

  無論如何,接下來的習俗還要繼續。如今時局不穩,歡度新春也是一種安撫人心的手段。按照往年慣例,年三十這夜宮中會賜下百宴,讓王公與百官入宮來賀,通宵達旦地喝下去,及至東方破曉才結束。裴言不想讓薄辭雪一個人在弭蟬居里待着,便想着將他帶上赴宴。只是以薄辭雪的身份同裴言舉止親密着實怪異,於是裴言想了想,問他願不願意爲了自己穿女裝。

  薄辭雪依舊溫順地說好。他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樣任由宮人們將他裝飾起來,給他換上妃色的華美長裙,寸縷寸金的布料上織滿了鐵鏽般的落花。原本清冷的五官在胭脂的粉飾下陡然顯出一種驚人的嫵媚,與那位從高牆上墜下的君主沾不上半點干係。

  裴言對他的扮相很是滿意。他走過來,和薄辭雪十指交扣,笑道:“走吧,夫人。”

  薄辭雪對這個奇怪的稱呼沒作任何反應。他提着衣襬,看了眼鏡中陌生的自己,微微點了點頭。

  宴會就快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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