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按着时辰,沈落奚跨马就要入宫。
一对夫妇不知从哪裡出来,一人一边抱了他的马腿,嘴裡叫嚷着:“黑心的大官,抢了我家媳妇,還道貌岸然的扔银子,今日若不给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死在你的马蹄下。”
看着突然闯出来的两個疯子,沈落奚眉头紧锁,牵紧手裡的缰绳,居高临下冷冷道:“有冤去大理寺,不想死就滚开。”
马腿被两個人抱着,喷出不耐的白色鼻息。两個人却依旧不依不饶:“昨日我家媳妇被带走的时候,就是你說的,你是南街沈府的主人。”
“我說的?”他斜過去一眼,阴冷的目光让两個人下意识松了手,暴躁的马匹高抬了腿,嘶吼一声,倏然从两人身上飞跨過去。“呵!”
一句“呵”威压骤降,夫妇被吓得木然蹲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
看着這高门大户的门扉,他们虽然腿都在抖,但還是强行开口道:“有本事你就踩死我,青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還要杀人灭口不成。”
沈落奚看着两人的胡闹,却沒再做任何停顿,勒紧了缰绳,驰骋而去。
晚间回府,管家才来禀告:“大人,昨日小公子骑马回府,路上撞伤一個卖身葬夫的小娘子,偏偏那婆婆赖上了小公子,小公子便扔了点银子将人带回来了。今晨,那对夫妇便是将小公子错认成了您。”
原来是碰瓷的。
沈落奚轻嗤一声,给笼子裡的鹦鹉又喂了一口吃食,厌烦的问道:“解决了嗎。”
管家答:“又给了些银钱,直接将小娘子的身契要了過来。等伤养好了,随意打发了做個丫头罢了。”
管家手裡将身契放到桌子上,沈落奚摆摆手,“這点小事,你随意了吧。”
可是管家收起身契的时候,他却在无意间暼到了上面身契的名氏:“方姝?”
目光微闪,他突然变了主意,扔掉手裡的食物,他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点了下金丝笼裡鹦鹉的头,道:“带我去见见。”
鹦鹉不明所以得学道:“方姝。带我去见见方姝。”
管家虽然不懂为什么大人突然想见一個去了夫君的小寡妇,可他一個下人又不能问,只毕恭毕敬的带人去了。
人是小公子带回来的,便直接安排到了公子的院子。
床上的人双目闭合,似是因为疼痛失血,她的脸上沒有一丝血色,
沈落奚拖起這张消瘦姣美的脸庞,与记忆中那秀美鹅蛋的轮廓沒有半分沾边。
他心情复杂的捏紧了她的下巴,又狠狠地甩下去。
呵。
世上名字相同的人那么多。
她都死了十三年了,怎么可能回来。
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厌恶的眯起双眼,甩袖离开。
方姝醒来的时候,一個丫头正在盯着她,见她醒来,笑容散开,“你醒了啊,昨夜你起了高烧,今天早上我走的时候都沒退,我都以为你要抗不過去了。沒想到现在好了哎。”
“我沒事。”她說着,手下意识放到下巴,她总觉得在她高烧的时候,下巴被一只阴凉的手紧紧掐過。可是如今也沒什么不适,难道是她昏迷的时候,臆想了。
她道:“云香,我想喝水。”
云香是她第一個府中认识的小丫头,为人热络伶俐,可惜长相略逊,所以迄今只是個外门丫头,是她的同屋。
云香下床,嘴裡念叨着“是我傻了,你這会儿肯定又渴又饿,我去给你去厨房看看。”
将水放到床头的桌子上,云香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喝了几口水,干涩的嗓子才舒服些,她又闭目休息。
三個月前,明明已经死過一次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活了。睁开就有一個尖酸妇人对她颐指气使,說是她救了她,所以她要感恩图报留下来给她儿子冲喜。
妇人家裡有三個儿子,小儿子常年卧病在床。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成了這個小儿子的媳妇。也沒個仪式,村长来给她了個户籍身契,就算完了。
她這具身子纤细窈窕,肤白貌美,惹得家裡两個儿子整日垂涎不已,趁着妇人不在就动手动脚,几次都被妇人发现,然后大骂沒出息。
小儿子一去,妇人就把她拖到了城裡,想把她给卖了,免得让家裡不安宁。
她就是在试图逃跑的时候,惊了别人的马,被带回来的。
惊马之后,她装晕了。京城裡敢骑马的,都是权贵,如果她出事,那尖酸刻薄的妇人必会将她高价送出,总比卖到娼妓馆中赚钱。
果然,她赌对了。那妇人直接說她是卖身葬夫的小娘子,她便被妇人死缠烂打之下,被带回来了。
谁知被带回来的当夜她就起了高烧,如今方才醒来。
放眼望去,這屋子陈设虽旧,可是干净阔气,应该是個大户人家吧,說不得她前世還认得。
正思索着,云香已经回来了,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嘟着小嘴,愤愤不平道:“厨房那帮人也太狗仗人势了,不就是觉得妙晴和妙言是大人送的,那两個人一句话,他们竟然就给咱们留了這些。”
食盒裡端出来一碟萝卜干,一碟烂白菜,两碗清水一样的粥,還有两個窝窝头。
曾经方姝也是世家小姐,锦衣玉食,可是自从這次重生,直接被那妇人每日给個干巴巴的窝窝头,一碗清水。這萝卜干和白菜,都是从未见過的。
所以看着這些,她也能接受了。宽慰云香道:“沒事。明日我們早些過去。”
两個人草草吃了几嘴,方姝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裡看着那個男子隔着雨幕冷冷的吩咐道:“将這個孩子扔了吧。告诉夫人孩子难产,沒保住。”
“谢昭,不要。”她喊道。正在挣扎着想過去抢回自己的儿子,朦胧间觉得有人在摇晃她,她睁眼,是云香正在叫她:“方姝,方姝,你醒醒。”
见她睁眼,云香才松了一口气道:“方姝,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一直在叫谢什么不要,你沒事吧。”
方姝有片刻愣神,谢昭……谢昭是她曾经的未婚夫,也是前世负了她的人。是她要避之不及的人。
不想提及她重生到别人身体裡的怪诞事,也不想被唯一的朋友当做异类,方姝随口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卖身葬夫被送进来的,夫君姓谢。”
就当那人死了罢了,如同前世的方姝也死了。
云香不知情,她听過府裡人說過,方姝是卖身葬夫被小公子带回来的。她也沒听過谢昭這個名字,便真的以为是谢昭是方姝死了的夫君。她梦到夫君逝世,所以做了噩梦。
便拍了下方姝的肩膀道:“沒事,你還這么年轻,而且你這么好看,說不定能得了大人的青睐,到时候妙晴妙言就算做了小公子的通房,也是不能得罪你的。”
小姑娘就是喜歡做梦。不說她一個寡妇的身份被小公子捡回来的,根本接触不到府裡的大人。
再者,重生到13年后,那些朝廷裡的大人们,怕都是她认得,并且叫過叔叔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吧。让她做他们的女人,万万使不得。
沒听到方姝的回音,云香继续道:“听說今日大人還来看過你。”
方姝并沒什么精神,随口附和道:“怕是来看公子,顺路罢了。”
云香本想說“顺路也不会特意来看一個奴婢啊”,可是看方姝大病初愈的样子,她也不想再說什么。
拉开她的被窝,云香钻进去道:“别想了,明日你就要一起干活了。快睡吧,看你這么冷,我给你暖暖。”
次日,方姝和云香被分到了院裡照顾花草的,花草娇贵,不懂的人很容易就会养坏,若是下雨时懒散了让花给淋坏了,更是不得了。
虽說照顾花草是個還算清闲的活,可是都知道小公子最喜歡這一蒲花草,而且因为养不好這些花草,已经连着赶走了不知道多少婢女小厮。
如今让她干這活,明显是想赶走她。
云香愤愤不平的去理论:“以前這花草不是月如照顾的,为什么突然换人。”
管事的看了眼正在廊下看戏的妙晴,不屑的看着這俩人道:“屋子裡如今缺個擦拭,月如进屋伺候了。小公子的花可是他的心头好,如今交给你们,是你们的幸事。”
云香气的想哭,小公子的院裡向来清闲,对下人也好。她一点都不想被赶出去。
不料方姝胸有成竹的对她說:“沒事,說不定我們不会被赶出去呢。”
都說兰花娇贵,但是她前世最爱兰花,深知它们的习性,所以她倒觉得养花正合她意。
妙晴路過她们,眉角勾起笑道:“都說人比花娇,美人侍候娇花,可谓一副美景。”
照顾花草风吹日晒,還要每日来回搬花盆,十天半個月,就算你不被赶出去,也要被晒成猪皮,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方姝自然懂得一些后院的弯弯路。自己的容貌让两個想当通房的大丫鬟产生了危机,她们才想尽办法想赶她。
其实她根本沒有一点当什么通房小妾的心思。能好好活着不好嗎,非要折腾什么。
生气顶撞也沒什么用,只会让這种大丫鬟更加恶意相对。
她低着头道:“是。”
乖觉的让妙晴一肚子心思也沒处撒,跺着脚走了。
院裡沒了看热闹的人,方姝叫云香:“走吧,回去歇着吧。”
云香惊诧道:“我們走了,這花怎么办。”
方姝敲了一把她的小脑瓜:“今天太阳又不烈,花需要阳光就跟人需要吃饭一样,适当的阳光可以让它们更开心,所以不用把花儿想的太娇气了。”
說完,云香還有点不明所以。
方姝拉着她就要去廊下歇着:“花现在要自己晒太阳吃饭了,要陪它们晒太阳嗎?”
云香摇着头被她拉走。
人都走了,管家才和小公子从拐角出来。
“這就是昨日那個卖身葬夫的小娘子?”
管家答道:“是。”
沈瑜道:“挺会养花的。”
比那些将他心爱的花养成含羞草的丫头,让他放心得多。
管家虽然想說:小公子,這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偷懒嗎。您什么时候這么好說话了。
可是看着小公子已经远去的背景,他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上面的心思,一個两個,他都猜不透啊。
作者有话要說:推一下自己的预收《东宫美人》感兴趣的可以瞅瞅
前世,如意靠着云鬟酥腰,纤弱妩媚,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太子最得宠的侧妃,连太子妃都被她压的抬不起头。一朝太子落败,她也得了一杯毒酒,招摇一生,终究得了個妖妃之名。
睁眼又回到最初的破落小院,如意叹气:爱谁谁,我不伺候了。
醒了一個月依然沒有见到那個小作精的太子终于憋不住了,他叫来贴身小太监:“北院的如奉仪今日在干嘛?”
内心:她怎么還不来祸祸孤?
【口嫌体直忠犬太子vs娇媚作精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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