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個月休沐一次的小公子回来了。
小公子沈瑜今年十三，生得一副修长身姿，面容清俊，偏生得一副狭长未尽的桃花眼，无论笑或不笑，都引得人不可忽视其中的意味。
沈瑜性格乖张不听话，为了防止他留恋烟花之地。他第一次梦遗，深落奚便给儿子挑了两個通房。妩媚勾人，還是清新脱俗，鱼肉小菜一样一個，随便他发落。
接了俩美人，沈瑜看起来也沒那么兴奋，留了作贴身丫鬟，半年来也沒收房的意思。只是妙晴却有点沉不住气了，总是似有若无的想勾得了小公子。
她已经十六了，再過两年就比不上十四的秒言，還能再等两年。所以她必须让公子食髓知味，最好离不得她。
安生了一日，她便已经蠢蠢欲动。
沈瑜在书房看书，妙晴便端了茶水糕点进来。
“公子可口渴，喝着茶水吧。”她一個音三個弯，端茶水时，大片白腻从衣襟倾泻而出，诱惑意味十足。
沈瑜端起茶杯时，妙晴大胆的扯了外面的罩衣，裡面竟是穿了一层薄薄的红纱而已。
她羞红了脸，欲蹭上去。本以为下面便是水到渠成，沒想到抬眼却是沈瑜沒有一丝波澜的目光，嘴裡蹦出无情的话语：“下作。”
沈瑜虽然纨绔，但是并不像那些世家公子一样骄奢淫逸，对于他爹送来的女子，他着实沒一丝兴趣。
女人，沒一個好东西。像他那从小就抛弃了他的娘亲一般凉薄。
想到此，他面色不好的出去透气。
正在廊下打瞌睡的方姝猛的打了個喷嚏。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原来已经黄昏入定，昏黄的夕阳朦胧的映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感觉融入心扉。
喷嚏响起的时候，沈瑜自然注意到了柱子后偷懒的小婢女，他一眼便认出，這就是上午那個会养花的。
“沏杯茶。”他淡淡的吩咐道。
看衣着，方姝一眼就判断出，這应该就是院裡的小公子，她行了個礼道：“是。”
小公子的屋子裡有茶叶和水壶。方姝看了下，茶叶是西湖龙井，也是她曾经喜歡的。
最好喝的便是雨后第一场的尖尖，掐下来之后，清香淡雅，入口甘甜且回味绵长。
只是這茶泡的时候也有個火候，多一分会苦，少一分且淡。
沈瑜本来沒报什么希望的抿了一口。来自村子裡的方姝，就算长得好看些，也沒接触過這些茶水炮制。让她来泡茶，着实有些糟蹋了他這刚取回来的好茶。
只是這入口，竟让他咬了舌头。
他意外的问：“学過泡茶？”
方姝這才反应過来，她刚刚许久未见這茶，似乎有些卖弄了。作为一個农家小寡妇，她怎么可能见過這上等茶。
她低着头，敛去悔意，轻轻浅浅得說：“茶水不就是用滚水冲泡一下？”
“是嗎？”两個字中明显带着怀疑，他不容置疑得开口：“抬起头来回话。”
沒想到他這么故意施压，方姝反而一点沒怕，還有空挪挪因为站久了有些微麻脚，她道：“奴婢不会泡茶，是不是坏了小公子的兴致了，請小公子责罚。”
罚她吧，她确实泡了好茶。不罚她吧，他总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偏他并不想罚這人。
他莫名的自我安慰起来，這农妇或许真的歪打正着泡了好茶。
他挥挥手道：“下去吧。”
方姝依言退下。
心裡却道：才十三岁個娃娃，装什么小大人嘛。還把自己搞的阴恻恻的，吓谁玩呢。若她活着，怕是她儿子今年也十三了。
回到屋子，云香就抱住了她的胳膊，慌张的跺脚：“姝姝，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
方姝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润了下喉咙道：“刚刚公子让我给他沏茶去了。”
云香坐到她对面，抓着她的手，有些害怕：“好姐姐，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听說了嗎，今天下午的时候，妙晴已经自荐枕席成功了。现在在院裡，可嚣张了。若是让她知道你和公子有交集，怕是饶不了你。”小娃娃竟然已经有了女人了？
她有片刻楞神，却被云香误以为是听了妙晴自荐枕席成功的消息后失落了。
云香又宽慰道：“我們如果能守好這片花圃，小公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对下人還不错的。到时候嫁個小厮也是不错的。”
說着，她抓住方姝的手，“虽然我知道，以姝姝你的容貌，不当小公子的妾有些可惜了。我当时也想過的，可是我沒你這么好看。”
云香设身处地的想法可沒宽慰了方姝，一個十几岁的奶娃子，她怎么可能感兴趣。
“我此生都不做妾。”方姝淡淡的說：“宁为贫贱妻，不做富人妾。”
云香自然不知道为什么方姝为什么突然這么愤慨。
她只当自己想差了，她以为好看的女人，都希望大富大贵的。
“那我們以后怎么办啊？”
云香又开始发愁起来。
方姝道：“什么怎么办。”
云香道：“姝姝，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可是妙晴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如今得了势，你還有好日子過嗎。”
方姝无所谓道：“她做她的妾，我养我的花。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啊。”
对于姝姝的泰然自若，云香真的是不知道說她沒出息呢，還是她想得开呢。
或许姝姝胸中自由乾坤呢。
云香无奈的打开饭盒，拿出两個人的晚膳。
她哪知道，是因为方姝早就已经千帆過尽，对這些内宅的事了然于心，根本无心争斗了。
又是一大早的洒水，方姝拿着自制的小水瓢仔细的将水一点点的从根部浇进去，慢工出细活，這样才可以让兰花花期长，而且避免了枝叶遇水后被阳光伤害，也避免了根部腐烂。
正在浇最后一株的时候，她的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看影子的裙摆就能看出来是一個女人。
方姝慢條斯理的将最后一株花浇完水，姿态优美的站起来起来。
“不知妙晴姑娘有何贵干？”她问。
妙晴最讨厌的便是方姝這幅绰约多姿的仪态，明明都是婢女，她還是一個农家寡妇，凭什么一举一动都像贵女一般，闲适但高高在上。
這真的给她了莫大的不安全感。
恶狠狠的注视了半晌，妙晴突然笑了，一瞬间妩媚染上眉梢，她在方姝的耳边轻轻炫耀道：“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嗎。我终有一日会成为姨娘，而你永远是個下人。”
說着，她又嘲讽方姝：“听說你昨日也去了少爷房中，不知你可见到小公子的右背上，有一片桃花痣。”
桃花痣。
听到這三個字，方姝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抑制不住声音裡的颤抖：“你确定，他的右背，有一片桃花痣？”
妙晴以为方姝确实被刺激道，她洋洋得意道：“自然。”
想到了什么，她话锋一转，“如若不信，今晚戌时，你可以去北院的西厢房，小公子在那裡沐浴。”
她的孩子，当年出生的时候，右背也有一片鲜红的桃花痣。
当年谢昭让人把孩子扔了，若是被人捡了……
若是小公子就是……
方姝揣着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脚步蹒跚不稳的离开。
完全沒抬头的她，自然错過了妙晴眼中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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