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当盗贼 官兵突至
话赶话,虞丰年把钱贵赶进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套。他怕钱贵反悔,先将半桶泔水拎到了人群中间,又拿话架住他:
“各位乡亲父老,钱贵钱掌柜在這條街上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向来一言九鼎,吐唾沫是個钉。大家都听到了,如果我能拿出四百两银子,他就当众把泔水喝掉,還要倒贴我十八两!請大家为我們做個见证,做见证不白做,十八两银子我也不要,列位围观的见者有份,每個人都能分個十文二十文的!”
虞丰年骨子裡透着一股痞性,他为什么要把十八两银子许给看热闹的,你想啊,他這么一說,看热闹的为了赚钱自然站在他這一边!
虞丰年接着說道:“当然了,我的意思绝不是为了让他喝泔水,更不愿意羞臊于他,而是为了给大家一個真相,看是我和這对父女說谎,還是钱贵钱掌柜在說谎。钱掌柜,只要你当众承认谋财害命,承认居心不良,诬陷了這对父女,现在反悔還来得及。你要反悔嗎?”
刚才虞丰年搬来泔水的时候,钱贵還真有些动摇,暗想,這小子一天不见真能弄来四百两银子?那可是四百两!不是個小数目,我這客栈都能买下来。要說沒有,他为何如此煞有介事、胸有成竹?這么一犹豫就有些后悔,可是后悔也晚了,沒想到眼前這個穷酸结巴秀才,一天不见变了個人,每句话都烧油挖坑,不按他說的办都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咬着牙:“我——不!有本事四百两银子你拿出来看看!”
“钱掌柜,你当真不反悔?宁愿喝泔水,也不愿承认谋财害命?”
“我……我……你少废话!”一贯伶牙俐齿的钱贵差点憋死,憋了半天发现這個問題根本沒办法回答。
“好!既然钱掌柜抵死不认,诸位,請看,這是我表哥刚兑换的四百两的银票,昌盛银号!”虞丰年手举着银票走了一圈,众人一看,可不是嗎,五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八张,盖着昌盛银号的戳。虞丰年逼问钱贵:“钱掌柜,你现在還有什么话說?泔水,喝吧!”
“你?……我……你们……”钱贵脑门顿时见了汗,干咽着唾沫,一個劲儿拽他的袄领子。
评价一個人,人人心裡有杆秤,這條街上,谁都知道钱贵为富不仁,坏事做尽,也看得出来他刚才是欺压那对父女,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沒人愿意为了卖唱父女得罪他,也不敢打抱不平。此时看年轻的秀才占了上风,立刻鼓噪起来,個個夹在人群裡起哄:“喝泔水咯,喝泔水咯……”還有人喊:“钱贵开店谋财害命”;“钱贵为富不仁,罪有应得……”
再看钱贵,一张大脸都憋紫了,横肉直蹦,看看泔水桶,看看卖唱父女,又看看虞丰年,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咣”一脚踹翻了泔水桶,又脏又臭的泔水流得满地都是。他冲店裡的伙计大喊一声:“你们這帮废物,還愣着干嘛,欺负人欺负到钱某头上,给我打。”
店裡的伙计能不听老板的嗎?钱贵一声令下,四五個伙计抄起笤帚、板凳,如狼似虎扑過来,三個扑向虞丰年,两個直扑卖唱父女。
那父女看虞丰年变得伶牙俐齿,先是替他高兴,可越往后面越害怕,等钱贵一声令下四五個人扑上来的时候,可把他们吓坏了,老汉惊叫一声,像只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住女儿,眼睛一闭,把浑身上下交给了這帮恶奴,随他们去打,同时暗想,秀才完了,非被打死不可。
可是,耳轮中就听“噼裡啪啦”,“哎哟,妈呀”一阵大乱,也就三五秒的功夫,睁眼一看,哈,四五個恶奴横七竖八、捂胳膊抱腿倒在地上,“哎哟”直叫,再看虞丰年,乐乐呵呵,一只手正将钱贵的肥头按在脏臭的泔水之中。
片刻之前,谁能想到会是這种局面?谁又能猜到,一個文弱的秀才其实是泰拳王重生?出手膝肘并用,招数狠辣。
虞丰年按着钱贵的头把前世今生的怨气都撒了出来,想到自己不明不白被歹毒的大师兄毒死,想到再也见不到前世的父母,越想越气,怒斥钱贵:
“钱贵啊钱贵,你开你的店,挣你的钱,却不该逼死我還要将我抛尸,你为非作歹的时候可曾想到,我的父母正日思夜想盼我回家?你更不该欺压良善为难這对父女,他们何曾得罪過你?你要有一点悲悯之心,心存一点善念,都不可能做出今天這样的事,干脆老子今天废了你……”
钱贵半拉脸浸在泔水裡拼命求饶:“不要!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账房,快,快拿十八两银子来!”
不大一会儿,账房先生取来十八两散碎银子出来,怯生生递到虞丰年面前。虞丰年鼻子裡哼了一声:“算你识趣儿!今天我就饶你一次,如若再让我知道你为非作歹,当心你的狗命。滚!”
虞丰年抓住钱贵后脖领子,一使劲将他掼进了客栈,正砸饭桌上,摔了個稀裡哗啦、杯碎盘裂、汤汁四溅。然后将十八两银子往空中一撒,看热闹的纷纷哄抢,一阵大乱。
虞丰年這才走到卖唱父女身边,将受惊過度的他们搀扶起来,安慰再三:“老人家,小妹妹,這家店咱不住了,省得脏了身子。前面有一家大客栈,我已包下两间上房,走,跟我去住,我要报答你们的三文钱、半张饼的大恩大德!”說完,带着父女分开人群,消失在暮色之中。
他们一走,钱贵一手捂脸,一手捂腰,“哎哟”连声,一招手叫過来一個伙计:“哎哟哟……那個活祖宗走了嗎?”
“走了。”
“好,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快去到临安府击鼓鸣冤,就說结巴秀才虞丰年是江洋大盗,偷盗官府四百两银子,請他们快派官差抓捕!還有那对父女,是江洋大盗的眼线,也要抓起来!”
“是!”伙计刚挨了打,把虞丰年恨之入骨,一遛小跑直奔临安府衙。钱贵瞅着哄抢银子的人群,往地上一座嚎啕大哭:“抢的都他|妈我的钱……”
……
不提客栈伙计到官府报案,单說虞丰年和卖唱父女。三個人去往临安府最大的客栈临安客栈。此时双方才互通了名姓,老汉姓刘,按家中排行,唤做刘七。姑娘名唤刘飞燕,小名燕儿,他们父女是汴梁陷落后一路逃過来的。
一路之上直到客栈,燕儿姑娘都神采飞扬,看虞丰年的眼神带着七分崇拜、三分疑惑,還夹杂着說不清的情愫。一說话两腮绯红,羞赧不已:“公子,你大病初愈,早上還结结巴巴,一天不见,你如何变得這般……”
“這般英明神武对吧?”
“嗯嗯……”燕儿“扑哧”一乐,眼带秋水频频点头,心道哪有這般自己夸自己的?不過他自夸起来却并不令人讨厌。
虞丰年当然不想大费唇舌多作解释,只含糊地說,“早上都是我装的”,然后将四百两银票取出来,拿出其中的三百两往父女面前一递,轻描淡写地說:“给你们的,拿去买房子买地,不用再街头卖唱遭人刁难了。”
“啊”,老汉大惊失色,他這一辈子慢說三百两银子,三十两也沒见過,慌忙摆手:“這這……這小老儿哪敢承受,使不得使不得。”
虞丰年不以为然:“哎,小妹,他不拿着你拿着,我這些钱是报恩的,要不是你们给我三文钱、半张饼,我早已饿死街头,哪能挣這么多钱?”
燕儿也不敢接,疑惑地问:“早上你不是装的嗎?既然如此,我們对你并沒有恩情。”
“這個……嗨,三句话两句话說不清楚,给你们你们就拿着,有恩情就是有恩情,我必须得报半饼之恩。”
“可是你這些钱从哪裡来的?怎么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卖字挣的,碰到了一個富家公子,开口就给了五百两,想不要都不行!”
“公子又說笑了。”
“這么說你不信?哦,确实有点不大现实是吧?算了算了,反正你们拿着就是了。一天下来累坏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我穿越一趟,时差還沒倒過来。”
“穿越?”
“哦……睡觉睡觉……”說着把银票硬塞进刘飞燕的手裡,转身回房睡觉了。
這一天实在太累,脑子太乱,被穷结巴秀才和泰拳王的身份转换搞得脑仁儿疼,躺下来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睡下不久,客栈外马挂鸾铃、人喊马嘶,乱作一团,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客栈的大门被撞开,十多名官差高举灯油火把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将手中斩马刀一挥:“给我搜,别让江洋大盗虞丰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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