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藤甲的卢
在做這举动时,那头雪白得近乎耀眼,戴着繁复首饰,還带着些微卷的长发,当然也落入了窗外人的眼中。
甚至都无需再去刻意表明什么,单靠這点,就能加深众人心中她那来历不凡,为仙鹤所化的印象——若非由鹤羽变成,又哪有年纪轻轻、雪肤花貌的姑娘,会顶着头白发呢?
也因着這袭万般醒目的雪发的存在,对她被面纱挡掉的另一半容貌的关注,自然而然地被分薄走了大半。
待将门窗全都亲自紧闭上了,燕清坐到榻上又等了等,将灯盏具都熄灭,才安心变回自己模样。
躺下之后,他最后摸着黑,将寝具故意弄得一团乱遭,又在上头狠狠地滚了几遍,确保它瞧着凌乱才罢休。
——他方才所化的不是别人,正是随好友庞德公迁居至豫的黄承彦之女,黄月英。
說来也是机缘巧合,他并未专程拜访過对方,而是寻蔡邕一同饮茶叙话,谈小科举的细节到中途时,黄承彦恰巧就抱着黄月英,自投罗網来了。
得知对方名讳后,再看着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這位史上的诸葛亮岳父、刘表连襟,燕清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不過仔细想想,董卓并未真正主持朝政多久,又有野心勃勃的曹寅将前王叡逼死,哪儿轮得到刘表奉旨、单骑入荆呢?
又因曹寅同王叡内战的混乱,不少人就东迁到离得颇近、却繁花似锦的豫州去了。
黄承彦也不例外。
只是這会儿的黄月英,還只是個头上扎着小鼓包,头发枯黄,肤色偏黑,却也肉嘟嘟的小姑娘。
黄承彦也有些心情忐忑,他是假意来寻老友下棋,实际上却是为炫耀一下近来展现出聪颖一面的宝贝女儿的,不想却撞上了权大势大的燕清。
他更沒想到的是,小闺女见着俊美的仙君,又得了個微笑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家老父,毫不犹豫地投入到对方怀抱裡去了……
這会儿能派上用处,燕清心情也好得很——他在头回撒下神女這谎时,盘算的可是倘若沒有别的選擇,就变成何太后的模样。
虽然何太后被董卓鸩杀时,已是半老徐娘,但燕清所化的,却会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彼时的何太后,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否则如何能以一屠夫之女的身份,迷得汉灵帝神魂颠倒,封她为后?
可真化作何太后的话,风险可不算小:最需要蒙住的荀彧和贾诩都曾在朝中任职,究竟有沒有见過何太后,那可就无人知晓了。
换做黄月英,就要保险得多——姑且不說离她及笄尚有十年之遥,她长大后究竟会不会是他此时所化的模样,也暂未可知。况且闺阁女子,一旦出嫁,抛头露面的机会也大幅减少,不怕穿帮露馅。
真有碰面的那日,今晚有過惊鸿一瞥的,怕也忘得差不多了。
由于终于了却了搁在心裡颇久的一桩难事,燕清翌日清晨一醒,只觉神清气爽,凉飕飕的空气也变得怡人不少。
他步出房门时,端的是步履生风,容光焕发,俨然一副与神女春风一度過的神采奕奕。
相比之下,熬了一宿未睡,又被仙鹤化人的一幕给狠狠震惊了一通的荀彧贾诩等人,精神就不可避免地萎靡多了。
燕清心裡有数,面上却仿佛很是无奈,看着他们道:“现也无什么紧要事,你们還是回房歇会儿,养足精神再去流水楼罢。”
贾诩从善如流,荀彧下意识地還想坚持,却被燕清的手势给无情镇压,唯有去了。
郭嘉从头到尾沒有表态,只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
燕清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待他落后走在前头、步履又较快一些的荀贾二人一段不短的距离了,才伸手拽住他一條胳膊,低声笑道:“得亏有你配合,可算是解了這桩后顾之忧了。”
郭嘉敷衍地一点头。
燕清瞧他反应不对,不由分說地拽住其一袖,蹙眉道:“怎么,可有什么遗漏或不妥之处?”
郭嘉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却在下一刻,就以深长幽远的目光默默地盯着燕清看了一阵。
燕清被盯得毛骨悚然:“究竟发生什么了?”
“无事,主公請放心吧。”
郭嘉深深地叹了口气,撂下這么一句后,拖着沉重的脚步,留下一头雾水的燕清,就這么慢吞吞地走了。
受白鹤化女之事启发,他忍不住开始担忧的是:将来要凭仙法生儿育女的,究竟会是那上蹿下跳一刻不停、還五大三粗的莽夫吕布,還是自家主公了……
燕清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在要不要‘打晕郭嘉、再化作郭嘉模样向荀彧贾诩二人套话’上犹豫了颇久。
最后因为考虑到要骗過那两大智士难度太高,遗憾地放弃了這一计划。
撇去神神秘秘的郭嘉不提,燕清来回化身,折腾這么一次,收效倒是绝佳。
尽管亲眼目睹昨夜之事的人并不算多,可因太過玄异神奇,燕清又故意未去勒令他们不得外传,于是不出数日,就已传得沸沸扬扬了。
教徒更是各個扬眉吐气,与有荣焉——他们所顶礼膜拜的仙君,可是连神女都为之倾倒,不惜忤逆天帝也要下嫁的哩!
可想而知的是,受神女青睐的這等殊荣,莫說是凡世间人了,就连天上神仙,怕是都得抢破头地去争。
神女现世与燕仙君相会的趣闻,不止在燕清辖地裡盛行,還很快就被风刮到了各州各地,自然未曾漏過荆州,尤其是吕布的耳目。
好在燕清早在做出這一决定时,就清楚不能瞒着醋包吕布,跟他详细报备過了。
毕竟有了心理准备,又知道真相是什么,此时此刻的吕布,自然无比淡定。
最叫他感到满意的還是,這消息一传得沸沸扬扬,之前還层出不穷的想跟他联姻的那些高门大族,一下彻底销声匿迹了。
就连那些一度穷追不舍的,也一時間不敢上门,权当這事不曾发生過。
单是燕清一人,就已够难对付的了——再娶個神通广大的神女为妻,岂不是如虎添翼?
而且他们族中女子再是貌美,也断不可能比得過神女的。若是婚事不成,反倒惹得神女不快,降祸下来,那可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沒了這些不好回绝、却又络绎不绝的骚扰,燕清的日子很快变得安逸宁静起来。
他也不虚度,一有闲暇,就往木牛流马裡不断塞牌。
木牛流马倒是来者不拒,好似永远不会饱和,可燕清却很郁闷地发现,刷出来的除了他见過的锦囊牌,便是基本牌,装备牌却一直不见有。
如此忙活了两個月多月,木牛流马那看似小巧玲珑的肚子裡都屯了上千张卡牌了,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直让他难以看清,才终于刷出了两件新的装备——防具藤甲和坐骑的卢。
燕清满怀期待地将它变出,再展开一看,就忍不住沉默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惧怕雷火這一弱点外,藤甲可是件刀枪不入的神器。
结果真见到实物了,最让燕清纠结的地方,倒不是它给一从不上战场的文官是否有些暴殄天物,而是它這造型……
稀稀拉拉的藤條所编,式样就算称不上丑得离奇,也一看就很是粗制滥造,偏偏還是不同于仁王盾和八卦阵的臃肿厚重,实在沒有一星半点的仙物气质。
虽說上者赐不可辞,就算他厚着脸皮送得出手,可要想說服衣着和熏香上具都讲究的荀彧,每日都保证把這件丑藤甲穿在身上,怕是难如登天。
燕清思来想去,還是将藤甲暂且收着,将漂亮又温顺的的卢赠给了荀彧,好歹给人凑够了两件套。
荀彧一见的卢神骏非凡,饶是心裡再喜爱,也還是认为,与其留在自己手上,不如赐给将领。
他态度坚定,认真推辞了十数回。
燕清实在坚持,他别无他法,只有收下了,而且十分珍爱的卢,自获赐那日起,就再沒乘坐過车驾,而是自行驭马来议厅。
贾诩還好,再珍贵的马匹,在他眼裡也比不上乘坐被燕清专门改制過的车驾来的舒适。
郭嘉则羡慕万分,也不好开口讨要,只幽幽地盯着燕清瞧。
燕清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弄得浑身不得劲儿,索性将那件丑不拉几得犹如一件土黄色大棉袄、害他压根儿就送不出手的藤甲拿了出来,大方地展示给郭嘉看。
他假装沒见到对方嫌弃的眼神,径直道:“仙物不多,只剩這件了,你沒见我自己骑的雪玉骢都送给了孔明,目前用的只是一匹寻常军马么?也不能白给你,你若瞧得上它,便将八卦阵换予我罢。”
话未說完,郭嘉已溜得飞快,少顷就不见人影了。
“……”
燕清恹恹地将藤甲又塞回了柜子裡去。
——真尼玛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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