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就连钱旭带来的那位男伴,也神色担忧地看了眼谢嘉川,又望向钱旭,楚楚可怜道:“我听你解释,你们别這样。”
回過头来想想,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因他而起。
对方拧紧了眉心:“会所的事情我暂时不追究了,有時間咱们再好好聊聊。”
结果钱旭充耳不闻,摆明了要跟谢嘉川怼到底,而且還试图把早就有過节的江骁一起拉下水。
钱旭讥讽道:“我還以为小少爷有多喜歡江骁呢,现在看也不過如此。”
谢嘉川听得莫名其妙:“我喜不喜歡江骁,关你什么事?”
钱旭:“是不关我的。”
說着,钱旭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只是替别人抱不平,家裡出了個吃裡扒外的东西,现在就這么猖狂,以后說不定得多嚣张。”
闻、谢两家向来心照不宣,将联姻之事瞒得紧,但這话落在当事人的耳裡,一听就知道钱旭在讲什么。
“够了,”不远处蓦然传来闻郁淡淡的嗓音,“难得出来放松一次,闹成這样像什么话。”
四周骤然静了几秒。
然后附和声此起彼伏:“是啊是啊,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伤了和气。”
“对啊,”有人提醒,“還是快让谢小少爷去休息休息,瞧那脸白的,别出事了。”
所有人都以为這事就這么结了。
虽然谁也沒有落下风,但也沒谁真正占到好处。
可谢嘉川却不想就這样放過对方。
钱旭的账,可以到时候慢慢清算。
但某人的小侄子,這会儿還欠江骁一句道歉。
不然话都开了头,就這样不了了之,他面子還往哪搁。
谢嘉川半垂着的眼睛轻轻眨了下,正待出声——
却听江骁比他抢先一步,冷冷注视着钱旭的方向:“钱少爷有時間操心别人,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钱旭微怔,长久定格在谢嘉川脸上的视线這才终于挪开,迎上江骁的眼。
他原本都已经打算放過這小兔崽子了,沒想到居然還不自量力,仗着有人撑腰主动要挑衅他?
钱旭冷嘲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骁直直盯着对方的眼:“那天在会所的,可不只有谢小少爷。”
钱旭沒听明白:“那又怎样?”
难不成還觉得,知道他跟别人有一腿,就能拿他怎么样了?
江骁突然踱步走近,不紧不慢地脚步就停在钱旭跟前。
他稍微歪了下脑袋,附耳道:“你真以为我可怜巴巴地跟你去你的房间,甚至不小心迷路到暗门的库房裡,就是为了跟你讨价還价,還那微不足道的一百万?”
江骁的声线又低又沉,用只有彼此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就這样似笑非笑地飘過钱旭的耳畔,似一條冰冷毒蛇,一直往耳膜裡钻。
钱旭愣了少顷,這种被人拿捏在掌心的滋味并不好受。
就一個江骁而已,除了装腔作势,又能把他怎么样?
熟料下一秒,便听江骁讥讽道:“有人托我找一份名单,你猜猜看,是不是跟你那见不得光的地下王国有关?”
钱旭:“!!!”
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逆流!
钱旭還下意识在脑子裡過了一遍,当初江骁明明倔得厉害,却不得不跟他低头的模样。
那画面快意的很,空有一身傲骨却只能折腰俯首称臣的漂亮少年郎,谁不喜歡,尤其是這张唇红齿白的脸……
若不是对方突然变脸,差点咬下他手上的一块皮肉来,钱旭觉得自己应该還能宠這对方一阵子。
可如今再看——
他当初就不应该顾及谢嘉川和闻家的关系,松了口放江骁這小兔崽子离开!
钱旭一口气差点沒能缓過来,等冷静下来,又半信半疑地睨了眼江骁简洁分明的侧脸轮廓。
好不容易压下不断上涌的恐惧感,钱旭话裡的每一個字,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就凭你,還想威胁我?”
說罢,抬手便要去揪江骁的衣领。
哪知江骁不闪也不躲,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黑黢黢的眼眸裡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戏谑笑意。
钱旭還沒能从刚才那阵恼怒中脱身,见状更是血气上涌,握紧拳头就要往人脸上揍。
结果被谢嘉川眼疾手快一把拦开!
掌风擦過谢嘉川的发梢,又被江骁不顾一切将人拥在怀裡。
谢嘉川从江骁的怀裡抬起头来,担心道:“你沒事吧?有沒有伤到哪裡?”
晃神的工夫,钱旭再看,前一秒眼裡還满是嘲意的小兔崽子,摇身一变,又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跟之前唬他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钱旭气结:“江骁,你无耻!”
但這话落在旁人耳裡,就显得有那么一点過分了。
从方才的角度看,虽然因为钱旭和江骁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实在看不太仔细,但大伙儿都亲眼瞧见是钱旭先一步动手的。
反倒是江骁,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模样虽然是欠揍了些,但毕竟這人除了面对谢小少爷时缓和一些,其它時間脸色就沒好看過。
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眼见着闻郁像是看不下去了,惯来笑眼眯眯的眸子也凉了好几度,沉声提醒钱旭:“怎么,听不懂我說的话嗎?”
闻郁虽然嗓音不大,但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一瞬间连四周空气都凝滞。
钱旭也是在這时候才反应過来,江骁肯定是故意的!
這念头一冒上来,便再也消不下去了。
钱旭怒不可遏道:“表哥,都是江骁這臭小子搞的鬼,他……”
话到一半,剩下的话骤然卡在喉咙裡。
钱旭嗓子发紧,霎时沒了声。
如果江骁說的都是实话……
有人千方百计想他完蛋,妄图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交易公之于众……
他又怎么能掉以轻心,自己先乱了阵脚。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闻郁蹙眉:“他怎么了?”
钱旭话锋一转,不甘心道:“表哥,你還想纵容他们俩到什么时候?闻家的脸面你真不准备要了嗎?”
闻郁默了半秒:“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钱旭:“可是……”
闻郁沒给钱旭反驳的机会:“我倒不知道,闻家的脸面,還需要你一個姓钱的外人来多嘴?”
钱旭脸色一白,顿时沒了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讲,闻郁這是在为江骁說话。
若是换作其它人,早就感恩戴德,热泪盈眶了。
结果江骁竟不知好歹地与闻郁擦肩而過,目不斜视护着谢嘉川上楼,连半点表示都沒有。
闻郁:“……”
闻郁本就不善的眉眼顿时又沉了沉。
若不是還能用得上江骁……
但是不急,量他也狂妄不了多久。
与此同时,谢嘉川也注意到了闻郁的态度。
如果上回還不明显……
那這一次,傻子都能看出来,闻郁确实是帮着江骁的。
很显然,江骁并不太想领這個情。
为什么?
谢嘉川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
除非……
客房门一关上,谢嘉川便抓住江骁的手,迫不及待问:“闻家的人私底下找過你?”
江骁眸光微动,四目相对的瞬间,又一言不发地与他错开眼,落在彼此紧扣的指间。
江骁瞧了片刻:“你的手受伤了。”
应该是刚才拦下钱旭拳头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但谢嘉川去沒空理会指尖這点擦破的皮,一心只想向江骁求证:“他们要你回闻家是不是?”
江骁還抓着谢嘉川指尖的手稍顿,沉默半晌,抬眸迎上谢嘉川询问的眼光。
他直勾勾盯着谢嘉川的眉眼,近在咫尺的距离,连眼光都显得灼热。
明明该是遥不可攀的人,此时此刻,却又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是了。
若是暂且答应闻郁,进了闻家,便离這個人再更进一步。
万丈深渊又怎样?
将来鹿死谁手還不一定呢。
江骁将唇抿得很紧,无意间嗅到谢嘉川衣服上很浅淡的香味。
似有若无的,干净且清冽。
同印象中的一样,不是什么香水味,却让人贪恋地想要凑近,再凑近些。
“那哥哥呢?”
江骁轻启薄唇,开口的瞬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谢嘉川的脸上,唯恐错過对方的每一個细微表情。
“哥哥想要我去闻家嗎?”
江骁轻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