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前塵皆已爲往事

作者:不慕桃花
錦朝第一卷風起南國第一百二十七章前塵皆已爲往事情總纏綿如絲,爲何常思滄瀾。

  這句話如果是不瞭解情況的人看來,不可能會懂是什麼意思。但對於在場的幾個人來說,前因後果,加上那幅畫像和這本冊子上的話,都指向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芳菲劍的前任掌門,宋悔的師父,李歡歌的師祖,那名叫花千枝的女子,對秦滄瀾情根深種。

  剛開始詫異了一下之後,張不周想了想,覺得也算合理。秦滄瀾當年可以說是江湖第一人,名聲在外的他,長得又不醜,在親了花千枝以後,後者並沒有引以爲奇恥大辱,終身以殺死秦滄瀾爲目標,要知道,這可是男女大防的世界,這種身體接觸,換做一般人早就去死了。僅僅是定下幾條不痛不癢的規矩,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情總纏綿如絲,其實說的是芳菲劍派的纏絲劍法,如同男女之情般纏綿悱惻,絲縷交織。而爲何常思滄瀾一句,將花千枝的細膩心思展現無遺。

  張不周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件事,我師父他知道嗎?”

  宋悔搖搖頭:“想來是不知道的。秦滄瀾當年一心癡迷劍道,從未聽聞過他有紅顏知己。”

  張不周心想也是,老秦的脾氣秉性,似乎最大的興趣就是酒,連劍道一途都有些懈怠了,不過不管怎麼看,也不像對女人感興趣的樣子。

  “其實最可悲的地方也在於此。我師父寄情於他,終生未嫁,可是他對這份情意卻絲毫不知情。我每每想起來,都是一陣嘆息。”宋悔說着說着,眼裏居然起了霧氣。李煜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李歡歌喃喃道:“我真是沒想到還有這回事,那芳菲劍和秦滄瀾之間的仇怨?”

  宋悔道:“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師父,可是如果讓這件事流傳出去,對芳菲劍派名聲的打擊是巨大的。我只能選擇隱瞞下去,並在對新入門的徒弟們講當年事的時候,避重就輕,刻意宣揚秦滄瀾的百般不好。”

  張不周暗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洗腦吧,讓所有人都牢記一個概念:“秦滄瀾是我們的敵人。”久而久之,這個信念就會成爲團結整個門派的力量。他看了看李歡歌,果然後者此刻表情有些不對,有失望,有悲傷,有懷疑,還有一些說不明的意味。

  宋悔道:“這件事一直困擾着我,不知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畢竟是家師的遺物,如果付之一炬未免太可惜了些。秦滄瀾退隱江湖幾十年,直到昨日纔算是重出江湖,我昨晚想了很久,決定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他,也算是別樣的“物歸原主”。

  張不周品着她的話,所謂的物歸原主,倒也算恰如其分,畢竟這真正的主人,早就心有所屬。

  宋悔讓宮女將兩樣東西重新收好,裝在精美的盒子裏:“等回去的時候,請你帶給秦滄瀾,我不方便見他。”

  張不周點點頭應下:“好。”

  李煜道:“都是今天是宴席

  ,宴請的是貴客,怎麼聊起這些陳年往事就沒完了。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不周侄兒,快嚐嚐吧,要是等涼了再喫,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李歡歌還沒從剛纔的情緒裏掙脫出來,有些悶悶不樂,只是自顧自地喝着悶酒,喫的差不多的張不周見盞茶功夫半壺酒都進了她的肚子,將酒壺拿過來道:“女孩子家,喝這麼多酒幹什麼。要愛惜自己。”換來了一個韻味十足的白眼。

  李煜突然問道:“不周,你覺得歡歌怎麼樣?”

  張不周突遭發問,有些反應不過來,李歡歌怎麼樣,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萬能答句“挺好的?”

  李煜笑了笑:“不如我換個問法,你對你們兩個的婚事,什麼看法。”

  一直聽着的李歡歌臉頰飛起兩朵紅暈,眼神裏忐忑與期待交織,等着張不周的回答。張不周焦慮的想要罵人,李煜是不是謫仙人不清楚,大損人是一定的。“國主這樣問,晚輩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年輕人,哪有那麼多可顧慮的,我就問你,這樁婚事你是贊成還是反對,給我們個答案。”

  聽他說給“我們”個答案,張不周看向李歡歌,迎着她的眼神,心裏原本堅定的答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李歡歌眼裏的期盼神采,隨着張不周的沉默遲疑逐漸消失,她開口道:“父皇,兒臣不同意這樁婚事,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這明明是張不周和她早就達成的共識,是雙方認爲合則兩弊,分則兩利的事情,可是此時此刻聽她說出這句話,不知爲何,張不周總覺得心裏有些奇怪的不舒服。

  宋悔道:“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說不嫁就不嫁的。更何況,你們兩個本來就是有婚約在身,倘若毀掉了婚約,你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李家,如何看待南唐?你知不知道每天要有多少人建言上書,讓你父皇擇宗室之後過繼膝下,以免將來國之大統後繼無人。”

  李歡歌勃然大怒地拍案而起:“反了他們了,連這種話都敢說。什麼叫後繼無人?我不是人嗎?”

  宋悔愛憐道:“母后知道你志氣高,可你畢竟是個女子,哪有女子當皇帝的。”

  張不周心道,你還別說,我還真知道一個當皇帝的女子,不過傳說中那女子爲了登上那個位置,改嫁,滅子,殺了不少的人,這纔有了登臨大寶的機會。看李歡歌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有那麼大本事的人。

  李歡歌的氣勢被宋悔的話打擊得消沉不少,只是兀自嘴硬道:“我可以做第一個女皇帝。”

  李煜笑道:“好啦好啦,離題萬里了,你說的這些,和我的問題無關。不周,我再問你一次,對於歡歌與你的婚事,你是什麼想法,贊成還是拒絕。”

  張不周咬着牙不去看那道炙熱的目光,回答道:“拒絕。”

  宋悔毫不意外地道:“能說說理由嗎?”

  張不周沉思了一下道:“理由有三個。第一,我不喜歡這種不瞭解對方脾氣秉性,就因爲先輩的約定就要成婚的事情。對我,對歡歌,都不公平。若是歡歌所嫁並非良人,想必您二位也不會放心。”

  “第二,當初這樁婚約訂立時,我祖父還只是個小小的將軍,其實是在先帝的支持下才有與您平等對話的資格,即便如今的他已是一品國公加封疆大吏的身份,可是我只是一介白丁,哪有什麼資格去做堂堂的一國駙馬呢?”

  “第三點嘛”,張不周遲疑了一下道:“我相信,國主您已經將局勢看的很清楚了,若是這樁婚事成了,想必李張兩姓的滅頂之日也不遠了。”

  李歡歌聽得越發心冷:原來不娶我,你可以輕易找出這麼多理由。

  李煜點點頭:“不錯,說的也算有理有據,我也都理解。不過你要知道,南唐再小,我們也是皇室,皇室的面子是不能丟的。無論是你說,還是我來說,只要是悔婚,丟的都是我皇室的臉。”

  張不周沉思,李煜的話有道理,當初自己就是怕這一點,這纔將希望寄託在了李歡歌的身上,可誰知這丫頭在這種關鍵時刻,不懂得使用迂迴策略,反倒極爲強勢,這怎麼可能說服的了李煜放下皇室面子嘛。

  見他沉默不語,李煜笑道:“我有個主意,你們兩個聽聽看行不行。這些年來,歡歌作爲我們兩個唯一的孩子,其實揹負了太多的壓力。不周應該不知道,當初還有大臣上書,說歡歌是貪狼星下凡,將我命中應有的皇子氣運都給吞噬光了,這才導致我們兩個再也生不出孩子,當然了,這種無稽之談朕全當胡說八道,說這話的人也索性被我殺了乾淨。”

  “在這種壓力下,歡歌成長的很快,武學,文采,朝政,無一不曉,可是會的越多,她就越不快樂。這次她帶着同門師姐下山闖蕩,她母后原本是要早日將她找回來,是朕攔住了。難得下山一回,就玩個痛快。”

  “出乎朕的預料的是,她偏偏和你遇上了,還兩次三番得你出手相助,這才能夠平安無缺的被她母后接回來。聽她講那些事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不周啊,我老了,不知道還能照顧歡歌多久。今日之事,你不要把我當南唐國主,只把我當你的叔伯就好,我想,讓你和歡歌結爲異姓兄妹,你可願意?”

  願意嗎?

  願意個屁。

  張不周不禁心底吐槽,李煜這算盤打的真是頂呱呱,結親不成改結拜,總之不可以脫離關係。女婿是一家人,自己要是和李歡歌結拜,義兄豈不也是一家人?在自己眼裏早就是一艘待沉的大船,隨時可能覆沒,自己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徹底擺脫關係,李煜這是換了個法子,還是要把自己捆綁住。

  李歡歌聽了他的提議,也是一臉蒙。

  未來夫君變兄長?

  看了看張不周沉思的臉,似乎,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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