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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37

作者:红口白牙
花离颜瞬间呆若木鸡,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不知怎么,脚底一滑就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公子!”

  一声惊呼,莫少华纵身一跃,直直地抓住花离颜,可房顶太低,来不及缓冲,莫少华就抱着花离颜在地上打了几個滚。

  刚好滚到光头男子和斗笠男子的脚下。

  “公子,你沒事吧…”莫少华紧张地问道。

  花离颜踉跄了一下,被莫少华扶住,花离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着莫少华,呆呆的說:“轻功不错。”

  莫少华摸摸鼻子,腼腆地笑了一声:“谢谢公子夸奖,是因为我刚刚太激动了……”

  然而花离颜并沒有接着理他,反而转過身子颤抖地问了一声:“……是……是门主嗎?”

  因为天色灰暗而且带着白纱,那人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但冷冷的声音和略带嘲讽的腔调的确是门主无疑:“花离颜,你武功怎么了?竟然能从房顶上跌下来,還配不配当一個堂主?”

  怎么了?花离颜简直欲哭无泪,我還想问你呢,我的门主你怎么了,怎么能任凭那只刘旷,在你脸上亲来亲去……就想被鬼附身了一样啊……可怕…

  鬼煞直直地就朝那客栈裡面走去,花离颜急忙跟上。心有不甘的问了一声:“门主,刚刚……”

  刘旷对花离颜礼貌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连带眨了眨眼睛:“堂主,沒错,就是你想的那個样子。”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刘旷一想到花离颜曾经与他亲爱的玉石有過那样的绯闻,便心有不爽,急吼吼地想要宣示主权。

  花离颜愣你在原地,在风中石化。

  我想的那個样子?

  所以——

  所以…

  门主到底是…

  …被附身了?

  還是被下药了啊?!

  鬼煞走到客栈裡面,对低头扫地的小黑喊了一声:“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那扫地的小白听声音便觉得熟悉,微微抬了下头,匆匆扫了一眼他的面容,只知道了是鬼煞。虽然,隐约觉得白纱后的面庞似乎有点不对劲,也沒敢细看,慌忙又低下头,喏喏应了一声,上楼去收拾房间了。

  花离颜一时忘了两個人手上的链子长度不允许他们睡两個房间,顿时痛心疾首道:“一间房间?门主,你怎么怎么能和他睡在一块?!”

  鬼煞略有疑惑:“为什么不能?”

  花离颜义正言辞:“黑灯瞎火,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记得你俩還曾经在一起睡了好几個晚上吧。”

  呵!男人!!现在就开始吃醋了!

  花离颜心中异常悲愤的喊了一声:“门主!”

  鬼煞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上的链子:“钥匙丢了,开不开了。”

  花离颜這才才想起鬼煞和刘旷手上還绑了一块链子。不過……

  “丢了?!”

  鬼煞点了点头:“你再拿一把吧。”

  花离颜沉默了半响,闷声道:“门主,链子是我加工的沒错……但至于這把锁…是您說要用藏宝阁裡最好的那把…這把锁,是第一任门主研制的,从头道尾只有一把钥匙啊……”

  鬼煞似乎是有些乏了,打個哈欠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說罢,就先上楼去了。

  花离颜正在原地磨了磨牙。就是觉得今天這個打击简直…!

  他心情久久不能释怀。慢慢坐到椅子上,单手脱腮,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沉重的說:“小黑,拿壶酒。”

  一旁擦桌子的小黑向来都不怎么喜歡搭理他這個花堂主,也沒搭理他。

  花离颜见了,又是长叹一声:“人生啊——”

  莫少华道:“堂主你是要清酒還是果酒?”

  花离颜看了一眼莫少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還是我們家少华好啊…”

  莫少华红着脸窜了出去。

  過了一会儿,拿了一壶清酒又拿了一壶果酒出来。

  花离颜缓缓斟了一杯清酒,又是长叹了一声:“门主到底是怎么了啊……”

  莫少华沉默半饷,犹疑地开口道:“…公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离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刚刚,门主进来后,我觉得他面纱后………的脸隐约有些怪异?”

  “怎么個怪异法?”

  莫少华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尽力去想像刚刚白纱遮掩下那個人影影绰绰的轮廓:“……好像是……有些俊美…”

  “怎么可能……”花离颜笑了一声,并不当真。

  他刚刚情绪激动,也沒怎么看门主,但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俊美”,哪怕门主一时兴起又戴了一张面具也搭不上這两個字。

  花离颜又倒了杯果酒,一口喝下去。

  怎么想他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门主這是怎么了到底……”花离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莫少华道:

  “你說门主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刘旷那小子手裡,以至于他不敢对刘旷怎么样??”

  莫少华觉得這种可能性好比天上一道雷,把整個鬼门炸碎。

  他看了一眼花离颜,低头也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缓缓道:

  “公子何必想着那么复杂,說不定只是因为门主喜歡上了那刘旷吧。”

  花离颜一点儿都不相信,他摇着头笑了一声:“怎么可能?门主怎么会喜歡上他?!先不說门主会不会喜歡别人了,他就算是具备喜歡人的能力,也绝不可能是刘旷那個无赖啊!”

  “可是公子,”莫少华的声音喝下手中那杯酒,声音又低又沉:

  “遇上你之前,我還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歡女子。”

  少年的目光沉默认真地犹如海边岩石。

  花离颜移开了目光,又喝了一杯酒,酒杯放在桌上,在空旷的大厅裡发出出一种沉钝的声响。

  花离颜站起身子,眼光不知道是飘落在了何处,声音冷静:

  “不晚,你以后還会有机会喜歡上一名女子。”

  然后他转身走上了楼。

  莫少华呆在原地,他苦笑了一声,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不知道喝了几杯酒,喝的脑袋都有些昏了,对面的位置突然坐過来一個人。

  是刚刚擦桌子的小黑。

  小黑拍了拍莫少华的肩膀:“兄弟,别太难過,花离颜就是個冷血的。”

  然后小黑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白吧,当初也喜歡花离颜喜歡的不得了,人家对他一笑,他就以为人家也喜歡他,就傻兮兮地表白了。”

  “…然后呢?”

  “当然是被拒绝了呗。那還能怎么样,当时也是要死不活地借酒消愁,不過后来在我的劝說下,那孩子终于想开了,自己在屋子裡痛骂了花离颜一顿,擦擦眼泪,又是一條好汉。”

  “……那你是怎么劝說的他?”

  小黑說咳了两声:“咳咳我就告诉他……我以前也喜歡過花离颜…”

  莫少华:“……”

  小黑:“所以我和小白两個人现在都不搭理花离颜了呗。”

  他十分老道地叹了口气:“兄弟,想开点,每個人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扑朔迷离的初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不是爱情,只是年轻时被美丽的身影迷住了双眼。”

  然后突然眼睛一亮,跑了出去:“這句话說的真好,要记下来记下来念给小白听…”

  莫少华看着小黑急吼吼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怪不得公子那么漫不经心地拒绝我……原来是因为我前面有這么多不好的例子,让公子都不相信真心了………”

  公子有那么多的人喜歡,却又是這样一种浅薄的喜歡……那么公子估计以为我也是這样的吧……

  莫少华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可是公子,我不是這样的。

  莫少华面颊酡红,眼前的桌椅茶具都成了重影。

  花离颜你知道嗎,我尽力想要去克制了,可是我注定了要因为一個你,而改变我人生中剩下的所有的轨迹。

  所有轨迹。

  然后他头一歪,醉倒在桌上。

  ——————————————————

  第二天一大早,花离颜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及做好了可能会被刺激到的心理准备,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门主所在的那扇客房的门。

  他第一眼看地上。

  地上沒有人。

  本该睡在地上的刘旷竟然不在?!

  他心中一惊,缓缓的抬起头去看那张床。

  他松了口气。

  還好,還好。

  虽然是同床了。但两人的,两人之间還留着硕大的缝隙。

  那刘旷的模样似乎是风吹一下就掉在地上了。

  等等!门主好像有点不对劲!

  花离颜全身都紧张了一下:虽然床上那個人只露了半张侧脸,但那绝对绝对不是门主的脸!

  联想到昨晚种种奇异的景象,他紧张地想:难道這不是真正的门主?!這样想着,手缓缓地摸上了腰间放着长鞭。

  下一秒,那人转了個身子,缓缓的睁开眼,看着他。

  花离颜呼吸声都停滞了。

  花离颜自小都知道自己长相好看。

  他自认为這世间男的女的比他好看的人,他還沒见過几個。

  他现在才知道,這世间的确是有人能好看到這种地步的。

  仿佛是高山夜晚裡一种是闪着淡淡的光的仙花,无数萤火虫缠绕着它,它映着地上的萤火,天上的星辰,却比這世间万物都来得令人心醉。

  看着他,這瞬间,世界万物都是空白的。然后你会怔了许久许久,连一声轻叹都发不出。

  那人坐了起来,声音慵懒:“花离颜,你来做什么?”

  但是对面花堂主却沒有什么声响。

  鬼煞又皱了皱眉:“花离颜?”

  花离颜這才回過神来,犹疑地唤了一声:“门……门主?”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鬼煞站起来,穿了件外袍。

  “门主,您……”

  鬼煞這才想起来,自己的人/皮面具扔了。然后他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漫不经心道:“原来的面具丢了,以后我就不戴面具了。”

  托刘旷的福,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脸倒也沒什么,既舒服又方便。

  有人若是有异议,大不了杀了便是。

  他斜睨了花离颜一眼:“怎么?有問題嗎?”

  花离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說不出来什么话,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鬼煞道:“那你過来做什么?”

  花离颜慌忙开口道:“我陪莫少华去莫登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莫家庄的医书。”

  “机缘巧合?”鬼煞挑眉问道。

  花离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机缘巧合。”

  鬼煞难得沒有追究他:“医书呢?”

  花离颜从怀来掏出一本薄书,递给鬼煞。

  鬼煞接過书,目光有些晦暗。

  這两本书上有目前来說对他很有用的一個方子——人引之法。

  他目光静静地落在张着嘴睡着的刘旷身上,但很快就收了回来。

  拿出一张纸,淡淡吩咐花离颜道:“派人把這上面的药材从鬼门送到青云县的方志俊县令家。”

  “是。”花离颜看着单子出去了,知道自家主子又当了回“恶医”给人看了病,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青云县的县令家最后是答应了鬼煞怎么样残忍的條件………

  当然,他如果是知道“残忍的條件”无非是一两银子,估计就一定是要好好上個香问问苍天:自家主子到底是被那方的妖怪上了身……

  ——————————

  人引之法,即以人为引。

  若两人中毒,只有一颗解药,其中一人服之,另一人能以此人为引,用以解毒。

  這本书上,便有這种方法。

  鬼煞之前就听說過這种方法,只是他现在忽然有些在意:

  不知道那個做引子的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刘旷睁开眼,正好看见鬼煞坐在床边边正缓缓翻开一本古书。

  刘旷坐起来,道:“门主,這就是莫家庄的那本医书嗎?”

  鬼煞又缓缓合住书,问刘旷:“你怎么知道這就是莫家庄的医书?”

  刘旷這想起鬼煞并不知道花离颜去莫家庄偷医书這件事是自己怂恿的,所以在鬼煞的认知裡,自己只知道医书正好好锁在莫家庄裡……

  刘旷干笑了两声,胡扯道:“我见這本书看起来年代已久却保管妥善,浑身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就那么……随便一猜。”

  鬼煞直截了当道:“你为什么怂恿花离颜去偷书?”

  刘旷咽了口唾沫:“……您怎么知道。”

  鬼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叹了口气:“我就那么随便一猜。”

  刘旷:……

  他与鬼煞相处久了,只知道鬼煞在男女情爱這方面极其单纯易糊弄,差点都忘了,這個人在其他方面可是透彻地很……

  幸好鬼煞沒有怎么生气,虽然眼神饱含着压迫。

  刘旷抽了抽鼻子,低下头,乖巧地承认错误:“门主对不起是我错了!”

  “原因?”

  “……因为……因为门主說要因为那一本医书屠了莫家庄满门。”

  鬼煞看着刘旷,想起了当初在青云县上一剑杀了那個带着大刀的大汉,当时刘旷的表情和态度似乎就是十分惊恐抗拒的。

  “你……不喜歡看见杀人的场面嗎?”

  刘旷苦笑了一声道:“门主……沒有人会喜歡看见杀人的场面………”

  他继续說道:

  “而且…我以前生活的那個地方……是不能杀人的。我以前也从来沒有见過杀人的……”

  他顿了顿,声音十分轻柔:“但是门主,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时候你是不得不杀人的,特别是我知道有些人对门主怀着十分的恶意。对杀人的场面,我会很不习惯,但为了门主,我以后会习惯的。

  “但我還是希望门主能只杀该杀之人,杀人可能很简单,但我不希望门主因为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而变得麻木起来,就觉得人命不值一回事儿了…”

  刘旷看着鬼煞,慢慢地问道:“所以……门主既然医书都拿到了,能不能…能不能不去灭了莫家庄满门?”

  鬼煞沒有回答。

  刘旷手缓缓地握成拳头。

  空气依旧是安静地诡异。

  然后刘旷看见鬼煞嘴唇动了动。

  “莫延振要杀了。”鬼煞叹了口气。“其他的就算了吧。”

  刘旷猛地抬起头,然后一下扑到鬼煞身上,头埋在鬼煞脖颈蹭了蹭,声音黏黏糊糊的:“门主,越来越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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